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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星云物语[出书版]5~10-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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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吃饭,澈苏身上的所有镣銬都没有被打开,眼罩更是依旧冷酷地没有被除去。嘴边,被递过来一块块简易的压缩食物和瓶装流质,U8省却了一口口喂饭的麻烦。
     安静地就著身边递过来的那只手,澈苏默默地进食。距离上一餐已经过了很久,肚里有点饥肠轆轆。
     按照费舍星和联邦哥达星的距离来推算,这段旅程,应该也有四十多个小时。连接哥达星和费舍星的跃迁带会在十几小时后进入。
      
     自从被带上舰艇,过去了几个小时了?四个钟头,还是五个?脑海里一直有点芜杂,澈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试著拋下所有的烦乱思绪,回忆起脑海中那一长串复杂无比的航行数据。
     这些复杂而庞大的数据信息,是一切厄运的源头,可是他依然不敢或忘,依然要牢牢地、死死地将它们楔在自己的脑海里。
     心里有点茫然,U澈苏一遍遍地背诵著那些数据,直到百分百地确定,那条回去南苏星的路径已经鐫刻在了他的脑中,才心神稍定,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一松,靠上了身后的椅背。
     那片富饶的神秘资源,到底该以什麼姿态出现在联邦或者帝国人的眼前,他其实并不确定。
     可是他唯一确定的一点是,在他想清楚之前,他绝不能忘记了回去的路。
     ……
                   
93章  一号方案 


    无边的静寂里,时间一点点流逝。澈苏有点开始无法辨别过去了多久。
    吃了四次东西,肩膀上的伤口也被重新上药一次,中途还被要求躺下睡过一次觉。可他估不准自己的睡眠时间:是因为紧张而变得更浅,还是会因为眼前的无尽黑暗而变得更加深睡?
    四十多个小时,按说并不该太煎熬,在一年多前,那间同样冷酷无情的帝国皇家监狱中,他也曾经被关了好几天,甚至身上伤痕累累、双手被高高吊起,痛楚远超过现在。可是澈苏却清晰地觉得,眼前的情形,竟然比那时候更加辗转难捱。
    ……他第一次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当眼睛完全看不见的时候,被监禁的感觉更加强烈,人的心境会更加容易悲观和绝望。
     
    悄然打量着身边紧紧抿着嘴唇的少年,澈苏身边的联邦特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虽然表面上看,这个帝国小俘虏的表现依旧是那么冷静淡定,可看在观察入微的专业特工眼中,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从一开始的冷静顺从,到几十小时后的嘴唇微微轻颤,喉结不停地微微滑动,这个少年的反应,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手腕上的表,距离降落在联邦哥达星,只有最后一个小时。他悄无声息地招手示意,一直在不远处的一名同事走过来,替换了他的看守位置。
     
    转身离开这里,这名特工穿过重重门禁,来到了舰艇中的某处秘密通讯室。接通了特定的频道,片刻之后,面色苍白的军情四处总管原碧海的脸出现在不大的屏幕上。
    “怎么样?说说你的评估?”
    军情四处里颇受重视的一科科长向着上司汇报:“原主管,我观察了犯人四十几个小时,他既没有开口主动询问,也没有试图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眼罩一直故意不给他取下来,他也没有失控或者焦躁的表现。”
    “于是?”
    “所以,以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他的确比一般同龄人更加坚忍和冷静。”话锋一转,这位经验丰富的情报官员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也只限于此了,没有什么别的稀奇。” 
                     
    随口报出一个数字,这名联邦的情报官员微笑:“他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咬嘴唇的次数达到了一开始的四倍多,耳朵听见任何声响时都会忍不住倾听,拳头也喜欢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他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其实已经开始害怕,心境应该也开始有点绝望和无助。”
    屏幕上的原碧海主管点点头,这也和他的预想相差不多。
    “那么,按照你的评估,假如想从他的嘴里问出东西,需要多久?”
    “一般的刑讯手段可能要久一点,假如动用极端的手段,他绝对撑不过叁五天。”一科科长自信地道。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可能更短一些,我观察到他并不是很能忍痛,换药的时候,他和正常人一样,有微微的颤抖和瑟缩。”
     
