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郎扑虎作者: akired-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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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的，我累了，结束了。”乐乐甩头背向他。
他被咬得莫名其妙，乐乐说的话他也听得莫名其妙。
“明天我会下山，我会离开虎村，这块地方我不会再来了，对不起，我倦了，没那个力气再跟你这边耗，分开……对你我都好。明日午时我会雇轿夫离开这鬼地方，越远越好，要不要来送随你。”一大串的话结束，王乐起身收拾行囊，他还要下山把一些贵重物品处理掉换成现银，永永远远的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永永远远！
这厮换琥珀错愕了，他千猜万想，万万想不到跟王乐的结局会是这般。
“……你认真的吗？”他的唇在颤抖，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他问得万分艰难。
王乐回头看向他道：“是。”眼中只剩默然。
前前后后与王乐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深知王乐性子，到了这般田地，是再勉强也无用了……怎么会……那个曾经他以为不会痛的窟窿如今剧痛如刀绞，如果当初他答应乐乐求和，还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他不敢去想。
隔日——
原本以为雨季已经进入尾声，却轰然的又是一场大雷雨，路上行人纷纷跑去避雨，关边剩下零星几个将要远行的人及送行的人，鲜红色的人影对轿夫交代好事项，才打着伞走向远处落寞的人影。
“谢谢你还肯来送我。”王乐笑着。
结束这一切，一干二净，重新开始，是他的打算。
“嗯……”琥珀也笑着，可是看得出来十分勉强，双眼红肿充满血丝，像核桃一般。
“我好不舍……”琥珀抽抽噎噎的说着，“一定……要这样吗……？”
王乐点了点头。
他真的累了，琥珀没有错，他知道，可是当他万念俱灰，一心想死时就已经抛下了对琥珀曾经的爱恋，只求解脱。
他用五年的时间痴等一个人，也许短，却也已经献出他有生以来全部的真心，曾经他想给，却遭人质疑，这样的试探让他心灰意冷。
一道划破手腕几乎见骨的口子，痛得他呲牙裂嘴，他是这么怕痛的一个人，天知道他下了多少决心？又有多么绝望？这一划诀别过往情事，另一划是生死相隔，互不相欠。
结束吧……不断牵牵扯扯，互相撕裂彼此的心，这种游戏他厌倦了，他又有多少个五年？
毕竟人妖殊途，他是人，他会老，就算真的在一起之后，然后呢？
没有所谓的永永远远！
此刻的他，再清醒不过了。
“别哭了，这样对我们都好。”他轻声安慰，给予最后一个拥抱，琥珀将他抱得死紧，好像没有将他放开的意思。他有些无奈，在他耳边道：“再见了，你要好好保重……”随即趁缝抽身。
“你……也是……”哭哑的声音十分难听。
王乐向前走了几步，转身向他做最后挥别，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向轿夫走去，他颓然的倾倒在地，风吹走了他的伞，大雨快速的将他打湿，湿衣贴着身子黏腻又难受，冰冷冷的，却不及他的心冷。
还有好多好多事他都没机会做，也没机会实现了……
思绪混浊的吸着冷空气，好多事片片断断的在脑海浮现，想做的、还没做的……
他曾经答应过乐乐要替他剪窗花，他在村里学的，手艺极好，大娘都夸他呢……
还有他又学了好几道料理，都是为乐乐学的，还有很多还没做给乐乐吃过呢……
他在市都里见过的有趣事也没来得及对乐乐分享，市都的市集里有卖一种裹着糖浆的李子，又酸又甜，乐乐一定会喜欢的……
他曾经计划过要带着乐乐玩遍他曾走过的地方，以及一起走遍他还未走过的地方，看尽风景名胜、吃遍各地小吃……
还有好多好多他现在还没想到的事……
生气的乐乐、大笑的乐乐、伤心的乐乐……这些他以后都没机会看了，他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呐、他们两是相爱的吧？
可是为什么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是哪一步做错了，可以回到那一步从头来吗？
咸咸的雨满嘴苦涩，大雨淋得他好不狼狈，拍拍膝盖他奋起直追，几步踉跄，歪歪斜斜的才追到乐乐身后，拉住他的衣摆，他赌着，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再多试一次，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希冀老天爷不要笑他痴心妄想啊……
他嗫嚅的开了口：“……不要走好不好？”
“我哪里做得不好，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改的……”双手紧紧攥着乐乐红色的衣裳，用力得指节泛白，他捉牢了，紧紧的，乐乐就不会走了，对不？
被拉住的人僵在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将衣服上的手一根一根的扯开，毫不眷恋。
“为什么？你爱我的吧，你爱过我的吧，我也爱你啊！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你骗过我这么多次我都原谅你了，为什么我只骗过你一次却不能被原谅？我很害怕……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啊！只剩这个方法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不管你决定跟谁最后还是会跟我在一起，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啊！”他哭得声嘶力竭，不明白世间上明明很简单的事却演变的这般复杂，不死心的又将首攀上乐乐的红衣，手上的雨水将红衣晕染湿濡一片，不断扩大着像他恐惧乐乐离去的心。
