浮世夜话-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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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钟小哥,求你多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这腿怎么能好得起来?”
薄暮的黄昏再一次降临在窗外,柯云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坐在榻边打量着榻上青年的神情,谨慎而忐忑不安的陪着笑脸求告道。榻边的矮桌被仆人放满了各色新做的糕点佳肴,加了蜜糖熬出的滋补羹汤冒着浓郁而甘甜的白雾,温好的酒用纹银酒壶装好放在矮桌一角,除此以外还有鲜果和小吃,林林总总堆满了整张桌子。而倚在榻边的青年却显得毫无兴味,只是皱着眉饮了些酒,其余什么都没有再碰。
那场华宴已经过去了两天,自从在宴会上见到态度冰冷的秦烈后,钟凛的情绪就一直很沮丧。他在谷主的大宅中住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征的缘故,那些聚集在此的妖怪都对他相当恭敬。谷主伏堂和谷主夫人眠华一向待他也很好,他听柯云说过谷主原本是值守天界的一个什么神仙,后来辞官下凡,分封到了碧溪谷,潇潇洒洒当了一方之主,但他无论怎么看那胡子拉碴行事豪爽的谷主,也完全看不出对方曾经是神仙的一丁点儿迹象。
谷主有四个儿子,老大就是他曾见过的伏厉,是个一本正经到几乎有点无聊的男人,现在是谷里头的二把手;老二伏宣武艺据说很高,一早被抽调派去镇守天界御廷,所以他没见到;而老三伏鹄大部分时间都在周游各地,很少回到谷中,偶尔回来也是浪荡闲游,不会呆太长时间;而老四,就是那时差点就要强娶了他的伏朔,脾气天真单纯,因为年纪最小,很受父母宠爱。
在府中呆了几天,他多少知道了些自己住着的地方的底细,但唯独再也没见到心中最挂念的秦烈。他小心探过府中仆人的口风,知道秦烈还会留在府中暂住几天,但最多两三天后就会离开,更是觉得忧心如焚。他再怎样也始终无法相信秦烈会毫无理由的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暗自决心一定要私下找他狠狠问个明白,但梁征布置的手下却盯得很紧,他在府中的活动范围很有限,眼看见到秦烈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有些食不下咽,几乎失去了大部分胃口。
“小哥,你又走神了!喂,来,张嘴,就吃一口嘛,啊~”一旁的柯云看他眼神飘忽,忍不住立时叫道,担忧的把勺子凑到他的唇前,一定要磨着他吃几口东西。
“没胃口啊,你先吃吧?老子没事的。”钟凛摇摇手,有点不耐烦的瞪了回去,柯云看他这样,不禁露出一脸委屈道:“老大一直让我负责照料您呢,要是您憔悴了,老大要拿我问罪的。”
“放……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责罚你。”看柯云的眼神越发泪光闪烁,钟凛一愣,赶紧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紧,老子保护你的。”
“小哥你真是好男人啊,又温柔又挺强的,要不是因为你是老大的人,我真想嫁你啊。”柯云明显被一下子感动了,夸张的使劲用力一把抱住了他,在怀里像小狗一样蹭着他的肩膀。“好嘛,小哥?你要一直罩我啊。”
“好…乖,乖。”钟凛哭笑不得,奈何不了面前人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粘上来的脾气,伸手环住他的肩拍了拍。“那就先把吃的端走吧,我什么时候饿了再告诉你……”
“义母!义母!我来找你玩啦!义父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会咬人,是真的吗?!”
就在那瞬间,门被一个冒冒失失的青年一下子撞开了,伏朔乐颠颠的凑到榻前,伸手在榻边的桌上抓了些吃的,一屁股坐到榻边问道。
“谁会咬人,听那混蛋瞎说!”钟凛一听忍不住怒了起来,但怀里的柯云很快拱了拱,笑眯眯的伸手捏他的脸,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好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尴尬的望着面前的伏朔。
“义母,你怎么能这样啊!义父说过义母就只能和他抱抱的,现在义母怎么能抱着义父以外的其他人呢?”伏朔满脸惊奇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粘在一起,忍不住大口嚼着糕点问道。柯云一听咧嘴笑了,伸手大大咧咧的去揉钟凛的头发,不负责任却理直气壮的胡乱解释道:“因为你义母还没跟你义父正式成亲,所以现在可以随便抱抱的。”
“真的?!那义母好偏心,我也要抱!”伏朔一愣,随即满脸兴奋的丢了手里啃了一半的糕点,用力一把从另一边抱了上来,脑袋枕上钟凛的肩膀蹭了蹭。“哇~义母抱起来就是舒服,怪不得义父说在床上抱着义母的时候简直痛快的不得了……”
“……你、你以后千万少听那个王八蛋说的话,否则很快学坏了!”被两个人使劲抱着挤在中间,钟凛努力伸手把两个脑袋推开,艰难而恼怒的吼道。但伏朔却抱得更紧了,好像觉得很好玩一样兴高采烈的勒着他,几乎把他勒背了过气去,一边好奇而惶惑的问道:“什么是王八蛋?哦!这是人间的爱称,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这么喊您吗?”
