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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奈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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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知你弃官了,你可用提督的身份去盘查他车里的货,多半能问出点名堂。”
  凑巧三天后便是十五,经过我三日照料,必安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便按那家丁说的,换好提督的衣裳,去了北门候着。
  果不其然,大清早门前零零碎碎坐着几个鬼,天刚亮便有一辆罩着幔子的马车停下。商家从马车上下来,和门前的鬼换了张令牌,那几个鬼就从车上搬了箱子进城。
  我当即出去,喝道:“大清早的,你们在鬼鬼祟祟搬些什么东西?”
  几个鬼吓得肩一抖,箱子轰隆一声掉在地上。商家吓得魂不守舍,连箱子里东西掉出来,也忘了去扶一把。
  我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不过是几匹缠好的青色绫罗,看上去是好料子,却并无稀奇。可商家发现我的视线落在绫罗上,脸色苍白,就好似那些都是违禁毒药一般。
  看来这绫罗里兴许藏着些花样经,我走过去,蹲下来,拨了拨它。本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裹了什么东西,商家却惊惶地半跪下来:
  “提督大人,别啊,这,这罗缎不是拿到幽都去卖的,只是,小、小的不过是路过此地,您要的话,可以都拿去。”
  原来问题出现在这些绫罗上。我的手停了下来:“你把它们运到幽都,是何目的?从实招来!”
  “唉,提督大人,您也是个姑娘,应该知道幽都的女鬼们都比别处的姑娘爱美,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越是稀罕的。它们就越想要。碧烟罗又是阴间有史以来卖得最好的缎子,这下忽然被禁,大家就去偷,去抢,也得把它弄到手不是……”
  碧烟罗?
  难道必安梦中满口叫的碧烟,就是这劳什子?
  我摆摆手打断他:“碧烟罗被禁我知道,我没问这个。我是问你它为何被禁。”
  商家木了一下,大概猜出我是新官,随即神情缓和了一些:“小的若说了,提督大人便放过小的一马成么?”
  “你若招了,可能不死,但你若不招,或者撒谎,便是死定了!”
  我的虚张声势还是有点用,商家吓得又抖了一下:“我招,我招!丰都大帝亲自下令幽都内禁止贩卖碧烟罗,据闻是美人子萧提的点子,也不知是否有错……”
  原来,这商家是碧烟罗专卖户,每个月固定两次,走私碧烟罗给幽都的大官贵人。这些门口的鬼,也都是这些权贵的家丁。
  烟罗是从阳间流传到阴间的一种绫罗。往往色鲜纱软,拿到远处看,就像轻烟一样,因而得名。
  足踏轻烟亦真亦幻很符合阴鬼们的审美,所以烟罗在幽都也一直很受宠。秋香、盘金、红猩、鹅黄、郁蓝、霓裳素等颜色都很常见,独独没有松绿。
  其实,松绿色的烟罗,才是最早的烟罗。名字还有点讲究。
  韦应物曾写过一首美人诗:“上有颜如玉,高情世无俦。轻裾含碧烟,窈窕似云浮。”
  碧烟罗,其名便出自这句“轻裾含碧烟,窈窕似云浮”。指的不仅仅是这被莫名干掉的绫罗,还有这“碧烟”二字后面的文章。
  多年前,在范谢二人还活着的时候,自小就义结金兰,骨肉相亲。但一次暴雨涨潮,范无救被淹死在南台桥下。谢必安原与他有约,发现他已经去世后,悲恸不已,也吊死在桥住上。阎罗王被他们情谊打动,为他们封号黑白无常,并令他们成为勾魂阴师。
  谢必安生前就被许了亲,对象是小他两岁的青梅竹马。听说谢必安自尽而死,这竹马姑娘也想不通随着他一起去了。两小无猜在阴间重逢,自然而然,也就在阴间完成了喜事,成就了数十年的美谈。从生到死,无常夫人素来喜青色,尤其是朦胧若仙的空翠青。
  因此,无常爷每次到阳间办差时,总是会为她烧上几匹绫罗碧烟。幽都的女鬼们见她穿着这罗缎好看,也就托人烧碧烟,久而久之,碧烟罗也就被引到了阴间。
  只不过,这个无常夫人的名字叫黛袂,并不是后来大家口中的碧烟。
  碧烟另有其人,是后来破坏谢必安和黛袂的恶妇狐狸精。
  黛袂似烟,一笑如雾。衣袂翩然,素雅清淡,仿佛九华仙子落了凡尘。而碧烟虽名烟,却如落霞,猩红沉厚,艳丽无双,腻得像是一块化不开的胭脂。
