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物语[出书版]5~10-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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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高清监控设备上,画面亮起。没有接驳外界的摄像,南卓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了一片小小的存储芯片。
注视着南卓的动作,威斯利眼尖地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名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联邦飞行员,此刻的手,竟似在微微发颤!
将那枚存储芯片放进了常规数据读取口,南卓顿了顿,才缓慢而艰难地按下了播放按钮。
转身来到弗恩面前,他的目光带着再难压制的巨大痛苦,又带着强抑不住的杀气:“你给我听好,既然要看,那就看到底!从现在开始,你没有任何资格叫停。”
短暂的雪花点闪过,一间通体银白色的房间出现在画面上,固定的、居高临下的摄影角度,异常高清的像素。
一张带着束缚带的金属台,一箱摆满各式针头和药剂的箱子,好几种围绕在边上的奇怪仪器。
各色的仪表指示灯已经亮起,开始有身穿联邦军服的男人站在仪器边,无声地开始调试机器。
一边的威斯利已经看懂了这一切,心中的惊疑瞬间泛起:那是特定的刑讯室,所有的仪器都异常专业,接下来的假如不出意外,一定是某种残酷之极的逼供场面。
这个认知很快得到了证实,可就在看清了被推到刑讯台前的那个人的脸时,饶是威斯利心思敏锐,料事如神,也依然猛然瞪大了眼睛!
……眉目秀美,身材清瘦玉立,高清的画面中,那张谁都认识、绝不可能作假的脸孔!
单薄的少年死死咬着嘴唇,很快被几名专业军人绑死在了刑讯台上,无法稍动。似乎是完全明白即将到来的命运是如何惨烈而无法抗拒,他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反抗,也没有惊慌失措地求饶哭泣,只是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紧闭上了乌黑的眼睛。
……摄影机忠诚地默默旁观,画面无声继续。
就如威斯利所预料的那样,一切都水到渠成,冰冷无情。就像是只有黑白色的老电影,画面上似乎有极为微弱的声音,又似乎是被抹去了一切叫声。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扩音器里才真正传来了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声音。不过这么短短片刻,刑讯台上的少年已经满脸满颈是汗,死死咬住嘴唇的牙齿猛地松开,他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烈无比的剧痛呻吟!……
紧随着他的惨叫,画面外,也终于传来了一声冷淡而充满威慑力的问话:
“说出来吧,这一切,才刚开始。”
……没有回应。那个受刑的少年既没有凄厉叫喊,也没有哭泣乞怜。只是死死闭着眼睛,似乎在用全部的身心对抗着巨大的痛苦。
“这是什么东西?!”忽然猛然站起身,因为失血而摇摇欲坠的弗恩狂怒至极地叫起来,“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死死按住他重新坐下,澈安的声音里是彻骨的冰:“看完它,我再详细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看,这是假的!”弗恩苍白的脸像是来自地狱一般凶狠,“你们……伪造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门口的威斯利默然无言。那不会是伪造的,没有剪辑,没有拼接,从始至终的一个长镜头而已。
一直隐忍的中年男人忽然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戾气,举手照着弗恩的脸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尊贵的帝国皇帝的脸重重歪到了一边!
“这个耳光,是替小苏还你!在费舍星上,你当众这样折辱他,现在又说这样的诛心之语。”
好像有两位同学猜中了录像带……
小红花一朵,奖励!
另外,送上一位读者朋友为星云画的版,大眼睛的小苏被亲了,弗恩这个渣攻,嘻嘻,……亲人还一副傲娇模样!
176章 两命换一命
“这个耳光,是替小苏还你!在费舍星上,你当众这样折辱他,现在又说这样的诛心之语。”
仿佛受了惊吓,一边背对着屏幕的澈苏忽闪着睫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一边的南卓,面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看着弗恩,他轻声道:“小苏他在这张刑讯台上待足了三十天,而我连十分钟也看不下去。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怯懦。”
猛然回头看着南卓,弗恩声音沙哑:“……你说什么三十天?”
“你敢不敢接着看下去?”南卓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弗恩看不懂的古怪神色,“整整三十天的全程录像,当然没办法一次看完,不如你自己拿着遥控器,随便自选片段?”
