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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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骗不了自己的。”
“你又知道?”他嗤笑一声,沉黑色的眸子愈显深沉,“我是想骗自己!可我就是连自己……都骗不了。”
戴珠松开他:“你醉了。”
这次他没有否认。从旁边拎过两壶酒,一壶自己撕开酒封,另一壶,抛给戴珠。
“陪我喝酒。”
这会你就不怕我趁人之危?戴珠看了这明显是醉了的廉贞好一会,最后只是无奈的笑,“也好。”他站直身,向他伸出手,头上珠翠摇晃,一双桃花美目璀璨生华。“只是陪你喝酒可以,却不能在这黑灯瞎火的酒窖里。”
“要是我抵不住诱惑强抱了你,隔天起来你肯定又是要拿枪抵着我的了。”
廉贞看着他的手,却迟迟没把手搭上去,似在思索。
戴珠挑眉:“还是,要我抱你出去?”
“不了,我自己走。”
酩酊大醉一夜,隔日起来宿醉难消,自然是头痛欲裂。廉贞捂着额头从床榻上坐起,恹恹的。眼前景物十分模糊局限,一片片像是重影。有什么东西被递到唇边,温热的碗沿,热气扑面而来。
廉贞瞬时喝了一口,又涩又苦,也不知道是什么。接着就闭着嘴巴,下意识不肯再喝。旁边似乎
有人轻笑了一声,哄他:
“再喝一口,等等就甜了。”
然后他就真的趁着碗沿再喝了一口,之后闭着嘴巴不肯张开。
戴珠简直要叫他笑死,放下醒酒汤到旁边桌上拿了一碗腊八粥,舀一勺送到他唇边。
“甜的,尝尝。”
廉贞依言张开嘴,含下那口粥,顿了顿,才咽下。
戴珠笑得更欢。
料谁也想不到,冷静如斯的廉贞星君醉酒之后,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戴珠此刻是真想在他脸上亲两口,又怕这样把人给弄醒了。踌躇不定之际,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啪啪”的响动算是彻底把仍在状况外的廉贞给勾了回来。
那醒酒汤大概是起了些效用,他头痛的症状轻缓了些,淡淡看了戴珠一眼,起身就要去开门看看是谁。
戴珠肯定廉贞对他刚刚做的事情是有印象的。
可不知为何,却没有出声。戴珠放下手中瓷碗,拉住廉贞,道:“我去开门,你这样也不好见客吧?”
廉贞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仍是昨夜的衣服,不用想,戴珠只把他搬上床,没关其他。
少不得再看他一眼,戴珠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低声道:“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是小人。”
门外敲门声愈拍愈响,廉贞淡淡道了一句“是么。”便转身去洗漱。
戴珠微微一笑,缓步去开门。
弗一开门,日光微微倾进寝殿,在门口敲门的顿住,顿时便是一顿好骂。
“好你个廉贞,居然敢让老子等那么久!”那人大概是笃定了来开门的定是廉贞,见门开了,立即便骂上了。
可等他看清楚,又是一怔,毫不客气地便说,“你谁啊?!廉贞呢?”
这句‘你谁啊’怎么也该是他来说吧?戴珠不动神色打量了一番这不请自来的神仙,他样貌倒是十分年轻,十五六岁的光景,个子不高,一身绿衣,眉间有一道红痕,略一思索,大致估计到是谁。
听闻北斗七君中有个最名不副实的巨门星君,性情火爆,想来便是这位了。
于是他轻笑:“清晨会在此处的,星君以为是谁?”
“自然是廉贞!啊,对了,他最近还娶了个媳妇,叫什么来着……啧。”
“戴珠。”
“对!就是这名儿!”巨门绞尽脑汁,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可廉贞娶了戴珠,又关你什么事?”
戴珠脸色不变,眸光微沉:“我便是戴珠。”
巨门大叫:“不对啊,戴珠不是你这模样的!明明——”
晚了。
巨门连话还没说完,没有任何前兆的,就昏厥在地。而他身后,站着个黑衣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见了戴珠,单膝跪下,唤道:“陛下。”
“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
男人面色如雪,言语如冰:“是。”
阖上门转身进到殿内,廉贞已然洗漱完毕坐在红木桌旁用着早膳。
面容冷毅分毫见不着方才的温顺。
戴珠走过去时,廉贞正好放下筷子。抬起头问他。
“是谁?”
“是个绿衣服的少年。”他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四样小菜各自动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仙人不食五谷,廉贞能吃这一些,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巨门吗?”廉贞略微思索,“他怎么没进来?”
“我把他打晕了。”
廉贞顿时一怔,“你打晕他做什么?”
戴珠冷哼一句,“你觉得呢?”
廉贞哑然。
他与戴珠之间的间隙,他和戴珠都是明白的。戴珠是个男子,就算他女子装扮再过美丽也还是个男子。
即使他现在不愿意去想。但总有一天,戴珠的身份会暴露。廉贞星君的妻子,由美娇娘变成了美郎君。不光别人难以想象,他自己此时都还有些恍惚。
晨光下廉贞的侧脸柔和美好,淡淡地似要出魂。
“你总不可能就这样瞒着一辈子。”
“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廉贞不觉一僵,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抬起沉黑的眸子,复杂地望着戴珠。
最终低声问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要我?”复杂的情绪瞬时充斥着眼底,廉贞面色一冷,心底似是有什么东西,原先破开了现在又开始结霜。
“我要你……”戴珠走来,强硬地将十指扣进廉贞手中。
记得是谁说过?唯有十指紧扣,才有恩爱缠绵?戴珠实在是忘记了,他此时只说了一句话。
是誓言还是玩笑,真心还是假意。可笑他自己都辨不清了。
“我要你——”
“与我两情相悦,相守一生。”
……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到了这里,有人吗?!!!
