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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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只手掌从后方极快地绕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
她心中一惊,已是没了束缚的力量瞬间复苏,却恰巧在此时听到了极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好个相见不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枉我为了你——”
千色心中一惊,猛地挣脱他的束缚转过身去,一时没有警觉到那人就站在了她身后很近的地方,鼻尖险些撞上了他的胸膛。
“小师兄!?”她有些惊愕地低低叫了一声。
白蔹蹙起眉头,冲着她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她噤声。尔后,他极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红彤彤的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她的掌中,压低的声音虽然轻,却是有着负气的忿然:“拿去!”
“这是——”千色目瞪口呆地看着掌中那颗红彤彤的珠子,再抬起头时,竟是有着难以付诸言语的感动:“你竟然去乾元山——”
是的,他搁在她掌心里的那颗珠子,正是囚魂灵珠,里面封印着的,正是她那与她原本无缘相见的孩儿!
“此地不宜久留!”白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觉自肺腑里翻上一股闷堵,声音嘶哑低沉,却难掩凌厉,气息粗促,唇里每挤出一个字,那抓住她手臂的力道便是重了一分:“我前往乾元山抢夺灵珠一事想必已经传到浮黎元始天尊耳中去了,你马上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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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低调一点,等着平生船长强攻就好了,瞧瞧他现在,大神气场多么强大呀……而且,依照千色现在这小身板儿,的确需要平生同学采阳补阴,好好地滋润一下……为了恭喜小白终于又上场打酱油,我无耻地期望大家多撒点花,让我可以开始好好地酝酿那艘航空母舰了……
84ˇ再不会ˇ
虽然是被白蔹拉着手臂,可是千色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立刻就同他一起走。
“走?”她站得很直,直得身子都似乎有些僵了,只是捧住手里那颗囚魂珠,初时的惊愕与感动已是慢慢敛去了,那一声,像是自问又像是喟叹,带着极淡的无奈:“即便是走,又能去到哪里?”
是呵,天下之大,可如今,她却已是真真无路可走。
听了这么一句话,白蔹的心骤然停跳一拍,像是被钢针倏地扎到了一般,突然转过身来,眯起眼逼视着她:“千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师兄,此次你前往乾元山抢夺囚魂灵珠,想必定然是一番恶战,即便伤了浮黎元始天尊派来的侍者也是在所难免——”手臂自他的手中轻轻挣脱,千色凝视着他,瞬息之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如同所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只是慢慢地斟酌着言辞:“若是天尊怪罪下来,只怕……”
她话还没说完,白蔹便就已经意识到她即将说些说什么了。“你又想说什么连累我之类的废话么?”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似是嗤之以鼻,突兀地打断她的言语。
“那——”千色苦笑一声,踌躇地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恍惚太久的缘故,身子微微摇晃,显得有些不稳:“既是要逼我换个说法,那么,可否请小师兄以后不要再连累我?”
“废话!”不过点点火星在瞬间扩张成了熊熊烈焰,足以燎原,白蔹骤然变了脸色,那一句话几乎是字字从唇缝间硬生生挤出。他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怒意难忍过!咬牙切齿地,他狠狠地上前,容不得她拒绝,再度拉住她的手臂:“我要做什么,从来随我自己高兴,今日,我就偏生要连累你!”
“就是要随自己高兴,那小师兄何不让我也随一次自己高兴!?”凝视着那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千色低低地开口,眸子里有着白蔹琢磨不透的颜色,深深浅浅,复杂地沉淀着,到最后,不过极简单的三个字,便就成了一种毫不妥协的对峙:“我不走。”
见这情景,白蔹的脸色瞬间一片死白,一言一语说得极缓,眼眶蓦地灼热,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直袭他的胸,碎心裂肺地疼,语气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这一次,我若是随了你的高兴,你就要万劫不复了!”
