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的老虎有点贱-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虎这才晃着尾巴答应。
这一日,在走过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之后,山谷的迷雾突然散去,灰澄澄的天空下,出现了一只火色的鸟。
那鸟的个头和人差不多,样子有些像仙鹤,却以奇怪的姿势蹲在二人面前。
这鸟,没有腿。
两人一鸟相对而视。
一筠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的腿呢?毕方?”
那鸟不说话,张开嘴巴沙哑地叫了几下,却听不到声音。
连舌头也没有了。
这统领幽谷的巨鸟,竟然是他以前的部下,被人切断了腿,摘了舌头,丢弃在幽谷中自生自灭。
不用说,梅郁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看向白如舟。
白如舟把脸轻轻一撇:“当年把他抓到之后,他伶牙俐齿地为自己辩解,说你的不是。我当时告诉他,他的舌头没什么用处,还是摘了好。”
“腿呢?也说错话了?”梅郁眨眨眼。
白如舟“哼”了一声,却不肯解释。
既然输了,自然就有输的惩罚。梅郁没有怨恨,更没有可怜它的心情,就只是麻木。
女娲给了他统领神兽的术法,却没有给他杀伐神兽的本领。那“驯服”之术用来白如舟身上当成闺房之乐还可以,但想用它来控制不服管的神兽,简直如同儿戏。
毕方安静地看着两个人,不怨愤也不害怕,却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向二人轻轻点头示意。
梅郁知道它想让自己跟上,同白如舟对视一眼,飞身追了上去。
穿过一片湖泊,来到一处陡壁悬崖,毕方引着两个人飞向半山腰的一个山洞。它站在洞口用翅膀磨了磨脑袋,示意二人进去。
在洞口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火光,也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声音,白如舟和梅郁知道毕方在引他们见一个人。他们也不害怕,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到底他们要见的是谁?为什么感受不到灵气?
沿着山洞走了几十步,火光渐明,豁然开朗。
梅郁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趴在地上的那只奇怪的鸟。
他的心“咯噔”一下。
鸟浑身的颜色是血一般的鲜红,双目已经失明,眸子呈现不自然的半透明。那鸟听见有人进来,动了动头想站起来,却身不由己地缩着身子,“嘎嘎”叫了几声。
梅郁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只鸟。
翅膀和双脚全都被砍掉,只能像一根鸟棍一样在地上蠕动。它浑身的灵气所剩无几,看起来十分苍老,全身如同筛子一般发抖:“嘎——嘎嘎——”
梅郁垂着头。
他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赤焰。
白如舟低着头走上前,以手指向鸟头注入一股灵气。
那鸟一阵哆嗦,在地上滚了滚,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惊悚的人——如果那还算是人的话。
梅郁有些不忍再看。
之前有多少恩怨,现在也已经全部算清了。这只凤凰当年何等威风,何等潇洒,这个样子实在是生不如死。
那人的声音沙哑:“谁来了?白虎?”
白如舟的声音没有起伏:“不错,我来了。你想我吗?”
赤焰阴恻恻地大笑,恐怖如沙砾划过般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着你死。”
白如舟笑着说:“当年砍你的翅膀时你可不是这样,还哭着求着我放过你。那种涕泪交流、贪生怕死的模样我直到现在还记得。”
赤焰说:“你来做什么?来看我这副惨样子,就觉得开心?你无论把我折磨到多么惨,一筠也不会活回来!你还在守着那具尸体么?还在每天抱着那具尸体睡吗?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你以为每天给他注入灵气,他就能活过来?他已经死了!死了!在你面前,亲手捏碎自己的心脏!死了!”
说到最后,又疯狂大笑。
白如舟的手有些颤抖,被梅郁紧紧握住。梅郁平静地说:“赤焰。我回来了。你可还记得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了吗?”
笑声嘎然而止,山洞里就这样倏得安静下来。
赤焰像失了魂一样,喃喃着:“你是什么人?”
“你说呢?”
山洞里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突然,赤焰疯狂着朝梅郁蠕动着身体,绝望般呼喊着:“一筠,我错了!我错了!我当年都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这副样子已经上千年了,我生不如死啊一筠!一筠你听我说,当年是有人故意把你虚弱的情况泄露给我,又劝我去杀你的!全都是那个人的错啊一筠!我只不过是一时昏了头啊!”
