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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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箫笑笑,难不成给自己找个替身来,然后来个什么移魂大法?
却是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陆笙箫都快忘了有这么回事了,直到第四天的时候,随手翻起一本志怪小说,才想起有这么个妖怪,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许了个承诺。
呵,不过是个遥远的念想而已,自己又何必当真呢?
在第七天的时候,天下起了雷阵雨,这湿寒的气候,陆笙箫向来都是讨厌的。屋子里点起了炭火,却是这空气仍让他不舒服。
他的药还在一旁煎着,不一会儿屋子里便都充满了药香。
在这样的天气里,他咳得甚是厉害了些,不过每月每年总有那么几回,他也就习惯了。但是这次似乎特别严重,没等药煎好,他就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胸口的地方生生地疼,额头上都是冷汗——
呵,该不会就这样咳死过去了吧?
陆笙箫苦笑。却是身体再也禁不住,直直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等陆笙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窜,胸口也不疼了,整个人暖洋洋的。但还是觉得累。
有一双手按在自己的肩胛骨的地方,暖流似乎就是从那里来的。
吃力地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仍是那眉目如画的脸,一如既往地好看。
但似乎……
“唔……你……”
“你醒了?”初霁眼睛亮了起来,收回自己的手。
陆笙箫只觉得暖流就那样没了,后背发冷,一阵虚弱袭来,软塌塌地倒在初霁怀里。
“我回来就看到你昏倒在地,还不住地咳嗽,就知道你又犯病了。”初霁笑笑,“输了点气给你,总算是醒了。”
“……”陆笙箫皱眉,用力地挣扎,想从初霁怀里挣脱出来。
“你别动!”初霁又搂了搂他,才把他慢慢放倒在床上。
确实是舒服了许多。躺了一会儿之后,精神好转,陆笙箫才打量起初霁来。
相比第一次见面,落魄了许多:头发乱了,翠绿如竹的衣衫也破了几道,上面沾满了灰色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你怎么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自己的态度就会冷冷的。
初霁愣了一下,然后扁了扁嘴,许久才蹦出一句:“你不是说想要一副健康长命百岁的身子么,我这不就来了……”
“哦。”陆笙箫淡淡地应了,不温不火,“那你打算怎么给我?”眼眸轻合,深吸口气,感觉睡意袭来。
“我没拿到……”初霁瞅了眼陆笙箫,“本来是已经到手了的,但是后来被他们抢回去了……”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还真是没想到他会报答自己,算是个有情有义的鬼吧。
“去偷太上老君的长生不死药啊!”初霁说得理所当然,并且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
“结果被发现了又给拿回去了?”陆笙箫一阵无力。
“嗯……”一下子低了头,似乎很对不起他的样子。
“呵……你还真是……有心哪……”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丝柔软光滑,直到初霁受了惊抬头,才急忙收回手,暗骂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初霁的脸就那么的红了,只管偷偷看着陆笙箫,那一双如墨的眸子泛着点点水光,配着本就清丽的脸,看上去非常诱人。
陆笙箫惊觉自己的失态,正准备道歉,却听着初霁说道:“那是当然,因为是要给你的呐……”然后初霁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一样软软地靠了上来。
“喂,你干什么——”他、他到底怎么了啊,怎么忽然就变得跟女人一样了……
“呐,我喜欢你。”初霁起身扳正陆笙箫的脸,正色道。
“什么?”陆笙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初霁,喜欢,你,陆笙箫!”初霁一脸严肃,不像是随口胡说的样子。
“呵……”陆笙箫轻笑,“你可知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都是男人又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了,还分什么男人女人!难道这世界分出个男女来,就是为了让男人喜欢女人?!”初霁顶嘴道,“再说了,如果自己不是真心喜欢着一个人,那和她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毁掉她的一辈子,让自己痛苦一辈子,还不如不理世俗伦理,赏月听风行扁舟,坐看云卷云舒,何乐而不为呢?!”
