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妖精记事作者:杀小丸-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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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着玩吧,只是别弄坏了,那是我爹给我做的。”胡小山实在没有力气,重新躺下翻个身不耐烦摆摆手说,“我现在头痛死了,你别吵我。”
胡若非放下拨浪鼓看看胡小山,他现在双眼无神,不停吸着鼻子,跟那病恹恹的槐树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树木生病多是鸟儿来帮他们捉了虫去。他们人类生了病,应该是有一个叫做郎中的人来医治吧?他记得村里有个赤脚郎中,时常背着竹篓子从他身边路过去山里采药。
胡若非凑了过来推了一把胡小山道:“你得看病吧?我去给你找郎中。他住在哪里?”
胡小山眼睛一下瞪大了:“别去!你是妖啊,吓住别人怎么办?我睡下明天就好了。还有,床头那个衣服是给你的。”他说着指指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叠衣服,有些心虚地把脸朝着墙那边了。这衣服是他拿家里的旧衣服改的,是他平生第一次的针线活,自然……他摸摸鼻子,反正比赤身裸/体强吧?
胡若非好奇地把那衣服抖开,眼睛不由瞪大了,兴冲冲道:“这是给我的?”胡小山忍着笑对着墙壁哼了一声。于是胡若非就胡乱把那上衫穿在身上,然后蹬上裤子。那裤子明显长了,几乎被他踩住裤脚,上衣也是一边袖子长一边袖子短。
胡若非见桌上还有个布头,就拽住自己毛糟糟的头发用布头胡乱缠了起来。他朝木盆的清水照照,心里甚美,推推胡小山道:“你看我这样像人么?”
胡小山用手撑着床坐起来朝胡若非瞟了一眼,脸不由得有些热了。胡若非的头发被他自己扭的毛毛乱乱地,但是这么穿着比他大了甚多的衣服,一张小脸下巴尖尖,在月光下却是显得俊秀异常。他懵懵懂懂地觉得,这核桃妖精,倒是长得比他们村里的山药姐还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泪目,蹲着画圈圈,往狗血的路上奔了……
☆、相处
到了后半夜,胡小山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他睡得也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的紧紧的。胡若非兴奋劲过去了,嘴巴终于闭的紧紧地也闭上眼睛趴在床头。他听着胡小山依然急促的呼吸声,心里隐隐担心起来。他偷偷伸出手摸摸胡小山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胡小山难道会死么?
胡若非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惶恐。他能记事起身边长了棵上百年的老皂角树,他一兴奋便对着那老树呱呱呱呱说个不停,那老树总是对着他微笑不语。后来村里要重新修葺那山神庙,那皂角树便被连根拔起。他那时候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奄奄一息的老树,心里很是害怕。那老树安慰着冲他笑道:“咱们树木落叶归根,被人当柴火烧了,重回轮回也算顺应天命。我活了上百年,足够了。”他看着那老树坦然的样子,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他在那村口也不知看过多少次红事白事了。他只知红色是好事,白色是丧事,一旦村里挂了白色,那便是有人死了,好多人会跟在个黑色棺木后面哭一路。他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心里不由就会想起那皂角树说的话,心里茫然又难过。
胡若非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这屋里静的有点怕人。他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房梁,胡小山就是这样每天看着房梁睡觉的么?他推推胡小山,这次胡小山很快就醒了,也没有再骂他,只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胡小山,你别死好不好?”胡若非看着自己的衣袖低声说。
“!?”胡小山惊愕的瞪大眼睛,胡若非这是说什么疯话?
胡若非慢慢把目光转到胡小山脸上,一字一字慢慢道:“胡小山,你不要死好不好?”
