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子(上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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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却快速地走上来，拉起他就往森林里快速走去，拽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法西尔踉跄地被拖着往前走：“你、放手，好疼！”。

艾伦停了下来，将法西尔禁锢在一棵大树干上。
他看着他，一股压抑的怒气让他眼里透着猩红的血丝，法西尔吓得不敢说话，肩膀被他掐的很疼，但只能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

感觉到对方因害怕而颤抖着，艾伦不觉渐渐缓和下来，嘴角噘着无奈的冷笑。
凌晨潜入房间想带他走，却看见，床上睡着两个人。他被兰帝紧紧拥抱着，那么乖巧地躺在兰帝的怀里，他们靠得那么近，仿若情人般相互偎依。
艾伦脸色蓦然一沉，眼中透着深寒的杀气，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默默转身离开。
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四周徘徊，一路上心绪说不出的五味杂陈，甚至因为嫉妒而怒火中烧。是的，他在嫉妒！
一直以为，对菲林的照顾和关注，是因为小时候一段亲如兄弟般的相处，以为菲林只有他也只能依赖他。但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对他有着一种强烈的独占欲望，不是兄弟或者什么亲人，而是……艾伦迷茫了。

“听着”，艾伦终于开口，迷茫的眼神瞬间凝聚：“我知道你是谁，你，名字叫做菲林。法西尔”。

法西尔睁大了美丽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感觉到他的挣扎，艾伦松开了他的手，但依然将他束缚双手之间，继续说到：“虽然你改变了头发耳朵甚至肤色，但你身上的香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你手上的手镯，我也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不要对我隐瞒了好吗！”。

看到惊慌失措挣扎着要离开的法西尔，艾伦抓住他的双肩解释到：“你怎么了？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是朋友了，你怎么能忘了呢！”。
法西尔顿时停止挣扎，他想起来，那个总是出现在梦中的精灵小孩，的确有些像艾伦，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是一样的。他放下心来，看着艾伦焦灼的眼神，无助地摇了摇头：“我似乎在梦中见过你，但那时候的事情我完全忘了”。
看着他的眼神从害怕变成无助，艾伦松开了束缚他的手，扶着他轻轻滑倒的身子坐下来。

两人靠在树下，彼此敞开了心扉。
法西尔当时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只记得自己掉下山崖，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去记忆了。他被精灵士兵追杀，不得不在森林里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但偶然偷听到那些士兵说起，说他是个妖魔，是个灾星！上头的命令是必须要根除。他害怕极了，只能拼命的逃跑。后来遇到了在森林里采摘药材的阿莫教授，是教授把他放在自己的药框里用草药掩盖着，才逃过了那些士兵的搜索。此后，阿莫教授带着他到人类世界里生活，为了躲避追杀，只能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外貌。

想起艾伦也是精灵皇族，又是小时候的朋友，法西尔向他询问起当年的事情。
艾伦却摇摇头：“我很遗憾，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候，你和你母亲生活在精灵森林的深处，我们偶然遇到的，渐渐成了很好的朋友。但有一次，我再去找你的时候，却完全不见你们的踪影了”。
法西尔紧张地问：“我母亲她怎么样了？”，艾伦依然摇头。

沉默了许久，法西尔疑惑地看着他：“那我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你说过这是紫夜花的香味，我查过了，那不是普通的花”。
紫夜花，开在精灵森林深处的花，这种花很罕见，每发现一株，精灵皇簇都会派遣一只狐精在边上日月守护，因为它几乎每隔20年才开放一次，不止因为它的稀有，更因为它是一种珍贵的香料和药材，因此，紫夜花是精灵皇簇的专属，平凡人即使是贵簇也不能随便买卖或使用。据说，初生的婴儿如果用刚开花的紫夜花花露沐浴身子，便会终生都带着这种香味。

艾伦看着法西尔，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你们失踪后，我曾经查过皇族的族谱，并没有你的名字，但问遍了所有的长辈，他们也都没听说过你和你母亲。我当时以为，你们离开了，也放弃了找你。没想到竟然会再遇到你”，他的声音，有种刻意压抑的平静。

