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号机要员-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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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他的逼视,柳兰君涩声重复,清透的眼睛里流露出难过,隐约还有丝复杂的情绪。
“如果,小千知道我这么做了,那会比发疯让他更难以忍受。他绝不会同意我,或者是你,这么做。”
叶欢停下脚步,深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质询。柳兰君没有移开视线,定定地回望他,面现哀伤。
“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么?小千他……”他停住口,扭头望向铁莲。
周围的彼岸花仿佛也感受到了柳兰君的忧伤,火红的花朵渐渐收缩倒伏在地边。而他却一无所觉,仍一动不动地立在危险的忘川边沉默。
过了很久,叶欢才收起眼中锋芒,看也不看手中那朵蔫掉的彼岸花随手一仍,然后将手插进裤袋里,郑重地开始新一轮的谈话。
“好吧,言归正传。小柳,你想过没有,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行贿走不通,你那边也不行,小千又没有消息……我看,得先想办法弄清楚小千被抓的原因,才能有的放矢地进行营救。”柳兰君琢磨着回答,没去计较对方之前的恶劣态度。
“这一点不用考虑。如果小千真犯了大案,阴间怎么会一直到现在都风平浪静?”叶欢否定了他的意见,沉思片刻后补充,“再说,就算他真的触犯了条律,难倒咱们还真能袖手旁观吗?”
柳兰君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有理,小千也绝不会有心去犯罪。咱们抛开具体事件不谈,先想办法和他联络上,不能像现在这样互不通气,以至无从着手。”
“我也这么想。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要争取公开审理小千案子的机会。众目睽睽下,那些刑罚是不敢公开使用的;我们也才有机会见到他,帮他脱罪。”叶欢慢慢说,目露忧心。
黑墙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早有耳闻,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送入纸条。可照他所见的小鬼反应……但愿,能用得上。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就在动员十殿的同事,准备通过罢工的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可是,……”柳兰君顿住话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小千在同事中人缘太差,动员他们罢工是行不通的。”叶欢会意地替他解释,负手在花丛中踱了几步,忽然扭头面带笑意地提醒,“你在阳世不是搞过学生运动么,怎么不在这上头动些脑筋?”
柳兰君认真考虑着他的话,脸上渐渐焕发出光彩,“对!咱们可以采取写联名请愿信的方式,迫使他们公开审理小千的案子!同事这方面路太窄,阴间的鬼却是多的,总有愿意帮忙的热心人。”
叶欢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眉心轻蹙,眼神变幻不定。
接着,两只鬼就具体方案进行了深入讨论,并最终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包括要发动什么人参与组织协调鼓动工作,针对的对象又是什么群体,甚至具体到
如何将联名信交到警察局那里以及聘请哪几位律师担任辩护等等。
商议完毕,两只鬼就准备按刚才议定的分工开始工作。
叶欢走到跑车前,不急于上车,而是扬声说:“要不是为了小千,我不会和你合作。”
“我知道,彼此彼此。”
柳兰君回头看他一眼,淡淡反击。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叶欢继续说,拉开车门钻进去。
“我也是。”柳兰君走上奈何桥,头也不回地回应。
叶欢发动跑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楼桥,柳兰君则穿过那群一直在远观他们的鬼魂拐上奈何大街,公然再次翘班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现在已经在合作。而结果,谁也难以预料。
68、第六十六章 鬼的审判
68、第六十六章 鬼的审判 。。。