☆、天宫美人三万三,七成假相
七杀星君是南斗第六宫,与北斗七星一向交好。性情一向沉静。
听见同行的巨门星君在玉衡宫闲逛不知磕到哪处墙昏厥过去这样的消息,他也只是微微啊了一声然后继续稳稳当当地坐在正殿喝茶。
一旁伺候的天奴看着冷汗津津,一边想着自家星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暗暗催促人去通报。
好在廉贞总算没再让他们久等。换下第三盏茶的时候,他总算是来了。
七杀放下茶盏,细细打量着廉贞。
这应该是婚宴后他们第一次会面。早前庆贺战胜东夷的庆功宴上的时候他不在也没那心思,也就没有到场。时隔月余的见面,倒让七杀看出些许的异常。
廉贞似乎……变了些?
眯起细长的眸子,七杀正欲再细细分辨,却听廉贞淡淡开口。
“七杀。”
七杀站起身,温和地朝他一笑:“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吾友。”
吾友。
廉贞稍显冷肃的脸色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微霁。
走过来坐下,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七杀这朝来是有什么事?”
七杀不同于璇玑,璇玑或许会因为无趣来寻他打发时间,但七杀却不会。
而廉贞突然间却想到了巨门,现下看来,他跟七杀,大概是同行而来的。那暴躁的小子得罪了戴珠被打昏了过去也不晓得醒了没有。
前任巨门星君殒身。现今的这巨门到底……还是年轻。
七杀缓缓地开口,“吾这朝来,是来向吾友赔罪的。”
“赔罪?”廉贞不觉有些意外,但还是听他将话说完。
七杀道:“……关乎戴珠公主。”
*
七杀的话很短,寥寥几句却在廉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脸上微微的发白,手也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七杀见他如此,料想他与戴珠之间必是发生了些什么。不禁拢起眉,略显出忧虑的神情来。
“……仍是发生了什么吗……”
似是低喃。七杀微微有些失神。早前他在廉贞婚宴上,仅露了个脸便打道回了洞府闭关修炼。关乎其外所盛传的种种关于廉贞的消息,都是在日前才知道的。
更甚者,若不是巨门兴起、要来玉衡宫走一遭。他甚至还不知道廉贞跟戴珠的这一遭。
“吾友——”七杀见廉贞眉目中展出异色,下意识就走过几步。恐他做出些什么来。
“无碍。”廉贞稳了稳情绪,朝七杀挥挥手。“让我好好想一会就好。”
七杀微诧,但转而一想,抿着唇垂下头。再坐了一会便告辞回了洞府。
*
琅嬛阁中烟霞袅袅。一壶清茶注入杯中,热气氤氲,香气怡人。身旁佳人眉眼如画,举止清雅。容貌极致以至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这是琅嬛阁的侍书仙官,九微元君。
名副其实的天界美人。
说名副其实是因为天界仙娥容貌大多娇艳无双,却多是后天修炼而成,心神不定,容相即破。
而这九微却不是。人说月宫姮娥仙子美貌非常。但真要论,天界真要比她美得去的仙娥数不胜数,却又始终不及她有名。问其究竟,到底不过因为,她的一张脸,是真的。
天宫美人三万三,七成假相。
而九微就是这三万三中的另三成。
眼下,这位名副其实的美人端着茶盏细茗一口,抬头望向旁边的廉贞星君。微微一笑,眼中纯净清明,笑容浅淡却让人如沐春风。
“小舅舅。”她细声唤道,放下茶盏。她与廉贞同期成仙,而在凡间的时候则是同族的血亲。叫上一声小舅舅,无可厚非。“你倒是有什么事?”
廉贞不答,端起茶盏,凝视着杯中渐起的烟雾,平淡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
九微微叹,道:“从前的时候,我只道贪狼常来。他走之后,旁的谁不说,你跟天喜君倒是常来了……只不过天喜来此处是消愁,你来又是作些什么?”
廉贞仍是沉默。九微指尖微抖,试探道:“……为了戴珠公主?”
廉贞只沉声道:“你最近……倒不常来紫微垣了。”
九微知他特意错开话题,也不去纠缠,就着这问题微蹙眉,轻声说:“那倒的确。早前我去紫微垣大多拿了贪狼做借口,现在他不在了,难道还拿你当借口死赖着去见他么?九微虽不才,但也还有些廉耻。何况这琅嬛阁的差事,其实也容不得九微日日往紫微垣跑。”
她的口中的他,廉贞是明白的。九微与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紫微帝君在凡间的时候有过一世情缘。待到天界,又似乎什么都散了。实在是命运弄人。
“你甘心?”
“不甘心。”她把指尖探入茶盏,轻点水面,散开涟漪,却似乎散不开她脸上的平静。“但无可奈何。我与他一世孽缘不假,天上人间都计较了三千年。现在放弃我又怎么能甘心?可那三千年,却只是独独我一人的三千年。他回了天上,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忘记了。知我一人独守过去,又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喜欢,到底拼不成两个人的爱恋。”
一个人的喜欢,拼不成两个人的爱恋。
又是一片沉寂,九微低下眉目,似在回忆着什么。廉贞坐在一旁,他本就不善言辞,此下也无心思去说些什么。
他来琅嬛阁,原本就是为了求个清净。
可真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他又无法静下心来。
贪狼失踪,天喜疯癫,红袖殒身……他所熟识的人,接二连三都出了事。一时之间,他竟是想要找个能静心的地方都找不着。
廉贞喉咙滚动了下,缓缓出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他开始说,大概就连自己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