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尽头(一、二部+番外)-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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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的弥帝玛尔贵族对于娜科这样小荡妇是非常厌恶的,所以干这个差事不会觉得难受。您认为给我一个‘道歉’会让我觉得您尊重了我的意愿,是吗?噢,主人,您真的非常仁慈。”
克里欧·伊士拉放下手中的琴,来到菲弥洛斯身边,他拔出插在桌子上的短刀,把它放在妖魔贵族的面前。
“从那些密报上我能大致估算出妖魔的数量,低等和中等的妖魔也许超过八十只,或者更多。在那些偏远的地方,例如法比海尔村,也许还有很多像索普一样的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生活在了妖魔的包围中。菲弥洛斯,我必须知道‘第九层圣殿’中发生了什么?”
“别跟我说这个,主人,我没有同情心。”
克里欧用纤长的手指把刀刃上的污渍擦去:“其实从杜纳西姆族灭亡的那个夜晚,我就应该怀疑神封印妖魔的地底出现了问题……不,我怀疑过,但这念头并没有保留太久。如果库露好几年前就侵占了法比海尔村,这至少能证明‘第九层圣殿’的问题其实早就存在了,并且一天比一天更严重。”
菲弥洛斯冷笑着说:“这不关我的事,主人,哪怕妖魔王苏醒了也与我无关。”
“弥帝玛尔贵族关心什么呢?他们只关心自己所关心的……他们不干扰这个世界,所以凯亚神和妖魔王都不会把他们当成敌人。但是,菲弥洛斯……你现在还可以去追逐那些美妙的声音吗?那些金喙鸟的鸣叫,六孔笛的演奏,还有美妙无比的人类的欢唱……你所能关心的只有我所关心的,你没有选择。”
妖魔黑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接着指尖泛出了蓝光。
游吟诗人抚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苦笑起来:“不要生气,菲弥洛斯,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让你自由的,你只需要一些耐心。”他解开衣服,露出胸膛,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好像反射着荧光,随着呼吸而微微地起伏。他把刀放进了妖魔贵族的手里:“虽然不会死亡,但是疼痛仍然是存在的,菲弥洛斯,也许你会乐意看到我血……”
刀子抵在那片无暇的皮肤上,然后缓缓地划出了一道斜线,鲜红的血液很快便渗出来,变成一条细流。刀尖刺入伤口,克里欧·伊士拉呻吟了一声。
菲弥洛斯突然抽出那把刀,一下扔到了角落里,他挑高了眉毛:“这算补偿吗,主人?可惜我没那么幼稚!”
血液回流进那道小小的伤口,皮肤随即又恢复了原状。游吟诗人拉起衣襟,长长的黑发滑下肩头。
“好了,好了。”菲弥洛斯站起来,厌恶地走开,“别做出那副样子,主人。我会想办法完成您的吩咐,反正就像您说的,我没有别的选择。”
游吟诗人的手隔着衣服按在胸膛上,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了,但那残留的痛感还是让他拧着眉头。他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回到自己的七弦琴旁边,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刚调试好的琴弹出了一首简单的曲子。
低沉婉转的调子占据了房间,却没有办法驱散空气中的沉默。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外面说:“对不起,先生,可以进来吗?”
