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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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特仰起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或许他和他们一样,连眼睛都没有,还能看到我、看到我来接他了?”
穆松开手:“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抱歉,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我可不想无数遍地吟唱接引灵歌,真累。”弥迦忽然凑上来说:“我敢打赌,这里没有一个活人了,赌10块钱怎么样?”
穆狠狠瞪了弥迦一眼,撞开他继续往前走。
弥迦捂着肩膀看着穆的背影偷偷问克里特:“你的小情人他怎么了,自从到了桑普拉多他的脾气就越累越坏,哦……我明白了!你就要找到老情人了,他不会是在吃醋吧……”
克里特捡起帽子弹掉上面的土,对着弥迦摇了摇头:“真蠢,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祭司的?”
“我看到的都是事实!喂,你们就不能等等我,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多余的。”弥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不忘一边追上去一边扫几眼四周。隔一段就会有一两个死去的警卫,他们的死状基本相同:没有眼睛,有几个手里还握着枪。
走廊的尽头,是通向地下实验室的楼梯。几个穿着白袍,袖章上带着银蛇标志的医疗人员躺在楼梯上,依然保持着死去时的姿势。他们其中的一个胳膊像腿一样粗,而腿撑裂了裤子。
越往下越能看出每层的功用级别,先是军警驻扎区、而后是一般办公区、资料区、档案区、病理区、实验区……死人遍地都是,楼梯每到转弯处就会有一扇很厚的门,前几扇门要么敞着、要么已经被打开了条缝,但是到第六扇的时候,门是关死的。门边堆叠着几个医疗人员,他们的白袍子下面露出了黑色军装的后领。
看来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卡。
弥迦建议:“为什么不再试试你那个万能密码——123456?”
克里特朝他招招手,弥迦凑过去,克里特很亲密地用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凑在电子锁前面:“伟大的祭司,你绝对是从中世纪的棺材里爬出来的。看清楚,这个不是密码锁,是角膜识别系统!”
弥迦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他拍了拍克里特的胸口,又拍着自己的说:“这个交给我。”
“交给你?”
“嗯。”他点点头,开始在自己的腰上摸,摸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酒壶,笑着朝克里特摇了摇。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而且我不想喝酒,别忘了你在里面泡了恶心的东西。”
弥迦撇着嘴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伯爵家袭击你们,还不为了这个。我要在那家伙完全蜕变前搞到眼睛。”
“你是说我应该感谢你,当时弄断了我的骨头。”穆很适时地插话。
“求你,别老提那件事儿。克里特为了给你报仇还不是给了我一枪,然后又用手指抠出了那颗子弹,那可真疼。”
克里特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口后吐出个圆圆的烟圈:“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眼睛来打开第七实验室的门?”
“我们的间谍带回来的信息,据说那个变异了的家伙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的级别享有机密处理权,所以一定能够进出这里,他好像叫做?叫做什么来着……”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你瞒了我们多少?”
“我哪儿知道你们到底知道多少,说不定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又或者你们知道的我却不知道,所以我就没给你们多解释,太浪费时间了不是么,战争就要打起来了。”
克里特感叹:“你们祭司还真是靠嘴吃饭的。”
“谢谢你的夸奖,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抓紧时间,把手伸出来,让我把这玩意倒出来……”
“等等,不能触碰到皮肤。”穆突然说。
克里特愣了一下,看了眼穆:“好吧,我去找样东西。”
他转身跑开,穆跟着他来到左手边一个手术室。手术床边的铁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可怖而复杂的医疗器械:大小不一的组织剪、锋利的穿刺针、用来切开颅骨的吉格里锯……但克里特只拿了一双橡胶手套和三副普列克眼罩。他把眼罩递给穆说:“带上。”
穆没有问克里特,为什么原本警惕的他会忘记戴上手套再触碰感染物、为什么不去取那些可以当做武器的器械、为什么不带上NDM过滤口罩,却要拿塑料眼镜?
