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墓by司泽院蓝-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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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而就在这时候,一直存在着的金属嗡鸣声又开始变大——
苏由等人回过神,赶紧撤退到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场地中心。他们已经确定,按照机械运动轨迹,永远都不会碰到中央负责控制的四条力臂。那力臂等长,正是能驱使整座机械装置每次调动四分之一、也就是东西南北任一方向的走廊机关的原因。
而这次只动了其中一条。也就是一面运动,其他三面都静止。
从苏由三人到达以来,这是第二次看到机械自主运动。当然,第一次他们还在走廊那头,并没有确实看到机关的运作方式。
“这似乎是周期性的,”苏由突然道,“假如我们在外面碰到的流沙也是这里的作用,那它差不多是二到三天转动其中一面?”
“大概是吧,”靳胜注视着那缓缓抽动的铁臂,“但我更关心它要怎样才能自己动起来?不是哪里有问题,就是还有机关我们没看到吧?”
苏由和江思齐都没回答这问话。因为他们解释不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他们都被困在了一个铁盒子里,真正的铜墙铁壁、插翅难飞——
水瓶里只剩最后一个底,三人的嘴唇都已经干爆皮,声音粗哑。食物再乏味也没有了,饼干渣都是奢侈品。至于头发衣服什么的,有多乱多脏就甭提了。
他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靳胜一摊手,直接躺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我本来以为我应该正常老死,最不济死之前还能刮刮胡子什么的。”他两眼发直,“饿死鬼总感觉不太好。或者我可以睡一睡……睡醒就道另一个世界了?”
苏由和江思齐相互看看,也觉得一阵困乏涌了上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虽然大概很讨打,”苏由也仰面躺了下来,“但到现在,我也不觉得真有什么另一个世界。别说排云山,”他抢在可能的反驳之前说,“那大概更接近于一个结界……说是世外桃源大概也可以。”
“世外桃源?”江思齐笑了笑。他不能否认,因为排云山至少一路好吃好喝,在里山秦庙也只呆了一天不到。相对比现在的饥肠辘辘,他觉得的确是这样。
可现在抓紧的并不该是过去。江思齐默默地躺了下来,但他挑了一个他很想要的位置——紧挨着苏由。这种紧挨程度到,他在苏由唇上烙下一吻,才老实地抱着苏由的手臂。
这动作很缓慢,但苏由没有避开。他感觉到干燥的唇上传来热度,他几乎没法拒绝;既然如此,又何必拒绝呢?
所以几乎不加思考地,苏由转过脸,亲了亲江思齐的额头。他也许不能再对这种感情有更大的回报,但他至少不希望白白辜负。
靳胜很久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还以为人都睡着了。但一睁眼,他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苏由憔悴却不掩宠溺的脸,以及江思齐心满意足的身体姿态——不由得默默把脸扭到了另一边。
这两个狗男男!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当他是死的啊?在这种时候还要刺激他,太不人道了吧!
靳胜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诅咒,这俩人在一起以后生儿子没□□——可见他都气糊涂了,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他这么干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角,就怕转过去再被闪瞎。因为机械还在运动,那一边的蜡烛暂时性全熄灭了,原来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影子投射下来,最明显的就是中间一根长柱。但他盯了一小会儿,却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等等,中间这柱子是圆的啊!”
“什么圆的?”苏由和江思齐都愣住了。靳胜这是精神错乱了吗,明明就是方形!
靳胜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没有表达清楚。“没错,下面是方的,但上面是圆的啊!”他指着那一长条的阴影让其他两人看——
那阴影长而直,在某个地方突然粗了一圈。烛光摇曳,那影子也小幅度晃动。但上面的阴影宽度毫无变换,下面的却时粗时细。
“……这是真的!”
苏由瞪了半晌,然后一下子从地面上翻了起来。“机关可能在顶上!”他们望远镜的倍率不够大,所以什么都没发现!
这真是绝路逢生!
