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夜by小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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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岚一皱眉，几乎难以掩饰他的厌恶，虽然他立刻就平直了自己的语调，一句“有劳太孙殿下挂怀”里还是漏出几分冷硬来。
“还在生我的气？我会娶她还不是为了……”男人的声音却愈发柔软，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重岚又贴近了几分。
重岚眼中更冷。只是他还没开口前，一只手突兀地伸过来抓住他的衣袖。重岚略怔间转眼，却见绛夜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榻，他身体前倾满眼都是担心，“伤？”
于是他眼中的冷色就像春冰向阳一般，瞬间就消融了下去。他弯起唇角，声音里的温柔不容任何人错辨，“已经没事了。”
绛夜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力气一松坐回榻上。重岚看着他，唇角一弯，不由得就露出一点悦色。
这细小的动作无论对绛夜对重岚都实在太过理所当然，只是在场的第三个人却不这么想。轻暖顿时一扫而空，男人看向绛夜的眼里滑过一丝阴郁。
“萧昭业。”重岚突然说道。他慢吞吞地拖长了语调，一边却伸手一捞，将跪坐在软榻上的绛夜拉进怀里，“想想看，禁军能不能拦住我。”
绛夜猝不及防，却自自然然地顺势趴伏在他腿上。在懒懒地舒展身体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后，他甚至还意态悠闲地抬眼看向男人。
名叫萧昭业的男人一愕，瞬时脸色就难看起来。他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只是却又忌惮着什么似的一字未说。
重岚低低地笑了声，明明白白的就是嗤笑。他低下眼，伸出雪白纤长的手指在绛夜的脸上滑来滑去，“殿下还有事？”
“重岚。”萧昭业深呼吸了几回，努力平稳自己的语调，“我知道伤了你是我不好，但那也是不得不为。祖父已经对你我如此亲近不满，如果我不做些什么来证明……”
重岚眼里一寒，“舍下鄙陋，还是不留殿下了，殿下请回。”
萧昭业顿时白了脸。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重岚，几乎连声音都艰难起来，“重岚，你赶我走？”
重岚指尖一顿。
“就因为有了他，你……”萧昭业指着绛夜的手指，颤了起来，“赶我走？”
重岚眉尖轻蹙，乌黑如子夜的眼睛里滑过一丝颤动，但是当他再度抬眼的时候，却已经清冷一片。
“重岚，你陪我长大，你和我，我们之间的情分……”
重岚没有说话。
“那，”萧昭业低声说，“木艮珠还能……”
“原来，这才是殿下的目的？”重岚缓缓抬起头，拉起一抹毫无暖色的冷笑。
“不是的，不……”萧昭业眼神一慌，他正要解释，却被重岚截去了话头。
“既然殿下一心要孝顺父祖，想必也不再愿意沾惹重岚之类山野妖物。”重岚说，“殿下请回。”
萧昭业脸色一白，他看着重岚半晌，突地猛一甩袖子，恨恨道：“好！”
他几乎立刻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虽然那双含情水润的眼睛只余下一片冰冷。他看着重岚好一会，脸上竟然漫起浅笑来。那笑真切纯然得，几乎让人以为刚才那满眼寒意的是另外一个人。“皇叔既忙着，那本宫也不便久留打扰。”说着，他转身向水榭外走去。
于是看着他背影的重岚，不由得又皱起眉来。
“重岚？”温暖的手指抚上重岚的眉头，然后一双关切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重岚眼神不由得就柔软了下来。
“没事。”
绛夜显然不信，他只是看着他，满眼的忧心。
重岚弯起唇角，他低头，将嘴唇贴上他的。
绛夜眨了眨眼，没动。
重岚只是稍触既分，然后在与他呼吸可闻的地方，用他那双陡然灼亮起来的眼睛看着他，“所以无论他想做什么，绛夜你都绝对不会有事。”
浴池
绛夜习惯了时刻待在重岚身边。
重岚歪在水榭软榻上，绛夜就趴在榻边；重岚去书房，他就坐在书案边；就算是重岚沐浴，绛夜也要蹲在露天的浴池边。即使府中婢女小厮侧目鄙夷，只要重岚没说不好，绛夜就心安理得也理所当然地窝在重岚身边。
即使，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一样。
