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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星云物语[出书版]3~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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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您手上有叁万多帝国子民的性命和鲜血,我绝不会容忍您安然脱罪。”皇太子殿下的眼神锐利威严如年轻的雄狮,冷傲地看着帝国军权最重的男人:“自尽吧,元帅。我会保全您死后的声名,也保证父皇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奥腾总元帅终于收起了眼神中的轻慢和笑意。他正色望着弗恩,缓缓道:“我早抱着必死之心。也从来没有想过脱罪。”
 
“我也从来都知道您没有任何私心。”毫不退让,弗恩殿下身板挺直,和肯特皇帝陛下酷肖的面庞上少了悲悯,多出了冷厉,“可是您一定要死。”
缓缓拿起热线枪,奥腾元帅像他一样熟练而飞快地瞄准、虚按扳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了弗恩的眉心。
“殿下坚持要杀我,究竟有没有别的原因?例如愤怒于我的肆意妄为,惊讶于军队里我过大的权利?”头发微白的帝国元帅举枪的动作稳如磐石,丝毫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冷冷看着他,年轻的皇子就像根本没有察觉到眉心微热的聚光点。
傲然仰起头,他优美的嘴唇吐出肯定的话语:“没错,战争在即,做出最终决策的只能有一个人。从今以后,帝国军队需要的是绝对服从命令的军人,而不是元帅您这样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逼视着老元帅,他道:“父皇这些年给了您太大的权利和信任,所以才会导致您今天的膨胀和残忍。我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留在军队,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
“那么现在您不怕我杀了您,造成军中哗变?”奥腾老元帅微微一晒,“你刚刚也说了,我在军队中的权力膨胀得厉害。”
弗恩殿下一字字道,“杀我?临战前皇太子殿下忽然被帝国军队元帅所杀,马上就会举国哗然,您费心策划的战争部署也会立刻被打乱。”
“可我可以活命啊。”奥腾元帅淡淡道。
 
“您要的是帝国最大的利益,而不是您个人的得失,这一点,我从来怀疑。”弗恩殿下望着他,蔚蓝色的眼眸里竟似有点微微的怜悯和敬意。
对于他的调查早就心知肚明,整个元帅府没有一点兵力驻守,早早开了人生中几十年未尝的美酒自斟自饮。……眼前的男人,恐怕早已真的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果然,奥腾元帅轻轻一笑,收起了手中的热线枪,还给了弗恩。
“殿下真的要我现在就死?我本希望亲自去往费舍星前线,带领帝国军队作战到战争结束的。”他平静地恳求,“请殿下考虑一下,容我稍后再死。”
 
凝视了他很久,弗恩殿下终于缓缓摇头:“不行。……”
苦笑一下,奥腾老元帅淡淡道:“也对,我也怕在前线假如和您产生分歧,我会旧疾重犯,罔顾您的指挥。”
转身从茶几下的小小暗格里取出一个盒子,按钮轻轻打开,一根注满浅蓝色液体的细小针管赫然平躺在丝绒底层。
    “殿下,用枪自尽不是好主意。您在现场,最终总会有风声传出,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他平静地道,“我准备了这个,请容我今晚自行注射,死后的症状很类似心脏病突发。”
弗恩殿下震惊地看着着这早已备好的针剂,久久不能言语。
 
“好,我允许。”他低声道,举步欲行。
“殿下,我和您一起走。”奥腾总元帅在他背后道,眼神中是一片平静。“我想进皇宫一趟,最后见一见皇帝陛下。”
凝视着他,弗恩殿下沉吟:“您不会打向父皇求情的主意,对不对?”
奥腾元帅安然一笑,素来阴戾冷硬的神情变得温和无争。
“殿下,就算孤吝残忍如我,也会想在死前看看老朋友。”他微笑,“皇帝陛下是我一生甘心效忠的人,也是我奥腾唯一的朋友。”
……
 
夜色已经极深,从自己的防弹专车上踏下来,弗恩殿下仰起头,习惯性地向二楼边上的窗口望去。果然,有灯还亮着。
不是书房,是他原先的主卧室。低头看看腕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澈苏居然还没有睡。
快步走进大厅,他将厚厚的披风脱下,交给迎面走来服侍的温柔侍女。走上二楼,他路过了自己原先的主卧室边,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去。
调得很暗的床头灯下,一个少年斜斜歪躺在床头的皮质靠背上,安静地一动不动,身上却衣着整齐。
皱着眉头,弗恩殿下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走到近前,终于可以看床边澈苏的脸,如画的眉目间有点淡淡的疲倦,几缕黑发搭在了光滑的脸颊边,正在沉沉安睡。