梅郁冷冷看着他:“你要我怎么样?”
赤焰停顿了一下,终于哭着喊了出来:“一筠,你行行好!行行好杀了我行不行?我当年也只不过是杀了你,你想报仇,杀了我也就可以了啊一筠!”
不求生,只求死。
梅郁明白,现在若把他杀了,实在是对他的怜悯。而他,也只不过是犯了死罪而已,不应该受这样的恶折磨。
当年的事,应该就这样终结了吧?
梅郁说:“我们主仆一场,当年的事情各有对错。现在我就送你上路,从此你投胎转世,我们恩怨两清,再不相见。”
赤焰哽咽着,似乎想说什么,又终于汇成一句话:“多谢。”
梅郁刚要动手,白如舟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做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
赤焰立刻敏感地扭着头面向白如舟。
白如舟不紧不慢地说:“我把你丢弃在万山谷底,谁把你带来这里的?”
赤焰有些茫然,怪异道:“我现在……已经不在谷底了么?怪不得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如舟又问道:“你全身的灵气哪去了?我并没有抽走你的灵气。”
赤焰茫然着摇着头:“是啊……我的灵气呢?哪去了?”
没有了灵气,眼前的人棍比一个白痴疯子好不了多少,白如舟的手垂了下来。他沉默了半天,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赤焰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来吧。”
“好。”
白如舟不再犹豫,突然将手一把插入赤焰的心脏。
赤焰的脸扭曲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上千年的痛楚,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他的魂魄终于可以漂浮在世间,去寻找属于他的未来。
而他和梅郁,只求永生永世再也没有交集。
眸子的光逐渐暗淡,最终毫无生机,那里面的恨,也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郁的胸口一阵发闷,喉咙中涌出一股剧烈的痛楚,突然往地上一吐。
白如舟呆了一下,望着梅郁嘴角的鲜血说:“怎么回事?”
梅郁皱了皱眉:“不知道。最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就会难受得吐血。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白如舟:“……”
梅郁又连忙说:“应该不是大事。我们先把赤焰埋了吧。”
……
两人一鸟立在赤焰的坟墓前,沉默着不说话。
毕方静静地蹲在梅郁身边,用自己的翅膀碰碰他,眼中似乎有晶莹在闪烁。
梅郁叹口气,向白如舟说:“毕方的腿和舌头,你还留着?”
白如舟这些年来过于残酷,知道梅郁要跟他算账,不禁一阵紧张,小声道:“他当年和赤焰一起背叛你,我当时恨他们……”
梅郁说:“当年的事情不要再说了,等我的灵气恢复之后,把他们的伤全都治好。”
毕方依偎在梅郁身边,慢慢将鸟头耷拉下来,蹭着梅郁的胳膊。
梅郁又说:“你不要再蹭了。一日不忠,百日不用。你与我有仇恨,与白虎又有仇恨,我已经无法将你留在身边。把你治好之后,你一生留在幽谷之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永不相见。”
毕方眼中含泪,点点头。
梅郁不紧不慢地向白如舟说:“赤焰说当年有人故意把一筠虚弱的事泄露给他,是怎么回事?”
白如舟说:“赤焰曾经说,那一年他的洞中突然飘来一张字条,上面告诉他你身体虚弱的情况。他知道这件事有问题,确认之后大喜过望,以为自己有贵人相助,这才对你痛下杀手。”
梅郁沉吟说:“不知道这人是谁?”
毕方却突然激动起来,用翅膀拍打着梅郁,做了一个扭身体的样子。
梅郁皱眉:“……什么?”
白如舟也怪异地说:“你是说你知道这人是谁?”
毕方连忙点头,又扭了扭身体,还张开嘴巴,往前探了探脖子。
梅郁和白如舟一齐看着它:“……你到底要说谁?”
毕方着急地在地上转圈圈。
梅郁:“……化蛇?”