但铁柱四面光滑,顶上圆柱又很高,徒手根本爬不上去。三人商量过后,发现只能采取暴|力方式——拆了那些长长短短的铁柱竖起来,这样人就能借着方形截面层层往上。
苏由在心里对城主人道了声歉,就毫不犹豫地开工搞拆迁了。时不我待,性命要紧!
☆、第52章 龙源洞
体力活这种事,就算是靳胜和江思齐想帮忙,也插不了手。因为虽然那些铁块连接处没太复杂的设置;就跟超大型的积木一样;但问题在于——不是人人都能玩这种超大型的积木啊!就以苏由自己来说,要不是他去排云山一趟无故开了挂,这时候也别想动那些机械一分一毫。
所以两人有心无力;只得坐看苏由干活儿,顺道保存一点体力。而苏由做事从不含糊,不出半小时就搭出了一座高高低低的铁架台雏形。他一边搭一边观察,很快就在中央长柱上发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个圆形豁口,周围还有类似扁平锯齿一样的花纹!
“这不就是杯子表面刻的纹路吗?”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苏由就知道靳胜的猜测成了真。“你们上来吧!”他朝下边喊道。
两人都没有异议。江思齐还多了个心眼,把登山绳也带了上去——机关开动后情况未知;他就算死也要和苏由死一块!
靳胜只瞥了一眼,就不得不强忍住吐槽狗男男的冲动。就让这俩家伙闪去吧;搞不好就是最后几分钟了!
三人重新汇聚到了一起。靳胜和江思齐挨个儿看过那个杯子大小的豁口;毫无疑问地同意冒险。而苏由拿着那只青铜杯,却不知道是不是该他做这件事。毕竟,杯子是从排云山拿出来的,也许交给江思齐更保险点?
但显然江思齐不那么想。绳子已经把他们三人再次连在了一起,而他现在甚至不关心性命了。人在濒死时才会意识到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毫不意外地发现那是苏由。
“开吧,哥。”他说,语气和平时没有一分一毫的差别,仿佛依旧是一开始时那个大学刚毕业、正期待着毕业旅行的毛头小伙。
苏由看向靳胜,后者也微微点头。于是他横下心,将杯口推了进去。他本以为这会是个很费力的工作,因为整座机关那么大;但实际上,他刚按进去就发现,里头似乎有种力量,吸附着它、拉扯着它,还引导着它转动——
苏由不敢大意,努力控制自己的节奏,不被莫名的力量带着走。但酒杯在转过一个九十度角时,那力量突然变大。他略感不妙,手上用了死力,青筋根根暴起;这让酒杯停顿了两秒,一声低沉的咔哒声突然冒了出来。
之所以用冒是因为,咔嗒声听起来似乎是大厅底下发出来的——
“什么声音?”
“锁开了?”
三人猛地低头看去。在发现是什么动静之后,脸色都倏地变得苍白——大厅铁质的地板裂成了四块三角形,而每个角都在往边上收缩!露出来的缝隙阴沉沉黑黢黢,像极了一张狞笑着的血盆大口。
“……完了,我们要掉下去了!”苏由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们脚底下的铁柱就已经倒了下去。他们三人拴在一起,正沿着铁柱边缘急速滑落——就算他们伸长双手想要抓住彼此,也完全不可能——下滑速度太快了,剧烈摩擦使得接触的地方都一片火辣辣的疼——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苏由感觉到他听到了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某种几乎不存在的漂浮触感,身体似乎失去了重量;有冰冷的液体蔓延过他的脸,使他已经干裂的嘴唇更加发痛;但他毫无抗拒地、几近饥渴地吞咽它们,耳朵里充盈着那种嗡嗡的声响……
等苏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视线所能及之处,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耳朵里也听不到声音。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这才发现白光是一大片洁白的石壁。它们本身不发光,但根本看不出光从哪里来的。
“……你总算醒了。”一个声音响起来。
苏由想转头去看,但他感觉身体不太受使唤。也许思考能力在大起大落后也受到了影响,以至于两秒后看到那张脸时,他才想起来,那的确是杜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他费劲地问,感觉喉咙疼痛,“其他人呢?”