可是王乐丝毫没有回首的意思，皱着眉头，再次抽掉他紧拉的衣摆，旋身快步离去。
无情又潇洒，徒留一地他碎裂的真心。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告诉他错在哪？
不跟他说他怎么改？
怎么这次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他眼睁睁的看着王乐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伸手想抓却抓不住，那道怵目惊心的红色人影，竟是这般决绝。
他闷闷的苦笑，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索性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再他身上流淌。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啊！
就像地上的泥水一般，抓起来马上就流掉了，他的乐乐，他最心爱的乐乐……手背上是乐乐咬的印子，当时其实很痛，可是他没有抽手，好险他没有抽手，这口牙印乐乐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他抚着，摸着，至今还是不明白乐乐为什么要咬他，是报复他吗？
那么为什么咬完了却没有原谅他？
故事最后不是都应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吗？
他听城里的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啊……
哥哥骗人……
什么烂计谋嘛……
他失去王乐，彻彻底底的，所有一切都失去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呢？
他可以偷偷跟踪王乐吗？
只要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就好……
远远的……
远远的……
他可以暗中保护乐乐噢……
可是如果乐乐最后跟别人在一起了呢？
他可以诚心的替他祝福、替他高兴吗？
没办法……他没有办法……
他的心真是丑陋又自私，难怪乐乐不要他。
自嘲的笑着，思绪像打了死结一般，想厘清却怎么想最后都想到乐乐，过往回忆纷乱的拨映着……
雨下了好久好久，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滴滴答答的打得他眼都张不开，只能眯着看天上灰蒙蒙的云，心里空空的，像被抽干了所以力气一般，连呼吸他都觉得好累、好累……
良久，一双熟悉的鞋影映入眼帘。
“还躺在那干嘛，还不过来帮老子搬东西？”
“……”他脑中剩糊糊的一团烂糨糊。
这声音好熟悉啊……
好像是乐乐的声音了，他愣愣的笑着。
他竟然产生幻觉了啊。
乐乐的桑音软软的带点轻佻又和着几分高傲，总是命令他做东做西的，也很少对他说过什么好话，可是他还是很喜欢听乐乐讲话。
他喜孜孜的笑着，忍不住想起乐乐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乐乐说过会对他好，乐乐说过喜欢他，乐乐说过希望他回去；还说过叫他不要放弃再试试看追回心上人的呢……
他试了啊……
还试了好几回……
可是最后失败了。
“叫你起来，听到没？”
嗯嗯，就是这种声音，越来越真实了，还带着几分怒气呢。
然后温温的手拍击他的脸颊，如果是回忆，这也太真实了？难道他想念乐乐到可以将幻想具象化了？
“蠢呆虎，再不起来我就要走了！”
他这才从回忆中脱出，聚焦出眼前人影的长相，乐乐撑着伞，替他遮掩掉一半大雨，怒视着他。
“乐……乐乐？”他惊得直坐起，“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他揉揉眼怕自己眼花。
“喔，你这么希望老子走啊，那老子走好了。”话落，起身欲走，嘴角却是上扬。
琥珀赶紧把他拉住，“不、不要走，留下来！”
拜托老天爷，如果这是梦，不要让他醒过来，永永远远都不要！
“那还不快去帮老子拿行李，衣服都湿了，老子要回家洗澡。”
琥珀笑裂了嘴，这时候王乐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
接过伞，替乐乐撑着，不让雨水打湿乐乐一分一毫，至于他自己，早就全湿透了，所以根本没差，心情雀跃得像小鸟一样蹦蹦跳跳，雨过天晴了呐……
眼睛怎么下起雨来了呐……
他好高兴呐……
虽然不知道乐乐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但是他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出让乐乐离他而去的事，这样可怕的绝望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再一次恐怕他不是疯了就是丧失活下去的意志。
陪乐乐走到边关，付了些钱把轿夫打发走，厚重的行李都归琥珀拿，琥珀却笑嘻嘻的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记得明年帮我剪窗花。”
“好。”
“我要吃糖醋肉。”
“好。”
“甜一点的。”
“好。”
“还要盐烤溪虾。”
“好。”
“要帮我剥壳。”
“好。”
“打水洗衣烧饭都你做。”
“好。”
“不准再骗我。”
“好。”
“我上你下。”
“好……”咦，好像哪里怪怪的？
“啊……等等！”
“嘿嘿，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王乐笑灿灿的回头道。
那个笑容太刺眼了，太惑人了，让琥珀下意识的一声好又夺口而出……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