    是的,根据本处的基础情报,这个帝国皇太子的专属机修师,入伍前不过是一个在庄园中打杂的佣人,没有任何可能接受过反审讯训练。
    原碧海点点头,关闭了通讯器。
    ——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这些精力和人力,直接交给他们军情四处,哪里有逼问不出来的道理呢?偏偏谢将军竟然听信了那个毛头小伙子南卓的建议,试图用最费事的攻心计和怀柔政策。
    虽然心里越发对即将展开的行动有点不屑,他还是坐在电脑前,重新推敲起接下来的方案和细节。
     
    不管怎样,这是上级的判断和命令,他就算并不赞同,也只有听从的份。更何况,万一南卓的建议能够奏效,倒也省去了他的麻烦。
    想着监控器里传来的画面,忆起南卓上校那略带不屑的表情,原碧海淡淡地笑了笑。伸手看看自己苍白纤长的十指,他嘴角有丝冷漠。
    虽然足够冷酷无情,诸事淡薄,可他倒也没有嗜血和变态的心境。纵是看多了血肉模糊,听惯了惨叫哀嚎,他也有点不太愿意去想象,假如真的需要他的部门出手,那个安静漂亮的异邦少年将来可能变成的样子。
     
    终于察觉到舰艇的异动,澈苏心中一阵砰然跳动。本来觉得这旅程越长越好,可现在,不过区区四十个小时,他已经希望早点结束。无论前方是什么,总好过这无边无尽的沉默和黑暗。
    肋下一紧,他再度被两名特工挟持着,走向了前方。平地,几十步;升降梯……十几秒的时间。空气从刻板的舰艇循环气流变成了新鲜的空港味道,四周开始有各种紧张有序的起降和对讲机声。
    再前行了一两百米,停下时,顺滑的车门开启声,身体一倾,他被推上了某辆车中。空气从鲜活的流动,再次重新回到了凝滞的空间。
    身形微微一停,身边的胁迫松开了。他坐在这陌生的车辆里,心里隐约知道这将是通往联邦军方监狱的交通工具。
    再下车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就该是这趟旅程的终点了。
     
    可奇怪的是,车辆并没有启动,车门却悄然关起,门外的空港杂声瞬间变小。
    澈苏微微一愣,身边的联邦特工,竟然没有紧跟着上车。是因为他们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了吗?
    没有人说什么,身边一片寂静。澈苏忐忑地屏住了呼吸,陷入了惊疑。
    片刻的静默后,澈苏蓦然一惊,车厢的前座,有人!虽然看不见,可他依然准确地抬头,迎接向那人的方向。新的、来接手的联邦特工?
    前方一阵悉悉索索,好像前座上的人隔着座位,向他探过了身子。
    紧接着,面上一凉,一只手拂过他的脑后,有个人的呼吸在他耳边细细响起。半揽着他的脑袋,那人的姿势有点奇异的亲密,解开了澈苏面上紧紧蒙了四十多个小时、一刻不曾稍离的黑色眼罩。
     
    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澈苏依然紧紧闭着眼睛。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立刻睁开眼睛的冲动。——在黑暗中这么久,乍见光亮,怕是会损伤到视神经。
    “不用怕,车厢里光线很暗。不会伤到你的眼睛。”
    柔和的声音响起来,带着轻轻的笑意,不是调侃,而是真心实意的欣喜。
    是这样的熟悉。
    猛然睁开眼,澈苏黑亮的眼睛瞪得老大,惊讶无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换下了军服,南卓一身随意的亚麻色运动装,笑眯眯的脸近在咫尺,车厢里虽然刻意调得光线暗淡,可依然看得清他鼻侧那几颗淡淡的雀斑,被疏朗阳光的笑意挤在一起,有种懒散而让人心安的味道。
     
    整个车厢里,除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南卓,并没有任何人。惊疑地飞速扫视了一下车厢,澈苏一愣:并不是铜墙铁壁的防弹车,只是……一辆再家常不过的旧SUV,不是军用款。
    慢悠悠地回到前座,南卓随后启动了身下的汽车:“坐好,我要开动了。”
    没有任何设防的意思,他坦然地用后脑勺对着澈苏,只有他们俩个人的SUV稳稳地驶出了空港,向着热闹繁华的哥达星首都主干道奔去。
    自顾自地单手把着方向盘,南卓潇洒自如地在渐渐车流密布的首都大街上流畅穿行:“你可以打开车窗透透气,现在也适应亮光了吧?”
    ……后座上一片沉默。
     
