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道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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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思量多时,又有朝中人推举豫章王萧综,萧衍便派二子萧综统领各路人马,驻守彭城,并兼掌徐州府事。萧综早就对萧衍不满,得旨后暗自庆幸能远离朝廷,更有逃离的机会,当日便带了人马,赶往彭城。
魏主元诩得到元法僧降梁的消息,派安丰王元延明、临淮王元彧率军攻打彭城。北魏兵士强劲,萧衍担心二子萧综无法应付此等场面,催促他班师回朝,然而却迟迟未得到前方回复。萧综的反心萧衍并不知情,然而太子萧统却略知一二。他知道二弟恐怕是借了这次机会,不肯轻易回来,在东宫之中急得团团转。
清悠带着狐偃连夜密至东宫,领了太子命令,御剑而行,飞速赶往彭城。
此次出行十万火急,狐偃没有再带小尚或是阿鲤阿鹤。剑飞行的速度极快,清悠颤颤巍巍地站在剑尾,抓着狐偃的袖子,问:“狐兄,这么快不会撞树或者撞鸟吧?”
狐偃淡定道:“不会。”
清悠捏了一把汗,抱怨道:“唉,这天煞的豫章王,放着好好的郡王不当,非要造反。太子也忒心软了,想在陛下发现之前将他的好二弟劝回来,真不知该怎么劝。”
狐偃道:“豫章王真要叛逃或是造反,我们劝是劝不回的,我倒觉得直接禀报陛下更好。”
清悠也道:“这都大半夜了,直接到他帐中去,豫章王非把我们当成妖怪不可……”
清悠在身后碎碎念,狐偃运气向前,加快了速度,彭城就在近前。
他们落在豫章王驻扎之处,清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不已,夜间的冷风吹得他脸都僵了。二人悄悄进入最大的一个营帐,营帐中寂静无声,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两人察觉到一丝异常,清悠从袖中放出些许萤火照亮。室内空空,豫章王萧综的床上没人。这么大半夜的,他会去哪里?
清悠合掌道:“糟了,这豫章王不会是连夜逃了吧!”
狐偃掐指一算,道:“有可能,你随我前去一看。”
二人御剑而行,苍茫的月光下,远远地有几个人影。他们骑马奔驰,往城外而去。而城外,正是魏军驻扎之地。
清悠眉头微皱:“这是豫章王?这方向是出城的,城外是魏军啊。他只带这么几人,莫非……”
狐偃道:“若是我没猜错,他恐是要投奔魏军了。”
清悠瞠目:“怎么会?就算……就算他对梁国不满,也犯不着……”
清悠话音未落,城门开启,守城的士兵见了将帅令牌当即开门放人。萧综只带了苗文宠梁话几个心腹,他以黑纱覆面,避人耳目出城投靠魏军。萧衍下了命令令他班师回朝,他是不愿回去的,他宁愿叛国投靠魏军也不愿回到萧梁。
前面便是魏军营帐,一行人慢下脚步,下马上前。远在城墙边上的清悠道:“这个距离,咱们不能过去劝人了。”
狐偃点点头,道:“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怎么办?太子殿下那么希望能将豫章王能回心转意。”
“事已至此,赶紧回去禀报太子殿下。”
清悠在墙头上犹豫了一阵,夜色中,萧综一行人往北魏军帐而去。前方已有人前来问询,将他带往主帐。他道:“我们回去吧,今夜劳烦狐兄了。”
“不必客气,我也不过是将你带至此处罢了。”
翌日,梁军将士发觉主帅失踪,城外魏军却送来消息,豫章王昨夜投降魏军。闻此消息,城中梁军军心大乱。魏军攻城,梁军弃甲而逃,人马损失大半。
豫章王投降魏军和梁军大败之事次日便火速传到建康萧衍耳中。他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得发落天牢中的萧纶,在御书房内忙于处理军务。
萧统经人通报后进入御书房内。萧衍近四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今年已年过花甲。萧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近些天来父亲似乎苍老了不少。父亲每日五更天便起身处理政务,很晚才歇下,还要为家事发愁,实在是太劳累了。最近六弟六真干出大逆不道之事,二弟更是投降魏军,父亲恐怕是真的伤透了心。
他道:“父皇,今日已经很晚了,父亲要不要先稍事休息。”
萧衍停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声:“唉,德施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近些天边关告急,你那不中用的二弟也不知是怕了还是如何,居然投降魏军,把萧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萧统默默低下头去,心道父皇至今还不清楚二弟弃梁而去的真正原因。这样,或许也好。知道真相,恐怕会令父皇更加忧心。
“是德施平日里对幼弟们的关注太少,德施有罪。”
萧衍摆摆手:“不怨你。德施,你过来为我处理一些折子,别的事情咱们今日便不谈了。”
萧统微微点头,道:“是,父皇。”
“报,陛下,门外有急报呈上。”宫人在门外喊道。
“宣。”
信使将急报传上,萧衍只匆匆看了几眼,越看脸色越是铁青,往后一仰,差些晕厥过去。萧统连忙将他扶住,问:“父皇,这是怎么了?”
