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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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果自己要找死,别人拦着那就太不识趣了。
朝堂有片刻的寂静。
狠!
丞相果然够狠!
你查出来了?
行啊,办吧,本相可是光风霁月,两袖清风,不会循私包弊的。
一朝丞相都这么做了,那么案子里牵扯到的陈姓之人——废话,还不一同照此办理?
不得不说,丞相这一手,简直大快人心!
再没比这更通体舒畅的了。
办来办去,最后中丞大人将自己也办进了大理寺监牢。
对这样的结果,孟明远并不感觉意外。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陈涛本人再洁身自好,也不能保证身边之人个个奉公守法。保不齐就有个枉法的如亲姨表什么的,这都太正常了。
你把别人整得灰头土脸,又一下得罪那么多人。正所谓团结力量大,都不用私下联合谋划,简直都跟心有灵犀一样默契极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就这么眉来眼去的,互表衷情神马神马的,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
陈涛妥妥地躺到了自己挖好的坟坑中。
看到一身正紫相袍的丞相大人如朗月清风一般步入大理寺这处监牢之中的时候,陈涛的感受很复杂。
狱卒搬来了交椅请丞相入座。
孟明远泰然入坐,仿佛这里并不是阴暗冷僻的监牢而是光明几案的明堂之上。
陈涛端坐在牢内的干草之上,直直地看过去,“相爷是来看下官笑话的?”
“本相没这么无聊。”哥一堆公务等着要处理,对了,还有你这个家伙惹出来的混乱还得哥负责收尾。
这场热闹看到最后,哥还是跑不了清场的任务,真淡疼!
“那相爷为何而来?”
“为你那心中的不解而来。”孟明远开门见山。
陈涛心头一震,“相爷——”
孟明远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牢房角落一处正在结网的蜘蛛身上,声音淡淡的,以一种平铺直叙的口吻道:“你是本相一手提拔上来的,你身上的优缺点本相一直很清楚。”
陈涛此时对许多事也看明白,想透彻了,闻言不由苦涩一笑,却没有说话。
“你有革新的冲劲儿,这是本相看中你的地方。”
“下官已经知道了。”
“历朝历代革新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血的代价,最后甚至还不一定能够成功,而革新者的下场往往更不幸。”
陈涛默默点头,他已经有切肤之痛。
“相爷从不主动去变革,所有事都是为势所迫,相爷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对于官场沉疴,相爷一直视若无睹,甚至于纵容……”他痛恨这样的朝局。
“所以,你想由自己取而代之,认为只有坐到了首辅这个位置才能让自己大展拳脚?”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现在呢,你还这么想吗?”
陈涛摇头,一个人的力量始终太弱了,即使他的身边也有和他一样志向的人,但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
“你做什么,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本相能做的只是给你一个合适的舞台。”孟明远话音微顿,“可你不该对本相的父亲下手,这有欠光明,有违天道。”
陈涛不语。
“你既如此不想按部就班,那本相也只有成全你,可你升任中丞之后又做了些什么呢?”
陈涛面色突然发白。
“本相原以为你会励精图治,拿实力夺了这丞相之位,可你却汲汲营营地只想拉本相下马。本相若真下台,你便真的是身处风口浪尖之上,这些年若非本相护着,你以为自己升得到这样的位置?”孟明远一字字一句句诘问。
陈涛低下头去。
“你看不上本相的顺势而为,不明白成大事‘势’在其中的厉害关第,不懂水到渠成之法其实最合天道。
本相坐镇这首辅之位,护你十年,十年之期可让你铺路设基,一步一步实现你想做的。”
陈涛豁然抬头。
孟明远却依旧看着牢房一角,“首辅之位本就是个靶子,不过是看谁承受力强罢了。你看不上本相的庇护,想自己扑腾,也由你。
可你得到了什么结果?
身陷牢狱,纵再有为国为民的才学和抱负,不过一纸空谈。
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为国为民做些什么?”
