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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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特若有所思地拿起酒杯,磕了一下厨师的杯沿:“是的,确实很美,我见过。”
因为弥迦的腿不方便,且对待异性的倨傲态度,穆便被一群女人围在了舞蹈的人群中。她们用混杂着库拉索岛的西班牙语唱着欢乐的赞歌,穆竟然也能附和,这让她们更加欣喜若狂。空地中间摆着五只巨大的木质啤酒桶,还有像木舟一般的盛着鲜美葡萄酒的大木盆。空气中弥漫着温暖潮湿的醉人味道,看来这个镇子早已习惯了放纵欲望的生活。
征服这个黑色瞳孔的男人是镇上所有未嫁和已婚女人今晚共同的目标,穆被她们搞得不胜其烦,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懂得怎么拒绝女士。眼看着几个女孩在争抢中就要扑进穆的怀里,克里特很适时地出现在穆的面前。他扔掉手里的杯子,猛地搂住穆的腰狠狠地吻了下去。
穆吃惊得来不及闭上眼睛,克里特深情地吻着。有人开始尖叫;也有人发出失望的哀叹;还有人被这一幕感染了,顺手拉过身边的人就亲了下去……穆慢慢抬起手臂,回搂住克里特的肩,然后使用了在火车上相同的一招,他猛然抬起自己的膝盖。
克里特翻了过去,而后面就是荡漾着波纹的葡萄酒。在穆还没来得及露出胜利微笑的一瞬间,克里特拽住了穆窄窄的领带,两个人载进了葡萄酒中,紫红色的酒满溢,泼洒在草地上。
穆用膝盖顶压着身下男人的小腹。
克里特举起自己的双手说:“一次肉体的行为就可以换来精神上的信赖,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试试,你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妙极了。”
“你再说下去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哦,被人讨厌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尤其还是被你讨厌。”
穆突然推开克里特:“你根本不用在乎我,记住,不要被埃斯特法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克里特收敛了笑容,穆站起身,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克里特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声音小得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你爱上对方了?这样可不好……”
有些东西谁也无法控制,就好比原本晴朗的天空在半夜竟下了一场大雨。
第二天清晨,所有的房屋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因为房子外面包着一层锡皮,而用来接待客人的房子竟然是包银的。毋庸置疑,安排给穆他们的屋子是镇子上最好的,里面配有主教式法兰绒面的椅子、舒适的大床和镶着蓝色玻璃的门窗。
穆想关上窗子,以免外面到处反射的明晃晃光泄进屋中,这个时候他发现,窗户外罩着一层生锈了的铁网格。
会计师为他们打开了天花板上挂着的大吊扇,彬彬有礼地询问:“各位还需要点什么?”
弥迦把自己埋在天鹅绒大床上,瓮声瓮气地说:“牛奶,热的。”
“嗯……很抱歉……”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连牛奶都不为客人准备!”弥迦猛地坐起来,委屈地嚷嚷:“我的胃不太舒服,我需要一杯热牛奶。”
“你昨晚吃了太多的香蕉。”克里特说。
“或许他们特地为我们准备了这个”,穆指着窗外的铁网:“难道你们这样是为了防止宾客逃跑,客人和囚犯在拼写上应该是有区别的吧?”
