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录-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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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别的大陆来的吧，竟然不清楚永白是什么……”接触到楚墨怜冰冷的眼神，婳婵不由缩了缩身子，“永白就是他先前吃的那种黑鱼，是真罗大陆上的禁物。谁吃了永白就会记忆全无，过往的人生成为一片空白，所以其虽通体黑色却被称作永白。他只是暂时昏睡而已，等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只是那之后……”
“解药。”冷冷吐出两个字，楚墨怜心中弥漫着不安。蓝色的长发飞扬在空中，散发出的气势似乎能够将一切撕裂，识海中涌出一个念头，若是绯羽真的记不得他了，那就让他毁了一切永堕黑暗。
愣了一会婳婵才明白楚墨怜是在问她有没有解药，缓了缓急促的呼吸，暗叹这个比冰还冷的男人真是越来越惜字如金了。只是沉吟了片刻又被楚墨怜一剑劈过来削断了桅杆，婳婵只能连滚带爬地扒住一根绳索才没有跌进海里。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
“有是有，只是……”
“找。”直接伸手将绳索在婳婵身上绕了几圈，就这般凭空将她捆了个结实。
能够单手将铁锚起出的婳婵却睁不开身上才两指粗的绳索，有些惊恐地望着楚墨怜，自知无法只能认命地带路。
“羽儿，好好睡一会，等醒了给你做好吃的，不准，忘了我……”拥住了怀里的宝贝，楚墨怜柔声地布上了一个缓时结界。在他找到解药之前只能让绯羽这么睡下去，他无法承受怀里的人睁眼望着他神情却是心痛的陌生。
被捆成一团婳婵还能接受，可为何要让她四肢并用在地上爬？好歹她现在还人模人样的，身份还贵为一国公主，再过半个时辰就天亮了，让人见到还不吓死。听到身后牵着绳索末端的男人柔情似水地哄着他怀里的人，婳婵停下回头道，“你要带着他一起？那地方凶险异常，光是你一人还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走。”
叹了口气，婳婵也不再开口。懒得再搭理对着她只会说一个字的男人，乖乖朝前爬去。
☆、第101章 锁妖塔 （2378字）
已经是辰中，街上虽不能说是人流如织却也难以让婳婵通畅地爬行。让她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人朝她这边看过来，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楚墨怜。
眉尖一挑，楚墨怜的眸子眯了眯，冷声道，“羊。”
气得胸口一疼，婳婵差点一个趔趄摔个满嘴泥，虽不知道楚墨怜耍了什么花招，可如今她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头羊。试问还有什么比牵着一头羊去集市卖更不惹人的？识海中有些混乱，婳婵也不顾那么多，撒开腿就往前狂奔，一心要甩掉身后的楚墨怜。如同一阵风略过，周围的常人也只是衣摆被撩起，转眼已跑出了近千里，回头看见楚墨怜面不改色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是牵着绳索，婳婵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刚才挺快的，怎么停了。”楚墨怜已经在婳婵的身上布了幻术结界，能够迷惑世人。他本可让婳婵指个方向然后御剑过去，可毕竟对这片大陆一无所知，若是再碰上像永白那样的异物还是会吃亏，还是有个领路的好。
听出并非询问的口吻，婳婵认命地加快的速度，不多时便到了西国的边境，正是两国交战之处。到处沙尘滚滚喊声震天，周围充斥着血腥味，真罗大陆上无人修习魔法或剑术，都只是拿着兵刃近身厮杀，那方的体格强壮人数众多便是胜，真正的血流成河。
越过了西国的国界便是玉宝国，楚墨怜似是有些不耐，“究竟在哪？”
“看见那座塔没有？”婳婵四肢并用腾不出手来给楚墨怜指明。不过那塔也确实显眼，虽在极远之处却是笼罩在一片金色雾霭之下，塔身高耸入云这般望去不知有几层。“那是一座锁妖塔，传闻有一只异兽被镇压在其中，你要的解药就是这异兽看管着。”
