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邪by琰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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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失言,我道歉。〃
被对方抽手甩开,季怀措站在那里倒真是有些无措,看着他清冷淡然的侧脸,清秀精致的轮廓,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指骨咯吱作响,良久,才一点一点松开,撇开头吸了口气,转过头来时又恢复到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浮笑容,凑了过去。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张君房看了他一眼,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张,季怀措像得了便宜似的开始死缠不休。
〃睡前要不要沐浴?昨天不是说还要帮你搓背的么?〃
〃要不出去赏月对诗,今晚夜色不错。〃
〃君房?君房?喂,你别不理我,哎,别睡啊!〃
夜露凝霜,冷月低垂,墨色笼罩下,清冷而寂寥,天地仿佛回归最初,而那深埋于心底的情潮迭起,却卑微如尘,低到无极之荒,丑陋得连自己都不忍面对。
19。
一连数日,张君房都呆在营帐内思索破阵之法,季怀措则在一边闷得发毛,于是能捣乱就捣乱,不捣乱的时候就想法子作怪。
自那日鬼使神差地亲了张君房之后,季怀措也是越来越色胆包天,搂搂抱抱开始变得寻常,逮着机会在他脸颊嘴上啄一口也不是没有的事,反正大不了就是挨雷劈,劈啊劈的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
〃君房,吃饭了。〃
季怀措端着饭和几样清淡小菜走进营帐,见张君房正皱紧眉头摁着太阳穴,遂在桌上放下盘子走了过去,替他按揉脑门。〃你这样整日茶饭不思地想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把自己逼到绝路里去了,应该出去走走换口气兴许还能有所收获。〃
撇开季怀措的手,起身负手而立,〃现在双方皆都按兵不动。。。。。。我怕再耗下去会影响士气。。。。。。〃说着,五指张开在空中一抹,一副文王八卦方位图现于空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攻虎翼、蛇腹之处,只是。。。。。。〃执起搁于砚上的笔,朝着八卦图用力一掷,只见那图上阵式挪移,分而复一,复而分之,紧接着啪嚓一声清脆折响,那枝笔断成几截落在地上,〃若是那样,势必是一场恶战,孰胜孰败不得而知。〃
两人一阵沉默。
〃先别想那个了,再不吃就凉了。。。。。。〃季怀措将他拽到桌边,又递了筷子到他手里。
张君房端着饭碗捏着筷子,眼神却是直楞楞地盯着地上那断成几截的笔,一筷一筷往嘴里塞,胡乱嚼了吞下去,想是也不分咸甜苦辣。
〃唔……!〃
一声低哼,随之是筷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季怀措好奇回头,见张君房捂着嘴眉头皱作一堆,想一定是吃饭分神的下场……
〃怎么?咬到舌头了?〃
对方点点头,估计是疼得不轻,眼里泪花寒闪,不禁有些好笑,搬凳子挪过去,〃让我看看严不严重。〃将他的手从嘴上搬下来,捏着下颚迫他张开嘴,然后道,〃只是有点出血,还算不上严重。。。。。。〃随即嘴角一弯,有些恶质地开起他的玩笑,〃真可惜,咬断了多好,那样就不能随便念咒召雷了。〃
张君房嗔了他一眼,只是这一嗔眼里还噙着泪水,倒是少了些怒意添了几分怨色,恰恰嗔进了季怀措心里,如一石投湖,涟漪扩散,便想也不想得低头压了上去,含住那两片薄唇,辗转舔舐。
淡淡的血腥味在彼此唇舌间缓缓化开,摁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退开,然后更深的吻了下去,勾起他的舌头,纠缠搅扰,一如第一次的唇舌相交,饥渴而霸道地汲取着他嘴里的津液,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这样就不出血了。〃季怀措牵起嘴角笑得极为轻佻,在张君房一掌落下来前,已经收拾好了桌子三两步窜到门口,〃这些也没办法吃了,我去给你熬点粥。〃话音落下,门帘一掀,人已不见了踪影。
咬着牙一路疾走,然后一头冲进火头军的营帐,才如落下心头石那样长舒了口气。
越是亲近便越是折磨,自己何尝愿意用这副不正经的表情面对他,自己又何尝愿意摆出这副玩世不恭的调笑态度。。。。。。?