看着他们俩,弗恩脸色越来越惨白。半晌后,他终于沉默不语地接过南卓手中的遥控器。
一帧帧的画面重新开始继续,在弗恩那充满焦躁的随意切换下,屏幕下角的时间显示,过了一天又一天。
纹丝不动的拍摄角度,一遍遍重复的针剂注射,一次次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拷问。那张刑讯台上的受刑少年除了不停地痉挛和嘶叫,再没有别的反应,如同砧板上的鱼。
前几天的呻吟和哭泣很快变成了无声,刑讯台上的人显然很快因为极度痛苦而失声。除了询问者一遍遍徒劳无功的逼问,整个画面上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只剩下冷酷如地狱的一幕幕不变场景,压抑到令人窒息。
……
弗恩手中的遥控器,快进的速度在不停加快,再加快!没能快进到最后,他再一次猛然站起来,嘴唇在不停颤抖:“够了!我……”
森然打断他的话,澈安劈手夺过遥控器,定时到最后一段。铁钳般的手掌狠狠扭过帝国皇帝那渗着淋漓冷汗的脸,他强迫着他重新抬头看向画面:“接下来这最后一段,给我看完。——假如你敢给我闭上眼睛,我就敢割掉你的眼皮,你信不信?”
僵硬地像是一块岩石,帝国皇帝的脸色似乎比那刑讯台上的人还要可怕。
审讯者刻板而冷酷的威胁响起的时候,他终于用最大的意志力压下了激烈的反应,反而更加安静地聆听。
“你的十指会残废,不仅指骨会碎裂,而且电流也会带来手指神经元的不可逆损伤……我们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
精巧的刑具带着金属的冷意,一根根套上了那个少年的手指……
镜头中昏昏沉沉的澈苏,终于猛然抬头,惊恐而绝望地看向那件从没见过的刑具……
疯狂的挣扎后,他身边的恐吓在继续:“想想看……再执迷的话,不仅身体内脏会受损,肢体的残缺,那可是再也没办法复原了。”
按钮终于按下,电流无声袭去。死死盯住画面的弗恩,看着画面上那个少年鲜血淋漓的嘴唇,终于听清了那声绝望的唇语。
“殿下……殿下……救救我……”
……
“啊,啊!……”忽然之间,一声短促而沙哑的惨叫在他们身边响起。脸色同时剧变,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澈苏!
愣愣地盯着那刚刚完结的画面,一边的澈苏不知道何时悄然转过了脸。空洞而惊恐地盯着那里,他的眼睛似乎被那画面魇住,再也无法移动。
忽然地,他蹲下了身子,用消瘦的手腕抱住了头,浑身因为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而瑟瑟发着抖。
飞快地扑过去,南卓痛心无比地抱住了他,声音带了无措的惶恐:“小苏,别看!别看……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被他忽然抓住了手,地上的澈苏却像是被电流再度击中。大力地挣开南卓的怀抱,他手脚并用地、凄惨无比地向角落爬去,一直缩到了控制台下的小小空隙,他才无路可退地躲在那里。
“小苏!”心里痛得仿如刀绞,南卓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高大健壮的身躯挡在了弗恩面前,试图拉出缩在那里的澈苏。
浑身都发着抖,那个呆呆傻傻的少年含糊地呜咽起来,死死地把消瘦的、有着骨痂的双手藏在怀里:“救救……救救……”
透过南卓的肩膀,不远处,弗恩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澈苏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也缺乏类似震惊或者疯狂的情绪,他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仿佛不能思考,不能行动。
“威斯利……”他只叫出了这几个字,沙哑的嗓子似已失声,没能再说下去。
不是很了解皇帝陛下叫他的意思,威斯利等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回了几句:“陛下,这是没有剪辑过的长镜头录像,不是伪造。根据我的经验,可以确定受刑者的身体反应不是作伪,当然……也不会有人能演这么长久的戏。”
顿了顿,他看着皇帝那空寂如死水的眼神,忐忑不安地再补充了一句:“这是联邦人在逼供,录像中明显地抹掉了一些话,应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逼问什么。”
……缓缓地抬起头,一直强势到疯狂偏执的年轻皇帝看着他,却似乎完全不敢看向一边的澈苏。
一片死寂,伴着巨大屏幕上那毫无生气的雪花点,“嗞嗞”的微弱电流声是室内唯一的声音。
“威斯利部长,你这一生中,一定拷问过无数犯人。”澈安终于淡淡开口,尖锐如刀锋的话语刺破清冷空气,“以你的专业经验,像这种极端的拷问手段,最硬气的犯人能挨多久?”
