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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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晗！别闹了，这种事……”还说是不勉强……言牧有些无奈，轻轻推开了龙晗就要往外走，却在开门的一瞬被叫住了——
“言牧，我是真的喜欢你！”
……
……
……
“昨天我们的仗打赢了，还把那个寨子的小祭司抓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龙晗端着米酒挨着言牧坐下来
“那有什么好看的？”龙晗一热情，言牧就不自觉地就想躲开
“……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龙晗端着米酒一仰头就灌下去了，“不过他倒也是个怪人，跟别的俘虏不同，一直一个人一言不发地，也不绝食也不叫骂……”
“他被关在哪里？”言牧推掉了龙晗给自己倒的酒，无意地问了一句
……
……
虽是问过他关在哪里了，可本就是无意，所以到最后还是淡忘了……
然而这一次他就真真切切地站到了自己面前——带着脚镣，穿着小祭祀的装束，混杂在人群之中，跳着祭神的舞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了，隔着一张被雕刻成笑脸的傩面——那个反映着他的可悲俘虏地位的特殊的微笑傩面——朝着自己看过来了……
一瞬间言牧感觉自己几乎能够透过傩面上的那条细缝，看到他眼底的浓烈哀伤——
……忽的傩面从他脸上脱落下来了——
心跳忽然停了几拍，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眼神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去了——温和宁静的轮廓，沉寂的双眸，并不出众的长相，到了言牧这里却有一种吸引人的力量
不知不觉自己就停下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陆澈的方向，再也挪不动一步
耳边是唢呐的奏乐，银器流苏敲击的清脆声响……可是眼前，一切都流动着模糊掉了，除了陆澈，只有那张掉落在地的微笑着的傩面……
……
……
“言牧！你……你竟然……”挥手掀掉了桌上的所有东西，龙晗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胸口起伏着，眼里燃烧着怒火，可是说到言牧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变成了一种无奈，“你怎么会傻到作出这样的事！……你怎么会要跟着陆澈一起叛逃到他们寨子里去的！”
仰起头看着龙晗，言牧眼底没有一丝恐惧，“我不想留在这里了而已。”
“言牧，别天真了，你快跟老人家们说清楚啊，”龙晗走下去站在言牧面前，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痛惜，“……是陆澈胁迫你的对不对？你不要怕……”
“他没有胁迫我，是我说要带他回去的，你们不要怪他，”言牧平静地看着龙晗，看着四周冷眼看着的老人家们，嗤笑了一声，“龙晗，我爱他……”
……
“言牧！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傻话！”龙晗眼中的一丝不可置信很快被愤怒取代了，“言牧，我那么爱你……只要你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小祭司那么大的荣耀你不要，你却要跟这个男人走？！言牧你傻啊！他究竟有什么好的！”
“他什么都没你好，”静静地打断了龙晗，言牧只感觉四周的目光更加锋利了，似乎要把自己的皮肉一片一片刮下来，“可是，我爱的是他。”
“你爱他？！”龙晗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了，因为强装成女子的声音，笑声更加尖锐凄厉，“你居然告诉我你爱他！言牧……你怎么可以！”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大祭司，”一个老人家站起身来，看着言牧脸上流露出不齿和憎恶，“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公平的裁决，我就先走了。”
……老人家接二连三地离开了，看着言牧有的是可惜，但更多的鄙夷，言牧却只是微微扬着头，轻笑着
……
“言牧，为什么……你竟然爱上了他？”龙晗眼里依旧是抑制不住的心痛，“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我们……”
“龙晗，不要说了，别太为难，直接惩罚吧，我没关系的，”言牧脸上一抹几乎僵硬掉的微笑，眼睛里依然没有一丝波澜，“但是求你……别让陆澈死，求你……不要伤害他……”