  无常爷第一次见她,她便坐在回魂街的冥府客栈,和一群鬼布商面对面,吃着腥腻的血茶。她手里拿着一把小戥子,正往上放小块却沉甸甸的金子,动作老练地拨着秤砣,若无其事地看了谢必安一眼。那浓浓脂粉的味,站在十步外都能闻到。
  若不是亲自勾过她妹妹的魂,谢必安绝不会猜到她才死没多久。
  她本名其实是毕烟,生前出生在书香门第,是个标准的名门千金。可惜后来亲爹犯了文字狱,株连九族,当时整个扬州是要姓毕的,几乎都被砍光了。母亲把她和妹妹从家中狗洞塞出来,此后她改名碧烟,过着流落天涯的日子。闺女两个长大后亭亭玉立,对苦无依靠的姑娘来说,这却不是什么巧宗儿。终于,一次地头蛇轻薄妹妹,她挺身而出,救了妹妹,自己却遭羞辱后又被一刀。
  常人都以为这样折腾不被捅死,也该被羞死了。可碧烟非但没死,还搬去了京城,成了京城名花第一朵,几年内攀龙附凤,巴高望上,纵横官商两场,捞了大笔的银子。
  都说红颜薄命,没想到她这朵俗花也不长寿。二十七岁那年,碧烟旧疾复发,大归了。
  她生前积孽太深,一到阴间就被送到十八层地狱快活了八年。出来后她才知道,妹妹原来是要嫁给好人家的,结果患了伤寒,也断气了。来到地府以后,又非常走霉运,被托生到了畜生的胎里。
  碧烟去打听了一下,下令勾她妹妹生魂的是勾魂头头,白无常。
  不过,碧烟和我不同,手足之情对她而言,是平淡如水。不论阳间阴间,她都是油锅里捞出来的,很能想的开。所以当有人找她做买卖,让她报复白无常,她还泰山不动地把价翻了几番。
  大东家给钱很爽快,碧烟收了上新料的人皮。皮相的照着无常夫人黛袂画的,神形之相似,可以假乱真。
  于是,一个病死的厉鬼就这样成了画皮,趁着黛袂去当铺典当时,混到了无常爷的房间,爬上床榻,趁天还半阴着,灭了灯。
  黛袂回家后,也赶巧儿撞见这一幕,二话不说直奔鬼门关外,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望了三生石,把无常爷忘得一干二净,托生逍遥去了。
  碧烟完成了任务,继续攒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旦钱凑到数,就贿赂判官阎罗,为自己捣腾个好胎转世去。
  谁知,白无常分明自个儿把老婆弄混,却找上她的门来了。
  谢必安喝得烂醉,眼睛发红:“我不过秉公办事,生死由天,你妹妹自己命不好,投胎作畜生,这反倒成了我的罪孽了?很好,你没了妹妹,便要我也没了妻子。”
  很显然,他对地下那桩买卖全不知情。碧烟叹了一声:“看你也可怜。这样吧,在无常夫人回来之前,我当你老婆,照顾你起居,也算补偿你了。”
  白无常自是不愿意理她。但她当真擅自搬到了他家中,天天为他做饭洗衣,打点他的起居,成了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哪怕是碧烟认识只一天,都该知道她不绝不是自己扮演的善茬。白无常是阴帅,不好得罪。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绝对是句金科玉律。
  之后,黛袂每一世都没有入鬼门关,总是在奈何桥头匆匆晃了一眼,就被送去转世了。谢必安是当差的,如果上头的意思是让她投胎,他也没法把她拉入鬼门关。所幸每一胎都是好胎,他耐心地等了无数个几十年。
  无常爷性情无常,报复人的方式也很无常。在这无数个几十年中,他表面与碧烟恩爱,底下他的好友却都知道,他的脾性是越来越怪,嘴是越来越毒,整个人都快起了冰渣子。
  后面的事,便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百年过去,没来由的,谢必安写了一封休妻书给碧烟,理由是黛袂马上就要回到阴间了——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后来她真正回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碧烟收了休妻书,与他好聚好散,赶点把贿银上交,到奈何桥去排队等投胎。
  谢必安为何扯谎,迄今是个谜。
  碧烟是怎么掉进奈何的,迄今也是个谜。
  有传闻说,她在桥边站着出神,那天下着雪,路滑,投胎的鬼又多,有人撞了她,她便不小心掉进河里了。也有人说奈何桥栏板很高,再是滑倒也不可能掉出去,除非她本人站在栏板上,或者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
  不论为何,奈何水凶猛,再厉害的鬼丢到里面去都会灰飞烟灭。谢必安听说这消息立刻跑去捞人,奈何没捞回碧烟,只捞回她的半截腿骨,还有她骨肉溶解后,浮在水面上的一块碧烟罗。
