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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重生之疯临天下-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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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你听着,我只愿你一个人坐在天下最高的位置,让我在你脚下捧着守着,如此你我都再不会孤单。”

曹姽心知他说得是事实,眼泪却止不住“扑簌簌”而下,胸臆间有股热气弥漫,哽在喉头无法言说。

她仍是去见了王慕之。

重重帘幕锦帐遮掩不住脓肿的腐臭之气,曹姽远远坐在房间另一头,看见王慕之隐约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想起自己曾在雪地里抱着了无生息的吴王痛哭失声,她想若是换成康拓会怎样?她觉得自己大约不会哭,既然大魏龙雀在手,她必定当堂自刎,决不让康拓孤零零一人。

原来这就是区别。

王慕之气若游丝:“陛下您来了,”旋即他想起自己惨状,别过脸去:“臣无颜……”

曹姽挥退左右:“听人说你已不肯吃药?”

“药已救不了臣的命。”王慕之惨然一笑,不可不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一颦一笑仍很动人,却动不了曹姽的心。

“你既笃信天师,那信不信轮回?”曹姽不等王慕之回答,自顾自说道:“十岁后,朕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朕也有你,不过却是朕为你生育二子,而你最后因为陆亭君负朕。不不,陆亭君或许从不重要,你是因为那个天下至尊的位子负朕,但你不该用别的女人折辱朕。”

王慕之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而后他渐渐平静,嘴唇抿得紧紧。

“只有那个男人,守着朕到死,朕死他也死,你说是不是很了不起?对了,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曹姽“呵呵”笑起来:“所以这次从一开始朕就不会给你机会,可你还是那么早死,所以这同旁人无关,都是你自己造孽。”

王慕之半信半疑,但是死亡的恐惧激怒了他,他啐道:“你这个疯女人。”

但他是喜欢这个疯女人的。

“是,你一直都说朕是疯子。”曹姽走近床榻,端起矮几上还有余温的熟茄塞进王慕之嘴里,对流了满床的黄脓水视而不见:“但是只有疯子说真话,所以朕奉劝你,不要让朕如愿,这次做点不一样的事吧。”

王慕之的病奇妙地好了,就连葛稚川都啧啧称奇,一旦可以自如地下地行走,王慕之便在鸡鸣寺出了家专心于画技一事。因梵境圆寂于外地,八部天龙缺龙女之睛而未成,众人皆以为遗憾。那龙女乃是当日曹致健在时,仿照小皇女观音奴而做,依照八部天龙次序就站在璎珞宝冠高耸的帝释天身边,传说中她得道时年仅八岁,画上便是个稚嫩垂髫的女童,额上如尖尖小荷一般生着一对珊瑚龙角,玉雪可爱、妙若天成,祥云托着足下,手持金刚伏魔宝剑,气势凛然。

而后王慕之花了三十年才执笔为八部天龙上的龙女点睛,八部天龙图遂后为举国佛之至宝,此又是后话了。

王神爱曾特特去鸡鸣寺劝了几回,见兄长不肯回心转意,只好作罢,她只得时时关照王家门人对兄长多加照拂,因吴王的一应用度曹姽均未削减,对其一意孤行地出家,最后大家便都默认。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长离开台城,王神爱内心深处委实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以来极怕吴王荒唐不羁的生活会引来不好的风评,并危及到太子身上。王慕之出家,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日,曹姽突然宣召太子和王神爱前去说话。

太子曹安肖似其父,长得温文尔雅、眉目生辉,只一双眼睛像极了曹姽,可惜不能视物,没了曹姽那肆意而为、挥洒自如的神采,只他心思敏锐、聪慧非常,曹姽向来十分喜爱看重他。

趁着着服的空隙,曹安突然道:“皇姑姑这两月来只召见了安儿三回,太初夫人也不肯让姑姑再把安儿抱在怀里。”

王神爱一听,心念电转,差点昏过去。

进入东堂一见,康拓和葛稚川都在,曹姽则有些慵懒,脸上带着酣睡未醒的娇红。王神爱脸上苍白萎顿甚至引得葛稚川都微微皱眉,曹姽早已看穿她心思,心内一叹曹安怎会有这样一个母亲,或者说王神爱做了人母竟成了这幅模样。她便刻意挺了挺未束封的腰,秋日还有些燥热,她穿得轻薄,让王神爱明明白白看到那微凸的小腹。

因荀玉下令封口,又拿上次通风报信的宫女杀鸡儆猴,因此竟鲜有人知道此事。

曹姽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朕意已决,让葛神仙给曹安的眼睛施针。”

王神爱眼睛死死盯着曹姽小腹,嘴唇抖了抖:“你要除掉安儿,我不……”

“住嘴!”康拓冷冷止住了王神爱的话:“无知妇人,怎可在陛下面前妄言。太子亦是总角小儿,怎能听你胡言乱语?”

