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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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椛葽
吃过饭,椛葽帮着梦之收拾好碗筷,便照着平时一样将梦之领到医室里。
梦之习惯性地躺到了床上,看见一旁的椛葽咽了口口水,说道:“梦之,你躺在床上还真是个尤物,我每天都这么看,到现在还是无法冷静。”梦之低低地笑了几声,道:“就我这副模样你也看得下去。”椛葽凝眉,从旁边拿出药膏,一点一点均匀的涂抹在梦之脸上。
梦之的脸上遍布的是密密麻麻的疤痕,把他那张清秀的脸都掩盖起来,看上去颇为狰狞可怖。椛葽也看不出梦之脸上没有疤之前是个什么模样,但总是会被他所吸引,纵使他现在看起来比鬼神还要丑陋。梦之刚来的时候,身子上也满是伤疤,椛葽好不容易才将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救醒,刚开始的时候他连话也不说,饭也不吃,成天就是呆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治疗了好些年,好不容易身上的疤痕消去大半,新生的肌肤使他整个人都变成了粉嫩的红色,更是显露出他纤细瘦弱的身体来,就像个女子。只可惜,他脸上的疤始终消不去,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利刃刮伤的,又或许是刃上淬了毒,毒液深入脸部。过了太多年,现在想要恢复原来的面容,实在太难。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是谁,我可是椛葽啊!三界第一名医!”椛葽自吹自擂,鼻子都要翘上天,这副样子倒是和当初那个人自大的模样很像。梦之笑了,讽刺他:“也就你自己这么认为吧。”这些年他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笑得灿烂,笑容是最好的伪装,也是最好的武器。椛葽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不赞同的哼气声,继续对付梦之脸上的伤疤。椛葽虽不一定是三界第一名医,但医术也称得上是顶尖了。若是细分,在“药理”这一块他研究颇深。不管是制毒或是调配补药治病救人他都在行。可以说在妖界,他也算是除了妖王第二受人尊敬的人了。
因为职业原因,在妖界,只有他才能在任何时候往返于三界,那块玉牌就是他的象征,只要出示玉牌,妖界的守卫就一定会放人通行。
每日帮梦之医治脸上的伤算是例行公事,梦之的脸伤就像是在质疑他的权威,天底下居然还有他治不好的伤痕。刚开始是想见见梦之的脸究竟长什么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赌气,他就不信他治不好了!椛葽气呼呼地想着,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梦之轻呼出声来。椛葽一惊,撤回了手道歉:“对不住啊,我一不小心就。。。。。。”“我脸上的伤着实让你头疼吧。若是治不好就罢了,反正我也不在乎。”梦之安慰道,他怎会不知道椛葽的想法,除了赌气,还有一丝同情,就连椛葽自己都感觉不出来。椛葽摇摇头,一字一顿大声发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看那架势,若是治不好就要去自挂东南枝似的。梦之起身,柔声道:“我知晓了,不必那么大声。”椛葽顿时红了脸。
隔天椛葽早早就起了床,前段日子出去采药花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铺子里怎么样了。有梦之照看着是安心,可总这么麻烦人家也不好意思不是。椛葽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穿过院子来到前厅。却没料到梦之比他醒得更早,已经在柜台上打起算盘查看账目了。还是清晨,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店子开着门,却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今天来得真早。”梦之听到门帘响动,转过头去跟椛葽打了声招呼。椛葽嘟囔着:“你不是比我更早。”边晃荡着坐在了椅子上,手托着下颚静静观察梦之。他今日穿了件青色长衫,越发衬得身材修长,脸上用白纱遮住了面容,这么隐隐约约看过去又是增添了几分风韵。椛葽色迷迷地盯着梦之,心底越发荡漾起来。看了会儿又严肃地梦之道:“不如我帮你做一副人皮面具吧,老这么用纱巾遮着太挑战人的极限了。”梦之笑而不语,椛葽便自言自语道:“没错,的确该为你做一副假面,要做个丑一点的,这样就不会让人心心念念。啊!不行不行,我天天都要看你,怎么能做一副丑的呢!还是得漂亮点的。可是我又不想让别人看到。。。。。。”想了许久恍然大悟,“干脆做两副,来店子里时戴丑的,平时就我俩的时候戴漂亮的!哎呀呀我多聪明啊!”椛葽陷入了无边的想象中去。
