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好眉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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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月素来为林氏不平,被这么一说心里一横,咬牙道,“今次我说了,也不怕二爷责罚。我们奶奶如今实在是太难,说话做事都有人看笑话,寻把柄,再受不得二爷如此猜忌了。奶奶身上有病二爷不是不知道,当初如何待奶奶大家心里都明白,如今就算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也不该对那个当初陪您一路风雨的人如此,恨不能她立时死了才好。您就算不顾念夫妻之情,总也要想想当初奶奶为了支持您做了多少事,在家里落了多少埋怨,如今二爷倒好,一甩手便全都推给奶奶……”菊月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二爷对下人却是体恤万千,可您对自己的女人,却也是再薄情负义不过,菊月不是听了奶奶的话才走的,是怕一旦二爷腻了倦了,便如脏了帕子一般丢弃,毫无怜惜,怕是还要说一句,脏了二爷的手。”
“住口!”润玉上前一掌掴在菊月脸上,“出去几天就长了本事,竟然敢挑主人家的不是了。”
菊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知道这几句话不该说,可我们奶奶不愿说,下人不能说,哥儿姐儿们又不该说,这家里,谁还能知道我们奶奶的苦楚。”菊月忍不住痛哭起来,“我这次回来见了奶奶,便知道她也不过是这几日了,临走还要受这等委屈和折辱,我实在心里难受。”
润玉见她还说急了,忙冲过去又打,菊月也不躲,生受了,润玉结实打了菊月几下,便住手等待秦柏发落。
秦柏却是被菊月的几句说的晃了神,菊月这几句话虽然简单,却字字戳在秦柏的心口,当初和林氏在一起就被两家反对,是林氏在家里以死相逼才让林老爷松了口,后来自己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也因为年轻气盛不愿受家里安排,林氏便不顾全家的反对支持他读书从文,后来还拖着病体跟着他到现在的任上,直到后来……
他忽而想起自从秀云来后,他好像便真的一直看林氏不顺眼,又想起才成亲的时候和林氏柔情蜜意,以及林氏前些时候在林家的回护,心中生出些不忍来,他本就是好性子,对下人从不严苛,如今又觉得菊月虽然有些冒失,这番苦心确实难得,便对菊月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说罢,转身进了林氏的屋子。
第十章八面玲珑
菊月见秦柏说完便进了林氏的屋子,怕他怒极去找林氏的麻烦,忍不住有些担心地想跟上前去,却被润玉拦在原地,推着她往外头走。
菊月忙对润玉道,“姐姐,我担心……”
“你都要嫁了还担心什么?”润玉皱眉看着菊月,低声道,“你方才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和二爷说那样的话,奶奶和二爷的事情不是你三两句就能怎样的,你若真心想帮奶奶,日后就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掺合家里的事情了。”
菊月回头又看林氏那屋,被润玉又推了一把道,“不用看,二爷的性子我明白,绝对不是怒极而是愧疚才去的那屋。”
菊月才舒了口气,却又被润玉打断道,“你这么说一回,二爷可能会因为想起从前,对奶奶稍好些,可是有什么用?如今奶奶病着,哪里都比不过秀云姑娘,秀云姑娘一日在这里,二爷的心就不可能回来,就算现在去了那屋,也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愧疚,这样却是更加折辱了咱们奶奶,你跟了奶奶那么长时间,还不明白奶奶的心思?”
菊月面色一白,对润玉道,“是我方才一时魔障了,做出这等浑事,可怎么是好?”
润玉摇头道,“你甭替人操心了,嫁人就该心思在自己家里了。”她这么说着,掏出一个小盒子给菊月道,“咱们姐妹一场,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前些日子奶奶赏我的,我留着也没用,不如给你添些嫁妆,嫁过去也不会受婆家的气。”
菊月忙推辞道,“我临走的时候奶奶已经给过银子又给了首饰,你平日里在府里跟着奶奶做事难,总被那些见风使舵的欺负,身上多攒些钱起码遭人刁难的时候还能塞点。”
润玉苦笑道,“怕是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菊月惊道,“怎么说?”