……“为什么到了这个程度你还想着他！言牧，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爱你！”龙晗有些歇斯底里，瞪视着陆澈的双眸溢出厚重的愤怒，“你跟他去了那个寨子，只会被当成俘虏一样对待！他们那边的大祭司不会放过你的！言牧……”
“我知道……”言牧轻轻地答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一点要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可是我爱他……杀了我吧，龙晗。”
……
“言牧，你为什么就不懂，他根本就不爱你！……你究竟要怎样才会死心！”看了言牧良久，坚定的眼神还是一点没变，龙晗叹了口气，从身边掏出了一个锦盒，放到两人跟前，“这里面，是我养的蛊……叫‘独’，也就是说，中了这个蛊的两人，就只能有一个活下来，否则两个人都会受到钻心的折磨……你们……”
……话音刚落，言牧已经是打开了锦盒，盒子里是空的，然后胸口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言牧知道蛊已经到了身体里，回过头想要跟陆澈告别，却不妨是腰间一阵疼痛——
陆澈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冰冷的表情，冰冷的话语，手中的银刀冰冷的光泽……“……龙晗说得对，我根本就不爱你……我只是想要回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早就决意去死，也早就知道陆澈可能根本不爱自己，可是忽然涌出一股窒息的伤痛，配合着胸口蛊虫钻入的疼痛，撕裂了全身……
泪水像是要一下子流干净一般地汹涌着，樊语挣扎着到了龙晗身侧，话已经是说不清楚，“求你……不要伤害陆澈……不要动他……求你……不要……”
龙晗呆呆地站在一边，任由樊语扯着自己衣裾的手逐渐松开，最后，远到无法捕捉——面对着这个猝然间发生的闹剧，良久，龙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里补充捏他：大祭司小祭司都是我为了理解方便弄出来的（作者坑爹啦口胡），本来湘西的苗族里面称呼是为“舅妈”“舅舅”，湘西苗族是母系社会的，女人地位比男人高……所以才有了我那一说……
也就是说龙晗因为能力超群，整个寨子里没有比他更能胜任祭司职位的，所以只能让他男扮女装做祭司以服民心……
额……言牧就是樊语的前世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吧……
就是这样啦……希望继续支持作者桑哦！
38
38、第三十七章 。。。
樊语跪坐在地上，一行血泪自眼角滑下……
搅动的碎片忽然被拼凑成了混乱的画面，一幕一幕，一点一滴，侵蚀入脑……
竟然……竟然是这样的过去……
心口被蛊虫噬咬的痛苦猛地唤回来了，樊语望着陆澈，千言万语涌上来，夹带着各种混杂在一起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
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喃喃地吐出了一句话，低到不可闻……
一句仿佛自己重复了若干遍的话，“陆澈，我不恨，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心。”
……
闻言陆澈微微一愣，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却是没有朝樊语看一眼……
“陆澈，你还是没有想到吧，”龙晗的笑声忽然变得狰狞，“……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独’竟然是这么可怕的蛊……独……便是要孤独永远……”
“……害人终害己，”陆澈冷笑一声，“你自己还不是被这个蛊反噬到不人不鬼的境地了……”
“……害人终害己？！是我害的你们……哈哈，到头来竟然是我要害你们！”龙晗忽的一把扯起樊语，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是你，樊语！……是言牧先背叛我的……我这么爱你，可是你都给了我什么！……都是你们两个……”
“龙晗，樊语是樊语，言牧是言牧，”冷冷地站在一侧，陆澈依然是平静到让人心碎的语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害了多少人？”
“我害了多少人？！”龙晗的表情已经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了，“陆澈，你完全可以不杀他们……不就是蛊死去么？大不了就是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用言牧做蛊！”
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看着面部扭曲的龙晗，樊语的不可置信在龙晗眼里更是一种讽刺——