他只是照他说的去做了,穆出去前没有回头看克里特。法诺很可能就在那扇门后面,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克里特找到埃斯特法诺后的情景。是该去走上去安慰他,还是默默地走开。
“少吸烟,那对身体不好。”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克里特停了一下,他再出来的时候嘴里的香烟已经不见了。他若无其事地朝橡胶手套里吹气,然后娴熟地带好手套。
弥迦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眼球倒在克里特手心,退开了几步。
克里特把眼球对准激光仪,门锁咔哒一声。
穆和弥迦在克里特身后注视着他,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猛地推开门冲进去。
每一个人都没有意料到眼前的景象。
弥迦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穆在转身的瞬间从那堆死人里跳出了一个影子。冰冷的枪口顶住了穆的额头,门已经被关上了,没人来得及再出去。
“为什么会是你!”克里特看着前方的瞳孔收缩成一线:“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人推了一下样式古老且精致的眼镜,不急不慢地说:“我在等待——收割。”
审判
审判
这间屋子不大,却装潢的十分精致。地面上铺着带有褐色花纹的紫红地毯,墙上有一副大肖像照,那是波文穿着军装时拍的。但他并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因为帝国规定,所有的医院、学校和政府部门都需要悬挂波文的照片。而桌子上那个相框的照片里,才是真正的主人。
穆看见照片里的人三十岁左右,很英俊,牙齿洁白,没穿制服却套着一件驼色毛衫,怀里还抱着一只长相憨厚的比利牛斯牧羊犬。这就是埃斯特法诺,他想,那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像帝国最高军事机密研究所的负责人,而像是一位快乐的牙医,平日在诊所里读读报纸,周末的时候打打棒球,偶尔参加一下友好的邻居举办的街区聚会。
克里特也注意到了照片,他的眼神变得充满柔情而又略显暗淡。
“少校,我的老部下,给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吧。”坐着的男人开口说。
克里特立刻恢复了以往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走到办公桌旁边的沙发旁坐上去,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高高翘起脚,偏了偏脑袋对其他人说:“大名鼎鼎的银蛇学院副院长,少将军衔。被誉为元首最忠诚的仆人,帝国的支柱与栋梁,拥有高贵血统的波文米德尔顿侯爵。”
波文对这番言辞十分满意,他靠在转椅的大椅背上,向用枪指着穆的那人摆摆手说:“放下枪,放松点他们只是客人。”
那人没有丝毫迟疑,他听到命令后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波文说:“这位是布罗迪,赤色之蝎近卫小组最出色的战士。”
“我投降!”弥迦听见这个名字时大声说:“我投降,你们不能伤害我,我有外交豁免权。”
“哦?”波文表示疑问。
“我是神圣珐琅斯宗教联合体接引大祭司、圣像侍奉者、阿凯隆特河上的摆渡人,弥迦。”
“真是令人骄傲的头衔!”波文微微抬起右手还了个军礼,神态十分地傲慢,“为了帝国的荣誉。”
弥迦被波文的态度搞得有点难堪,他为自己拉过一把会客椅,扁着嘴重重坐了上去。
波文转向穆,看着眼前这个黑发男人。
穆用平静的语调说:“穆费尔南多,西班牙移民,住在老城红海十九区贫民窟,没有医疗身份卡。”
波文皱了皱眉头,他很想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但没有成功。为了岔开话题,他拍了一下手:“大家想喝点什么?”他站起来,就像在自己家厨房一样走到酒柜前:“今天我请客。”
这里曾是法诺的办公室,可现在这个家伙坐这儿,把一切都视为自己的所属物。克里特一想到这里就感到恶心,但是他还是说:“黑麦威士忌加姜汁,法诺知道怎么调。”
穆说:“苦艾酒。”
弥迦毫无腔调,一成不变:“牛奶,热的。”
波文说:“真是抱歉祭司先生,我恐怕这里只有小方冰,要么给你来杯杜松子酒好了,那个对身体不错。”
说完后他转身去拉柜门,但它太紧了。波文试了几次没有打开,显得有点尴尬。克里特嘴角挂着嘲笑。波文用力一拉,结果竟将金属把手拉了下来。他不假思索地便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这个贵族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军刀将柜门撬开时鬓角甚至渗出了几滴汗。
该死的,这里面有几十瓶酒,每一瓶都不一样!最后他只好随便抓住一瓶拧开瓶盖,闻了闻,倒在四个玻璃杯里。
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请吧,各位。”
“谢谢。”弥迦还是那么有礼貌,但是他根本没去碰杯子。
波文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酒,那味道就像是69分一品脱的廉价苹果酒,他推开杯子,终于决定开始谈正事:“所有人都知道银蛇创建了第七实验室,用来研究永生课题,这儿是帝国最高机密所在地。”
“银蛇,太适合你们了,你们的确就像是这种冰冷的爬行动物,魔鬼的化身。”弥迦低着头絮絮叨叨的小声唠叨。
波文摇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所有人都像蛇,包括你,这没什么可耻的。人体的每一个细胞平均每七年重生一次,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我们和蛇一样,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蜕皮。”
弥迦打了个冷战:“不得不说,副院长先生,您拥有一种病态的幽默感,就像您的父亲一样。”
弥迦成功地激怒了波文,波文脸色难堪地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在我面前提到我的父亲并不是明智的行为。别逼我露出邪恶的一面。”
“难道你还有善良的一面?”穆突然问。
波文差点就被这句话气得跳起来,但是老狐狸立刻还是压住了怒火,他深呼吸了一下,很有涵养地问道: “好吧让我们切入正题,说说看,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你知道。”克里特冷冰冰地说。
波文看似好脾气地提醒:“这可不是对待上司应有的态度。”
“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克里特反问。
波文耸耸肩:“找东西。”
“我们找人。”
“或许他们本身就在一起。”
“原来可能是,但是现在不是。”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要的东西,在我这儿。”克里特带着挑衅的微笑回答。
波文猛地坐直了身体,盯着克里特:“把它交给我,或许我会重新考虑对你的处罚。”
克里特说:“感谢您的美意,但是我并不需要,我要的是——法诺。”
“年轻人,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克里特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盒,晃了晃然后从里面慢慢抽出一支微型无针注射器,他像玩弄一支铅笔一样把注射器在手指上灵巧地旋转着:“你说我要是毁了它,会怎么样?”
“我认为这主意不错,没了这个,银蛇的阴谋想得逞简直就是做梦。起码就算开火,我们两国间进行的也将是一场公平的战争。”弥迦表态说。
“闭嘴!”波文对弥迦呵斥。
布罗迪这时“正好”站在弥迦的身后,他把一只手搭在弥迦的肩膀上,弥迦立刻哭丧着脸喊:“当我没说,你们当我不存在好了。”
屋子里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立刻又变得紧张起来,弥迦在袖袍里的手微微发抖。
穆警惕地盯着波文的一举一动。
“哈哈哈”波文出乎意料地大笑起来,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几乎流出眼泪。穆发现克里特已不再旋转注射器了,他看到克里特的脸上流露出的阴郁。这很糟,克里特被激怒了,而怒火往往是燃烧理智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