曹姽拍拍康拓,示意他不要生气,她和王神爱打了这许多年的交道,姑嫂间确有情分,而她又无比清楚在曹安的事情上和王神爱讲道理纯粹是浪费时间。康拓一个大男人,怎能和王神爱计较,总归都是为了孩子失去分寸。

“太师也同意了,”曹姽含了一颗酸酪莺桃,也不同王神爱生气:“朕不问你,只问曹安自己的想法。东魏不需要一个盲眼太子,有没有朕腹中这块肉,都和曹安的眼睛无关。”

曹安的耳朵清楚地辨明曹姽出声的方向,一双眼睛直直望着高处,浑然不觉王神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仿佛一点都不疼。

他稚嫩的声音回响在东堂:“请葛神仙出手。”

“好,果真是我曹家男儿,”曹姽拍掌大笑,眼见着王神爱哭起来越发心烦,她虽然不是头次经历生产,精神却着实萎靡,便不容王神爱质疑道:“嫂嫂,你且好好想想,曹安如此下去,就算朕要护着他太子之位,天下也容不得朕护着他。葛神仙说了施针是五五之数,若是不施针,则必定盲眼一生。你就赌这一半的希望,曹安可以成为未来的皇帝。若是他能够复明,你做不了皇太后,但你儿子就是皇帝。”

王神爱一窒,又看着曹安默默流泪。

葛稚川神技,三个月后曹安就头次见识到这三千世界是怎生模样,王神爱大喜过望,投了数十万钱给江左多处庙宇,曹姽听说只是皱眉,并不责备于她。因曹安第一次睁眼,初时形同稚儿,但他聪明伶俐,很快就备受朝臣们的青睐,又懂得谦卑做人,对待曹姽极为孝顺,甚至胜于对待自己亲母,这个太子通身无处指摘。

因皇帝身子沉重,这年冬至节,太子代皇帝前往南山祭天,一时政局清明、朝堂安稳,东魏的形势一片祥和。就在年前欢欣的气氛中,远方传来噩耗,曹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点科普,因汉代盛行房中术,以其为长寿养生甚至成仙之道,所以会有人担当导师,就是荀玉这样的。西汉时导师是男的,东汉及汉末因为讲究贵柔崇阴,所以导师就都是女滴啦。

这文下章完结,不知会有多少字,五千也好,一万、两万也好,下章完结。

番外会有两章半。

以上。

☆、第114章

原来曹婳所生太子年方十岁,刘熙却执意让他行大婚,曹婳虽不情愿,然强权之下偏也无可奈何。只得先暗暗找了个通晓人事的宫女教导儿子房中秘术,因她为人母多有不便,便让同从东魏而来的一个亲信女官担当引导人之职。

曹婳也没有指望儿子以稚龄成事,然她万万没有想到引导女官问及宫女侍寝秘事之时,宫女竟然老实说太子那物奇小,仿佛婴孩,不要说行成人之事,十岁了还便溺于床榻,完全不能自控。夜里还在毫无刺激的情况下梦中遗事两回,第二天床都起不来。

若只是便溺,曹婳还可以骗自己是因为孩子年幼,可一晚上就遗了两回,夜夜如此,就是大人也受不了。太子虽然生来体弱,但那形容憔悴显然不是先天之故。她晓得事有蹊跷,趁着刘熙狩猎未归,将太子宫中的女官奴婢全都捉了起来,严加拷问刑讯,果真有人熬不住痛楚,便供认出自太子四五岁上开始,皇上便借口太子年幼吵闹,让通了人事的宫女给太子含物,使其每夜精疲力尽而睡。如今近了通人事的岁数,眼看着太子肯定是不行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皇帝吩咐要将皇后蒙在鼓里的而进行的。

人常说虎毒不食子,曹婳没想到刘熙连畜生都不如。她作为敌国皇后,身份尴尬,刘熙又不宠爱于她,甚至不让她接近太子,以免太子被养成那些南地士族的脾气。夫妻二人除了年节,连面都不见,曹婳想起上一回见到刘熙,仿似大半年之前。

漫漫东魏公主远嫁北汉的日子,她只好拿金笼假头打发时间,十年一晃而过,如今就连骗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曹婳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冷冷一笑,就如先帝临死前所说,如果一定要嫁给敌人,那么生下敌人的孩子就是唯一的指望,然而刘熙显然不打算成全自己。曹婳盛装大服,坐等刘熙归来的消息。生吃人胆乃是刘熙几年来的习惯,曹婳嫌恶地看了一眼正在擦洗地上血迹的小黄门,不等通报就径直闯了进去。

泡在温酒里的人胆没有那么重的血腥气,刘熙一仰脖子,那物就顺畅滑了下去,他感受着食道里的坠感,斜睨了一眼站在几步远的曹婳道:“你来做什么?”

