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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仙渡里有人来-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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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下。”柳帷拉着岑越的衣袖,低声道:“光有木段还不行,针叶树这处又没有,你再向他们要些稻草、豆秸、高粱壳或者松木屑什么的。”

  岑越扫了柳帷一眼。

  柳帷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你比较好使,他们对你有求必应。”

  岑越冷哼了一声。

  一个农妇轻快道:“有,家里屯了好些去年的豆秸,全给公子罢。”

  男子接口道:“你不是说冬天生火用吗”

  农妇白了男子一眼,“要生火的东西多了,你明天就去山里砍柴。”

  农妇复又转头,对岑越笑问道:“公子要柴火吗我让我当家的一并替你们兄弟二人也砍了。”

  农妇把岑越与柳帷当作落魄兄弟二人组了,故摄于岑越的美姿又同情兄弟二人的落魄,把母性博爱的情怀淋漓尽致地发挥着。

  岑越淡淡道:“不用,把我刚说的东西,有的话,给上一些便可。”

  于是,拿着一把斧子和一把锯子进山的柳、岑二人,回的时候,载了满满一牛车。

  牛车底下是十六根木段,上面是稻草、豆秸、松木屑若干捆。顺顺当当地送到了小屯子巷那个小院子里,小院子几乎被这些物什占满了。

  庄嫁夫妇四人白干活,又白送了这些东西后,连水也没喝上一口,笑容满面地离去了,临去前,还要柳、岑兄弟二人有时间去村子里做客。

  多好客的村民!

  多纯朴的民风!

  多好用的美男计!

  柳帷啧啧感叹。

  鉴于事情如此顺当,全赖岑越美色过人,不过柳帷没感将最后一句说出来。

  “我饿了。”岑越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帷。

  美色再过人,还是会肚子饿啊,可见秀色可餐,有情饮水饱都是在肚子不饿的情况下发会发生的。

  “我去买馒头。”

  岑越回忆了一下,昨天早上那个馒头的滋味,皱眉道:“馒头不好吃,我要吃那个蟹黄金沙豆腐。”

  柳帷抹脸,压下心头一擦即燃的怒火,放缓音调道:“蟹黄金沙豆腐一两银子一份,馒头十文一个,你要吃哪样”

  “蟹黄金沙豆腐。”

  柳帷听到自己咯咯的咬牙声,“一个只让你饱七次肚子,一个能让你饱腹几百次,你选哪个”

  岑越皱眉,思付良久,不甘道:“罢了,随你买。”

  柳帷气呼呼地走出巷子,在小摊前,付了二十文买了两个馒头。

  准备回去时,看到前面不远有个豆腐摊。

  柳帷掂了掂银袋,咬咬牙,走向前。

  “给我一斤豆腐。”

  “好。”摊主是个年轻的女子,脸色苍白,拿刀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大姐,你还好吧。”柳帷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事。”女子摆手轻笑,笑容难掩虚弱的疲色。

  柳帷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

  花了三十二文,买了一斤豆腐。

  买完豆腐碰到卖油郎唱着吆喝从身边走过,叫住了,买了半升油,花了两钱。

  掂了掂又轻些的银袋,叹了口气。






第12章 第 12 章
  回到院子里,柳帷把馒头分给岑越,就着井水咽馒头。

  “那个是什么”岑越指着灶台上那白白的块状物体。

  柳帷仰头,将馒头咽下去,回道:“豆腐。”

  “豆腐”岑越露出探究的目光,“不应该是黄颜色的吗”

  柳帷先前的气还没全消,鼻子里哼了一声,“衣服没成之前还是布,布之前还是丝,丝之前还是蚕呢。”

  岑越一点即通,“这是未加工之前的。”

  “未加工之前的是豆子。”

  “豆子。”岑越了然点头。

  “是。”柳帷侧头打量了一眼仙姿玉色的岑越,十分肯定道:“我估计你没成仙之前,不是王公贵族,就是闲富公子。”

  “这个你吃,我吃那个。”岑越将馒头递给柳帷,手指了指豆腐。

  “还没煮,你怎么吃”柳帷将他的馒头推回去道:“这个是你的午饭,豆腐是晚饭的下饭菜,你现在吃了,晚上吃什么”

  见岑越馒头仍是一副嫌弃的模样,柳帷又道:“下午我们还要干活,你要不吃,哪来的力气干活,难道又想扔给我”