望着水缸里倒映出来的季怀措那张俊逸隽秀的脸,季怀措狠狠地一掌下去劈开水面。
在炊事营帐里呆了良久,待到情绪平缓才端着粥回去,刚走到那里,却见到张君房和杨义站在营帐外面说说笑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样子看起来甚为亲热,杨义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脸凑在他耳旁近得几乎就要贴上去,而张君房只是一味浅笑,那表情三分惊讶三分疑惑还带一丝鲜少看见的羞辗。
季怀措看了登时一肚子火,和〃季怀措〃相识这么久,他却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那种表情,不禁气得端着粥碗的那只手直直发抖,一怒之下转身,却听见张君房在他身后叫他。
〃季公子。。。。。。〃
站在那里不响,身后那人渐渐走过来。
〃季公子可否抽空陪君房到后方边镇走一趟?〃
季怀措一愣,回过身,四下看了一圈,才敢确定张君房确实是在对着他说话。还不待他点头,那个替他们牵马过来的将士已经从他手里取走了那碗粥并且将缰绳交到他手里。
张君房翻身上马,对他道,〃季公子不是说君房那样想是想不出结果的么,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好!〃一笑辗然遂也纵身上马。
后方边镇只在几里之外,策马而行不消片刻便到了。
牵着马缓行于镇上,季怀措不禁有些好奇,〃君房,你怎么想到要来边镇?〃
张君房看看他并没有回答,左右而望,似在寻找什么,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闻声抬头,风拂幨幌,而那〃花、月、楼〃三个字着实让季怀措下巴跌在地上。
20。
他、他居然带自己来逛窑子?!
愣神在那,听到张君房对老鸨说要间上好的包厢,季怀措忙收起下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揪住他,〃君房,这里不是酒楼。〃
张君房回头,淡淡一笑,〃我没说要上酒楼啊,义兄说的就是这里没错,季公子请随我来。〃然后一捋衣摆,跨脚走了进去,甚是熟门熟路。于是季怀措站在那里,心里把杨义抽筋扒骨碎尸万段了一百遍,见他已随老鸨上楼,才急急跟上去。进到包厢,张君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挑三两个能歌善舞、会琴棋书画的过来。〃
接过那银子,老鸨立时笑得脸上厚厚一层胭脂几欲龟裂开来,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君房!〃
闻声,回头。
〃妖、邪、退、散!〃
掌风拂面,张君房甚为不解地看着那个对他结印使咒的人。
〃季公子是感觉到了妖气?〃
季怀措不回答他,收掌,掐决,再来一次,〃妖邪退散!〃
张君房眨了眨眼,提醒他,〃季公子。。。。。。你结的印是祛病消灾的。。。。。。〃
季怀措眉头一皱颇为懊恼地收掌,他当然知道那是〃祛病消灾〃,自己就是妖怎么可能使祛邪印?!
上次为了耍他而把他带到青楼去,结果他一身浩然正气、清明自持丝毫不为所动,坐在那里任凭勾诱简直和冰雕的人似的,现在倒是自己跑来这种地方,居然还点了能歌善舞、会琴棋书画的姑娘,还不值一个!!!不是妖邪上身是什么?!
〃君。。。。。。〃
虚掩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两人一齐转向门口,便见陆续进来几个身材高佻、碧目深鼻的女子,抱着各式样子稀奇的乐器,个个爽朗英气不似中原女子的婉若灵动,顾盼间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张君房看了眼那些女子,随即转向季怀措,〃季公子游遍花丛,品花无数,不知这几位女子能否入眼?〃
季怀措不禁愣怔,〃你什么意思?〃
〃季公子曾经说过,想要一睹塞外女子的热情奔放。〃
〃所以你就带我来青楼?〃
张君房抿嘴淡笑,〃还是君方考虑不周,像季公子这样风流潇洒、随性而为之人,又不似君房为修养人性而需要斋戒,想整日闷在营地里确实会闷出病来。。。。。。虽也有军妓,但是义兄说,季公子定是看不上那样的庸脂俗粉,便让我带你来这里瞧瞧。只是。。。。。。〃
〃只是什么?〃季怀措没好气地问道,心想,怎么说我也修炼了千年,道行修行都比你只高不低,要论心斋常斋也绝不比你逊色,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欲求不满?