胡小山看着认真对他说话的核桃妖精,不由呼吸一窒,黑乎乎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半晌,他拿了一个稻草枕头塞给胡若非,示意他也躺到床上,然后瓮声瓮气说:“放心啦,我不会死的。受了风寒哪里会死人!”他本来不想看大夫,现在却决定到天亮了就去抓些药来。
果然胡小山休息了几日,慢慢就好了起来。胡若非很高兴,招呼胡蜂采了许多花蜜,两人吃的手心都黏糊糊的。胡小山舔舔手指,笑道:“这比镇上的麦芽糖还甜啊……下次我再去了,给你带个桂花糕,可好吃了。”
“真的?”胡若非高兴地舔舔嘴唇,把最后一滴蜂蜜卷进肚子里,“我一会帮你捡柴禾。那桂花糕很甜么?很贵么?……”
看到胡若非一提到吃就兴奋的两眼放光的样子,胡小山不由好笑,这核桃妖精怎么总跟个狼似的?他做的高粱面窝头,红薯,灰灰菜饼子什么的,胡若非都喜欢,不管他带来什么胡若非都能吃的干干净净。
胡小山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捏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他要快些长大了,长大了才能更强壮,才能种出更多更好的粮食,打到更多的猎物来。他现在养这棵话唠加好吃鬼的核桃树,真有些养不起。他钱罐子里好容易攒下来的一百多个铜子,这些日子里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减少到七八十个了。
以后那些日子里,胡小山每天总会找胡若非玩一会,就是去集市上卖鱼卖菜,也不忘给胡若非带些新奇玩意。一人一妖在一起下了竹篓捉鱼虾,钓黄鳝,粘知了……,玩的不亦乐乎。有时候晚上胡若非也会溜到胡小山家,有时候两人挤在那床上一觉睡到天亮。这个炎热的夏日里,胡若非慢慢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好多美味,逐渐由一个植物系妖精转化为食肉妖精,胡小山则慢慢习惯了在一棵树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安然入睡。
这日里,胡小山给核桃检验功课。他隔三差五去偷听,那先生听他背了几篇文章,居然也不训斥他,反而塞给他两本书。那书他也看不甚懂,但是读起来倒是琅琅上口。他献宝一般拿给胡若非看,这才发现这个核桃妖精居然大字不识。
“胡若非,你真笨死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胡小山蹲在地上看看胡若非默写的字词,忍不住学着那老先生的样子叹着气摇了摇头。他的记性有多好,胡若非的记性就有多差,他费了好大力气好容易让胡若非记住自己的名字,结果隔了一夜胡若非就忘个干干净净。
胡若非懒洋洋在太阳下翻个身,顺便磕着胡小山带给他的瓜子,边吃边毫无愧疚地说:“人家都说榆木脑袋么,我是核桃脑袋,估计也差的不远。”这葵花籽是胡小山自己种了,晾干了吃着甚香。胡若非抬头看看自己本尊上的核桃,寻思着在它们成熟时一定要及时摘下来送给胡小山,免得被那群调皮的孩子摘了去。
胡小山被他气得啼笑皆非,只得拿起树枝在那地上工工整整地又写了一遍“胡若非,胡小山”六个大字,然后翻翻白眼道:“若明天你还是记不住,我下次去就不给你带吃的了。”他这话一落地,胡若非忙坐端正了,一笔一划认真写了几遍,胡小山这才满意了。
“反正我是妖,妖又不用考取功名。”胡若非嘟囔道,“胡小山你学的这么刻苦,难道今后想考个状元?人家都说状元郎要娶公主的,是不是?”
胡小山面皮薄,听了这话脸皮顿时涨得发烫地反驳道:“你这核桃脑袋!状元哪有那么好当啊?我要学认字,打算盘,以后就能到城里谋个好差事,当个账房先生,比在这山里头种庄稼好。我爹当年是南边逃荒来的,我要去南方找我的家人。”
核桃妖精湖绿色的眼眸一亮,问道:“账房先生厉害么?燕子告诉我说他们燕子以前出了一个燕子神仙的,我也要好好修炼,以后当一个核桃仙人!”
“一棵核桃树还能成仙?”胡小山觉得好笑,忍俊不禁道,“我上次在镇上听人家都在传呢,说几十里外的西华县最近出了个凶猛的女妖精,一群道士都去收她呢!你现在这样子被人看到了,别说当核桃神仙了,连小命都难保!”