刚刚入秋的午后，天高气爽也阳光明媚。清凉的浴水透明得就像没有一样，于是池水中的重岚也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绛夜的视野里。那个素来悠闲从容的人就这么懒懒地趴在浴池边，睫毛长长的眼眸半睁半闭，然后弯着唇角露出一抹缱绻浅淡的轻笑。
绛夜眨了眨眼。
连日来，他总是莫名地烦躁不安。
即使那天重岚的态度只能用冷淡来形容，即使那天之后，重岚再也没有提起过，但绛夜总是忍不住去想当时的情况。他越想越烦躁，越烦躁也越想，于是那种混乱到让他不知所措的情绪逐渐浓厚起来，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么。
但，他该做的是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烦躁，当然更想不明白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而这种茫然无措，显然对缓解他的烦躁毫无益处。
绛夜伸手，将指尖贴上重岚的脸，然后指腹，最后是掌心。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重岚柔软光滑的肌肤，让他流连着不舍离去。
趴在水池边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在烦什么？”
绛夜看着重岚满眼的关切，才发现自己皱起了眉。
重岚乌黑的眼眸里只有他的倒影，这点似乎可以大大缓解他心里的烦躁，但他却想不到该如何回答重岚的问题。
他只能摇头。
“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重岚一挑眉，低低的声音里浮现出些许好笑的情绪。
绛夜扁了下嘴，却仍然点头。
重岚抬眼，“与我有关？”
绛夜迟疑了下，再度点头。
“那个萧昭业，”重岚弯起唇角，声音凉滑如丝，“与他有关吗？”
绛夜心里一颤。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更加不喜欢重岚提起他。
“来。”重岚却突然笑了起来，愈发愉快的，然后他向他伸出了手。
绛夜看了看他湿漉漉的手，又看了看满池的凉水。虽然他最怕凉水，身体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遵从了重岚的意愿。绛夜一脚跨进水里，就觉刺骨的寒意陡然裹住全身，冷得他呼吸都为之一窒。他手忙脚乱地朝重岚扑过去，双手死死搂紧他的脖子与他紧贴到一丝缝隙也没才略觉得好些。
“我照顾过他一阵。”重岚低笑一声，揽住他，“但无论如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绛夜点了点头，却仍然抿着唇。
他当然知道。即使当日他就知道，萧昭业是不请自来而重岚根本不乐意看见他，但绛夜仍然挥不去烦躁的感觉。
“这样不行吗？”重岚低低地笑了声。
他的声音里回荡着某些绛夜听不懂的轻软。绛夜仍然在怔忡间，重岚伸手把他压下来，然后舔了舔他的嘴唇。
绛夜一怔，呆呆地看着陡然近到咫尺的脸，几乎反应不过来。
重岚这一回却显然不打算浅尝辄止。他用舌尖轻轻勾画着他的唇，直到绛夜忍不住张开了嘴。重岚喉间滚过低低的笑意，然后仿佛为了让绛夜能够清楚些似的，他慢慢把舌尖探了进去。
呼吸间全是重岚的味道。而口中柔软滑腻的感觉，似乎轻易就弄碎了什么东西，从中流出一股浓稠的甜意，渐渐温暖了他的胸口。
绛夜忍不住收紧了抱住重岚的手臂。
重岚仿佛得到鼓励一般，陡然加重了力道。他柔腻的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缠上他的，然后用力吮吻舔咬起来。不仅如此，他环着他的手还扯松了腰带，从衣服的缝隙间伸进去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喜欢与重岚这样唇舌相濡，他也喜欢重岚的触摸，于是他甚至主动学着重岚对他做的，反过去缠上他的舌。但这时候重岚却突然放开他的唇，稍稍后退了一点，“好点了？”
绛夜抬起迷蒙的眼睛，一边发现自己呼吸急促。
什么……好点了？
“看来是不讨厌了。”重岚低低地笑了声。
他一边伸手解着衣带，轻易褪下绛夜早已湿透了的衣裤，一边将嘴唇贴上他的脖子。他用他颈间细嫩的皮肤磨着牙，直到泛起一股轻微的刺痛感后，又开始用舌舔吮起来。
胸腔里逐渐凝结起一股炽热的感觉。
“重……岚……”绛夜忍不住唤起他的名字，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重岚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漾着某种让他脸上一阵阵发红的东西，“想说什么？”