最后,孟明远长叹一声,“陈涛,你辜负了本相一番提携之意,用尽心机将丞相之位推得离你越来越远,也让本相无法自这纷繁的朝局脱身。
‘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日子,本相还得继续奢望。”
陈涛早已说不出任何话,有些事他在牢中也曾怀疑过,但却远没有丞相亲口承认带给他的震撼大。
“陈涛,人有时候得学着感恩,别总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对立面,否则你会活得很辛苦的。”
“下官错了。”陈涛终于伏身跪倒在地。
“本相难得与人谈心,可惜这样的谈心本相真是不想有。同朝为官多年,本相能为你做的只有这点了。”让你走得明明白白。
“陈氏一族——”
孟明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尔后起身步出这间牢房,再没回头看一眼。
陈涛面如土色。
是了,他明明知道的,相爷常常是顺势而为,如今的势陈家已经是难以保全了。
谋害了丞相之父,揪出丞相隐痛,他果然是做足了蠢事。
丞相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袖手旁观他便会自招果报,万劫不复。
悔之晚矣……
第132章
恩从上出;由陈涛引发的官场之乱遂止。
八月;丹桂飘香。
对于自己的生辰;孟明远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这么多年了;近三十年一晃而过,蓦然回首,内心却觉一片荒芜凄凉。
往年生日时;也不过全家人围坐在一处吃一顿饭;今年因为长子在外任,连饭都吃得似乎少了些滋味。
早早的散了宴席,孟明远便一个人去了书房。
先屏去杂念到榻上按上古之法例行打坐了一会儿;静心之后;又练了两篇字。
这个时候,孟明远知道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可以去面对别人了。
偶尔的心情低落失惶,可以,但一定要懂得适时调整好心态。
无论他在这个时代待得多久,有些事有些话他永远都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无人可以倾述,无人能倾述,无人敢倾述……
孟明远到馨院的时候,程雪兰已经洗漱一新,正在等他过来一道就寝。
夫妻上了床,沐浴喷香的程雪兰有意撩拨,丞相大人便起了兴致,自然就勤勤恳恳地深耕了一遍程氏那里独属于他的那块自留地,将大批地种子浪费在她的肥沃却不会结果的田地里。
“远郎……”
“嗯。”
“妾今日竟然在头上发现了一根白发,妾老了。”年华正在渐渐离她远去,女人总是比男人老得快些,更何况远郎本就比她还小着两岁。
“又胡想什么了?不定是你近来操心的家事多了些,才偶尔冒出一根半根的白发,不值当大惊小怪的。”
程雪兰翻身压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端详,半晌之后感慨道:“远郎依旧是这么的丰神俊逸,看起来是如此年轻。”她不但年华远去,身材近年也有些发福,不再是当初窈窕的少女身段了。
患得患失是女人的通病,尤其当她的男人过于优秀时,这种病就会更严重。
因为她们没有足够的自信心!
孟明远轻哼了一声,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刚才没被收拾舒服是不是?这满腔的幽怨。”
程雪兰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啐了一口,道:“妾只是有些自惭形秽,妾如今比不得当年了……”
孟明远笑了,搂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重新挤进她双腿间,“废话这许多,为夫对你没什么不满意的。”
程雪兰在他身下再次怒放。
在神思腾云驾雾之际,她满足的合上了眼,每次被远郎这般索取的时候她才会有被爱的真实感,感觉这是属于她的男人。
孟明远轻抚着怀中睡去的人,心里叹了口气。
他大抵是能明白她的患得患失的,他其实也不想这么优秀的,可是时事将他逼到了这步境地。
他们的孩子都快要成家立业了,她在某些方面却还保有着女孩子的率真,这是她身上弥足珍贵的地方。
相府虽是高门大院,他却一点儿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也成为这个时代所有高门大院内的主母一样的人,那么规矩方正,那么手腕精细凌厉到让人害怕的程度。
上一世看那些宅斗文的时候就常常觉得不寒而栗,感觉那不是在过日子,那是在踩刀山过火山……后宅弄得跟后宫似的,这也把古代女人太妖魔化了吧?
