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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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亭惊讶地看向她。想当初他刚来时怎么问她都一副全然不知拒不合作的样子,怎么如今反倒主动跟他提起来了?
“你知道些什么?”
“在说之前,奴婢想先问一件事。小少爷的魂魄,是不是还在府中?”
沈延亭盯着玉荷看,见她不似说笑,这才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在门外偷听?”
玉荷不卑不亢地回:“奴婢不敢。奴婢也是无意间听见大少爷唤‘瑜弟’,这才开始留了心。”
沈延亭眼神不闪,平静地问:“那么,你信么?”
玉荷抬起头来直视沈延亭,点头,道:“奴婢相信。正因为如此,奴婢才会跟您说这番话。”
“可你之前还说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之前确实是有顾虑,只是没想小少爷竟含冤不肯离去,奴婢虽与小少爷生疏,但也不愿见此情景。再加上大少爷提到踏梅,奴婢想到之前的蹊跷之处,或许真的与小少爷被害的真相有关也说不定。”
沈延亭来了兴趣,“说说看。”
“踏梅原与奴婢关系不错,以前经常会在一处谈心。奴婢记得,有一段日子,踏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还同我说她很痛苦。可是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说。现在回想,那正好是小少爷遇害前不久的事。”
“你觉得她和傅瑜的死有关?”
“奴婢不知,但奴婢相信踏梅不是凶手。”
沈延亭不予置评,而是有些探究地看着玉荷,“这么说,傅瑜死后踏梅的表现,也不一定是因为主子死了而伤心?我看她那般憔悴,若是因为傅瑜的死,就主仆之情而言,是不是有些过了?”
玉荷神色间起了些惊异,她有些犹疑地答:“奴婢不认为踏梅对小少爷有什么非分之想,大约只是贴身服侍小少爷,多少有些感情罢。”
“好,此事先不提。根据你的说辞,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不知何故不愿说出来。若她真对傅瑜有感情,为何要隐瞒真相?你如今告诉我这番话,只会让她的嫌疑更难洗清。”
“奴婢明白。奴婢知道大少爷也一直在查,告知沈公子此事,只是希望小少爷能尽快沉冤昭雪,早日往生,总好过现在这般,实在可怜。”
“若踏梅真是凶手呢?”
玉荷一愣,缓缓道:“若真是她,奴婢便更没有理由替她隐瞒。”
沈延亭轻笑一声,“你这个丫鬟倒是不一般。你家大少爷一心想为弟报仇,你放心,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第 12 章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沈延亭正想去找傅瑜,又顾及自己身为外人不方便在傅府四处走动,便托玉荷去找,自己留在房内思索方才的对话。
玉荷提供的线索其实作用不大。既然已经怀疑踏梅是关键,玉荷的话无非是更加确认了这一事实而已,至于隐藏在踏梅身后的究竟是何秘密,还是一点头绪也无。
沈延亭有些头疼。傅瑜是庶出,又不像傅瑾那般得傅清源喜欢,而且还是那样一副素淡性子,想来也不会威胁到谁的地位,谁会下此杀手呢?
人命果然是不值钱的,死了便死了,亲人悲伤过一阵,一切便又恢复原样。而有的人,譬如死在路边的那个乞丐,甚至连为他悲伤难过的人都没有。人活一世,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门外起了些动静。沈延亭开门一看,是傅瑾来了,身后跟着玉荷和踏梅,踏梅怀里还抱着小白。沈延亭不由得一愣,这景象看起来不可谓不奇怪。
傅瑾拉沈延亭到桌旁坐下,嘱咐玉荷去沏了热茶,这才道:“我叫踏梅去问话,就见她抱着——呃,小白,进来了,说是在她那儿待了好一会儿了。来你这儿的路上碰见玉荷,才知道你在找它。”
沈延亭看向小白,小白也盯着沈延亭看,只可惜沈延亭实在无法判断出一只猫的表情,因而也无从猜测小白的情绪。小白叫了一声,忽然从踏梅怀中跳下,走到沈延亭面前,又叫了一声,似乎有示好之意。
沈延亭把小白抱起来,手抚了抚它的头,忽然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与傅瑜相处也有些时日了,原本真真是嫌麻烦,想早日把它送走早日安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不知道还有多少相处的时日?