“请给我解释的机会。”会计师为难地笑着:“我们的确没有牛奶,因为我们的牛受到了惊吓走失了。而这些栅栏是为了保护人们的安全才装上去的,如果您仔细看,就会发现镇子上所有人家的窗户都有这些坚固的防御,这是为了防止野兽的袭击。”
“野兽?”克里特端起一杯咖啡:“既然这样,我们想早点离开。金叶子在我们来的那趟火车上,而车停在离镇子九公里的地方,交验完货我们会让人把钱送过来,然后立刻就走。”
会计师皱了皱眉头:“……还差一个,其实还差一个。虽然以前的管制也相当的严格,但是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的危机出现。银蛇突然完全封锁了桑普拉多,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最近走进禁区的人都没有出来。这工作充满未知的危险。”
“你也明白银蛇封锁了这儿,我们来一次非常不容易。鬼知道下次还会有谁能和你们做买卖,所以我劝你们最好准备好充足的货物。”克里特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唇上,在军装的衣兜里摸了半天。
穆开始玩自己手里的打火机,银色的,上面刻着花体的字母,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蛇。
克里特这才想起,在男爵的地下室,自己心爱的打火机被穆捡走了。他朝着穆微微笑了笑:“这小玩意陪我很多年了,是军事学院特优生的毕业纪念品。我拿源泉跟你交换,怎么样,考虑一下。”
穆指着窗外:“我们现在身处桑普拉多,可能到处都是——源泉。”
弥迦捂着肚子惨白着一张脸插嘴:“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只能告诉大家——很不幸,审判日要提前来临了。”
“你们这些穿着祭袍的家伙就不能少说些危言耸听的言论,什么神的惩罚、世界末日、大洪水……无休止地重复会削减故事的震慑力,虽然他们本身就是编造出来的。”克里特不满地说。
“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多久?”穆问。
“嗯……”
“我肚子很痛,我可不想一直留在这里!”弥迦委屈地趴在床上。
“24小时”会计师说。
仪式
仪式
“有人说人们不应该放弃原有的信仰,因为放弃信仰就等于放弃爱。”亨德拈着自己的领结,满脸微笑地询问:“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孩子们?”
一个男孩坐在课桌前,他的新衬衣上还沾着早餐面包里的果酱。今天是市长来到红海小学演讲的日子,妈妈特地为他准备了件新衬衫。他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了看讲台上胖乎乎的市长,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女孩,女孩儿今天也穿上了新校服和白色袜子,显得比以往更好看。
男孩笑呵呵地摇头,小伙伴们兴奋极了,但是面对问题,他们却不明白该怎么回答。大伙儿笑嘻嘻地含含糊糊地说:“我不知道。”
“哦,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好了。”亨德踱了几步走到男孩面前,努力弯下腰:“小家伙,你有宠物么,例如狗或者猫?”
“嗯。我有一只拉布拉多。”对于自己能答出这个问题,孩子感到很骄傲。
“它是什么颜色的?”亨德非常慈爱地继续问道。
“棕色的。”
“那他一定美极了,很可爱不是么?”
孩子使劲儿点头。
亨德直起身子:“我们都爱自己的宠物,它们就像是我们的朋友甚至家人。但是孩子们你们知道么?一只狗的寿命大概是10年,猫咪也一样,也就是说它们只能陪伴我们10年左右,之后我们就不得不把它们埋进坟墓。”
这时,小男孩身边的女孩子已经快哭了,孩子们的父母往常从不告诉他们这些。亨德的话让她感到既震惊又悲伤。听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她似乎觉得自己屋里那只吉娃娃马上就要死掉了。
亨德忽然提高了声音,捂住自己的胸口说:“我们靠什么让它们留在身边?”他猛然盯住男孩:“向上帝祈祷?”而后又转向女孩:“哀求神?”
孩子们只会意义不明地摇头。
亨德似乎很满意,他高喊着说:“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存在!我们必须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如果……我是说如果,神存在的话,那他为什么不拯救这些无辜的生命?神抛弃了我们,所以我们选择——抛弃神!但是,抛弃神并不代表者抛弃信仰,人人都知道,科技让医疗拯救生命、拯救肉体、拯救灵魂,因此——爱,才得以延续!科技就是我们的信仰、医生就是我们的榜样、而银蛇为我们指明永生的方向!”