润玉轻声道,“大夫说,咱们奶奶撑不过中秋。”
菊月惊得捂了嘴,颤声道,“我是知道奶奶身子不好,可之前也一直如此,怎的竟会这样快……”
润玉低声道,“奶奶之前是因为有二爷疼爱,就算身上不好,总也精神好。如今却是心灰意冷,才会放任自己如此。照大夫说的意思是,没了活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好的了。”
“姐姐怎的不劝劝。”菊月急道。
“这种事情怎么是劝得的。”润玉叹道,“你还是别想这些事情。奶奶那么一个明白人都逃不过这情关,咱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菊月勉强点点头,叹了口气。
“新娘子叹什么气,该开心才对。定了什么日子?”润玉问道。
菊月有些不好意思道,“下月初八。”
“你婆家如何?”润玉又问。
“和我家一直交好,小时候他娘还带过我几天。”菊月道。
润玉方才点点头道,“咱们都是看着奶奶这样才会在意两家的关系,你嫁了人,便是人家的人了,今后要多为家里考虑,你跟奶奶时间最长,性情也有些和奶奶相似,太过刚硬了些,过日子还是要软和点好,你看秀云姑娘,软软几句话,二爷不就乖乖听她的?”
“我看不上那种狐媚子。”菊月撇嘴道。
“都不容易。”润玉道,“这事说起来,还是因为两家关系不好,加上二爷的性子才会这样,就算没有秀云姑娘,谁知道会不会有个什么秀霜姑娘、秀雾姑娘。若我说,奶奶的性子也不好,太过逞强了些,她若是能像秀云姑娘一般拉下面子来撒撒娇、吃吃醋,没准儿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若我说,这家里看的最透彻的却是润玉姐姐。”菊月看着润玉羡慕道。
“什么透彻。”润玉摇摇头道,“是你们都太痴傻,才让我这个没心没肺的看的清明。”
菊月叹道,“若我能有润玉姐姐一半的冷静便好了。”
润玉道,“你道是我这样好么?还不是小时候看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渐渐磨没了性子,若是到了京里,对着几房的亲戚主人,怕是要更冷清些。”
菊月待要再说什么,润玉却将她送到了门口道,“你快些走吧,方才让二爷看到却是没什么,若是让秀云姑娘看到,不定要怎么刁难你。今后别来啦,若是真的惦记着咱们的情分,便有空多为奶奶烧烧香吧。”
菊月知道润玉说的句句在理,含泪点点头,离开了秦家。
润玉瞧着菊月走远,忙折回去,往林氏屋里去,却在拐弯处遇到了正在找秦柏的秀云。
“姐姐这么急,是往哪儿去?”秀云叫住润玉道。
“我怎么禁得住秀云姑娘一句姐姐,您是折杀我呢。”润玉笑道,“这不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去灶上看看,奶奶的药熬好了没。”
“兰姐姐的病好些了么?”秀云关切地问。
“托秀云姑娘的福,这二日像是好些。”润玉道,“只是您也知道我们奶奶的身子,那是打娘胎带出来的毛病了,若说大好,却是不好说了。”
“我却一直想去看看兰姐姐,”秀云轻轻蹙眉,“可你也知道,兰姐姐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秀云姑娘的心思,奶奶也知道的,平日里在我们屋也说过些,秀云姑娘温和可亲,奶奶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见怪。”润玉笑道,“只是奶奶身上一直不好,加上又有下人嚼嘴才会让秀云姑娘误会了,您千万别多心。”
秀云点点头道,“我知道兰姐姐疼我,才会拨了西厢给我们娘儿俩用,只是想着等过些时候,等她身上好些,再去看她。”
“你们姐儿俩却是一个样儿。”润玉掩嘴笑道,“昨儿奶奶还说,等过些时候身上好些,便要过去西厢看秀云姑娘和刘大娘,还说若是丫头婆子们不听使唤尽管告诉奶奶,奶奶替秀云姑娘管教。”
秀云也笑了,拉着润玉的手道,“兰姐姐有福气,哪儿找了这么个好丫头在身边,你一个人却是比我身边五六个丫头加在一块儿都强。”
“您就夸我吧,”润玉笑道,“一会儿被夸得找不着北,不知往哪儿去了。”
“怎么会。”秀云道,“等我哪天去兰姐姐那里,让她给你找个好相公,好让人牵着你走,到哪儿也丢不了。”
“怎么又糟改起我来,”润玉跺脚道,“您找不着别人取笑,拿我们这些丫头消遣。”
“不说啦,”秀云用帕子掩口笑道,“这丫头面皮薄,不禁说。知道你惦记着兰姐姐的药,快去吧。”
润玉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客气话,方才去了。
秀云看着润玉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第十一章东厢和西厢