曹婳就站在那儿,朝他冷冷一笑,直截了当道:“呵,你问我来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你对我的小儿做什么?”

像,真像,尤其是这种朝自己发怒的模样!刘熙觉得今天的酒大约特别淳厚,让人飘然欲仙、恍若梦中,他懒洋洋地开口:“朕以为你会发现得早一些,结果一年又一年,朕才发现你蠢钝如猪。”他恶意满满道:“朕怎么会容忍一个曹家血统的孩子做太子,就算可以忍下,孩子的母亲也不该是你。”

这话像一记巴掌扇在曹婳脸上,她自幼没有幺妹得宠乃是事实,出嫁敌国后刘熙觊觎阿奴也是事实。但是她和阿奴血脉相连,刘熙乃是个蛮族野狼,父母偏心那是自家的事情,但她不会容忍刘熙这样恶心的人日日肖想自己的妹妹,何况阿奴还是如今东魏的皇帝。

她很清楚刘熙的弱点在哪里,与他互相攻讦乃是拿手好戏。

“说起来我那小妹观音奴如今也是怀孕之人,”曹婳得意地看着刘熙:“那孩子的父亲也许是江左第一美男子王慕之,也可能是同陛下有过几次交手的大将军康拓。王慕之丰神俊朗,康拓骁勇无匹,哪一个你都比不上,所以你心里的那些龌龊心思,都是在发春秋大梦。”

刘熙隐秘的肖想被人道破,他也不见恼羞成怒,只是酒劲发散,心底闷闷地燃起怒火。他心里很清楚,曹婳这个女人除了以言语激他,根本别无他法,而他就算取了她的性命,也不过是给东魏一点难堪罢了。两国之间,鲜少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刀兵相向,否则曹婳当年也不会为此远嫁。

然而不听话的人质,必须教训一下。他唤来两个小黄门捉住曹婳,又特特宣召一个最近尤为得宠的年轻妃子,让她当着一大群奴婢的面扇了皇后十个嘴巴。那妃子青年受宠,眼见着不知天高地厚,因帝后不睦根本不是秘密,皇后还是敌国东魏的公主,别说十个嘴巴,二十个也是使得的,只要出自刘熙之口。

那妃子狠辣的手劲同她依偎在刘熙怀中绵软的姿态格外不同,曹婳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尝到被人打得晕头转向、口鼻流血的凄惨滋味,小黄门松开钳制的时候,她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可她到底站住了,即便满脸紫涨、义髻歪斜,曹婳挺直了腰背,说话间牵动伤处,面目狰狞而诡异:“刘熙,你给我等着,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侮辱曹家的人!”

她兀自出了大殿,刘熙也没有拦她,后来知道她去东宫抱了太子,母子二人同回了皇后寝宫。那些历来听他吩咐的奴婢奶娘前来复命,询问是否要将太子接回来,刘熙已对那二人全无兴趣:“两个都是废物,不用管他们!”

是夜,曹婳却泼了满屋子的桐油,一把火将自己、太子联通当年带来的东魏宫人,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刘熙得到消息的时候,火光早已冲天,他与那个妃子衣衫不整地被侍卫们簇拥着避到宫殿偏远一角,麻木地看着西北方风声烈焰大作,知道火势已非人力可控。

直到第二天白日,宫中还有零星小火。整个长安宫城被烧去大半,还殃及附近两个坊市和民居,无家可归之人守着自家破屋烂瓦,嚎啕声盈沛漫天。那妃子却缠着刘熙要一座新的宫室,缠得刘熙烦了,就让人将她扔进了还烧着的大火里。而后又觉得可惜,因为便览后宫,此女的身形最肖似曹姽,否则刘熙也不会容她骄横轻狂至此。

而后刘熙亲自去皇后宫看人清理尸骨,那对母子已经抱在一起烧成了一根碳棒,脸上只剩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瞧,大白天里瞧得他浑身一个哆嗦,刘熙突然朝左右大吼:“朕要急召文武百官,让他们即刻上殿。”

与其等东魏以此事为借口发难,还不如自己先动手取得优势。

刘熙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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