眯了眯眸子，楚墨怜抬起手轻轻一挥，婳婵就被她整个拎起，脚下是祭出的霜星，将绳索系在腰间，横抱起绯羽朝妖塔的方向飞掠而去。绳索的一段缠在婳婵的脖子上，突然凌空飞起被勒得喉头一紧，险些舌头都吐出来。恶狠狠地瞪着楚墨怜衣袂翻飞的身影，婳婵打定主意要将他撕个粉碎，以消这份羞辱之恨！
近了才看清塔身已很是残旧，斑驳着各色的痕迹显然年岁已久，只是那金色的雾霭看起来有些梦幻。妖塔周围寸草不生一片空旷，也不见有人走动，想来是都怕了这塔中的异兽，楚墨怜毫无顾忌地一剑劈碎了妖塔厚实的铁门，立刻引来了婳婵的尖叫。
不耐地皱眉，楚墨怜手一动将婳婵扔进塔内，冷冷道，“又不是你的地方，叫什么。”
这一下摔得晕头转向，婳婵只能在地上哼哼。踏入塔中，楚墨怜扫过了目所能及之处。妖塔从外头看共有十三层，里头却是中通无路，要到塔顶比要会飞才可。塔中共有六角，每处皆有一个白玉的石碑，竟是用这石碑做了阵基在整座塔内布了一个禁锢的阵法。布阵的人修为应该很高，最起码楚墨怜无法从上头感知到其具体的修为，若是感觉无措，这应该是一个仙阵，只是在这片大陆上连灵气都不甚丰沛，更不要说是仙气了，这仙阵能够撑到现在恐怕是靠那些白玉仙石。
眼下让楚墨怜忧心的是，要用仙阵来困住的妖兽，那该是有多高的修为？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绯羽不记得他，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就毫不留情地除去，即使他是神。一剑划出将阵基毁去，楚墨怜忽然轻笑，看来布阵之人对自己未免太有信心，认定这大陆上没有人认得阵法才将阵基放在如此明显之处，不然要毁去仙阵真是他力所不逮。仙阵崩溃妖塔立刻分崩离析，金色的雾霭迅速散去，天空黑云压顶，楚墨怜剑尖指地，冷然看着地上蠕动着的婳婵。
绳索寸寸断裂，婳婵的身形暴长，转瞬间成了一只异兽。皮毛纯白无杂，双眼蓝绿澄澈，足踏黑云嘴长獠牙，面如猛虎身如雄狮，有十丈多高的异兽居高临下望着如草芥一般的楚墨怜，嘶吼一声。感觉脚下似乎都有微微的震颤。楚墨怜握紧了手中的剑，“貉，食人之梦，化梦为灵，邪兽！”
“算你有见识。”异兽得意洋洋地抖抖身上的皮毛。婳婵的真身便是异兽貉。传说里貉专门食人的噩梦，相当长的时间里受人膜拜，可之后貉开始不满足只吃噩梦，闯入梦境将一切食尽，最终成了人人惧怕的邪兽。楚墨怜在典籍上有看过，却不想这只貉还食人记忆，那些永白想必也是它的爪牙，只因她被困在塔里真身不得现身。
婳婵张开口喷出一口浊气，“于貉食者，永寐！小子，他恐怕是醒不过来了，以本妖的修为就算有千百个你也不是对手。念在你毁了仙阵助我脱困，本妖便不追究你之前的羞辱之罪，乖乖奉上梦境任我食用还可留你全尸！”
“寐者，斩貉而复……”霜星直指婳婵，楚墨怜的眸子如同寒潭，一望便不寒而栗，“斩杀你，羽儿便能醒。”
“口气倒不小，既然你自不量力就不要怪本妖欺你！”婳婵一声嘶吼远处便滚来黑云，云雾中电闪雷鸣，道道银雷劈向楚墨怜和他怀中的绯羽。
霜星挡开一道雷光，剑身上已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饶是楚墨怜也不由脸色微变。这雷霆之力已经超越了这片天地之间的范畴，连天素石炼成的霜星都无法抵挡。容不得他多想，越发粗大的雷光密集劈下，楚墨怜只能护住绯羽闪躲，饶是他身形飞快也无法闭过追魂跗骨的雷击，七彩魔蛛的防御护甲无法抵挡裂成碎片，片刻已经浑身焦黑体无完肤。
“咳……”鲜血涌出，楚墨怜伸手抹去，冰色的眸子映出高高在上的婳婵。修为的差距果然是绝对的存在，他还从来没受过那么重的伤，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怀里还在昏睡的绯羽脸上也多了几道灰黑，倒不是被雷电击中，只是楚墨怜身上落下的焦黑皮屑。
小半截剑身埋入地中，握着剑的手虎口处已经崩裂，暗红的血混着焦黑顺着霜星上的裂痕渗入土中，楚墨怜靠着剑身支撑才能勉强站稳。
“天雷阵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保得周全，你区区一个履霜期的凡人能撑到这地步确实不易。”恢复了人身的婳婵坐在塔顶，分得比常人要开的眼睛里有着几丝赞许。看着乌云中不断翻滚的银茫，正是在孕育一道极强的雷电，这一下楚墨怜躲不开也挡不住。
☆、第102章 虚幻天地（１） （2471字）
“小飒，小歆，躲回去。”
皱着眉看着两只小兽窜出来变大了身形将他护在底下，即使已经是穷途末路，楚墨怜还是不想两只小兽作无味的牺牲。比手臂还粗的暗银色雷芒带着雷霆之势落下，仿佛脚下的大地都要被劈成两半，小歆和小飒化作两道光芒迎了上去。