陆笙箫被他的一席话给愣住了。想起自己当初拒绝了一门又一门的亲事,那时的借口都是高攀不起,现在想想,或许是自己不想被束缚住吧。自己的心总归是要自己做主,对人家没意思,在一起又干嘛?
可是……
“我和你总共才见了几次面,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我?”呵,他是逗自己玩吧,这么轻率地说出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不信吧。
初霁语塞,只愣愣地看着陆笙箫,然后猛地扑上去——
“吧嗒”一下,陆笙箫只觉得唇上一片温热,心却“怦怦”作响。
初霁也不害臊:“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对你动了心,我就是想呆在你身边,怎样?”
陆笙箫失笑。看来这家伙是赶都赶不走了。
上阕·春寒(三)
初霁呆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回头看看仍旧以不雅的姿势睡在自己床上的初霁,陆笙箫叹口气,继续把自己氤氲在药香里。
然后没过多久。
“笙箫……我要吃饭……”软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陆笙箫就知道那家伙已经起了床,但是肯定的,没有洗漱好。
“先去洗漱。”头也不回地道。
“你帮我洗……”初霁整个人粘上来,然后抱住陆笙箫的脖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初霁呆在这里,白吃白喝,赶也赶不走,到底图他什么了?
记得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那家伙蹦出一句“就图你怎么了”,硬是把自己愣得没话说。
不过赖着也就赖着吧,你别总给我添事啊!
于是初霁又说,不给你添事那我给谁添啊。再说,我也没添你什么事呀。
看看,就这样的人,哦不,这样的鬼,自己居然还忍受了一个多月。
村里人也问过这俊俏公子的来历,胡乱说了是去世的医者的亲戚的孩子,死了爹娘来投奔医者,于是乎村里人攀不成陆笙箫做亲,又打起了初霁的主意,整天拉着自家女儿上门来攀亲。可当事人就当没事儿一样,末了还问一句:“我就是喜欢你嘛,难道他们都不知道?”
既然这么说,你就给我收敛收敛好吧?一身青翠飘逸的衣裳,一把斑斓的竹扇,挂着甜甜的笑,配着绝世出尘的面孔,就那样子在门口一站,那得闪花多少少女的眼睛啊。
陆笙箫一向觉得自己是个隐忍的人,脾性温和,于是当自己说出那句“你走吧”的时候,自己也心里暗暗惊讶了。
“笙箫……为什么啊?我做了什么,你居然要赶我走?”初霁不干,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笙箫又是一愣。他确实未做错什么,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倒是第一次见着,说讨厌吧,其实这段日子过得也还快乐。
“你觉得我能忍受和异类住在一起吗?”想来想去,其实找不出赶他走的理由,于是乎,他的身份成了借口。
“异类?!”初霁睁大了好看的眼,“你说,我是异类……你、你知道了??!!”眸子里显现出的惊恐不是作假,初霁觉得心口莫名地涌上什么,让他无法呼吸。
陆笙箫默默地看着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志怪小说里,人妖相恋什么的多了去了,自己又在在乎什么呢?
还没等陆笙箫想清楚,就听得门外一声吼:“大胆初霁,竟敢偷盗仙丹,还不速速出来与我等回去复命!”