除了知道自己还有个小时候的朋友，其他所有的一切还是停留在原点，法西尔沮丧的低下头，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那些被追杀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自己为躲避追杀陷入沼泽中面临死亡恐惧而地痛苦挣扎。背井离乡，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甚至隐藏自己的一片热血忍受着孤独和寂寞，不敢光明正大站在太阳底下，不敢有抱负有朋友……这些，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绕过去的？
艾伦的回答言简意赅苍白到不可思议，他是精灵族手握重权的灵魂人物，怎么可能连蛛丝马迹的查不到？看着艾伦，僵硬的身体和躲闪的眼神使他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薄薄的嘴唇甚至透出了无助的苍白。

法西尔欲言又止，喉头似乎被撕扯般哽咽。
他站了起来，拿起佩剑宣泄般向大树砍去，他失控了。多年的压抑让他失去了理智，突如其来的愤怒狂烈地在他心里燃起一把怒火，试图摧毁一切。
这愤恨没有着落点，他甚至不知道他该像谁报复或申诉！他曾经希望，他被追杀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误解，又或许那些人都淡忘了他的存在，他或许还有光明正大做人的机会！但艾伦对他的隐藏，让他明白了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连艾伦都无能为力？那就证明，他被判了死刑，永远只能存活在黑暗中，像一只卑微的活物低着头隐藏着自己，他甚至连辩解或者争取被宽恕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不公平！
那棵大树被砍得遍体鳞伤，就像此刻的他，鲜血淋漓。心中如插进了一把冰凉的匕首，剧痛让他透不过气来。

艾伦思绪万千，看着那个人在疯狂地发泄，怕他伤到自己，他一把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他失控地挣扎，他勒得更紧。直到他虚脱疲惫地滑落地面，感觉到他手脚冰冷，他用全身包裹着他，哪怕，能给他渡去一丝的温暖。
这样静默了好久，他涣散的怒火渐渐散去，像是沉淀了下来。他开口问到：“艾伦，你至少告诉我，我母亲还活着吗？”，声音暗哑无力，微弱的几乎像叹息一般。

艾伦身子一颤，抱着他的手松脱来开，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得可怕。
许久，依然被他环在怀里的人颤抖起来，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上，却炙烤着他的心，他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无声地哭泣，脆弱得仿若飘荡的孤魂一般凄凉，而自己只能无可奈何的旁观。

艾伦再次紧紧抱住了他，轻声呢喃：“对不起，但不论如何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好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宣判了他的死刑，却不能告诉他真相。自己因为愤怒和私心，竟然将他伤害至此，深深的愧疚鞭笞着艾伦的内心。
但，如果再次给他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他不会后悔，只为了把这人留在身边。







第42章　第42章　　撒旦

法西尔渐渐平复心绪后，才发觉一直被艾伦搂在怀里，这样亲密暧昧的碰触让他不自然的悄悄挣脱，转身看着他，那人一脸担心焦灼，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法西尔突然不想再追究过去了；其实，他也没有认真追究过。
他现在只看到了眼前的男子。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骄傲的男子，却一路默默陪伴鼓励自己，他是那么坦诚，那么小心翼翼，甚至郑重地许下承诺。他本不需如此。法西尔相信，不论他隐瞒了什么，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值得他去珍惜。

艾伦见那人释怀地冲他露出了雨过天晴般灿烂的笑容，刚刚哭过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亮泽，纯粹简单的映出自己的面容。艾伦舒了一口气，吓死人了，还以为这家伙会因此不再理睬他呢，他何曾这么紧张纠结过？就是面对魔族大军都没那么狼狈过！气恼地撑住他的脖子，两人额头撞了下，艾伦使劲挠了下他的头：“你这小家伙，害我担心死了！”。
两人就这样贴着脑门，傻傻地笑起来。

法西尔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要告诉我是碰巧遇到”。

艾伦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法西尔的脑袋：“就知道你会问。我其实在追踪你遇到的那个魔法师”，看到法西尔疑惑的眼神，他详细地解释起来。