萧衍气急,苍白的脸色居然透出一层灰:“孽子……孽子啊……”
萧统猛然瞧了急报一眼,看见“豫章王”几字,心下已有两分了然。
“父皇,您歇一会儿,喝口茶顺顺气。”他命宫人换了新茶上来,将茶盏端给萧衍。萧衍捧着茶盏,胡子都在发抖。
片刻之后,他大声道:“来人,去将吴淑媛叫来,朕有事情要问她。”
萧统默默看着宫人去了后宫,他将急报拿在手中,问:“父皇,这密报儿臣能看么?”
“看罢,看看你的好弟弟。”
萧统拿起密报,细细看了,果然是有探子将萧综投奔北魏的真实原因一一陈述,难怪父皇看了如此生气。
他刚放下密报,吴淑媛便被带了进来。这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虽然年龄已经大了,但依旧皮肤白嫩风韵犹存。她是前朝萧宝卷的宫人,被父皇看上便纳为妃子,而后七月便产下萧综,宫里早就有人传言萧综并非父皇亲生,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吴淑媛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投奔北魏之事,脸上无光,行礼之后一径低着头,不敢直视萧衍。
萧衍道:“淑媛,你抬起头来。”
吴淑媛微微抬头,道:“臣妾真是愧对陛下了。”
“你到底对世谦说了什么?他在徐州之时招揽术士,居然还寻了萧宝卷的尸骨行滴骨验亲之事!”
吴淑媛没料到萧衍叫她前来,居然问的是萧综身世之事,一时间受了惊吓,瘫倒在地。萧衍见她反应,心下已有判断。他道:“世谦……果真不是我儿子。可是你,淑媛。若非你向他灌输那么多仇恨,他会背叛朕?”
吴淑媛哭得梨花带雨,磕头道:“陛下,是妾身的错。阿谦……阿谦的事情,的确是妾身告诉他的。宫里传他不是您的儿子已经许久了,阿谦一直十分记挂这件事情,多次向妾身询问。妾身……妾身便没有再瞒他了。”
“你!唉……”萧衍重重叹了一声,拳头敲在桌面上。他这些年来崇佛,修身养心,加上年事已高,性子已比从前平和了不少,然而国事家事接二连三地让他心凉。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萧衍叹了几声,道:“德施,你给我草拟一封诏书,撤了豫章王的封爵和封地,改其姓为‘悖’氏。至于你……”萧衍指了吴淑媛,道:“即刻起,废为庶人。”
吴淑媛瘫坐在地,她心里明白,废为庶人已经是最轻的惩罚。她低头谢恩道:“谢主隆恩。”
萧统握笔的手微微颤抖,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浸染了一片。他换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并不愿写的文字。虽说世谦不是亲弟,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识。没想到现在他们长大了,竟会分道扬镳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元法僧(454—536),北魏宗室,任徐州刺史,525年正月据徐州反魏称帝,国号“宋”,年号“天启”,都城徐州,迫于朝廷军事压力,称帝仅半个月即投降了南梁,备受优宠,高寿而终。
东平文贞王元略(约486年-528年5月17日),字俊兴,南北朝时代北魏皇族,南安惠王元桢之孙、中山献武王元英之第四子。
他在兄长元熙发动兵变失败后,曾一度逃难至南梁,后来在北魏孝明帝向梁武帝交涉下得以回国。孝明帝之母灵太后重用元略,但史称元略未有对北魏作出重大贡献。528年,元略在尔朱荣发动的河阴之变中被杀。
☆、照妖镜(十八)
南梁国虽与北魏有战事,但只在边关,未波及腹地。况且两国此战不过是为了一个降臣,因此一战过后,边境便慢慢恢复了平静。
建康城内依旧熙熙攘攘,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人们不时交头接耳,谈论着刚刚过去的那场战役。建康城郊桃花道观外,排队算姻缘的女子有多无少。因狐偃忙于为清悠所托之事奔波,这个月初一到初十,该开门算姻缘的时间道观都大门紧闭,不少妙龄女子等候多时,差点以为道长已经搬走了。
