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小道[星际] 作者:因倪-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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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跨越那裂口，方善水手指上原本消失的红绳，突然冒了出来，并将他的手指紧紧拴住，勒紧，往回扯！
远远的，有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似乎经历了空气和水的过滤，似曾相识的声音变得呼噜呼噜的含糊，不过隐约还是能听到叫声中的人名。
方善水……
方善水……
每唤一声，红绳就会出现一次震动，上面还有铃铛嗡嗡轻响，似乎在附和那远来的呼唤。
听到这叫他名字的声音，方善水因为出窍太久有些困乏迷糊的灵魂，陡然一激灵！
手指间的红绳随着这呼唤，拉扯的越来越紧，勒得人手指发疼，这倒也让方善水更加清醒。方善水想起了自己入梦前对元沛和熙佳的交代，知道现在已经是博卡奇那边的黎明了，回去的时间紧迫，就快要来不及了。
方善水这是第一次入梦，他也不知道如果在天明前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事，但这既然被列为禁忌，那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方善水挣扎着从那巨掌中站起，但巨掌却立时合起握住，眼看着自己要被严丝合缝地攥在其中，方善水赶紧举起胳膊抵住那巨大的手指。
“放开，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方善水吃力地想将压下来的手指推开，根本就推不动。
巨人木卿闪烁红光的眼睛，略带温柔地望着方善水，【留下来，不要走。】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股催眠的魔力，让方善水原本就困倦的灵魂更加的昏昏欲睡，开始泛迷糊。
方善水……
又是一声呼唤。
“嘶。”随着那呼唤声，方善水指间的红绳也越收越紧，如今似乎已经勒进了骨头里，把方善水的手指红绳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印。
这指间的疼痛好像是直接出现在大脑深处，连着心带着骨，方善水也无法忽视。
血滴滴答答地顺着红绳淌下，将这从虚无中伸出，仿佛只有一丈的红绳，越滴越长，滴成了一条贯穿混沌的血路。
巨人木卿看着那条侵了方善水血的红绳，血光闪烁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不满，他伸出手去拽那红绳，似乎想要将之扯断。
方善水本来以为巨人木卿的行为时徒劳，必经这红绳是肉身摸不到的，就算是灵魂，也应该只有他和木卿的命魂能够碰触。
但很快，方善水就不敢这么铁齿了，眼看着木卿的手指在红绳附近划了几下，红绳从无动于衷变得好像在避让躲闪，方善水大有不妙预感，果然，他眼皮刚跳了没两下，就见到颤动的红绳被巨人木卿一指勾住了，然后捏紧。
因为木卿的干涉，方善水的手指倒是不疼了，心口开始有点疼了，眼看着兔子眼的木卿微笑着要将自己回去的安全带扯断，方善水不止心口疼了，简直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别！”方善水一边出口阻止，一边整个人扑了上去，他本想要趁势跳出巨人木卿的手掌心，但很不幸，哪怕被方善水突如其来的动作转移了一下注意力，以木卿的优秀反射神经，也很快就将方善水稳稳地捞回了手心。
巨人木卿笑的仿佛壁上的神佛石刻，【扯断你就回不去了，多好。】
方善水感觉很心累，逃跑未果，抬头望着木卿那张熟悉到日夜相对的脸，想要上纲上线地敌视都难，只能下意识地试图讲道理。
方善水：“我现在只是灵魂状态，我的肉身还在远处。”
【我知道。】木卿目光深深地看着方善水，【本来我也是想等到杀光了叛徒再去找你，可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一刻也不想放你走。怎么办呢？我忍不住。】
方善水头皮发麻，听这个心魔木卿的口气，他似乎已经清醒很久了，并早就蓄谋去博卡奇找自己和他的命魂，这真是个坏消息。
