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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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杀人了……”
　　他听见李天成淡漠的开口
　　这种声音不该是小李子，钟翼恍惚的想
　　“命格里你死后有机会得到成仙，”那人开口：　“只要你渡过了劫难。”
　　那鬼几乎轻蔑的睨了他一眼
　　“成仙那是什么东西！这个人杀死了我女儿！！”
　　鬼歇斯底里的喊着
　　可是李天成完全不为所动：　“何必如此！你这一世的女儿，上一世对于你来讲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选择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放弃这修仙的机会，实在是欠考虑，而如今，你杀了人，更要收到惩罚。”
　　然后几乎不等钟翼反应过来，李天成已经伸出手抓住鬼的头颅，瞬间白光四溅，那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话来
　　然后李天成回过头看向钟翼
　　那张熟悉的脸冲钟翼露出一个微笑
　　那不同于平日里小李子的傻笑，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却又冰冷的微笑
　　然后钟翼听见那人开口
　　他明明没听见那人的话，可是却清楚的知道那人在说什么
　　他说
　　“下一个就是你”

　　第四章（三）

　　“下一个就是你”
　　钟翼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切快速变换，鬼魂不见了，声音又一次传进耳朵
　　有人冲上来，法医招呼着人把那个死掉的男人抬出去，似乎还想抢救一下，李天成又变成一副傻傻的样子跟在大家后面
　　然后他回过头，冲愣住的钟翼大喊
　　“快走啊！钟子！”
　　阳光洒下来，照在警局的地面上
　　钟翼迷茫的跟着走，突然心里涌起不知是什么样怪异的感觉。
　　一件事情的发生，总有无数前提偶然的搭建，无数次无数次的偶然，最后构成了那个庞大的结局。
　　也许这就是命运。
　　犯人最后抢救无效死亡，法医的结论是突发性动脉大出血，目击者有很多，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只能换来一声唏嘘。
　　毕竟是撞死了人，也算是恶人恶报。
　　可是钟翼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句恶人恶报究竟让复仇的人付出了多大代价。他开始仔细回味那个不一样的李天成说过的那句话
　　“你这一世的女儿，上一世对于你来讲只是一个陌生人……”
　　果然阴间出来的人都冷漠无情，钟翼想着，那么下一个就是我了我会死吗
　　晚上的时候，钟翼闷闷不乐的去了夜色酒吧，进门就不停的喝酒。
　　“你怎么了失恋被甩了”
　　狐仙调笑的问。
　　“我要死了！”
　　钟翼不满的说，不过也是实话吧……他心里想着。
　　“说什么鬼话！”
　　狐仙似乎真的生气了，突然一把挡住钟翼的酒，钟翼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狐狸
　　狐仙千年笑嘻嘻的脸难得冷峻了几秒钟，然后又笑起来
　　“不要提这件事。”他说
　　钟翼这回真是奇怪了：“你一个狐狸竟然害怕提起死这种事？”
　　“我也怕死啊！”狐仙垂下眼，睫毛颤抖着：“我们也会死的……”
　　“不管是什么东西，早晚有死的一天，天人还有五衰。”
　　钟翼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狐狸，他的眼睛迷离出一层雾气，那种感觉若有若无，钟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怎么了？”
　　狐仙又变成笑嘻嘻的样子，重新开始倒酒
　　“没什么没什么！喝酒喝酒！”
　　钟翼也没再问，拿起酒杯喝酒。
　　等到喝了很久，钟翼精神都不怎么正常的时候，狐狸突然开口
　　“钟翼。”
　　“恩？”
　　“夜色……可能要停业一段时间。”
　　“怎么你要回老家看你那堆胡子猢狲了？”钟翼傻傻的嘲笑他
　　狐仙的桃花眼流光闪烁，只见他轻起嘴角，眼神透过迷离的灯光看向遥远的地方
　　“也许吧……”
　　他端起酒杯又敬了钟翼一杯然后哈哈笑起来
　　“如果我回不来，你可不要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啊！”
　　钟翼明明已经醉的不行，却在听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清醒，也许是本能的他对‘回不来’‘忘了’这些字眼莫名的敏感。
　　白天李天成的事情又一次冲进他的心里，酸涩的，非常难受。
　　然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一直喝到很晚才回家，狐仙把歪歪斜斜的钟翼送上计程车，车开了，他在外面朝他挥手。
　　帅气妖冶的桃花眼帅哥，背景是一片灯红酒绿
　　这场景像梦一样不真实，钟翼醉醺醺的胡乱朝他挥手
　　这一瞬间，他的心突然非常难受
　　然后第二天
　　夜色真的挂上了停业的牌子
　　钟翼连着很多天晚上都特意路过夜色那条路，不过结果都很失望。
　　他想过去联系狐仙，不过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联系他的途径。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和这些认识的妖魔鬼怪之间的关系是这么的飘渺虚无，他们就像是相遇的浮萍，偶然相遇，然后再不留痕迹的分开。
　　永远都没有很多的牵绊
　　钟翼叹了口气，裹紧大衣离开冷静的夜色酒吧
　　这世间五彩缤纷，尘世纷乱繁杂，最后都会归于虚无。
　　他沿着夜路慢慢的走，拐进小胡同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站着个人影
　　那个人影轮廓模糊，但是钟翼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李天成！
　　钟翼挺住脚步
　　眼前的人离开阴影，是那个冷漠的李天成，钟翼谨慎的看着他
　　“不要那么害怕嘛～”他笑嘻嘻的开口：“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钟翼不露声色的接着问
　　“你认识的那条狐狸！”他眼睛黑的要命，钟翼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几度
　　“他就要死了啊！”
　　“你想不想救他？”
　　判官开了口
　　小鬼们围着罪人旋转
　　周围是地狱的业火