傅瑾对踏梅道:“小白看来喜欢你得很,二娘那边也不缺人,你就在这儿帮着照顾它吧。”
踏梅福了福身子,淡淡道:“是。”
踏梅与第一次见到她时似乎有了些微妙的不同,虽然依旧一副淡淡没有表情的模样,嘴唇却紧抿着,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些紧张。沈延亭看在眼里,只觉得万分可疑。
她果然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或许是沈延亭的审视让踏梅更加无所适从,她低着头道:“大少爷,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傅瑾没发现什么异样,随意回了句:“没事了,你下去罢。”
踏梅行了个礼,刚要走,傅瑾又道:“等等。”
他看向沈延亭,“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延亭,我在你这儿吃可好?”
傅瑾目光灼灼,沈延亭突然竟有些不敢与他四目相对。他表面上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若无其事道:“这儿也是你傅家的地方,你是主我是客,问我做什么。”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傅瑾也多少明白了沈延亭口里说不出好话,这么说全当默许,转头朝踏梅道:“就这么办。”
踏梅应了声出去了,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听得外头又渐渐起了的风声,轻一声、响一声,缓一声、急一声,像是要把人吹进恍惚懵懂的梦境里。
傅瑾端详着沈延亭,只觉得他眉目如画,实在是清逸雅致,教人挪不开目光。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沈延亭这样的人,初见时冷淡疏离、清高倨傲,慢慢地又觉着他心思细密、易感易伤。不知他奇异的人生经历给了他多大的影响,他本人就像他屋旁那片竹林一般,望不尽深处,但又惹人遐思。如果他能一直住在傅府,如果自己……
“咚”的一声惊破了静谧,傅瑾一手敲上了桌子,把沈延亭给敲得一惊,疑惑地看向傅瑾。
傅瑾尴尬地笑了笑,刚刚急着制止自己往下想,没注意就弄出了这么大动静。
沈延亭也没在意,道:“你找踏梅问话,都问了些什么?”
傅瑾无奈道:“还能问什么,只是她坚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延亭啜了一口茶,“想也知道。她若是会说,一早就说了。不过方才,玉荷倒是说了些东西,兴许有点用。”
他把玉荷的话复述了一遍,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傅瑾,问道:“怎么,可曾想起些什么?”
傅瑾摇头,“想不起了,印象中似乎没什么不同寻常的。”
就知道这位大少爷一定不会留意这些小事。沈延亭本也没抱希望,“再看看罢,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不过……”
“不过什么?”
沈延亭不咸不淡道:“不过如果你再不将称呼改一改,只怕傅府上下都要知道你弟弟寄居在这只猫身上了。”
傅瑾怔了怔,随即点头,“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
沈延亭挑了挑眉,不做评价,转而抱起伏在他膝上的小白。小白任他抱着,也不动,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似乎同以前不太一样了。自从进了小白的身体,他便很少出来,好像也不太愿意说话了。”
傅瑾皱了皱眉,“瑜弟从前确实不爱说话,通常是问一句答一句的。这么说,瑜弟还是有些变化的?说不定过几天,他便想起来了。”
“我可不觉得有这么容易。不过,谁知道呢,但愿罢。”
傅瑾点点头,不说话了。气氛一时间又有些沉重,沈延亭不会安慰人,也是一径沉默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坐。
这时,小白忽然叫了一声,一瞬间吸引了二人的目光。它抖了抖身子,双眼无辜地看着沈延亭。沈延亭不解其意,却见得傅瑜突然脱出了小白的身体,有气无力道:“这只猫饿了……”
沈延亭啼笑皆非,瞥见傅瑾茫然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踏梅是去哪儿偷懒了么?傅小少爷已经饿得撑不住了。”
☆、第 13 章
又是一日清晨。