是的,当初,她以一句“自会与夫君商酌”,便将他给推拒到了天边,说不心寒,那自然是假的,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青玄那小兔崽子,竟然是真的做到了以命相护。唏嘘喟叹之余,他也只有无奈。尔后,得知昊天要将她处决于化妖池,他险些无法自控,却意外于她在化妖池中毫发无伤。再后来,得知她被囚禁在锁妖塔中,得知她被送去了紫微垣,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道她还好好地或者,那便就无所求了。
可如今,既然觅着这机会让她逃离一切,那么,他便绝不会再这么不声不响下去。毕竟,谁都知道,她的妥协与认命,最终换来的只会是坐以待毙!
“万劫不复也好,终归是我要走的路。”千色紧紧闭上眼,凄凄地,胸膛里的火和疼互相攀附着,烧灼磨噬,几欲喷薄而出的火焰无边无际地在思绪里缭绕蔓延开来,可最终化作言语,却是早知濒死一般的漠然:“兜兜转转,也仍旧是逃不过的。”
“我本以为——”胸口仿佛被压上了一个巨石,一点一点将胸口挤迫得无法呼吸,每一次的气息吐纳都是无形的牵痛,沉默了良久,白蔹言语迟疑,眼睑轻轻的一跳,眼底压抑着静静的讥讽,埋藏在那深不可测,无影无形的一脉:“你可知,倨枫十世转世不得善终,世世命短夭折,喻澜都不曾放弃过,而你现在——千色,你——”
他不知该要如何指责她。又或者,这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谁又能多作评论?
前不久,因缘际会之下,他见过喻澜,除了慨叹喻澜如今的惨状,也总免不了想起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不愿她最终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早前,他一直觉得,似乎倔强的而死心眼的女子,经历总是较他人更加坎坷,他的姐姐含蕊是如此,喻澜是如此,所以,他打从心底不希望千色也如此。
乍一听闻这许久不曾听闻的名讳,千色的思绪被牵往了往昔的岁月。那些日子里,她一直不曾遗忘的人,还陪在她的身边,她亲见喻澜与倨枫的遭遇,庆幸之余,自然也惊惶,可而今,她却不知,该要如何评价一切。
“喻澜是喻澜,我是我。”摇摇头,她接过话去,似乎是有无形的霜雪凝结在唇边,在眼中一一郁集,难以融解,心里,此刻已是一片萧瑟。捧着手中的囚魂珠,她淡而苍凉地轻笑:“小师兄,多谢你让我母子得以相见,如今,我已是再无所求了……”
“你这死心眼的……”一时之间,白蔹竟然也不知自己该要说什么。原本,他是打定了主意,她若执意不走,打晕了扛也要把她给扛走,可此时,他却不知自己该不该按照计划中那般违背她的意愿。
那一瞬,他忆起早前半夏的话来——
你以为,这样她便会高兴了么?
是呵,千色呀千色,却不知她要如何才会高兴……
当初与风锦恩断情绝,她满目苍凉,他只恨自己不能杀了那负心人,为她讨一个公道。可而今,他却只恨自己不是那狗皮膏药般的小兔崽子,明知她心里在无声无息地哭泣,却也不能逗得她破涕为笑。
白蔹呵白蔹,为何你用情至此,却偏偏这般失败!?
许久以来,他只能这样自嘲,
说她死心眼,自己又何尝不是?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人,白蔹的所思所想,千色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师兄,蒙你厚爱多年,千色感激不尽,只是——”再次挣脱他的手,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眉头隐现萧索之色,言语依旧是那般的波澜不兴,可其间的郁结终是越集越深:“你我终归是要各行其路的,还是不要再这么苦苦纠缠下去了。”
若说这句话是说予白蔹的,倒不如说,这句话,是她说给平生的。是呵,终归是要各行其路的,眷恋又如何,不舍又如何,他都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忘。
至死不忘……
白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面容一肃,顿了顿,露出涩涩的苦笑:“听你的意思,倒是我们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
“你们?!”千色顿了一顿,也立刻反应过来了:“莫不是,其他的师兄师弟们也都牵涉其中?”