　　第四案（四）

　　“你想不想救他？”
　　钟翼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他谨慎的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然后压制住自己已经惶恐的内心。
　　“沈天策他怎么了？！”
　　李天成微微笑了起来
　　“看来关于你的传言也不尽真实，都说钟家这个后代非常奇怪，善于帮助鬼怪……”
　　“不过你也太不关心你的老友！”
　　“我在问你，”钟翼愤怒了：“沈天策他怎么了？！”
　　“他快死了！”李天成说的轻松：“那只狐狸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他的百年大劫之日。”
　　“你知道么？百年大劫对于一个妖来讲意味着什么……”
　　钟翼有些发呆
　　沈天策要渡劫了？！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喝酒，狐仙站在计程车门前向他挥手，那情景如此鲜明的浮现在脑海里，突然渗出阵阵苦涩。
　　一时间，钟翼已经忽略了眼前的人，直到李天成突然又一次开口
　　“百年大劫存活下去的妖怪，就可成为妖仙。不再受地府小鬼和道士的麻烦，法力更加精进，吸收日月之精华，走上一条正路，不过……”
　　李天成话锋一转
　　“能通过百年大劫的妖怪万里挑一，你也知道”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欲念，仇恨，悲痛的过往，甜蜜的爱情……太多太多诱惑着他们。他们的劫难往往就是他们心里最深切的渴望”
　　“没有几个人神妖鬼可以敌得过那种渴望。”
　　“那只狐狸就是在走这条万分之一存活下去的路，很快……你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你胡说！”钟翼突然握紧拳头大喊
　　“我相信他！”
　　李天成轻蔑一笑
　　“你相信他？你有什么本事相信他？你就是一个凡人！一个连自己都自保不了的垃圾！你破了这么多案子，那狐狸帮了你多少忙？还有那阴界鬼王，他又救了你多少次？这回狐狸要死了，你就变成了你个袖手旁观的懦夫！”
　　钟翼感觉自己的心随着他的一句句话被刺的生生留血，他紧紧的握住拳头，很久才开口
　　“我能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悲伤，不过对面的人显然扯开嘴角，他慢慢的走到钟翼面前，就像以前李天成勾着他的肩膀哥俩儿好那样
　　“你能帮上忙的！你作用可大了！”
　　“我知道那狐狸的劫数在什么，也许他没跟你提过，那狐狸现在在哪？回老家了吧！”
　　“他走了。”钟翼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就对了，”李天成神秘的笑着：“那狐狸现在应该回了‘密云山’那个荒山野岭了，那是他的老家……”
　　李天成开始讲一段尘封的往事，钟翼慢慢的听着，就算作为一个旁观者，突然也辛酸不止。
　　跨越时间的界限，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
　　故事的开始往往在一个平凡的地方，主人公是个平凡的狐。
　　密云山是个偏僻的山，动物们居住在此，繁衍生息，有一只小狐狸就住在那里。那狐狸小小一团，就像所有幼崽一样糯软可爱，每天在山上跑老跑去，无忧无虑。那山深处有座小庙，香火很少，只有一个主持和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每天从山下化缘，打水，自己在山中开垦了一块地，也能自给自足，时间长了周围的动物们也熟悉了他，他下山的一路会有很多小家伙跟着他的脚步，小鸟在头上唱歌，日子平淡却不寂寞。
　　那小和尚呆呆傻傻的，有时候小狐狸会出来捉弄他，猛地窜出来叼走他化来的饭菜，撞翻他的水桶，溅的他一身，只有狐狸惬意的甩着一身水，高兴的哼哼。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这山上，小狐狸呆了很久，一年，两年