“不,那倒不是那回事……”钟凛猛然一呆,连忙没好气的反口解释,生怕对人间一点也不了解的伏朔跟着自己把这词一下子就学去了。“那是骂人的话,懂吗?不许……不许说了!”
“那义母为什么要骂义父呢?呃……是因为义父在床上抱着义母的时候弄得义母很痛吗?”伏朔眨巴了几下眼睛,有点迷惑。“我们刚刚在说抱抱的事呐,然后你又说他是王八蛋,肯定是因为义父抱得太紧,把义母弄得很不舒服吧!”
虽然怀中人问这话的语调非常纯洁无辜,但钟凛却觉得话题微妙的向某种下流的方向转化了。他尴尬的搔了搔头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面前这个单纯得有点冒傻气的家伙解释,只好暗自决定以后少在这人面前爆粗,以免又被缠着问长问短。被两个人一左一右靠在肩膀上蹭来蹭去,他突然想起伏朔这家伙虽然傻气,但总是在府里到处逛来逛去,说不定反而会知道秦烈在哪里,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拍了拍伏朔的背。
“那个,小朔兄弟,我想向你打听个人,秦……不,渭水的玄火,你、你知道他住在府中何处吗?”
“唔?哦,义母是问玄火大哥,是吧?他和那个很漂亮的人住在正院花园的偏阁里,那里很安静,跟他在一起的那个漂亮的人很会弹琴……”伏朔眼睛转了转,随即像记起了什么,慢慢回忆着说道。
“那……那,我总是呆在房里很无聊,你能不能带我去那里逛逛啊?”果真在这个人口里套出了秦烈的去向,钟凛心头微微一震,忍不住有些迫切的试探道。
“义父说过,义母要好生看管,否则会走丢的,走丢了就会被其他妖怪煮着吃掉,所以不能让义母到处乱逛……”伏朔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但随即就灿烂的笑了笑。“不过这次没关系,我带义母去玩吧!我会和那些义父的部下说,我一定好好看着义母不让义母走丢的。来,咱们一起去吧!”
十六、失途
浮世夜话 隔世 十六、失途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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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的光线渐渐昏暗下去,钟凛有些磕绊的穿过花木幽深的小径,身后是提着灯笼的伏朔。他抬头望向天空,一轮勾月静静在天边升了起来,照亮了满布乌云的天际。
“对不起,夫人,请您回房去吧。神君下的吩咐,若您离开房内,我们真的不好交代。”
他还未曾踏出自己所居的院落外,几个诡秘的人影早已如同阴影般从黑暗中浮现,单膝跪在地上告道。他们皆都身材高大,蒙面黑服,眼睛如同磷火般闪烁着可怖的蓝光,猝然如鬼魅般出现在黑暗里,把钟凛吓得踉跄退了半步,几乎撞到了身后的伏朔身上。
“我…我没想离开府中,我只想在府内逛逛……”他有些胆寒的盯着那些黑影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肃杀阴诡之气,皱眉低声道。
“没错!你们还不退下!”伏朔上前几步,提起灯笼高声喝道。“我义母在房里呆得腻了,想在府里多转几圈,这又有何不可?你们这群狗又乱吠什么?”