在和心魔木卿说话的当口，方善水几次三番想找到他疏忽的空隙跳手，但无论在说什么，对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自己左右。哪怕木卿身后的一群属下，还在兢兢业业地向他汇报工作，等待他批示，方善水也没能从他分心二用的时候，找到一丝机会逃离，悄悄动了几次都被轻拿轻放地摆正胳膊腿。
方善水只能再次试图说服木卿：“回不去我应该会死，死了照样会离开。你不觉得让我活着更好些么？”
心魔木卿乐呵呵地看着方善水，似乎只是看着方善水就让他开心似的。当方善水以为他会妥协，他却漠然道：【死亡并不能将我们分开，没人能带走你的灵魂。】
“嘣——”红绳被扯断。
方善水的心顿时一凉。
下方混沌一片的意识海忽然翻起大浪，将无尽地黑暗掀了上来，被心魔放逐到意识海片段里的木卿命魂，此时早已看不到踪迹。
那断裂的红绳两边回缩，在空中翻了两番，方善水发现，无论是缠在自己指间的，还是另一边虚空中的绳子，上面的红色都在慢慢变淡，发白，逐渐透明，似乎就要消失不见。
一时间，天地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小伙伴们远远的呼唤也听不见了。
这下凉拌了。
方善水有些发愣，开始想着自己算是现在已经死了，还是等会才死的问题。
突然，方善水感到从一片沉寂中听到了熟悉又久远的回忆，仿佛错觉一般，像是从心底深处响起，却又那么清醒，方善水耳朵立刻竖了竖。
只听那声音道：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心魔木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一直放在方善水身上的视线，终于转向了别处——那断裂红绳的尽头。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
方善水喃喃道：“师父的声音。”
这种熟悉感，方善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日清早，方元清会带着方善水起床做早课，在山上，晨珠露雾渐散，阳光渐升，云海亭中观云打坐，祭祀庙中咏诵《清静经》。
心魔木卿的眼神显得有些阴沉，目中红光时闪时停，甚至隐隐露出一丝黑色，眉头微皱着，似乎身体也开始不舒服，握着方善水的手，竟有点微颤和吃力。
那冥冥中，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还在继续。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听着师父熟悉的声音，方善水刚刚升起的一点茫然消失无踪，心绪也变得平静无波起来，下意识地跟着那声音一起吟诵道：“……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巨人木卿的手仿佛彻底无力了，徒然垂下，眼睁睁地看着方善水从他手中掉了出去。
这时，在虚空中断裂的那根红绳，攸地蹿出，向方善水手中的半根断线缠来，一经缠上，蓦然收紧，方善水都来不及做什么，就被那骤然收缩的绳子猛往黑暗深处中拽。
方善水想起木卿的命魂，赶忙掏出刚刚在那舞会门前拾起的铃铛，将手中的红绳线头扯出一截，往铃铛上一缠，红绳被扯出的一截立刻自动伸长，方善水猛地将其向着下面的一片混沌的意识海丢出去。
“木卿——”一边丢，方善水一边大喊一声。
方善水这一喊，同时引来了上头心魔木卿，和沉沦在意识海中的命魂木卿的注意，两者一齐望向了方善水。
命魂木卿被那带着铃铛的红绳发现，红绳立刻缠向了他，并一下将其从无穷的意识碎片中捞了出来。
“走！”方善水扯住红绳，拉上木卿的命魂，立刻就要撤退。
在《清静经》的影响下有些无力和恍惚的心魔木卿，发现方善水刚刚叫的不是自己，清醒过来勃然大怒。
眼见方善水和另一个他，正被一根红绳拉着急速飞撤，远离自己，心魔木卿沉下了脸，遮天的大手从裂缝中伸进去，以更快的速度向逃走的两人抓去。
☆、第十章 闭死门
这一会儿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元沛和熙佳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按照方善水的吩咐叫魂，当时方善水交代的随意，也没有说太多注意事项，两人除了知道要叫全名，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在哪里喊，喊的过程中出现意外状况，要怎么应对，方善水一概没说，也许方善水自己也不觉得会出什么情况，可偏偏就出了。