发动鬼魂写联名信的工作意外地顺利,自愿在信上签名的有十殿马球队成员、叶欢的凝视团员、一千的球迷、伍伍布施过的信徒,甚至还有很多不认识的鬼魂。他们都是在听过柳兰君及自发加入鼓动者行列的热心支持者宣传后,主动签上自己名字的,还有些细心的鬼魂留下了联络方式,以便在必要时参与可能的请愿活动。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十殿的同事也有不少人签了名,还有那些始终跟在一千身后寻求秘密的鬼魂也有一部分留下了名字。
短短几天内,各种笔迹的名字签了整整十大张,人数总有上千。将这些纸张收集整理后,叶欢、柳兰君及伍伍等一同来到了警察局。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守卫竟然不放行。黑墙里还走出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用黑洞洞的枪口将他们驱逐出警察局所在的区域。
那些辛苦得来的签名忽然间就变成了全无用处的废物,气得三百当场就要将它们撕了,幸亏被柳兰君及时抢了下来。那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对一千的支持,虽然暂时没能用上,但他坚信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一千昏昏沉沉地躺在巨灯下,头部已经肿得像猪头,全身皮肉发黑溃烂,不停地往外淌着脓血。
左耳里流出的血液凝固在耳边和头发上,完全成为了黑色;一只眼睛的眼角外翻,露出几根青紫的血管;囚衣下其他部位也是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肉。这些都是偶尔打盹时,那群蛇奉送给他的礼物,钻心的疼痛起初还有感觉,后来因为部位太多时间也太久,就渐渐麻木了。
他无意识地晃动脑袋,嘴里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而双眼则呆滞地望着刺眼的灯光,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看的究竟是什么,或者,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了……
细蛇在他发黑的身体上缓慢地缠绕游动,不时吮吸着从伤口流出来的黑血。它们没有内脏,吸进去多少东西,就从身上那些一环扣一环的圆圈缝隙里渗出来多少。几乎所有蛇体都已变成了黑色,而那些紫黑的血液仍在不停地从它们及一千的身上往外流淌着,并一直蔓延到方桌上,再顺着桌腿流入黑暗中。
……
“本月6号你干了什么?”
“你在王的殿里拿了什么东西?”
似乎有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左耳听不见,他晃了下脑袋,将右耳侧过去想听得更清楚些,但那声音却又忽然消失了。
他转回头继续望着巨灯,恍惚地再次强迫自己想些什么,以免在这个奇怪的房间里失去所有的记忆和意识。
无论他将脸转向哪个方向,眼前始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其他颜色。他已感受不到灯光的热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似乎马上就能将下面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支撑压塌。可是,又总也压不塌,身下的东西好像和他后背长到一起去了,分也分不开。如果真的压散了,恐怕他自己也会随之四分五裂。
而那些盘绕在身上的讨厌家伙总是在窥视、刺探他,还一直发出空洞的呼气声,再不然就是窃窃低语,吵得他不能安生。
他想挥手赶走这些可恶的声音,可是,似乎找不到自己的胳膊和手了。不知何时,他已成了只剁头去尾沉重发胀、一动也动不了的水发海蜇,正被搁在案板上准备用金属丝切割剖分成细丝,然后淋油上桌。
有时候,四周又安静得让他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或是什么,以及为何会躺在这个不舒服的地方不能移动。
真安静啊,他摇晃着脑袋想,心里直叹气。
怎么会这么安静呢?那些人声呢,还有枪声、河水的流动声、小贩的叫卖声……都去哪里了呢?哪怕是那个难听的哑嗓子,现在能冒出个音也是好的。别这么静,他讨厌听不到声音的感觉。
渴得厉害,却不想喝水,因为他同样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嘴,以及,在哪里。
虽然一直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动过,但他还是感到很累。而且,总是这么睁着眼睛实在太难受了,他很想暂时闭住休息一阵。可是,努力了几次后,他的眼前仍是白茫茫的,眼皮子不听使唤了。
要一直睁着眼睛,不能闭上。你要是不听话,兰君会生气的。
有谁忽然在他耳边悄声警告着,让他不自觉地担心了一下,接着却又疑惑起来。