初霁原本有点湿润的眼瞬时灰暗下去,看了陆笙箫一眼。
那一眼,陆笙箫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初霁有多喜欢他,他难道不知道么?被那样的人那样喜欢着,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初……”出口,却只喊了这个字,他的名字,在他离去的那一刻,仍旧没喊完整。想想这一个多月来,似乎他的名字,自己也没怎么喊过。
那个人,总是意气风发,充满生机,和羸弱的自己比起来,有着更多的活力。在每次咳得厉害时,二话不说就输气给自己,也不管累不累。睡觉的时候也总是握着他的手,生怕自己不理他似的。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总归是太累了对吧?”初霁没回头,幽幽飘来这么一句话。
陆笙箫抬眼望去,却只见着一个浅绿的背影,以及猛然关上的木门。等跑出去,外面已经没影了。
初霁……
陆笙箫只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
“他没事,不过是感了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不要紧张。拿这几副药回去煎着,过几天就没事的。”陆笙箫熟练地抓药,称重,打包。
“谢谢陆大夫。”年轻的少妇赶紧起身拿药,却又羞赧地说道:“等过几天那些个鸡蛋孵出小鸡来,我给你送几只来吧……家里也就只剩这些了……”
“没事,药是山上采的,不用什么花费的。”
送走了少妇,陆笙箫心里又沉寂下来。
屋子里仍充斥着熟悉的药味,只不过少了什么。
就像自己心里少了什么一样。
自从初霁离开了以后,虽然耳根子清净了,身边的麻烦也没了,但是却开始不习惯了。
那日来的天兵天将,以偷盗仙药为由将他捉了去,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陆笙箫突然担心起来。偷盗仙药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他偷过来还是给自己这个凡人吃的。想想那些传奇里故事,偷了药可是要被治罪的——初霁……
天上的时间缓缓道来,人间的日子却匆匆而去。初霁在天上呆的这一会儿,地上已经过了大半年。
对于初霁来说,他被关了无所谓,他就一直在想着陆笙箫。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遇见陆笙箫的情景。
其实初霁还只能算个半仙——哦对了,陆笙箫一直以为初霁是水鬼,其实人家并不是什么水鬼啊——初霁那时候离成仙也就差那么几步了,有一天闲来散步人间,看到了正在专心采药的陆笙箫。
额上有些汗水,一身简朴的衣裳,仔细认真的表情,浅浅的微笑。
初霁刹那间就心动了。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那以后也无心修炼了,整天想着陆笙箫,三魂丢了七魄。
初霁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把这事给结了。于是在浑浑噩噩的两年后,初霁下定决心要让陆笙箫知道自己这个半仙的存在。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初霁修的是掌管水的小仙,说的更准确些,是掌管危X的小仙。人说危X有七色,光彩鲜艳;又有人说危X乃不祥之兆,于是人间有《危X》一诗。(注:先秦诗歌《危X》,出自《诗经》,是一首对某个私奔女子的讽刺诗。)
不管人们怎么说,总之初霁就是喜欢危X那缤纷的颜色,所以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去天庭掌管危X。
但是现在,他却连想也不想了。
甚至为了那个凡人,连偷盗仙药的事也犯了。
对于像初霁这样的半仙,在神仙簿上没有名字的半仙,只要不犯什么事,安安静静地生活着,天庭是不会拿你怎么地的。所以初霁想,既然自己喜欢上那人了,便也喜欢了吧,这仙不做也罢。
和陆笙箫住在了一起,才发现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容易亲近,只要不惹毛他,你犯多大的事也没关系。
其实陆笙箫比想象中还要温柔呀。
本来下山是要了结了心里那份浑浑噩噩的莫名的情愫,却不知自己却越陷越深了——
或许那个人,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的一厢情愿,终归只是给自己的安慰。
下阕·料峭(一)
这大半年来,陆笙箫过得非常纠结。
其实自初霁被抓之后,村里的各位大婶都快踏破了他家的门坎,一句“有事去城里找亲戚去了”便打发了。此后有人偶尔提到初霁,算算日子有点长,陆笙箫的脸就冷了下来,一两次后,众人绝口不提了那个名字,自当是这两人吵架了。
其实初霁被带走以后,陆笙箫本以为自己没什么的,本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结果却真是应了那个词——自欺欺人。
没有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但却终日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遇上雨天,犯了病,煎了药喝,竟发现药不知何时变得这样苦涩。于是开始怀念起那个热烈的拥抱,以及在身体里流窜的暖流。
孤单了太久太久,他几乎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孤独终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