克里欧·伊士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打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很年轻的祭司,大约二十来岁,长着一张端正、严肃的脸,额头很宽,颅骨的形状饱满而优美,红色的光轮刺青在他的皮肤上竟然意外地合适。他穿着浅红色的长袍,脖子上挂着乌木包铜的念珠,看上去一个低等祭司。
“晚上好,伊士拉先生,我是六等祭司甘伯特。”年轻的祭司欠欠身,用浑厚的声音说,“我刚好经过,听到了一点儿声音。我想我得提醒您,在日落以后,主神殿的任何地方都不能有娱乐的乐音。”
游吟诗人点点头:“对不起,大人,请原谅我的轻率。”
年轻的祭司又略微行了个礼,他黑色的眼睛转向旁边,看着另一个瘦小的身影跑过来。“比特尼尔,怎么了?”他不悦地说,“慌慌张张地可不符合祭司的身份。”
来的人是一个更加年轻的祭司,甚至不到二十岁,他个头不高,有一张娃娃脸,穿着白色的长袍,甚至连念珠都没有——他还只是一个见习的祭司。
“对、对不起,甘伯特大人……”见习祭司红着脸弯下腰,然后又转向克里欧,“伊士拉先生,费莫拉德大人……派我来请您去卡西斯神殿,他、他说……陛下的旨意……下来了……”
游吟诗人感谢了这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又看看身后的菲弥洛斯,跟着实习祭司走出了房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淡金色头发的妖魔却冷冷地一笑,也跟了出去。
在经过甘伯特的身边时,菲弥洛斯忽然停顿了片刻,他注视着年轻的祭司,嘱咐道:“劳驾,小朋友,帮我把门关好行吗?我的主人……他把自己的琴都给落下了。”
“好的,先生,请放心。”甘伯特郑重地答应到,注视着菲弥洛斯赶上前方的游吟诗人,消失在通道尽头。
靠近北方的偏殿供奉的是神的骑士卡西斯,在门口上方有个石雕的宝剑作为标志。在这个偏殿的祭坛后方,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旋转石梯,直接通向主神殿的地牢。因为卡西斯是凯亚神扫除妖魔的得力干将,所以地牢建立在这座偏殿之下也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祭司们相信卡西斯的正义力量可以震慑邪恶。
矮个子的实习祭司高高地举着油灯,引导克里欧·伊士拉和他的仆人走下石阶,他羞怯而礼貌地微笑着,提醒他们小心脚下。石阶的尽头是一个正方形的小房间,四面都坚硬光滑的黑色岩石,五支火把插在墙上的铁环中燃烧着,人影落在地面上摇摇晃晃的,但这里并没有被捆起来的娜科。
彼特尼尔在向等候在那里的五个高级祭司行礼之后,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伊士拉先生。”费莫拉德笑着迎上来,手中有一支小小的卷轴,“陛下已经授权让您来审问俘虏了,但是绝对不能让它死掉。”
游吟诗人恭敬地接过了那只卷轴,说:“感谢国王陛下,您大可放心,菲弥洛斯会知道分寸的。”
“当然,我完全相信。”一等祭司从腰间取下一支小瓶子,然后来到一面黑色的石墙前,他用手指蘸着瓶里的水,在墙面上画出一个个整齐排列的符号,然后唱诵出一连串咒语。石墙渐渐地朝两边退去,露出了一间黑乎乎的屋子。在幽深的屋子尽头,两盆绿色的火苗燃烧着,隐约能看清楚一个像女人一样的东西躺在地上。
“请放心,娜科被施了昏睡咒,它的尾巴被七根长钉钉在地上,绝对没有危险的。”费莫拉德又指了指旁边的四个祭司,“哪怕发生了意外,我们也会立刻控制它。伊士拉先生,请进来吧。”
游吟诗人摇摇头:“不,大人,我不进去,菲弥洛斯一个人就够了。”
祭司们的脸上都有些错愕,他们有些无措地看向费莫拉德,后者露出了不安的表情:“您的意思是,让您的仆人单独提审妖魔?”他把重音落在了那个敏感的字眼儿上。
“是的。”
“可……这好像不合适……”
“您知道菲弥洛斯和我的契约,大人,他会比我做得更好。”
一等祭司沉吟片刻,还是勉强同意了,他退开几步,看着菲弥洛斯。身材高大的妖魔用嘲弄的眼神瞟了瞟他,然后向游吟诗人夸张地弯下腰。
“听从您的吩咐,主人。”他用讥讽的的口气说,“请您安心地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他走进了昏暗的地牢,一等祭司唱起了咒语,厚重的石墙吱吱嘎嘎地合拢过来,隔绝了里面的妖魔和外边儿的人类。克里欧·伊什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黑色石墙上的缝隙变细,最后完全消失。
费莫拉德叹了口气,摆摆手:“既然这样,伊士拉先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比特尼尔,把凳子推出来,再给我们拿点儿水。”
“是,大人。”实习祭司连忙拉动角落里的链条,使镶嵌在墙根里的一些方形石凳凸出来,等所有的人都坐下以后,他又急急忙忙地走上了石阶。
不过当这个少年与克里欧擦身而过的时候,向游吟诗人笑了笑,并且飞快做了几个口形。
克里欧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别担心”。
二十 地下的秘密
地牢中有股阴冷潮湿的味道,虽然两个火盆都熊熊燃烧,但是没有任何帮助。在靠近墙根的地方,渗出了地下水,沿着石头的缝隙慢慢沁润着。
菲弥洛斯对这环境有本能上的反感,因为他喜欢开阔明亮天空,一展开翅膀就仿佛没有边界,而这里却连空气的流动都觉察不到。他的心情会随着空间的缩小而越来越恶劣,即使这不会损害他的理智,但是也会让他不自觉地显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个身材高大的妖魔贵族从指尖上弹出一簇小小的金色火苗,落在娜科身旁的地面上。蜷缩在地板上的女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转了两下,很快就把目光落在菲弥洛斯身上。
“噢噢,”她娇媚地笑起来,“瞧瞧是谁,一个奴隶。你要来做什么,帮你的主人折磨我?”