松开了樊语的衣领，龙晗苦笑着，声音里带着恸哭之后的沙哑，“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见言牧被蛊折磨着，我的心有多痛……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看着他慢慢消受，慢慢地被噬空血肉……”
“是我把言牧害成这样的……我知道，是我让言牧永生永世都要遭遇着这样的痛楚，”龙晗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说自话，“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永远……可是我只是想救你，樊语……我只是想禁锢住你的灵魂……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我想要弥补我的错……”
“樊语，我爱你……”最后龙晗的低语变成了抽泣，甚至……是嚎啕……夹杂着不甘的苦笑，环绕在自己耳侧……
樊语合上双眼，胸口的痛楚更加明显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撕扯，啃咬……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胸口，殷红的血从指缝中涌出来，蜿蜒在一片白皙之上
……
樊语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一开始熟悉的感觉……到后来的依赖和安全感……再到那种不能名状的情感……还有每一个有着陆澈的幻境……甚至那种不能言语的熟悉的哀伤……忽然全都得到解释了……
原来自己的每一世，都有你……原来自己的每一世，都爱上了那个叫陆澈的人，爱上那双眸沉寂，爱上他的没有心……
……为什么要有真相这种东西呢？明明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啊……为什么，偏偏还有真相……把自己推入到无底的深渊——
还有……陆澈，为什么，这一世，我还是甘愿为你而死呢？
……
忽然身侧一阵躁动，不知何时陆澈已经拿出银刃，对准了龙晗——
“来杀了我吧……反抗或者不反抗，能有什么区别呢？”龙晗微微抬起头，挂着泪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陆澈，还是你赢了，无论过多少世，言牧爱的……都是你……可是陆澈，你怎么能够狠下心一次又一次对言牧下手，你怎么……这么冷漠！”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言牧，是……”陆澈话音未落，龙晗已经是对着刀刃扑过来了
几乎能够听到鲜血涌出的声音，能够感觉到自己脸颊上蠕动的粘腻温热，甚至能够感觉到早已经被噬咬疼痛到麻木的心的抽动……
“来世，我不会再……让你得逞……”鲜血浸湿了整个胸口，龙晗如菏泽的鱼，开阖着唇，却只能艰难到吐出几个音调……
……
“龙晗，和你的蛊没有关系，是你自己要把自己禁锢在这里的，”陆澈抽出了刀，伸手盖住龙晗依旧睁大的双眼，“言牧就是言牧，只有那一世，他是言牧……你爱的，也只是言牧……对于樊语他们，你只是愧疚。”
……不知道是陆澈手的带动，还是龙晗真的听见了，合上了双眼，紧紧攥住陆澈的手也松开了……
……
……
“你不走？”陆澈满脸都是待干的鲜血，朝着樊语看了一眼……
“走……”樊语战战巍巍地起身，缓缓地凑到了陆澈身边，似乎下了很大的狠心，良久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樊语抬头问道，“蛊……蛊呢？”
“什么蛊？”陆澈收了手中的银刀，看着远方天边的一抹鱼肚白
“要给我养的……那个蛊……救你的那个……”樊语轻轻咽着唾液，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召回的将是什么，“是不是……会很痛苦？”
“是。”陆澈轻轻地在樊语掌心放下了一个小盒子，“你自己选择吧，我不强迫你……”
深吸一口气，樊语轻轻打开了盒子——一如当年的言牧一样快——空无一物的盒子，可是瞬间樊语就感到了胸口袭来的剧痛，钻心蚀骨……
已经……开始了么……好疼……可是，只是疼……之后会比现在还要痛吧……
看着陆澈脸上略微吃惊的神情，樊语忽然很想微笑，可是面部肌肉已经因为疼痛扭曲起来了
陆澈，我要你记住，每一世的自己，都在用自己的命来挽回你的……
我要我们的生命，永远地融合在一起，我要你带着我的这一份，在纷杂尘世间走下去……
我不后悔，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因为陆澈，我爱你……
……
陆澈轻轻笑了起来，俯□子轻轻吻了一下樊语的额头，“你……一直都是这样……”
“是…么？”痛楚已经把樊语折磨到即使是这两个简单的字都有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