重岚一边说着，轻抚着他背脊的手就向下滑了过去，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阵轻颤。
重岚的手，好像有魔力一样……
绛夜闭上眼睛，顺势仰起脖子，心里滑过模糊想法。
他的手无论抚到哪里，都会带起一股让他身体发软的酥麻。
“绛夜，我的绛夜……”重岚的声音里，是清晰到不容他错辨的迷醉。
重岚是他的。
当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去时，他胸口那团热气似乎终于找到了出路，随即“轰”一声大响。
重岚的动作陡然一顿。就在绛夜因为不满他的停止而皱眉时，重岚环抱着他向上脱离了浴水。但奇怪的是，绛夜预计中的寒冷并没有袭来，反而四下里都是热烘烘的。
“重……”绛夜抬眼看向重岚，却不由陡然瞪圆了眼睛。
重岚抱着他飘浮在半空中。
他们脚下所有的一切，无论花树、房屋、甚至连浴池里的石头都被熊熊大火吞没进去。满池的浴水更好像架在火炉上的滚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大火瞬间就把房屋烧焦，绛夜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房屋就这样塌陷下去，化成一片黑灰。
重岚环视周围一圈，再看向绛夜的时候，似乎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先把火收起来好吗？”
绛夜瞪圆了眼睛看着重岚，再看看脚下。
啊？
让他把火……
收起来？
绛夜愣愣地对着重岚眨眼。
“深呼吸。想象火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重岚叹口气，低头凑在他耳边。
周围的热气渐渐退了下去，火势越来越小。
起初并不觉得，渐渐的绛夜真有了种与大火互相应和的感觉。那火就和他的手脚一样顺从着他的意志。
绛夜搂着重岚的脖子，看着惨不忍住的一片焦黑。不过盏茶功夫，竟好像整整烧了几天一样，四下里几乎没有能认出原来形状的东西。
所以，难道……
真是他放的火？
誓言
又是午夜，萧府主人卧房，床上。
侧卧着的少年终于还是睁开了无睡意的眼，看向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黑暗显然对少年隐隐散发着一圈红光的眼睛无能为力，因为他伸出手指，指尖就轻易到达了他想要碰触的地方。他沿着男人的眉，一边轻触着一边移到鼻子，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
少年支起上半身。
男人的嘴唇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他的视线，也让他止不住地想要更靠近一点。
“睡不着？”男人睁开一双同样清澈，也同样毫无睡意的眼睛。
少年本就与他贴得极近，见他睁开眼睛便将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接着他挨挨蹭蹭着爬过来，直到整个人都伏趴在他身上才重又安静下来。
“我以为太华的小妖都不成气候，”男人单手环住少年的腰，一边轻抚着他的头发，“现在看来是略多了些。加上你本性属火，一时情动便很难克制……”
少年抬起脖子看着他，略略压低眉，满眼的困惑不解昭示着他的听不明白。
男人轻笑，左手依旧搂着他，右手却抬起他的下巴，“绛夜，你不是蛇。”
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蛇。”男人继续语声轻柔。他指尖绕过他的耳朵，伸进他的头发里，然后用掌心摩挲着他的后颈。
少年眨了下眼，迟疑了好一会，却终于还是缓缓点了下头。
“这么信我？”于是男人的声音里，不由露出一丝愉快。
“重岚说是，”即使少年语调怪异又一字一顿，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坚定，“就一定是。”
“是吗。”男人比子夜更黑的眼睛里泛起愉快的颜色，不由柔声问道，“那为什么睡不着？”
少年眨了眨眼，之后视线却忍不住地滑向他的唇那里。
“原来如此。”男人弯起唇角，“看来是我不好了。”他说着，手不过略用力就把少年压下来，然后衔住他的嘴唇。
男人极尽温柔地亲吻着，而从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少年，轻易地就沉醉进去。待男人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时，少年已经双颊泛红气息急促。那双圆圆的眸子染上一层水色，竟是平添了几分潋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