“不然,你真以为这事我能一手遮天,一人全都担得下来么?”神色肃然,黝黑的瞳眸由最初的震怒而渐渐趋于平静的涩然,好半晌,他才悠悠叹息:“此事,自是半夏全然策划,我们一干人等一路上乾元山去,空蓝等人借口送长生帖,支开了那两名侍者,我便趁机抢夺灵珠,风锦则负责善后,就连广丹——”
白蔹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广丹是所有师兄师弟里最为严肃板正的一个,往昔,众人一同去抓了瞎闯了祸回来,南极长生大帝气不过,总是会让千色狠狠拿了藤条打他们的屁股,而广丹却永远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受罚的那个。他素来谨言慎行,一心修道,绝不会掺和着去做什么有违规矩的事。而上一次,听说广丹拦截喻澜,想要从风锦手中抢夺九转真魂丹,别说是师兄弟们大吃一惊,就连风锦也都是不敢置信的。
其实,他们这次之所以这么大胆,也算是有恃无恐的。不管怎么说,万年神魔大战在即,居北阴酆都大帝所说,昊天如今是表面冷静,但实际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即便因为他们蓄意放走了千色,抢夺了灵珠,昊天应该也是不会将他们治以重罪的。至多不过稍稍惩戒罢了……
……应该,是这样吧……总之,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真的连师尊也保不住千色,那么,他们也唯有这般豁出去了……
千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这些犯事儿的事,他们几时单枪匹马蛮干过?可不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连祸也是要一起闯的呵……
“本以为只牵连了你,却不想——”她一动不动,只是垂下头,翕动的长长睫毛下,黝黑的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亮,良久,幽幽的声音自她唇中倾吐而出,言语中充斥着的苦涩的味道:“那就更不必了……”
“有必要祸事没必要,我们心里自然清楚!”似是忍无可忍,白蔹不愿再与她这般无休止地说下去,第三次,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凌厉的气势全然灌注于掌心里,已是隐隐不耐,带有逼迫之意:“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千色盈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白蔹,记忆中所有的声音,阴阴暗暗,深深浅浅,形形色色,全都混杂在一起,悲凉一涌而出,不可抗拒地纠结,变成她胸膛中沉稳的心跳。最终,淡淡的只是一句话,她拒绝了他所有的好意:“我已是无路可走。”
“你!”白蔹再难隐藏深切的怒意,勃然低喝了一声,却也暴露了自己的无措,实在不知该要如何是好。最终,他似乎是孤注一掷,照着半夏所教的那般,走了最后那一步棋,说了他最不愿说的话:“千色,你倒是想想,青玄若还在,会允你这般么?!”
他这最后的一句话像是一句咒语,狠狠侵蚀进她的心里,层层磨蚀,累积成无药可救的剧毒,慢慢沉淀入血脉之中,随着奔腾的血液流动,把毒带到全身各处,似冰又似火的肆虐着。那巨大的冲击力太过强悍,似乎一个浪潮,便将那摇摇欲坠的心墙瞬间便推得轰然倒地!
是呵,她的青玄必然是不会允的。
只可惜,她的青玄已经不在了……
转过身去,她无声地咽下了所有想说却说不出的话语,静静地看着手里捧着的那颗珠子,只是道了极轻的一句话——
“小师兄,再会。”
再会,再会,从今往后,再不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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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白蔹究竟是几时走的,千色手捧着那颗囚魂珠,只见那红彤彤的珠子里,有一缕紫色絮状的东西在缓缓飘浮着。伏在桌上,她就这么痴痴看着,舍不得放下,只怕下一眼便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孩儿,如今还是这般模样么?却不知,他几时才能像是凡间初生的小娃娃那般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臂,嘤嘤啼哭?
想来,她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我行我素得近乎执拗的人,也难怪一直以来总是孑然一身。也不知是双眼本身就刺痛,还是那摇摇晃晃的烛火灼酸了眼,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就睡着了。
辨不清是幻想,是魔障,还是梦境,千色只觉的眼前一阵耀眼的金光,待得她定睛之时,却见一片烂漫的花海,漫山遍野的转日莲全然绽放。那一个又一个花盘迎风轻轻摇曳,堪比一轮又一轮旭日,彩绣辉煌,灿烂到了极致。
那摇曳的金色花海之中,似乎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隐匿在那枝繁叶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