他脱口而出后顿时有些后悔,胡若非的嘴巴果然高高撅了起来,把手上树枝一丢也不写字了,背着他坐了把那瓜子咬的咔咔响。胡小山支起耳朵听,只听见胡若非在那里小声嘟囔着:“妖精又不害人!我又不害人,那些道士凭什么要收我?哼!……”
胡若非正在那里生着气,胡小山却看见远处有人影过来了,忙提醒道:“有人来了,你快躲起来吧。”胡若非带些恼火瞪了他一眼,然后跳到树上躲了起来。其实他也知道胡小山是无心之言,但心里还是有些恼火。为什么人类要和妖精不共戴天呢?反正他既没偷鸡摸狗,也没谋财害命。
这日夜里他也没去寻胡小山,独自跑到了山林深处。临近月底,天上连个月牙都没有,林子里黑漆漆的着实渗人。胡若非在那些参天大树上灵活地跳跃着,听着风吹树叶的响动,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胡小山家里有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几本山野怪志的杂记小说,那书里描写了不少妖精的故事,他不识字,都是胡小山念给他听的。那些书里的妖,多是狐狸山鬼之类的,并且常常是美貌的,和书生之类的人类发生点故事。那些妖,有好有坏,下场却往往是凄惨的。他心里其实已经把胡小山看成了他最重要的朋友,现在想来,他和胡小山也算是有人妖之分吧。若是一天有道士来捉自己,胡小山会帮自己,还是帮着那些人?
这么想着,胡若非心里有些难过。
他挑了棵最高的树坐在那树干上,然后大声开始唱他跟着田里那些姑娘偷学来的歌:
“小妹子待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他跟着胡小山学背诗书时候怎么背都背不会,这歌他听了几遍却就会唱了。他也不懂这歌词的意思,只是听着那田里的姑娘唱的悠扬悱恻,觉得好听才学的。胡若非的嗓音还是属于儿童的雌雄莫辩的清亮嗓子,唱这姑娘家的情歌的时候也不突兀,在这山林深处幽幽回荡着,十分动听。
胡若非唱了两遍后靠在树上,又拽了个柳叶放在嘴里顺着那旋律吹了一遍,他玩的高兴了,也没发现树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白色婀娜的身影。
“小兄弟,你这歌儿再唱一遍给我听,好么?”树下的女子静静听了一会,似乎痴了。她看着胡若非站起身来似乎要离开,忍不住出声相求。
胡若非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声吓了一跳,他趴在树上往下一看,顿时有些傻眼。他还不懂判断人的美丑,也觉得这女子比画上的还好看的多。这女子皮肤细白的跟牛乳泡出来的似的,周身似乎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也没有挽成发髻,散散地披到腰际亮的跟那月亮一般。她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好像是个小婴孩。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首民歌是在《飞狐外传》看到的,实在是记忆深刻,飞狐外传里最喜欢的就是程灵素。
挠头,开头这几章都比较沉闷,下一章小狐狸出场。
☆、收养
胡若非也不笨,他明白这女子并非人类,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喜悦亲近。他从那树上跳下去,脱口问出一大串问题:“大姐姐,你也是妖精么?我叫胡若非,是这山里的核桃树。你也是住在这附近么……”
他见那女子只是含笑不答,便又接着说:“好听么?……这是我听田里的小姑娘唱的,那我再唱一遍。”他平时也没少对着胡小山哼过,胡小山一听他唱这些,就嘲笑说这是女孩家的歌。现在难得有个听众喜欢,他便兴高采烈又唱了一遍,那不知是什么精怪的女子只是亭亭站着安静倾听着,眼角似乎闪现出几点星光来。
胡若非唱了一半便停下来,仰起头疑惑不解道:“你怎么哭了?”如果喜欢他的歌儿,为什么听了会哭呢?
那女子拿出一方精美的丝帕拭了拭眼睛,强笑道:“是沙子迷了眼睛。小非……你下来我拜托你个事情好么?”她说着,伸手轻轻拍拍那个襁褓,动作缓慢又温柔。
胡若非从未被人拜托过事情,也从未被人这么亲昵地叫过。他抓抓头发,然后挺起小小的胸膛问:“什么事啊?我一定帮忙!”这个大姐姐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娇柔怯弱,说话也透着斯文秀气,一定是有坏人欺负她了。
他语气还透着稚嫩,却故意装出一股英雄气概来。那白衣女忍不住抿嘴一笑,伸手小心打开襁褓,然后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