校长带头鼓起掌来,六十多岁的女教师玛丽太太不停地擦拭自己被雾气打湿的眼镜。孩子们被满脸通红的市长充满激情的演说所感染,虽然他们并不十分明白演讲的内容,但是礼堂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热烈,大家把两只小手都拍肿了。
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市长大人,他昂起头闭上眼睛,似乎有无数鲜花向他飞来。演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仪式,它是精神上的一场狂欢。他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成功之中,自从一早接到在通往桑普拉多的火车上抓到了乌利的电话后,他从未感到过如此满足。
“市长先生,您是说,我的小猫可以一直陪伴着我么?”一个小女孩在掌声里举着手大声问道。
“当然亲爱的,只要你愿你,银蛇能够让你们永远在一起。这是帝国赋予我们每个人的爱。我们信仰医学而不是政治,我们信仰科学而不是宗教,这把我们从愚昧中解放出来,我们应该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感谢我们的元首!他是正义与爱的化身……”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演讲获得了非凡的成功。
警察局长穿着笔挺的制服,把帽子端在手臂上,他走进礼堂,靠近市长,在亨德耳边小声说:“那小子什么都不肯说,他甚至一直都不承认源泉在自己手上。”
亨德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偏过头:“折磨他,直到他屈服为止。”
五点三十分,市长大人忙完了一天的行程:早上为小学生进行一次激情澎湃的演讲;中午为十九区贫民窟里几十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送去食物和药品并接受采访;下午则驳回了议会提出的一项项不符合实质的理想化法案。现在,他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他绕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地下室,警察守卫立刻为他打开了一扇厚厚的门。
“哦!见鬼,你们拿什么弄得?”亨德下意识地用肥厚的手掌捂住嘴说。
“割草机,先生。”警察局长回答。
亨德满脸厌恶地看着警察局长:“是你亲自审讯的?我是说,你确定整个过程只有你一个?”
“我向您保证!”
亨德转过身,好像很不愿意看见眼前这一幕似的说:“好吧年轻人,把源泉交给我,我立刻就让你回家和新婚的妻子团聚,怎么样?”
乌利此时被吊在一条老式的横梁上,木头横梁并不高,但是他的脚却挨不到地面,因为有人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浓稠的血顺着他的脚尖一点点滴在坑里,让那坑看起来就像是个小水洼。血是从他的右臂上流下来的,其实他的右手现在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样子,应该是小型割草机的叶片造成的伤害。施刑的人应该是老手,伤口呈现出的状态是一层一层的,这能带来更大的痛苦却不至于致命。而他的左臂则被绑在横梁上,这样他只能靠一只胳膊来悬挂自己,相信这感觉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亨德看上去非常平易近人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时候,乌利原本垂着的脑袋开始微微颤动。
他竟然哭了起来。
“求您,让他们住手。”乌利一张口,口水粘液便和血水一起流了出来,他呜咽着,“求求您别……别再折磨我了,我什么都答应您……”
亨德挑着眉毛问警察局长:“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你觉得呢?”
“这顽劣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您千万别被他懦弱的外表所蒙骗。”警察局长因为整整一天的审讯却没有达到目的而恼羞成怒。他不但失去了一次向上司献媚的机会,而且还让市长怀疑了自己的能力,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乌利急切地想要甩动自己的身体:“源泉真的不在我这儿!我以蒙卡达家族的荣誉起誓,它在穆?费尔南多手里,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们去了桑普拉多,我把知道的……”
警察局长用枪托狠狠砸在乌利的脸上:“闭嘴,你以为该死的谎言会骗得了谁!”
“哦,这样可不够文明”亨德拦住警察局长,接过他手里的枪,而后挪动肥胖的身体,走到乌利的正面,用手帕垫住手掌,慢慢托起乌利的脸。
他仔细观察着那张被折磨了整整一天后无比惊恐的脸。那张脸俊俏白皙、骨骼分明,曾经透露着病态的美和大家少爷那种玩世不恭的高傲,但是现在却伤痕累累,写满恐惧。
警察局长在这个位置上待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