一声巨响过后小歆两丈多长的粗大身体从半空坠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全身的鳞片寸寸焦黑脱落，喷涌而出的血充满了身下的土坑。小飒是风属性的魔兽对于雷电有着天生的操纵能力，可婳婵的天雷却远远不是小飒眼下的修为能够驾驭匹敌的，虽不像小歆那般惨不忍睹，可一身的皮毛也坑坑洼洼，新生的两根尾巴被击断了，只剩三根垂在那里。
“嗯？妖修？”被小飒吸引注意力的婳婵若有所思地看着残余的雷电缠绕在小飒周身，“有趣有趣，竟然还有能操控雷电的异兽，不过修为太低始终敌不过天雷。”
还未等一人两兽有喘息之隙，头上的雷阵中又劈下一道银剑。随着小飒轰然坠地，雷电的余势直击楚墨怜，手中的霜星飞了出去，整只右臂都碎成了粉末，强忍着剧痛将绯羽护好，楚墨怜终于跪在地上昏死过去。
楚墨怜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没有感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缥缈朦胧，隐约能望见自己焦黑残破的身体横呈在红黑驳杂的凌乱中。右手感觉被人牵住，有些诧异地回头，映入眼中的是绯羽的脸孔。心中涌上喜悦，但紧接着便是痛彻心扉，他到底是没有护住今生的挚爱？
“幸好赶上了，不然怜就要魂飞魄散了。”绯羽抱住了楚墨怜的手臂，“要快些出去才行，不然怜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有些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楚墨怜把绯羽拉进怀里，拥紧了依然是温暖充实的感觉，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羽儿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死？”
“当然没有了，现在只是灵魂出窍而已。不过也有些不同，我是被硬拖进来的，怜是我拖进来的。怜的元婴受损所以要尽快回去疗伤。”回抱住楚墨怜的腰，绯羽心疼地摸着楚墨怜的右臂，“还有怜的手臂。”
摸了摸绯羽的头，楚墨怜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手臂如何，绯羽暂时不会有危险让他心情大好。干脆抱着宝贝温存，说话的时候也是耳鬓厮磨，惹得绯羽微喘连连更加说不清楚。不过楚墨怜还是听明白了，他们所在之地不是别处，正是貉的识海之中。貉只是食人记忆，而绯羽的灵神力特殊，竟是整个魂魄都被吸了进来，至于楚墨怜则是绯羽用灵神力拉进来的，不然刚才那一击可能将他的魂魄击碎。
貉的识海就如同一块多棱镜，不仅能映照出貉所看到的外界事物，还有着那些被吞食的记忆的残留影像，只是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且容易迷失其中。绯羽之前还误入过那些幻影，成了其中的角色经历轮回，若不是他灵神力强大可能会在其中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
“这么说，那些被吞食的记忆会被貉吸收而减弱能量，但同时也会逐渐融合到一起？”楚墨怜也感觉到了不一般，他抱着绯羽一直未曾动过，可周围景物倏作变换从不停歇，显然貉所吞食的记忆都已积淀下来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幻域。
更确切一些来说，每一段记忆在慢慢消散之后残留的力量就会同其它记忆结合维持着苟延残喘，随着年岁的积累各种各样的梦境和记忆揉合在一起。如同一开始零星分散的洞穴，渐渐不断扩大的同时间隙里增填新的洞穴，直到最后连接到一起，成为一个极大的空间，从一个洞口进入就是千折百回的迷路，根本无法找到出口。
绯羽点了点头，撑着下巴道，“嗯。所以识海里的力量已经有一部分不受貉的控制，应该能找到一个出口才对，可是我绕了好久都没有出去。”
“小傻瓜，你往那里去当然不行了。”亲了亲绯羽微嘟的嘴，“羽儿既然都说了那些残存的意识要不断吸收融合，怎么会让你逃走？”
“对哦……我怎么老是那么笨……”勾住了楚墨怜的脖子，绯羽更加委屈地嘟起唇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