  岑越不语,取下面纱,细嚼慢咽着他的午饭。

  柳帷别过头,心里有些难受。

  吃完冷水送馒头后,二人开始种植香菇大业。

  柳帷采用的是段木与代料双结合种植法。

  柳帷解释,如果用段木栽培,待树皮淹湿发酵成菌需要两年时间。

  两年!他跟岑越早已成为饿殍化白骨了。

  代料栽培则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那是在温室里罩膜培育的。这里条件受限,自然也成不了。只能将剖下的阔叶树皮,连同稻草、豆秸、松木屑一起放进凹槽中让其高温发酵成菌。

  只要温度和湿度控制得好,一个半月应该就能收获香菇。

  把收获的香菇按市场香蕈价五钱银子一斤卖出去,十六个槽,每槽收获两斤,便有十八两银子入帐,再用这十八两银子租一个库房,雇一个人工,种数百个槽菇,就有几百两银子入帐。这样说来,他们只要花三个月的时间便能筹够去往匩源山的路费,到时再买一匹好马,套一个舒服的车驾,只要一个月的时间便能到达匩源山。

  柳帷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柳帷袖子挽到手臂,长衫下摆系到腰间,顾盼神飞地向岑越讲述着他的香菇种植大业。

  岑越冷眼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这个凡人其实挺有趣。

  当天下午,二人合力从井里打水,浇到段木与栽培料上,忙忙活活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间,柳帷洗米煮饭。

  说到米,柳帷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农家夫妇送的。其实他也明白,这个时代的庄嫁人温饱也是难题。青黄不接时,全村的人外出讨饭的都有,但那两位农家大嫂崇高的母性情怀迸发,硬塞了一小袋大米到牛车上。

  柳帷又感动又有些羞愧,想着如果这香菇能种植成功的话,就把这项技术传授给他们。

  岑越斜倚在门边,看柳帷为锅里放多少水而频频皱眉思量。

  放多了怕煮成粥,放少了怕煮不熟,好生为难。

  柳帷抬头向岑越求救。

  岑越说出自己的看法,“粥比没熟好。”

  柳帷闻言霍然开朗,向岑越竖起大拇指。

  岑越哼了一声,略有些自得。

  柳帷将锅放好,准备生火做饭。

  鉴于在小夼子村的见识,柳帷准备一个吹火筒。

  打火石点燃细碎的柴枝,星火闪烁,柳帷拿出吹火筒对着柴枝吹了两下,火苗顿时旺了起来。

  “真是个好宝贝!”柳帷高兴地赞赏。

  “你来生火,我来煮豆腐。”柳帷对岑越吩咐。

  “哼。”岑越转身便走。

  柳帷一把拉住他,“你不干,我就不给你煮豆腐。”

  岑越看了一会柳帷,见他毫不退让的态度,不悦地捡了一根粗木扔进大灶膛里,不屑道:“够了吧。”

  “你不生火,怎么燃得起来。”

  岑越回忆柳帷的作,伸手去捡细柴。

  “等下。”柳帷拦住,“你这样很容易弄脏袖子,到时我难得帮你洗,要像我这样挽起来。”

  柳帷一边一说,一边将岑越的袖子挽起。

  如光洁的手臂裸露在厨房中,柔白的凝脂细腻光滑。

  “算了。”柳帷有些舍不得,将岑越的衣袖又拉下来,“我一边生火一煮豆腐好了。”

  柳帷生了火,去煮豆腐。

  豆腐怎么煮呢

  豆腐菜肴很多样,他知道。诸如麻辣豆腐、红烧豆腐、鱼头豆腐、拌皮蛋豆腐、小葱拌豆腐、香菇酿豆腐、芙蓉豆腐、蟹黄金沙豆腐、珍珠翠豆腐,可是这些都是怎么做的,他却不知道。

  柳帷转头看几岑越。

  岑越说出自己的见解,“约莫翻炒熟了便可。”

  “对,熟了就行。”柳帷深以为然。

  既然知道了最终目的,那就好办多了。

  先倒了些油下锅,接着在油的噼啪声将豆腐一股脑全倒进锅中,捞起勺子努力翻抄。

  看到柳帷如此努力,岑越觉得很满意。

  为了表示自己也没闲等饭吃,岑越从院子里捡了几根木柴塞进灶膛。

  “咳咳,你在做什么”柳帷在浓烟滚滚的彼端大声询问。

  “生火。”