却说另一边秦柏进了林氏的屋里,他已经接连几个月都没有进这屋子,屋子里氤氲的热气让秦柏觉得很不舒服,扑面而来的药味儿更是让他皱了皱眉头,往里看去,就见着林氏在床上靠着,身上的衣服永远是穿戴齐整,头发虽然没梳起来,却也抿的平顺服帖,从垂下来的发稍可以看出些枯黄的色泽,显然身体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了,林氏的脸色有些灰败的迹象,虽然精神不算好,眼睛却依然明亮,只是整个人瘦得难看,除了那双眼丝毫看不出从前的风华。
秦柏想到菊月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平日对东厢全是不管不问,有时候甚至因为觉得愧对秀云而恨不得林氏快些病死爽快,虽然并没有真的想着要害死林氏,但是故意做些让林氏没脸的事情也是经常,这么想来,林氏在这半年身体每况愈下与自己的态度也是不无关系,秦柏这么想着,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向自诩为人正派,以为对林氏情弛爱淡也算不得什么,可细想起来这件事情却着实做的不地道。
旁边伺候的透碧见秦柏掀开帘子进来,正要招呼,却被秦柏一个眼神阻止。
林氏方才听到外面的动静,此时正在擦拭眼泪,旁边的秦浅小脸上全是担心,伸手抱住她,两个男孩子也守在一边,秦熙面沉如水,秦焘笑着在给林氏讲笑话逗她开心。
大家见秦柏进来,都是一惊,秦浅吓得缩进了林氏身后,只留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秦柏,秦熙一脸平静,站起身来对父亲规矩的行礼,秦焘却起身笑道,“爹爹来了,快来劝劝,再哭可就更伤身了。”
林氏也有些吃惊,倒是止了泪,因不知他来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瞥见旁边的衣角,想到秦浅平日里见秦柏就少,如今正好多亲近些也好,便拉过身后的秦浅道,“快叫爹。”
秦浅怯生生的声音从林氏身后传来,“爹。”她因为太过紧张而尾音发颤,听来让人生怜。
秦焘笑着想拽她出来,“怎的就那么胆小了,爹有什么好怕的?”
秦浅却犯了拗脾气,拼命抵抗,就是躲在林氏身后不出来,秦焘拉扯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好看,便讪讪地笑着松了手。
秦柏见秦浅如此,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
林氏看两个孩子折腾,本想说什么,却见秦柏皱眉,便敛了心神,只等着秦柏说话。
秦柏看到林氏枯槁的形容本已有些不忍,此时见她依然如此冷清傲气的等着自己开口,心中不免烦躁起来,又惦记着之前菊月说的话,便耐着性子低声道,“你好好养着身子,该吃什么、该用什么不用顾忌。我吩咐下去,一切紧着你用。”
他几个月没来,一来却说这样的话,林氏觉得蹊跷,低头想了想,脸色更白,冷着脸淡淡道,“多谢二爷惦记,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只望着能平安顺利的走,二爷日后费心照拂三个孩子,便承您的大德了。”
秦柏听她口气冷淡,益发烦躁,却也听出她话语里心灰意冷的意思,又觉得愧疚起来,“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自会照顾。”
林氏只是点点头,客气地道了声谢。
秦柏却怎么琢磨都不是滋味,又开口道,“你是知道我的……”才开了个头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在看到林氏淡漠的目光而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狡辩都会让林氏一眼看透。
林氏似乎没注意到秦柏的尴尬,顺着他的话点头道,“我跟二爷也算是自幼就认识,又做了多年的夫妻,自然是知道二爷的。”
秦柏听了林氏不辨喜怒的言辞,益发尴尬起来,坐也坐不住了,不由得站起身来。
那边林氏见秦柏起身,以为他就要走,便对旁边的透碧道,“送送二爷。”
秦柏原是尴尬,并没想着走,却被林氏这句话逼住,不得不跟着透碧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林氏满室药味的屋子,不由得又是一阵气闷,也学着林氏的冷面孔,冷冷哼了一声,吓得旁边的透碧一个哆嗦,秦柏嫌恶地看了战战兢兢的透碧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丧气的挥了挥衣袖,往另一边走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满院都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