“神君今夜出门去了,吩咐我们看好夫人,夫人今夜,是哪里也不能去的。”领头的那个男子抬起头来,眼神锐利而阴冷,盯视着钟凛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人类的情感。“若是夫人不愿回房,恕在下冒犯。”他如鬼魅般缓缓站起身来,几个高大的人影渐渐围了上来,在月色下,那些人森冷而无机质的眼神如同淡漠的死灵,吊诡可怖,阴冷逼人。
“你们……!”钟凛后背一寒,有些恼火的半退了一步,紧瞪着面前想上来扯自己胳膊的高大男子。“你要敢碰老子一下,老子就……”
“义母,休再跟他们纠缠,他们是徒有皮囊筋骨,却没有半点感情可言的傀儡影卫,跟他们说道理说不通的。”伏朔厌恶的皱紧眉关,把钟凛拦到身后,低声道:“一帮叫人恶心至极的玩意儿……不过您放心,我既然说要让义母四处逛逛,就一定做到。”
“可他们看上去不怎么想让我们过去啊……”钟凛抿了抿唇,微微握紧拳头,警惕的打量着那些静默诡异的人影道。若是拦在他身前的是凡人,按他本来的脾气绝对会活活揍到别人让路为止,可那些人影眼眸如同磷火燃烧,举止幽寂无声,气势森冷夺人,甚至就如同黑暗中浮现的幽灵,根本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让他目见都不禁有些后背发寒。
“我来拖住他们,义母往花园偏阁去吧,穿过那条小径左转直走,一直到底。”伏朔一向明朗的表情在那瞬间变得冰冷紧绷起来,但片刻,很快又偏头对钟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低声道:“义母先走,我解决了这些乱吠的狗,马上就去找你,快走!”
“夫人留步!”
那些人影看见钟凛往后退去,随即转头就磕磕绊绊的跑向另一条小径,连忙警觉的想上前阻拦,但伏朔却拦在了他们的身前,微微一皱眉头,冷冰冰的凝视着那些剑拔弩张,默然拔出佩剑对向自己的高大人影,啐道:“虽然你们是义父驱遣的影卫,肯定强得不得了,但太认死理,总是乱吠的狗未免惹人生厌啊。”
下一刻,无数缕利剑闪烁的厉芒猛然划破了院中凝滞的黑暗,漆黑的人影像骤雾一般猛然欺身袭向拦在他们身前的伏朔,如同席卷而来的厉风,瞬间骤然包围了青年的身侧。在那抹厉芒就要当头劈向头颈之前,青年的眼中冷光一闪,迅捷偏头猛地避开来势汹汹的寒芒,两只手指凑到唇边,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起的同时,一团狂暴迅猛的烈火轰鸣怒号着从半空落下,凶猛的擦过那些漆黑人影的身前,把他们连连迫退几步,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火红的艳痕,蹿上伏朔的肩头凶暴的尖啸着。
“哎,要是把你们干掉了,我肯定要挨义父骂了。但是算了,我早看不惯你们这些没有心肝的恶狗了。”脸庞被肩上明燃的烈火所照亮,伏朔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眼神缓缓冰冷下去,抬手宠溺的抚了抚那只盘在自己肩上不断尖啸的大貂,那貂通身赤红,从尾端到背部都熊熊燃烧着赤红的烈焰,那些烈焰发出的明艳光亮,瞬间将整座院子照得有如白昼般通明。
“喂,为了节省时间,你们一起上吧,我还要去找义母玩呢。”
※※※
钟凛尽最大的力气在伏朔所指的那条小径上奔跑着,好几次险些摔倒,但他知道这个契机来之不易,自己如果停下或被其他人发现,也许就会轻易的失去最后见到秦烈的机会。一路狂奔,他的胸腔痛得仿佛被针扎着,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但他被心中猛烈的想见到那个人的意念所驱使,只是勉强咬紧牙关努力一路跑完了那条小径,喘息着在小径尽头的偏院内停了下来。
秦烈到底会在哪里?他扶着膝盖喘息着,抬眼望向前方的楼阁,眼见其中闪烁着一星灯火,心念一震,连忙踉跄着跑到到阁门外,抬手就想推门,但内里响起的幽雅琴声却让他的手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屋里的烛火温柔的摇荡着,他听见两个人正在房内交谈,低沉而甜蜜,如同情人间的絮语,伴随着不时和悦鸣响的琴弦,两人间的私密低语越发显得温馨而动人。
那个人也在。钟凛怔怔想着,瞬间有些失却了推开那扇门的勇气。他还记得那个站在秦烈身边的人,闲雅而绝美,举止间仪态万方,与秦烈……看起来绝佳的般配。
他咬紧嘴唇,怔怔凝视着在房内闪烁着的烛光,喉头涌起一股酸涩。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才和秦烈更为般配,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啊,他一直以来就好想,好想见那个人。被心中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