  “生火,我看看。”柳帷穿过烟雾,看到灶膛黑浓的烟不住往外冒,连忙木柴扯出来。

  “你塞进去的柴是湿的!”柳帷被熏得两眼流泪,跑出厨房,对站在院子里透气的岑越怒吼。

  “那里拿的。”岑越指了指院角。

  柳帷白了一眼岑越,“下午我们打水浇段木早把院子洒了遍透,这些木柴自然也湿了。”

  “嗯,是我疏忽了。”

  柳帷见岑越认错态度不错,觉得还不错。

  “你的脸弄黑了。”柳帷从井台上拿起帕子递给岑越,“擦擦。”

  岑越半眯着眼睛道:“你下午用它在擦手。”

  “我忘了,那,那用我的衣袖给你擦。”柳帷放下衣袖,沾了点水,近前替他擦干净额上的黑灰。

  岑越站立不动,任柳帷轻轻给自己擦拭,心里想着,这个凡人还不错,待法力恢复后,一定满足他三个愿望。

  好不容易把饭煮好,豆腐煮熟,不过卖相就差强人意了。

  岑越用筷子挑挑那些白白的豆腐糊糊,一脸嫌弃。

  “我也不知道怎么成这样了。”柳帷赔笑,放了根勺子到菜碗里,“拌饭吃也不错。”

  “哼。”岑越舀了一勺豆腐糊放到煮得稀烂的米饭里,拌了拌,尝了一口。

  “如何”柳帷伸直脖子询问。

  岑越微微皱眉,“很清淡。”

  柳帷舀了一勺放到自己碗里,理所当然道:“豆腐本来就是清淡菜食。”

  岑越点头。

  “不过也太清淡了,一点味道也没有。”柳帷吃了一口中肯地评价。

  岑越放下碗,盯着柳帷道:“我记得书中曾言,若作和羹,尔惟盐梅。你是不是没放盐”

  “哦,对,是没放盐!”柳帷惊呼。

  “为什么不放,连这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

  “不是不放,是忘买了。”

  “你现去买。”

  “大晚上,哪里还有得卖。明天去买,今天将就着吃了吧。”

  柳、岑做了有生以来第一次饭,也吃了第一次没有盐的饭菜。

  无钱百事哀,他们没有钱的穷日子还要过很长、很长。






第13章 第 13 章
  第二天,柳帷将泡了一个晚上的代料放到树槽中,又撕剪了一些布,将段木牢牢覆盖住。

  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没办法一个人力量单薄。

  岑越带着一两银子去买早餐到现在还没回来。

  柳帷放心不下,转出街上寻找,谁知遍寻不见。

  岑越去了哪里了?

  柳帷想到他毫无自己变成凡人的自觉,又顶着一张祸国炴民的脸,虽然戴了面纱,但眉眼跟身段也能惹人暇想,实在让人担忧。

  柳帷四处打听,都说未曾见到一个蒙着面纱的男子。

  柳帷问找了整个下午,依然无所终,又累又饿。

  经过包子铺,柳帷掏十文钱买了个馒头,边啃边走。

  突然想起昨日岑越就着凉水吃馒头的样子,心头一阵闷痛,再无任何味口。

  “这个死妖孽,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在绿柳江南,泛舟湖上,哪里会落魄至斯。”柳帷恨得紧捏住手中的馒头,带起手中的疼痛,低头看时,昨天砍柴的长的水泡,今天被那些代木料刺穿了也不知,现在伤处抵着热馒头一阵一阵地发疼。

  柳帷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手指根根匀称,明显一双养尊处优的公子手。

  自银票被偷后,为了能筹去匩源山的路费,这双手砍树、搬柴、洗米做饭、生火煮菜,扒拉稻草木屑,可是那个害他的始作俑者岑越居然不见了!

  柳帷浑浑噩噩,拖着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回到小院子里。

  院墙角排放的段木一段一段,死静的可怕。

  昨天它还陏陏青青扎根于厚土的大树今天了无生气,死寂地横躺在地,这便是时命

  柳帷在井台上坐下来,一坐就坐到月上中天。

  “你在做什么”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岑越正走进院子里。

  柳帷身体一震,抬起头,眼中波澜泛泛。

  “你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柳帷跳下井台,眼睛直盯着岑越大声质问,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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