把妻子像孩子一样宠着,这是他能表示出的最大善意,如果她能从中感觉到被爱那他就不算失败。
婚姻过到最后其实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而只是一种习惯。
孟明远想,他大概已经很习惯程氏这样的枕边人了。
前朝路艰,这内府之地是他唯一觉得尚能修养生息的所在,所以他会一直宠惯着程氏,让她保有一份少女的坦率。
陈涛已经授首,而他留下的一堆麻烦事还远没有打扫干净,想想孟明远就有些不爽。
有时候,他也很想像陈涛那样把那帮看不顺眼的官员们全清理了,可是,那不可能!也不可行!
……
闭着眼,孟明远将一些朝臣的关系又梳理了一遍,将一些公务又串联了一通,感觉到浓浓睡意来袭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要尽快将事情收尾。
第二天,丞相大人散朝后去了多年未曾踏足的御史台。
曾经他也做过御史中丞,御史台的办公设施还是他在任时进行的改革修建,当年为了搞这些修建抢不少卢老头的工作,赔本赔大了。
“相爷。”
每一个看到孟明远的人都毕恭毕敬地施礼。
相爷其实是他们的老中丞,相爷为相之后,中丞之位便一直由相爷兼领,直到相爷为父丁忧回原藉守制才荐举了陈涛升任中丞。
只可惜,最后陈涛回报给相爷的却是无比的恶意,竟然是他谋害了相爷的父亲,害得相爷不得回原藉丁忧,再没比这更恶毒的了。
原本站在陈涛这边的人,在这桩秘辛暴出来后,纷纷转了立场。
为政或许有不同方针策略,那都是君子之争,谋害他人性命以偷机取巧,这便有些为人不齿了。
圣上听闻此事后,气得扬言要将陈涛千刀万剐,还是相爷求情,只是判了个斩立决。
相爷若不求情,满朝文武没有人会替陈涛求这个情。
孟明远闲庭信步般在御史台走了一遍,没有人知道丞相这是在做什么,也没有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
丞相总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尽管有时候那理由或许很荒诞!
可是,再荒诞的理由丞相都可能给出最冠冕堂皇的解释。
御史台的卷宗很多,有关此次官场异动的卷宗更多。
而孟明远此行的目的便是解决那些卷宗。
一把火烧了太简单了,也太便宜某些人了,所以必须要做个小小分类。
像《大宋提刑官2》里那样皇帝一把火烧了所有卷宗证据的做法,孟明远觉得太龟孙子了,是个人就得被气出内伤来。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在丞相大人这里从来就不是个选择题。
他的答案一直很明确——死道友!
因此,所有以为风平浪静,安全过度的官员冷不防就被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丞相大人给杀了个回马枪。
此枪法杀伤力极大!
同样的枪法,由不同的人使出来,造成的伤亡数是绝不相同的!
陈涛虽然已经授首,但是不少人开始诅咒他下地狱去。
丞相是一头爱睡懒觉的狮子,不招醒他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粉饰太平。如果一旦将他惹醒,总是要弄出点吓人的动静才会心满意足地再次眯上眼。
这个时候,许多人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合着丞相打一开始就已经知道其父的死因有问题,背后黑手他也清楚,可丞相就是生忍了。
甚至于守制期满回京之后,也没有要为父报仇大动干戈的意向。若非陈涛步步紧逼,估摸着丞相这货还真就当他的父亲是正常死亡了。
连杀父之仇都能忍下的丞相,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所以,别随便惊醒假寐的丞相,后果很严重!
“孟卿,你不是说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吗?”怎么朕看你现在有秋后算账的架式?
丞相大人一边思索在哪儿落子能输得不落痕迹,一边信口开河道:“举得太高,一时失手落下的时候重了点,也是人之常情。”
开华帝:“……”为什么朕常常有种“这家伙是混蛋”的错觉?
百官:那不是错觉,丞相大人就是个混蛋!
丞相这个混蛋拎了几个典型杀鸡儆猴,狠狠地给百官们敲了一个警钟。
谁还想这么干?
没关系,以后咱们就照这个标准来肃贪了。
按丞相的说法,这叫老鼠偷油,太贪心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给虐死在了油瓶里。
丞相大人说了,凡事适度为宜,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