近日里天气略微回暖,得见日头,因为阴霾而颇为抑郁的心情也可稍稍缓解。沈延亭起得颇迟,原因是昨日晚上正与傅瑾闲聊之时,又撞上了有人死亡,心下郁结,直到四更过后方才睡去。
这是傅瑾第一次亲眼目睹沈延亭如此的模样,那一刹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颤抖甚至哭泣都不由自主,仿佛有另一个人控制了他的身体一般,看起来诡异万分。
那时傅瑾有些手足无措,一着急伸手握住了沈延亭的手,触感一片冰凉。他未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紧紧地握着,等着沈延亭慢慢平复。
许久过后,沈延亭看起来仍有些恍惚,怔忪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傅瑾也舍不得放开,依旧那么握着,仿佛时间可以就这么长长久久下去。可惜这时,煞风景的小白出现了,它一跃跳上了桌,“喵”的一声,惊醒了沈延亭。彻底清醒了的沈延亭理所当然地收回了手,徒留傅瑾有些怅然地,手在虚空中微微握了握。
沈延亭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心,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昨日傅瑾的温度。傅瑾的手很温暖,暖得他的心也变得熨帖起来,沁骨的寒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噩梦犹在。受此影响,沈延亭的脸色不大好,心情虽不至于太差,也算不得好,起来后就斜倚着廊柱坐着,看着院子里小白慢悠悠地踱步,提不起兴致。
玉荷不明底细,以为沈延亭身子不适,便过来关心。
时日渐长,玉荷待沈延亭也不似第一日那般生分小心了,有时还会主动与他搭话。
“沈公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叫大夫瞧瞧?”
沈延亭淡淡笑了笑,“不碍事。”
不远处,踏梅坐在小白旁边,表情看起来很平和。这几日踏梅一直是沉默悒悒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消沉得很,只有在逗小白时才会有舒缓的表情。
不过,沈延亭留意到她有细微的情绪波动,通常发生在傅瑾过来的时候。还有好几次,沈延亭撞见她直愣愣盯着傅瑾看,神色哀戚,似是有难诉之情。
“玉荷,你那日说她对傅瑜只是主仆之情,你缘何如此肯定?是不是你知道,她心中另有所想?”
“这……”
“玉荷,你若想替她隐瞒,便瞒个彻底。可你既然已经说了,倒不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玉荷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沈公子,奴婢不说,是觉得与小少爷的案子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公子刚来的时候,奴婢不知道您的身份,怎好与您说府中之事。”
沈延亭低低笑了声,“如此说来,陈管家也是对我不放心,这才要你向他报告我的一举一动?”
玉荷惊讶道:“公子怎么知道……”
“刚来那天你家大少爷就说,我是因为他的原因无家可归因而暂住傅府。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他带着我极少四处走动,若陈管家对我放心,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公子……”
“无妨,我没觉得怎样。他现在可放心了?”
“奴婢也说不准。”
“好罢,不扯远了。关于踏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玉荷叹了一声,“其实奴婢也不是十分确定。那日与踏梅聊天时,奴婢打趣她,说见她偷瞧大少爷,是不是喜欢大少爷,没想到踏梅顺口就承认了。后来奴婢想,大少爷常去找小少爷说话,踏梅接触的机会也多,会喜欢也不奇怪。”
沈延亭蹙了蹙眉,“你大少爷知道么?”
玉荷摇了摇头,“应该不知。”
沈延亭颇为感叹,“你家大少爷,连傅瑜的贴身丫鬟都想着他,他占尽了好处,傅瑜会变成那副性子也可以理解。”
“公子,奴婢也觉得小少爷实在可怜,不过,大少爷人好,大家都是真心喜欢他的。”
“我知道,”沈延亭轻轻一叹,“正是因为如此,对傅瑜来说,才更残酷。”
傅瑾来的时候,午时刚过。沈延亭没什么精神,傅瑾料想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便嘘寒问暖了一番。
沈延亭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