    瞥了瞥后视镜里的澈苏,南卓默不作声地把后座上的车窗摇下,明媚的哥达星阳光立刻投射进来,洒在后座的车厢中,明晃晃的后视镜里,澈苏呆呆一怔,看向了外面。
    车水马龙,楼宇林立。川流的人群在马路边或走或停,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面带笑意,丝毫没有前方战争带来的颓败和阴郁。
    行人的衣着毕竟和帝国的有少许不同,很多衣着随意的年轻人衣衫靓丽,打扮得奇装异服,还有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滑着滑板,从不远处的人行道上穿行。
    空中阳光正好,哥达星的首都爱思堡的天,和澈苏见惯的那片天空,没有什么不同。
     
    “路况不错,要不是因为车上我们俩都是病人,真想飚上一百二十迈试试。太久没开爱车了,真有点想念。”南卓笑吟吟示意窗外闪过的一条宽阔大道,“看,那是我们首都最历史悠久的赫兰大道,我前几年可没少在上面飙车!”
    一晃而过的那条大道林木参天,花团锦簇,格外清幽安静,似乎行人和车辆都不多。
    听不到澈苏的回应,他却毫不气馁,独自一人笑道:“哈哈,我没参军前,也算是飙车党不良少年啦!这里监控摄像头少,道路又宽,最适合狂飙了。”
    “不怕撞到人么?”终于,后座的澈苏撇了撇嘴。
     
    尴尬地嘿嘿一笑,南卓不好意思了:“年少无畏嘛,现在不会了。不过,这里因为是通向城外,所以行人本来就少,到了晚上更是连鬼影子都没有啦。”听见澈苏的回应,他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美滋滋地炫耀起来,“听出来没有,我这辆车,引擎、变速箱、刹车和悬挂都经过改装哦,我自己动的手。——虽然机甲维修我不敢和你比,嘿嘿,改车我可有点自信。”
    半晌才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澈苏幽黑的目光静静地看向前方的南卓,低低问了一句:“这是……去哪里?”
    “去我家。”南卓温和一笑,似乎说着一句再平常的话语。好像车后座上,载着的也是一名刚才接机回来的远方朋友,而不是一个几天前还你死我活的敌人
     
    一栋外墙壁色彩明快的高档小型公寓,电梯在十二层“叮咚”一声停下。两个男子并肩而出,假如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两个人不仅并肩,而且是携手的。而他们相挽的手间,一件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上面,遮挡住了下面的某些东西。
    掏出钥匙,南卓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不大的精品单身公寓只有数十坪,整洁而明亮,温暖的阳光洒进客厅,米白色的沙发上散落着几本五颜六色的杂志,边上,一盆绿色的植物长得欣欣向荣,硕大叶片上,几颗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
     
    随手关上房门,南卓挠挠头:“八九个月没回来,还真是亲切。”拉着澈苏的手,他来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坐下。被他一带,手铐连在一起的澈苏也被迫跌坐下来,陷进了柔软的靠垫里。
    满足地长长舒了口气,南卓伸手摸了摸沙发边的植物叶片,青翠逼人。
    “居然还活着。“南卓咧开嘴笑了笑,转过头,正要说什么,澈苏已经淡淡开口:“不是原先那盆了吧?”
    南卓一怔,终于尴尬地笑起来:“你说得对,哈哈哈。”
    “我们失踪十个多月,两边的军方一定都已经把我们当成阵亡人员处理了,家人……怕也早就当我们死了。”澈苏轻声道。
     
    睹物思人,总是有点难过吧。就算是他的家人再想念他,又怎么会找人天天清洁打扫这里?
    目光落在纤尘不染的室内,还有那绿色植物上新鲜欲滴的水珠,他幽黑的大眼睛里,有点看穿一切的清澈:“路上那些尾随的车辆,进公寓时那个看似门卫的保安,还有这屋子里好几个监控摄像头,都是你们联邦军方一夜之间的杰作?”
    盯着南卓,他淡淡地发问:“这套房子,搞不好也不是你以前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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