同床共枕  

走到近前,终于可以看床边澈苏的脸,如画的眉目间有点淡淡的疲倦,几缕黑发搭在了光滑的脸颊边,正在沉沉安睡。
这些天都早出晚归,赶往基地亲自带领一个几十人的机修中队主持培训,一向腼腆而稍显内向的澈苏,想必是十分劳累。弗恩殿下无声地注视了澈苏一会,才小心地拉过被子,轻手轻脚地扶住澈苏的身体,想要把他放平。
手脚再轻,还是惊醒了原本就睡得不深的人。微一蹙眉,澈苏恍惚地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瞳仁有点迷蒙。
“殿下……”他揉了揉眼睛,还有点不太清醒似的,“天亮了么?”
“还没有。”弗恩殿下简短地道,“我刚回来。”
“啊……”澈苏终于看到了墙上的壁钟,已经凌晨时分了!

“既然醒了,就好好脱衣服睡。”弗恩殿下看着他一身整齐的军装,不太赞同地道,“这样入睡第二天起来不是更加疲倦吗?”
“嗯,我等到十二点就回房了,本以为您也快回来了,就没有脱衣服。”澈苏撑强撑着就要闭上的眼皮,含糊地道。
“你在……等我?”弗恩殿下轻轻问,心里某种异样的温暖情绪漾起,一天以来的极度疲惫似乎莫名地减轻了几分。
“嗯?想和您打个招呼再睡的。”澈苏完全没有意识到弗恩殿下那忽然专注起来的眼神,无心地点点头,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没想到就歪着睡着了。”
头一点一点的,他迷迷糊糊地举手去解军服的扣子。很快,墨绿色的军装上装脱去,只剩下合体的小背心。修长的上臂露出来,光滑的肌肤上有着少年特有的洁净和浅浅色泽,正和胸前那狰狞的贱民烙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要接着去脱下身的裤子,他住了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弗恩殿下。

“哎?殿下您怎么还在这里?”他眯起眼睛,终于从无边的困意中挣脱开来,困惑地看着静立不动的弗恩殿下。
灯光晦暗不明,晕黄光线中的皇太子殿下身上,似乎有种奇异的感觉萦绕着。踏前一步,他用手势示意澈苏向床里面移了移,然后就那样也衣着整齐地靠上了床头,和澈苏并肩半靠在柔软的靠垫上。
闭上了眼睛,他默默地似乎在闭目养神。
疑惑地侧着脸,澈苏这才从他那紧闭的眼角和抿着的双唇中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似乎是极度的身体疲劳,又似乎是心灵的倦怠,弗恩殿下一向神采奕奕的脸部线条显出一丝奇怪的颓废
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是简单地需要几分钟的休憩,澈苏悄悄注视了弗恩殿下一会,想等待着他慢慢入睡。

“澈苏?……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弗恩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些许嘶哑。
“嗯?什么?”澈苏一愣,有点摸不清头脑。殿下是说他回来后尚未洗浴,怕身上有汗渍的异味吗?
弗恩闭着眼睛缓缓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比如鲜血的味道。你能闻到吗?”
讶异地盯着弗恩殿下的侧脸,澈苏屏住了呼吸。
睁开眼睛,弗恩殿下那蔚蓝色的眸子在咫尺之间,没有温度,锐利无比。看着身边干净纯良的少年,他用缓慢而沉涩的声音缓慢开口:“我今天,对一个无辜的女人施行了烙刑。”看了看澈苏肩头的圆型烙印疤痕,他神色冷漠,“就像你身上的一样。”
……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澈苏明净的目光锁住了弗恩的脸。

“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您说了,她是无辜的。”
“因为我要对她的丈夫逼供。”弗恩冷硬地道,“我甚至接着用那个人的幼龄稚女来威胁他——假如他不开口说出我需要的东西,同样的烙铁就会落到他的女儿身上。”
澈苏愕然地盯着灯光下弗恩的脸,那张英俊阳刚的皇族脸庞上,又露出了某种他熟悉的冷酷和残忍。
“殿下不会真的对一个小孩子下手的。”他勉强地摇头。
“我一定会。”弗恩冷冷道,看着澈苏,“不用帮我辩解,你亲身尝试过,我的心有多硬。”