  “就是这么回事。”商家打折哆嗦看我,“这话您可千万不能漏了外人,说是我说的。您就放了小的一马,这一车的缎子我都送您……”
  我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想起无常爷那哭丧棒是长条儿棒状,森柏森白的,上面还缠了一段青色的罗缎,忽然觉得背上有点渗得慌。
  见我没回答,商家却倏地豁出去了,一脸正色道:“提督大人,我想通了。以后待我也跟碧烟似的被奈何吃个干净,您在我灵牌前意思意思根香火就好。”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得了得了,我不会提起你的,以后你卖这烟罗,我当它就是大红色。

  第十二章碧烟(二)

  听过必安的段子,总觉得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回去以后,见他还是坐在厅堂里,持笔在账簿上写写划划,与往日无甚不同。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点在必安身上是无法得以体现。他非但神采奕奕,见我回来,还抬起眼皮子,刻薄了我几句。何况他那点旧事,还真是和我没半分关系,我若莫名去慰藉慰藉,反倒有些不成体统。
  也只好吩咐丫鬟们备水沐浴,然后出来休息一下。
  下了花帘,夜雨乍歇。
  我在浴室的木桶里舒服地泡着,又听见外面敲门声。以为是丫鬟提热水来了,便应允让她进来。没想到丫鬟热水是水来了,她身后却跟了个花子箫。
  这下可实在,我一整天的小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整个儿夹紧屁股,缩在木桶里一动不动:“子箫,你进来做什么?”
  花子箫指了指丫鬟的水桶,很不以为然地招呼她为我加水,自己点了香烛,在彩屏上挂了一条白狐鹤氅,和一件孔雀金线如意绦。而后他淡淡说道:“春寒料峭,沐浴后穿太少会冻着。”
  丫鬟站在一旁,双眼露出羡慕之色:“花公子和小姐真是夫妻情深。”
  我窘到差点一头钻水里淹死。
  不过多时,丫鬟走了,我完全僵成了块石头,花子箫依然无所察觉,在我身边伺候得周到,跟我说洗好告诉他。我拖了近半个时辰,水都快凉了,才忍不住悄声道:“我要出去了。”
  原是暗示他赶紧离开,他却大大展开浴巾,示意我起身。
  “这,这不好罢。”我往水里缩得更深了。
  花子箫浅浅笑道:“娘子,你什么样我都见过,此时还生疏客套起来。”
  可是……
  我知熬得越久,就越难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了眼,用两只胳膊在身上遮遮掩掩,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他倒毫无迟疑,用浴巾将我包住,把整个人抱出来,坐在一旁的杌子上。他为我套了如意绦,用浴巾顺着小腿,擦拭到足尖。
  夜阑焚香,梦绕红窗,他的浓睫裹上淡金烛光,在光影中,脸部的轮廓幽深而分明。忍不住头盔他,目光就不由自主移到他的唇上。他至始至终都认真地为我穿戴,没有乱碰乱摸,那么正直的样子,反倒让我心里有了一丝使坏的念头。
  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他眨了一下眼,回头看着我。我总算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唇。这鹅毛轻落的一吻,也令不知何来的勇气,随着浑身力气被抽走了。他反应却极快,立即绵缠地回吻过来。
  套上身的鹤氅滑了下来,身子也似随了心,火烧般炽热起来。
  花子箫的手捧在我湿润的发上,水珠沾浸他的衣裳。他气息不稳,但说话的调调,仍是温文儒雅:“我知道夫妻之间理应举案齐眉,时刻念着此事,是万般失礼,娘子也不是很适应与我天天都这般……”
  “行失礼之事……”前半句话刚说出来,我明显察觉,血都从脖子冲到了脸上,脸颊滚烫滚烫,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若是与你,没什么不妥。”
  花子箫愣住,我们之间再没人说话。
  好在夜已深,门外深院寂寂,雨声浪浪,似也拦了闲人再出来转悠。
  俄顷,他双眼又转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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