直到十三那日,道观的门终于打开,走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少年生了一双杏眼,脸蛋标志,身上穿了一套青灰的道袍。姑娘们此前都没见过他,心想着大概是这道长新招的弟子。少年似乎有些心情不佳,冷着脸卖力搬着桌子板凳,阿鲤阿鹤则在一旁歇着,手里只拿了一些签文。
过了半晌,等少年摆好桌椅,道长才从道观中走出,对姑娘们拱拱手,坐下算姻缘解签。
小尚很郁闷,狐偃给了他身体后什么杂事都要他来做。阿鲤阿鹤这两小屁孩每天就歇着,要么就到处玩。他忙完了,才走到一边去歇息。那些个漂亮姐姐们将狐偃团团围住,问这问那。若狐偃不是个道士,估计有不少姑娘想嫁给他。说实话,小尚还真有点嫉妒。
他生前有没有桃花运就不知道了,他早就忘掉了,不过死后确实没见过什么女人。那些女孩子们天真烂漫,如春花一般美好。小尚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可惜他这个身子是狐偃用莲藕做的,虽说看着和真人无异,但毕竟不是真的。
还有……上回狐偃对他说的话。若是有人对他的尸身施了法术,他到了该投胎的时候却无法投胎,就会灰飞烟灭了。
小尚累了,坐在桃树底下。现在桃花已经落尽,树上全是绿油油的叶子。他无聊地将桃叶咬在嘴中,慢慢嚼着,嘴里有一股叶子的清香味。今日日头很盛,他眯起眼眸看天边的日头。做鬼的时候是不能见太阳的,现在虽能见了,但他对太阳还是没什么好感,因为太刺眼了,他无法习惯。
在道观边上坐了一日,到了正午休息了一阵,下午又接着忙活,一直忙到晚上。
收工之后,小尚总算得以休息。他将桌椅搬了回去,阿鹤已经做好了饭菜。师徒四人坐了一桌,小尚默默盛饭吃饭。
吃过饭后,见狐偃起身回房,小尚连忙起身跟在狐偃身后。
狐偃问:“小鬼,你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么?”
小尚嗫嚅道:“道长,你上回说……说我的尸身若是被人施咒便可能无法投胎最后魂飞魄散……”
狐偃掐指算了算日子,道:“明日便是十四了,过了十五我带你去皇陵一看。”
小尚点点头,心想着原来今日已经十三了。明日又要闭门,他总算能休息了。
十四的晚上,月亮又大又圆。今夜过了子时,便是十五。
狐偃要闭门修炼,阿鲤阿鹤都不能进去,小尚自然也没什么可忙的。他开了窗子,躺在床上看月亮,看着看着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梦见河里的水草,还梦见夏天里的萤火,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又回到了做鬼的时候。那时候虽然孤单,却挺自由,每天荒郊野地里胡乱奔跑,也没人来管他。
半夜醒来,小尚发觉自己确乎飘在半空。他惊讶地往下看去,只见床上睡着一只莲藕娃娃,毫无生气,脸也不见了。他鬼叫一声,突然想起来时间过了子时,已经十五了。
他从窗子跑了出去,噼里啪啦敲着狐偃的窗户,没有人理他。于是乎他从窗户缝隙钻了进去。
室内黑漆漆的,只有照妖镜在床上忽明忽暗。
他想的没错。他变回了鬼,是因为狐偃的法力消失了。
此时的狐偃已经变成了一只白狐。他静静地坐在床前,镜子中有光照在漆黑的墙面上,慢慢显出画面来。
“道长,道长!”
小尚叫了几声。白毛狐狸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小尚嘿嘿笑了两声,在他身边坐下。狐偃也管不了他,就由他待着。
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村落,小尚记得,这就是上月十五那日他看到的狐偃小时候所在的村子。
村子的风景很美,有山有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