(注:心斋,指〃谨守天戒,心意同符,内外同仪,无思无欲,无虑无恐,翛然坐忘,德同真人,道合仙格〃;常斋,指〃绝辛去厌,断荤戒欲〃《中国道教 第三卷 内外斋》)
〃只是这里地方小,又实在偏远,可能不像京城那么容易找到男倌,恐不能让季公子尽兴了。〃
〃噗!〃季怀措一口茶喷出来,拎起袖子拭了下嘴,然后看向他,〃男倌?〃
张君房点了点头,表情略有严肃,〃君房以前不知,只道男女之间才有欢爱,方才才从义兄那里知晓,原来世上还有龙阳断袖之癖。义兄还告诉君房说,自古不论官宦富人还是文人雅士乃至皇宫内院都有蒙养娈童、宠信男宠的风气。季。。。。。。〃
〃我没有那嗜好!〃季怀措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暗暗咬牙,在心里又将杨义抽筋扒骨碎尸万段了一次。〃诚然,季怀措确实风流成性,但不代表风流就一定会喜好男色,也不代表风流就一定要日日纵情夜夜笙歌。〃
听他这么说,张君房略显疑惑,〃那季公子为什么要对君房。。。。。。〃迟疑了一下子,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词,垂眸思忖,然后才抬头,〃君房以为季公子在那里觉得无聊烦闷,故而处处捉弄君房。只是君房身为男子,又是清修之人,季公子所作所为实在有伤风化,这才想到带季公子到这里来一解忧扰。〃
季怀措手里的酒盅啪嚓一声被捏得粉碎,随后眸子深邃地盯着张君房,有如墨玉般莹润通透的瞳孔隐隐映着绯如炙焰的光华。
气息流转,气氛压抑,那几名女子却是杵在那里皆都不知所为,良久才有人大着胆子款款上前,娇滴滴地开口,〃两位爷别都不声不响的,来我们这里不就是为着寻个乐子么,让我们来为爷弹两曲。。。。。。〃
〃闭嘴!〃季怀措冷声喝道,语气肃杀,那女子愣是被惊了一跳,还想说什么却被季怀措抢了先。〃出去!〃扫了她们一眼,扔下这两个字。
那几名女子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季怀措砰得一掌落在桌上,震碎了桌上酒壶酒杯,〃我让你们出去听到没?!〃
那些女子被他的气势吓得纷纷夺门而逃。
张君房坐在那里,依然平静自若,〃季公子何来这么大的火气?若是君房说错了什么,君房这就给季公子道歉,季公子不必将怒气发泄在那些姑娘身上,她们最是无辜。〃
季怀措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君房啊君房,我要怎样告诉你,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堂堂北原狼王竟也像那痴情的狐妖,恋上了凡人,而那个凡人。。。。。。恰恰还是个潜心修道、清静无欲的男人。
两人静默了一阵,季怀措率先打破了这股压抑沉闷的气氛,深吸了口气,对他道,〃之前种种就当我和你玩笑,你既不喜欢那样,以后不碰你便是了,你也莫要把我当作那种满脑淫欲之人。〃
21。
狼心想,如果〃季怀措〃还在世,听到自己这么说,估计不是笑到内伤吐血而亡,就是气结于胸郁闷致死。不管哪种,自己也算替他正人君子了一遭。
走出花月楼时,已是日影西斜,残阳如血,塞外长风凛冽,暮日余晖尽染残霞。
张君房长身而立,迎着朔风,发丝飞扬,微仰着头,视线落在了天边。季怀措见他站着不动,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苍空净邈,气清云淡,几只纸鸢飘于天际。
〃那个是纸鸢,你应该不会没有见过。〃
张君房摇了摇头,视线依旧牢牢盯着那些纸鸢,似乎在心里捉摸什么,见他那样季怀措也没多响,站在一边陪他,良久,才听得他低低出声,〃有办法了。〃
夜已深,逸静悠然,寒风沁骨,空气里凝结着血的味道,一阵阵,透心透肺的侵袭而来。
枝丛树林,疏影横斜,辽军驻地后方的密林里,尘舞飞扬,旋过一阵不大的风,枝丫轻颤,哗哗作响。风息平静之后,竟是凭地多出一队人马来,一二十人左右,铁马戎装,皆是大周将士,一起的还有张君房和季怀措。
桃木剑挽于身后,张君房闭着眼掐指收决,而后抬头,月色如水落于那双明镜一般的瞳孔里,散着光华流转,如星辰熠熠,见一丝乌云笼去月色,四周薄雾渐起,便转向身后那队将士,微一点头,〃时机正好。〃
闻言,那些人纷纷从马上取下大大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