两人眼看着红绳突然燃起蓝绿的火，在临近方善水手指的地方，火苗毫无征兆地出现，然后以极快的迅速向红绳两边吞噬，红色的绳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被烧断，而是先被烧得有些焦黑，接着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逐渐褪成透明偏白的颜色。
绳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在这古怪的火焰中响得更加急促了，仿佛正被人急速摇动一般。
两人见状都有些吃惊，元沛下意识就上去要将火苗扑灭，熙佳拦晚了一步，就见元沛一碰到绳子，那绳子瞬间灰飞崩散！
元沛吓了一跳，猛缩回手指，可这时已经晚了，绳子彻底的消失不见，包括缠在方善水和木卿指端的部分，仿佛被烧得干干净净的纸一样，连一点纸灰都看不见了。唯一能证明那绳子存在过的，就是方善水和木卿无名指上留下的三圈焦黑痕迹。
失去了绳子的依托，串在红绳正中的铃铛噗呤掉落，在床上就着后劲又转了两圈后，就再没了动静。
元沛瞪大眼问熙佳：“我闯祸了？”
熙佳皱着眉，“继续叫魂，别停。”
元沛一听，赶紧和熙佳一起扯着脖子喊方善水的名字。
因为闯了祸害怕方善水出现意外，元沛着急之下想出了个彰显叫魂效果的办法，他掏出了自己随身的扩音器，打开，对着屋里对着屋外，大喊：“方善水——！！”
虽然宿舍的隔音效果很完美，但也挡不住这刻意的喧闹，于是这大清早的，整个校园上都回荡着方善水的大名。
高分贝的声音又经过高科技的加工，简直震耳欲聋，不少学生都被从睡梦中吵醒。
不知道这变得巨大的声音，是否真的起到了作用，刚刚掉在床上的红绳铃铛，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呤……”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此时已经过了方善水说危险的那个时间点，方善水和木卿却还是闭着眼昏睡不醒的样子，元沛和熙佳的心都有些沉了下来，这时候这个铃铛的响动，无疑给了两人莫大的鼓励。
元沛和熙佳振作地对视一眼，开始更加卖力地对着扩音器喊方善水的名字。
这时候，大半个校园的人，都被这闹腾的两人吵醒了，管理们和看热闹的同学，甚至在朝这边走来。
突然！
木卿的宿舍窗前约三丈平方的范围，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本来这个时辰天刚乍亮，博卡奇的菲什加德校园正是清晨明媚，万物苏醒的时刻。
这时，宿舍楼前约莫有一个套房大小的空中区域，蓦然白了又黑的景象，是非常扎眼的，尤其正对着黑暗的那屋里头还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叫魂声，外头也有不少聚拢过来问罪的人群。
外头的人，只是不明就里地看着那片泼墨似的漆黑，而屋里头的元沛和熙佳，分明看到那窗户外的一片黑暗中，半透明的方善水和木卿，正快速地朝这边跑来。
元沛和熙佳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方善水和木卿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
元沛扑倒窗前：“水水，方善水！这边。”
方善水好像也看见了元沛一样，冲元沛喊了句，【快闪开。】
元沛闻言赶忙让到一边，然后方善水猛一起跳，身体仿佛很轻一般，整个人就和木卿一起，远远地扑向了宿舍窗户，接着一跃而入！
一进屋，方善水半透明的魂魄还没回身体，就赶紧对元沛和熙佳说了两句话：
【关窗堵住！】
【走走走！】
元沛一愣，赶紧回身去捞方善水和木卿的身体，而熙佳也配合良好地很快下了将宿舍窗口闭锁的指令，两人飞快地带着方善水和木卿逃向宿舍门。
“轰——！”
一个仿佛有十多米高的巨大手掌的影子，从那片黑暗中追了出来，向着已经关闭的宿舍窗户狠狠地拍了过来，竟生生地在那宇宙高级合金锻造的墙面上，拍出了个十米高半米深的大手印。
方善水和木卿已经趁着元沛两人背人逃跑的当口，各自回归了身体。方善水一清醒，赶忙从元沛背上跳了下来，顺便把熙佳背上的木卿也拽了下来。
方善水左右手上下合掌，按手心上，然后扣了扣木卿的牙齿，念道：“七灵八神，八愿四陈，上告灵命，中皇双真，录魂炼魄，塞灭邪精，血鬼游尸，秽滞长泯，利我生关，闭我死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