精灵族对外虽然保持明哲保身中立的态度，但其实对局势发展十分关注，对魔族的动态尤其上心，隐藏在魔族里的低级精灵兽就是他们的消息来源。
近几年，魔兽对其他种族很少发动大规模战争，只是小范围的侵袭破坏，这一异常的动态引起了精灵皇族的警觉，一向狂暴热血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魔兽们会乖乖老实呆着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从各路精灵探子回报的种种蛛丝马迹总结出一个结果，魔族内部出现了动乱。
魔族高层崛起了一股以祭司为首的新势力。这位祭司在位几年，行事十分低调神秘，除了必要的祭祀很少见到人影，即使出现了，也是整天披着遮面的斗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就如空气一般不引人注意的存在着。但渐渐的，他浮出了水面，突然变得极受魔神皇的信赖和宠爱，赋予了很多重要的责任和权利。
一切进行的极为缓慢，彷如一场寂静而华丽的搏杀。
他曾是匍匐在苍天巨树下被大家忽视的藤蔓，渐渐地，他展开了细细的藤枝四处延伸开来，他爬上树干缠绕在每一条枝干上，他们互相交叉、融合，甚至于，他的根部渗透入巨树的四肢百骸紧紧地勒住树的躯干，疯狂地吸收着巨树的养分。
不知不觉中，魔族开始了高层政权和军权的更迭，不少无军功靠世袭的贵族将领给清除，同时，各要职都换上了属于祭司派系的新锐人物担任，或者，那些有实力手握重权的军队将领们纷纷直接投靠在他的照应之下。等大家警觉时，巨树已经被藤蔓的枝叶和根茎牢牢覆盖包裹，两者融为一体，颇有“杀死寄主，取而代之”的趋势。但奇怪的是，他依然盛宠不衰。

艾伦言语虽然不疾不徐，但冰山下其实早已涌起了惊涛骇浪。
法西尔更是惊讶地喘不过起来，有股压抑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似乎可以理解艾伦刚刚的暴戾情绪，知道这样的真想谁能够从容呢？但接下来他所阐述的事情，更是让法西尔感到恐惧和不安。

祭司在巩固势力后，他开始扩充军队，甚至打乱了原来军队的体制重新编制。具体如何无法探知，对方的保密工作做的密不透风，精灵探子也只能摸到门边探知一二，比如，普通百姓原来必须无偿服兵役仅管吃饱无任何报酬，现在竟然能领到军饷。原来只有贵族能成为将领或者直接世袭，现在只要有军功有能力即使是低级魔兽也能晋升为将领。甚至于，一些如流寇般存在的魔兽都纳入了军队！

这些蛛丝马迹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局势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酝酿时的沉寂，即将喷涌而出的，很可能是一场其它种族无法承受毁灭性的灾难。

“那个祭司，叫什么？”，知道了真想，法西尔反而平静了。
兰帝一直以来的担忧和顾虑是正确的，他从来都对魔族无所畏惧，但对于和平的表象给国民带来的松懈是他所害怕的。想起兰帝马不停蹄地进行诸多紧凑的战略规划和军事训练，但却不被人所理解，甚至连他的部下都有了狂傲轻浮的情绪。这是十分危险的！法西尔知道，自己得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兰帝。

“撒旦。其实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原来大家都称他为大祭司，但自从他掌握了皇族的近卫军后，大家都改叫他撒旦”。

“你打算怎么办？”，法西尔看着艾伦，他是当世可以掌控风向的人物之一，他的决策甚至可以扭转局面。
艾伦知道法西尔指的是什么，无奈地说：“这些消息，也是这次回到族里才知道的，以前虽然有所警觉，但当时觉得敌方的内乱反倒能给我们带来和平，甚至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乐见其成。可没想到撒旦那么强大，很明显，他不止要控制魔族，甚至很可能他的野心是整个大陆！”。

艾伦沉默了下：“法西尔，精灵终会和人类再次组成联军抵抗魔兽，即使精灵族人稀少得经不起大战，却已经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了。但现在，我有个更紧急的事情要做”，艾伦说起了他这次行动的目的。

艾伦怀疑，这次兰帝遇到的魔法师就是撒旦，而他来人族的目的是寻找传说中的圣剑。
就像那首儿歌所描述的：“黑色的血液流过，灾难肆意。生命的尽头，流逝的风沙，遍野弥漫的红色覆盖大地。天灵，天灵，光华凝聚的圣剑，祈求您的庇佑，驱除暗色邪影，让光明重现大地”，这首歌，很可能就是撒旦故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