毕方扑楞着翅膀,忙不迭地点着头。
当年那一夜到底是不是你
下了几天的雨突然放晴,柔和的光在树叶的缝隙下投射出一个又一个淡晕,清新的空气进入体内时,带来些许的凉意和淡淡的花香。
前面行着的白衣人轻轻撩起衣摆,说了一句“休息一会儿吧”,在一块洁净的大石上坐下。旁边爬着的小绿蛇吐了吐信子,顺势扑向一个小水洼。它在里面扭动着,将粘在身体上的泥泞洗干净,只把头露出水面,安安静静地看着盘古斧。
盘古斧默默地坐下来。
翠绿含露,碎金遍地,眼前的景象明明美到极致,他的心中却难受得很。
自从那夜以来,化蛇和白泽视他为毒虫猛兽,连夜晚都不轮流入睡,生怕他半夜偷袭。三人的话题越发少,白天只知杀妖探路,晚上睡觉之前才偶尔谈上几句,气氛尴尬得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二人之中必然有人曾经与自己春风一度,他却不能确认这人到底是谁。
答案近在咫尺,这二人却说要一起负责,让他的心中抓狂不已,难以忍受。
他们要怎么一起负责?一起被自己杀了么?这样就算是负责了么?
三人在林间休息着,各自闭目养神一会儿。
他的心情却难以平静。
不多时,盘古斧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想看看化蛇和白泽。偷看这二人已经成为这几天来的习惯,就像上了瘾一样难以控制。
他一直在猜测到底是哪一个。
朦胧的,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答案,却仍然不敢确认。虽然殷切地希望知道结果,却又生怕认定了之后发现选错,最终让自己伤心。
他的目光落在化蛇的身上,却呆了一下,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美景微微迷了眼睛。
天上晃悠悠地飘下来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如同一场遮天盖地的沙雪,映着翠绿扑面而来。
这美景堪比樱花飘落,桃雨纷飞,他不禁脱口而出地赞叹:“好美……”
话音未落,一条小蛇从水中疾速而出,向盘古斧冲过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毫不留情,在漫天的花雨间穿行。尾巴扫过之处,花瓣被分成两半,都如同疯了一般在地上蠕动着,发出刺耳又难听的惨叫。
再仔细看,飘下来的哪里是花瓣,分明是一只只披了粉色皮的虫子。
盘古斧顿时觉得恶心地要吐了。
这必然是生长在幽谷中吸收了灵气的妖怪。
顷刻间,落在地上和身上的无数花瓣一翻身,变成虫子朝着三人疾速爬过来。周围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万千蠕动的粉色动物几乎将三人的身体淹没,那景象哪还有半点美丽?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盘古斧躲避不及,被几只一咬,身体各处同时传出一阵深入骨髓的麻痒,差点让他痛喊出声。
他轻吟一声,全身的灵气伴随着怒气散发开来。他本是上古兵器,灵气锋利无比。咬在自己身上的虫子立刻被数道红光劈成碎片,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尽数脱落。
他为自己中招有些难堪,又不想低下头道谢,看着化蛇尴尬地说:“好没教养的虫子。”
化蛇看了看他,吐了吐信子。
这些虫子虽然多,攻击能力却不过如此,还不在话下。白泽轻飘飘地飞身而起:“你们先走,我把这里烧了。”
化蛇晃了晃扁扁的头。
知道大火就要蔓延开来,盘古斧来不及回答,抓起小蛇往外冲出去。他跑不到几十步,身后突然袭来一阵热浪,火辣辣地让人汗流浃背。回头一看,整个树林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火苗嗤嗤地窜着,树林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盘古斧心道:至少也有上千只虫子吧。
刚才跑得急,手中的力道没有控制好,他的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盘古斧低头,只见手中攥着的小蛇正把两颗牙钉在自己的手腕上,十分用力地啮咬。它的身子剧烈地挣扎扭动着,似乎难受得要命,满眼皆是怨恨。
盘古斧一呆,立刻松了手。
这……把他捏疼了?
化蛇跌落在地上,就地一滚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一件绿衫披在身上,他扶着自己脖子咳嗽道:“虫子杀不死我,你却要杀死我了。”
声音有些不爽。
这是化蛇第一次同他说话,盘古斧只觉得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