兰君是谁?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特别难过,又极其喜悦,还有深深的惆怅。他不知道兰君是谁,但却知道兰君不爱他。他一直知道,却依然生出了爱慕的心思。
嗯,兰君不爱他……他知道。
眼泪一滴滴滑过他的眉毛、额头,钻进干枯的头发,在满布划痕的头皮上一点点往下蜿蜒,最后跌进黑暗里。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因为鬼的眼泪和皮肤同样冰冷。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他看不到,听不见。
但他知道,兰君不爱他。
黑暗已经吸收了太多从他身上流出的液体,却仍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不动声色地吸着,不露半点痕迹。
勒在身上的那些东西突然消失了,浮肿的肌肉一时不能回弹,疼痛却像锅热油再次剧烈地滚过全身每一个细胞。一千所有的神经都在瞬间抽搐着踡缩成一小团,而身体却仍直挺挺地躺在方桌上,双眼大睁,眼角滴着黑血。
“……小千,你挺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好像有人在说话,可是声音却像挤进了磨盘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怎么也听不清。接着,他的身体就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他恍惚地笑着,仍大张着眼睛,干硬的嘴唇往外渗出黑血,全身散发出阵阵臭气。
这一定又是幻觉,就如同这些天来的每一次那样,先骗得他松懈,然后就会有东西钻进他的身体狠狠啃咬。他不能闭上眼睛,他得听话。
“……小千,别怕。是我,老大!我们找到了孟神,她拿着联名信去找秦广王。秦广王答应公开审理你的案子,等你出了医院就开始!小千……你闭上眼睛!闭上!没有谁能再威胁到你了……”
那个声音又朦胧地响了起来,他摇晃着头四下寻找说话的人,眼前却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这个抱住自己的怀抱凉爽而坚实,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慢慢靠上去,然后眼前才渐渐黑了。
叶欢轻轻替一千合上发硬的眼皮,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千辛万苦获得准许和孟婆在离开警察局前看一千一眼,以便确认他仍存在。但他此刻宁愿自己从未踏入过这间阴森的刑房,从没有见过现在的这个一千。
曾几何时,那个活泼好动的一千已经被伤害到了让他认不出的地步。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不说,就连眼睛都合不上了。而他那头从前虽然凌乱,却始终发亮的亚麻色头发,此时已像荒草般干枯了,其间竟然还夹杂着成片的白发!东一团西一团被啃掉的头皮下是森森的白骨……
手抖得揽不住怀里这具沉重的身体,叶欢只得将他放回方桌,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定定的望了一千一阵,叶欢转身离开灯光室。最后的亮光下,他的眼神凌利阴冷,俊美的鬼魂已变成了最恐怖的地狱使者。
十天后,一千的案件首次在中心法院进行了公开审理。开庭当天,法院所在的街道交通堵塞曾长达六个小时,到处都涌满了是对这个据说惊动了多位阎王殿下及孟婆的案件充满好奇的市民,以及众多支持一千的热心者。
警察局不得不因此出动了多辆警车,试图维持秩序和疏导交通,但却收效甚微,一是鬼魂太多疏不胜疏,二是他们根本不听规劝,始终站在交通要道上谈论这个案件。警察们手执警棍却不敢公然驱赶,以免引发更加混乱的局面。万般无奈下,他们只得尴尬地站在街道两边临时充当移动灯柱。
八点正,法院开门。鬼魂们一涌而入抢占座位,有些没能抢到的就站在走道里,场面比最热门的演出都要火爆。
相关人员到齐后,法官宣布被告出庭。庭内所有鬼魂都将视线投向入口,耐心地等待这位据说在“灯光室”待了七天七夜却只字未吐的传奇人物。
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中,两名狱警首先出现在入口,接着一个身穿囚衣的鬼魂慢慢走进了法庭。他个头不高,从囚衣里露出的四肢细细的没有几两肉,脸盘只有巴掌大,眼睛里闪烁着少许的新奇。
向法官行过礼后,他站到了被告席上。狱警替他除去手铐退开,另有庭警代替了他们的位置。
几乎所有听众在看到被千的同时,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小家伙肯定是被诬陷的。因为他的眼神太纯了,纯得不可能犯下任何被指控的罪行。
旁听席上骚动起来,众鬼交头接耳地悄声议论,都对被告的身份表示质疑。陪审团十二位成员的脸上也显出几分犹豫,但仍一个个坐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