沉默了一下,威斯利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普通人往往捱不了多久,受过训练的间谍获或者军人反而更快,因为……极度的痛苦下,他们总能找到办法自尽。”
“可是他不行,他没有受过任何的专业训练。”澈安静静地道,平平的声调仅仅在陈述,“他不懂得怎么想法自尽,甚至没有办法让自己昏迷。”
终于缓缓地看向了弗恩,他血红的眼睛中,是到达了顶点的悲痛:“尊敬的皇帝陛下,他在那张刑讯台上,为了帮你们帝国保守一个秘密……整整躺了三十天。”
……
夕阳西沉,焦急守卫在外面的宪兵队和皇家侍卫们,静立无声。被野蛮炸开的宫墙外,几里内的街道早已戒严肃清,焦躁的兰斯殿下几次想要强行冲来,可终究还是被忠心耿耿的侍卫们强行拦在自己的寝宫中。
全权负责现场的威斯利部长的背影就挡在那间中心监控室的门口,竟然一直没有稍动。而那间灯火通明的小小操控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上尉疾速跑向威斯利,在他耳边小声汇报着什么。
沉沉地看了澈安一眼,威斯利终于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死寂:“陛下,外面接应的联邦余党抓住了两名,其余的被他们逃脱,属下无能。”
澈安的拳头,痛苦地悄然握紧。
转头看向了弗恩,他手中的枪依旧对着他:“陛下,我们最后的底牌已经在这里,我只想问您最后一句。”
没有再看南卓怀中的儿子,他涩声道:“看在澈苏以前足够愚蠢、现在也真的什么都不懂了的份上,你能不能……给他一条生路?”
慢慢地抬起头,那位帝国皇帝的眼神,有点恍惚。
“生路?……”他喃喃问。
“他已经痴呆了,送他回联邦吧,让他真正的家人照顾他的余生。”眼中有着依稀的泪光,联邦间谍头目澈安道,“他有二十年未见的父母,他的外公重病弥留,每时每刻都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看着他,弗恩忽然轻声笑起来,在这静寂中格外突兀。
“你们就这样……想带他走?”他轻轻地问,眼神奇异。
是啊,他们这样忽然抛出来这样一个东西,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让他心神俱碎,五内俱焚,然后就想带走那个人,彻底地抹杀他在他生命中存在又离开的痕迹?!……
盯着他,澈安误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他缓缓将手中唯一的枪丢在了地面,他道:“我们此来,本来也没想过全身而退。——放我的属下走,我留下。”
脸上一抹惊喜掠过,威斯利心跳骤然加速!
一边蹲在地上,一直轻轻搂着澈苏的南卓,听到这句话,也站起了身。
轻轻松开澈苏的手,他看着弗恩肩上那可怕的伤口:“我开枪重伤帝国皇帝,也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轻轻一笑,他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傲然:“今天你要杀澈苏,有很大的原因是要给舍身救他的那位梵重的父亲一个交代?——不用为难了,这个交代,我来给。”
大踏步走向门口,他重重推开挡在门口的威斯利,向着守在外面的无数包围朗声道,字字清晰:“格林元帅,请上前一步。”
惊愕地看着这浑身浴血的联邦男人,外面的士兵紧张无比地重新齐齐端起了枪。
一排排士兵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站了出来,走到了阵前。
“我是联邦现役军人,精英飞行营营长南卓。帝国历年那场费舍星伏击战中,由我带队伏击。帝国机修大队队长梵重,是被我和队友们一起击中殒命。”他琥珀色的眸子在暮色中闪亮,带着肃杀的坚毅。
“您的儿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