澈苏怔怔地发着呆,有点茫然的不知所措。和这些天他见到的温柔比起来,今夜的弗恩殿下身上,有种奇怪的倾向——似乎想把自己身上最可怕最阴暗的部分剖出来,逼迫着露在他面前似的!
“然后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弗恩忽然短促地冷笑一声,“我紧接着去了一位老人的家里,亲口告诉他,他今晚上必须自尽。假如他不自尽,我想我一定会叫士兵射杀他,然后布置伪造一场意外的现场。”
澈苏震惊无比地呆住了,头脑中一片混乱。

“殿下……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他艰难地道,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瞧,你几天前还在说我是一个好人。”弗恩唇边露出一抹明显的讽刺,“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种干净得像水晶一样的笨蛋,其实不过是喜欢自欺欺人而已。”
凝神迎着他拒人千里的表情,澈苏发了好一会呆,才低下头去。在某些方面聪明得近乎天才的脑袋,这种时候总是有点不太够用。
“殿下,被你逼供的人,还有被勒令自尽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是吗?”他小声问。
“你被我用枪指着眉头时,是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弗恩冷笑,“澈苏,你什么都不懂。除了那些机甲,你还懂什么?!”

呆呆望着他,澈苏有点难过地垂下头。是的,他好像除了那些机甲、数据和程序,就真的什么都不懂了。从小到大,他会的,只剩下服侍霍尔庄园的小少爷。
可是……弗恩殿下那冷漠又刺人的话语却没有让他愤怒,却依稀觉得有点伤心,为自己,也为弗恩。
“殿下您心里也不好受,对不对?”沉默了良久,澈苏才轻声问。
恶狠狠看着他,弗恩忽然立起上半身,咬着牙:“你哪里看出来我不好受?!”
澈苏怔怔看着他,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色厉内荏:“假如您的心冷酷到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就不会需要找人倾诉了。”

一脸冷酷凶狠的弗恩殿下,忽然僵硬了表情。瞪着澈苏,他似乎想反驳,又似乎是想扑过来封住澈苏的嘴。可是,拿什么堵呢?!
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他猛然伸手拉过澈苏,心中有种压抑不住的暴躁和压力,紧盯着面前那张秀美而嫣红的嘴唇,他忽然就想狠狠地吻下去,是的,就这样,堵住那张吐出太多不敬言辞的小嘴!
……呆呆看着他,澈苏完全没有任何躲避危险的预知能力,困惑地看着弗恩那咬牙切齿的闪烁眼神,他天真地凝视着,企图用自己的安静安抚着面前暴躁的男人。
毕竟什么都没有做出来,弗恩殿下眼中焚烧的火焰终于慢慢熄灭,脸上的伪装也终于颓然褪去,半晌后他默默重新靠向床头,闭上了眼睛。

就那么自顾自地甩掉了靴子,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理所应当地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大床上。
低头看着这大床原本的主人,澈苏呆了呆,帮皇太子殿下拉过被子轻轻盖好,这才困惑地望了望四周。
眼睛落在窗前的沙发上,他正要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身边却有一声含混的声音响起:“不要走……就睡在我身边。”
愕然回首,澈苏看着身边那不知何时重新睁开的疲倦眼睛。
不是命令,也没有带着任何淫邪的感觉,皇太子殿下在幽暗中睁开的眸子里,有种类似软弱和需要人温暖的意味。

呆了半晌,澈苏心中一阵心软,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于是他安静地躺了下来,屏息着,小心翼翼地睡在了豪华大床的另一边。身体有点微微的僵硬和不习惯,可是他身边的弗恩,却也没有因为他这样的疏离和忐忑而感到不满。
很快,身心皆疲的皇太子殿下就这样和衣而卧,发出了绵长沉稳的呼吸声。
和前一阵蜷缩在沙发时的场景不同,豪华大床上,第一次同时躺了两个人的身影。
相安无事,并无旖旎。
窗外的月光和那几晚一样,银光泻地如林间流水,无声照耀着窗棂和室内的床笫。

于是,当太阳在第二天的清晨悄然升起,弗恩殿下终于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时,他望着身边依旧在沉睡的少年,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怔忪。
慢慢回想起昨晚自己的命令,他安静地侧头托住下巴,无声地凝视着身边那秀美逼人、恬静安睡的脸,终于鬼使神差地,将昨晚没能实施的强吻,换成了晨间一个最温柔的早安吻,轻轻印在了身边那毫不知情的少年额头。
如同蜻蜓点水,轻柔温馨,却如同清晨绽放最早的那朵皇家园林里的白色玫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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