　　五年，十年……
　　直到他不再是小狐狸，那和尚也不再是小和尚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庙里的老师傅病故
　　那天晚上，和尚默默的埋了师傅，坐在山头安静的哭，山里的动物静悄悄的躲在树后面看他，小鸟也落在枝头不再啼叫，那狐狸看着前面的人，挪着身子出来，挤到和尚傍边，和尚垂下眼温柔的摸着狐狸的皮毛。
　　“我要走了，”狐狸听见他说，有些不满的拱着身子。
　　他们作了很久，在朦胧的夜色里。
　　然后第二天，他们看见了火光。
　　好多人涌上僻静的密云山，他们狰狞的举着火把，山上一时间鸟兽四散。狐狸躲在草丛里睁大眼睛看着那群凶神恶鬼，明明是人，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
　　那时候，狐狸还是太小
　　那些人围住了寺庙，大头的人粗暴的抓着和尚问他
　　“仙药在哪里！”
　　“圣上找了那老秃驴这么久，没想到他收了个小的躲在这么个小地方！”那人肮脏的笑起来。
　　“仙药呢”
　　和尚在推推搡搡之中仍然没有说话，周围的人开始动手，和尚推来一些人，开始跑。
　　狐狸也窜出来跟着他
　　和尚一把提着他的尾巴抱着他，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丹药。
　　“这么也许是苦了你，不过我真的不能把东西交给他们……完事随缘吧……”和尚把丹药塞给狐狸，一把放下他，看他跑走，然后他停下来。
　　一片火光里，狐狸可以在远处看着那和尚朦胧的脸。
　　之后就是鲜血
　　刺入骨头的声音，和尚在狐狸小小的眼睛里慢慢倒地，丹药在他胃里消化完了，那一刻，狐狸终于不再是懵懂的动物。
　　一切都结束了
　　狐狸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后百年
　　当年昏庸的圣上凭着皇室的血脉成了一个山神，那山就是密云山。

　　第四案（五）

　　我的劫难亦是你的劫难
　　如果你是我
　　你会如何抉择
　　李天成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狡猾的勾起嘴角，他开口蛊惑
　　“那狐狸帮了你很多，你自诩是人神鬼怪一视同仁，老朋友受难，你怎么不帮他一把？”
　　“你当然大可相信他可以渡劫，不过这执念的可怕想必你已经领教过了，你觉得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挺过这一关，你会不会对以前的仇人视而不见。”
　　钟翼低头沉默着，他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在激烈的挣扎着，很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问他
　　“我能做什么？”
　　判官终于露出微笑
　　“天劫，可以由鬼王化解。”
　　“你可以恳求他帮忙。”
　　钟翼直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半饷才又开口
　　“没有别的办法么？鬼王私自化解天劫，难道不会再招来天劫么？”
　　李天成哈哈笑起来
　　“钟翼啊钟翼，你果然还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天劫一共有三个人，这三个人竟然还紧紧相扣。”
　　“那狐狸，他到底会不会去报仇，这就是起因，是第一个劫难。”
　　“而你！”他冰冷的盯着钟翼：“你作为铁面无私钟家后人会不会去插手此事，这就是第二个劫难。”
　　“而第三个嘛，如果你出面求情，鬼王会不会答应，这就是第三个！”
　　“你看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