“他们都很好,就是太困了。”杜英在苏由身侧蹲下,检查了一下苏由的虹膜和脉搏,“你身体素质最好,所以醒得是最早的。”
苏由已经看到了侧边的两人,他们正一起躺在这个几近纯白的空间里。“……太困了?”他迟钝地消化着这个消息。
走廊……大厅……机关……石柱……酒杯……
这些记忆慢慢地回到苏由脑海里,让他变得清醒了点。“我记得我们掉下来了……好像还掉到了水里?”他努力回忆,“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不用找,”杜英在他身边坐下来,“我就等着你们掉下来呢。”
“……什么?”苏由感觉他又糊涂了。
然后杜英解释了这一整件事。
原来,在苏由三人进入顶上大厅的那天,杜英已经被困在大厅底下两天了。他听得到顶上的所有声音,包括机关运动和言语交谈;他试图大喊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但却无法穿破屏障。
所以杜英对三人在大厅里做了什么很清楚,自然也知道三人为了解开机关而废寝忘食——虽说基本也没食可忘了。
“你早到了?”苏由问。同时他还发现,他本应该感觉到很饿,但现在那种感觉却消失了。
“是,”杜英点头,“我很抱歉……在桃花潭的时候,我选择了一个人走。”
“为什么?”苏由问。现在追问原因也没什么用了,但他想,至少弄清楚这整件事。
“冠冕堂皇一点的理由,我觉得鸡蛋不该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尤其是篮子不知道是不是露底的情况。”杜英耸肩,“自私一点的理由,就是我已经那么做了,随便你们怎么想。”
苏由闭了闭眼睛。杜英一向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听起来却很有说服力。
“昆仑觞,其实本就是我们的事情……拖上你们已经是不客气了。”杜英继续耸肩,“你们那时回去,我也认为很正常。”说到这里时,他垂眼看向苏由和其他两人,“但你们没有放弃,我很感谢……”
“感谢没有什么用,”苏由打断他,“卖身相许还差不多。”
杜英扬起一边眉毛,表情很快从惊讶变成了然。最后他肯定地道:“你知道了。”
苏由没有否认。他动了动手脚,感觉终于有了些力气,就挪动着爬了起来。“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
更高的角度带来了更好的视野,他现在看到了远处一条幽深的黑影,“我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我记得好像掉到水里去了……”
该说果然被靳胜言中了吗?沙漠里有水也不要惊讶了!
杜英随着苏由的目光看过去,小幅度点头。“你们对机关的判断差不多是对的。至于它为什么一次只动一面,”他指了指底下一片更浓重的黑影,“是因为底下有水车,哪个水筒满了就哪个动。”
苏由现在彻底明白了。
这座城其实并不是城,而是一整座自下而上设计的机关。他们花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走向机关的路上!
当然也还有不解之谜。比如说被动显形的拐弯,过度精巧的青鹞,还有人力几乎不能达到的建筑技巧……
但苏由现在不关心了。“这就到底了,对吧?”他确定性地问,“那个水潭是沁河源头吗?”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它的确就是龙源洞。”杜英回答,“传说中帝王之气的源头,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理源头。”
苏由一直都没弄明白龙脉之类的玩意儿,现在他也不想明白。“有什么区别?”没等杜英回答,他自己就先说了:“是不是灵气充足、可以让人也把它当饭吃?”
“聪明。”杜英赞许地点头,他知道苏由一定发现身上没有留下伤痕这点。
但苏由更关心别的。“有昆仑觞吗?”
“实话说,我不确定。”杜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苏由纳闷。
杜英抬起手,指向苏由背后的方向。
苏由转头去看,一下子就被三重白玉高台这样的阵势摄住了。
那白玉台正是这空间里所有光线的来源,柔和散射,正是他刚才弄不清方向的原因。而且从侧面来看,它栏杆上的雕刻就足以成为国宝。图案和之前一样,一层饕餮二层青鹞,各个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