菲弥洛斯看到她粗长的尾巴被钢钉钉在地上,指尖也流出了淡绿色的血液,这让她的凶悍力量完全无法施展。尽管这只娜科想要维持天生的妩媚,但是已经沙哑的嗓音、凌乱的头发和消瘦的身体让她看起来非常狼狈。金色的火苗在地板上燃烧着,她的脸庞被照亮了,绿色的眸子反射着奇异的光。
菲弥洛斯走到娜科的跟前,蹲了下来,他打量着这个妖魔身上的伤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名字……”
娜科笑了起来:“果然只有同类才会注意到我们都有不同的名字。怎么?你对我感兴趣吗?”
“我不想重复问第二遍。”
女妖沉默了一会儿,费力地爬起来,她用手梳理着凌乱地头发,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我叫瑟芬娜,你呢,帅哥?你能变化成人类,应该是更高级的妖魔吧。”
“不,我不用变化成人类。”菲弥洛斯更正到,“事实上,我诞生的时候就是人形,而我能变化的形状是一只鹰。”
女妖的动作停下来了,她的眼睛因为惊骇而渐渐睁大,然后她僵硬地抽动着嘴角:“别撒这么蠢的谎,一个弥帝玛尔贵族不可能成为人类的奴仆。”
“既然你们都能从第九层圣殿里爬出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菲弥洛斯让发出蓝色光芒的指尖相互碰撞,迸发出一阵阵发白的火花,“瑟芬娜,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苏醒?地下怎么了?”
女妖眼睛里的露出嘲弄:“我们当然会苏醒,娜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好男人了,非常寂寞,而且……我们需要孩子。”
“封印破裂了,对吗?有什么力量介入?”
“哦,大人,您阻碍了我们找新的丈夫,还想继续盘根问底。”
“我相信凯亚神的封印是不会那么容易从内部破裂的,你们的沉睡只能因为平衡被打破而结束。”
“大人,您太无趣了。难道您不相信我们只因为寂寞所以才出来?”
“这个破裂的过程应该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开始苏醒的是谁?你们沿着地裂爬上来的?还是说一点点低挖到了地面?”
“啊,对了,其实那些卫兵里有一个很可爱,他一直在看守我,我想或许他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没有被送到这鬼地方的话。”
“瑟芬娜!”菲弥洛斯严肃地顿了一下,轻轻地说,“你还不明白什么等着你。”
娜科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她的爪子紧紧地握在一起。
妖魔贵族让金色的火焰从手上流下来,落在地板上,然后慢慢说道:“你已经无法回到树林中和阳光下了,可你不会死,黑漆漆的地牢就是你未来几百年呆地方,并且这次你还没那么好运可以一直沉睡。人类会不时来看看你,加强你身上的禁咒,让你活着,除此之外没别的。也许你会连续几年一个人看着射不进光线的牢房,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瑟芬娜,没有自由、没有朋友、没有光,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娜科打了一个寒战,笑容僵硬地附着在脸上。
菲弥洛斯拍了拍手,让剩余的火星溅落在地板上,然后站起来,看着那两个燃烧着的火盆。
“瑟芬娜,你知道我的身份。弥帝玛尔贵族没有被封入地下是幸运的,对吗?凯亚神对我们仁慈了?”
“大人,您和您的朋友从来都不关心别人,而且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永远不老不死的能力,这可比我们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