“陶老板,陶老板!”有人在椛葽耳边叫了好几声,他还是一副沉浸在自己幻想里没有回神的状况,那人火了,扯著他的耳朵大声吼道:“陶华!”“不要叫我桃花!”听到“陶华”二字,椛葽终于回神,条件反射地回吼一句。那人哈哈大笑,就连柜台里的梦之也笑出了声。好久没听到椛葽的口头禅了,每次听到就觉得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特别爽快。椛葽抬头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叫他真名,一看,原来是隔壁开赌坊的的虎妖,经常来店子里买迷魂药的,也算是大主顾一个,惹不起啊惹不起。头一缩,笑眯眯地换回一副商人嘴脸道:“虎哥又来买药?”虎妖点头,椛葽立马起身为他去取了,早就包好了他们家要的分量随时备着。
虎妖在店子里等着椛葽,跟梦之聊起家常:“椛葽回来了,梦之兄弟就可以清闲些了吧。”梦之算盘打得飞快,轻轻笑了两声。想到方才椛葽一脸被惹毛了的样子就好笑,他都快忘了椛葽的本名是陶华呢。椛葽是只桃花妖,据他自己说,他叫陶华,自椛葽。可妖怪哪有什么字,纯粹是椛葽觉得“陶华”这名字读起来太蠢太乡土气息才自己给自己起了个文艺一点的称号罢了。所以椛葽很讨厌有人喊他的真名,虽然平时不在他面前时人人都喊他“陶华”。
虎妖闲来无聊,跟梦之说着赌坊的趣事,感叹道:“梦之兄弟来了那么久,怎么都不上我的赌坊去坐坐,赌上两把啊!”梦之婉言谢绝:“坐坐是可以,赌就不必了,梦之向来手气不好,可不能让虎老板全部占了便宜啊。”虎妖听罢朗声大笑,又说:“梦之兄弟老是戴着白纱也不会闷出病来么?不如让陶老板给做一副面具。”虎妖是极少数见过梦之真容的人,心里头也是对这个面容丑陋的瘦小兄弟有几分同情。妖怪也不是个个都是坏人,也是有好的一面的。梦之捂着嘴笑道:“虎老板倒是和椛葽想到一起去了。”虎妖听罢又是哈哈大笑。
椛葽取了药出来,看见虎妖与梦之相谈甚欢,嘟起嘴骂了声“傻大个”,又恢复一张灿烂的笑脸将药塞在虎妖手里,说:“虎哥,这是三个月的分量,你就不用来得这么勤了,免得累坏身子。”虎妖接过药包还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怎么椛葽突然给他那么多的量,平时不是怕麻烦只做一个月的分量么。还在懵里懵懂的就被椛葽推出门,椛葽挥挥手甜甜笑着说:“慢走不送啊。”虎妖捧着药包,一脸迷茫地走远。
“你这次倒是很勤快。”梦之笑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晓得椛葽这样做的原因。椛葽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又有一人走进门,对着椛葽道:“许久不见了,桃花妖。”
☆、梦魇,他人
椛葽听到声音回过头,脸色不怎么好,好半天才答道:“蛙丞相。”
门口那绿色的身影笑笑,调侃道:“又不是在人间,喊什么丞相呢。还是叫我小蛙吧。”梦之手里拨算盘的动作停顿些许,又继续拨弄得“啪啪”作响。屋里太静,小蛙自然被算盘声吸引了注意力,朝柜台处看去,对头戴白纱的梦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便问椛葽:“这是谁呢?以前没见过。”椛葽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恰巧挡在梦之与小蛙之间,回答他:“是我新招的伙计,从人间带回来的,你别为难他。”“嗯?人间啊。。。。。。”小蛙意味深长地向小蛙身后看了一眼,出其不意地绕过椛葽贴近梦之,摁压住他的脉门。“你为何要带着面纱?”小蛙挑眉质问道,随即又蹙眉,这个人的脉象平稳,的的确确是人类的脉,无半点仙力,难道不是那个人?梦之镇定答道:“小人自小肺部不好,怕是传染给别人,咳咳。”说着还真的咳得撕心裂肺。小蛙后退一步,人类的病虽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妖,但离得太近总觉得很不干净。小蛙略带几分鄙夷,绕回了台前。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椛葽不耐烦地问。小蛙立马一副伤心的表情,他的样子还是个少年,虽然心肠狠毒,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人看了不忍斥责。椛葽的语气也放轻柔了些,说:“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去吧。现在大小事务不都交给你做了么。”小蛙撩袍往椅子上一坐,懒散地笑着说:“没事,我都交给赵昱去办了。”语毕还特意朝梦之望了一眼,见梦之没什么反应,平静的打着算盘,听到那个名字连轻微的颤抖都没有,心底稍稍安下几分。“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的,上次那药再给我一些。”椛葽愣了愣:“那种药?”小蛙气极,斥道:“我在你这里还买过哪些药呢!自然是焚身!”椛葽一惊,立即道:“你又要给谁吃?”“还不是赵昱!”小蛙站起了身子,显得有些急躁,“赶紧再给我些!”椛葽犹豫不定,好半天才说:“焚身的药效太过强烈,吃一次就够,吃太多。。。。。。怕是没什么好处。”小蛙怒道:“叫你给就给!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小蛙一生气,椛葽就承受不住了,毕竟人家还是个大官呢!总得讨好讨好。掂量一下,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小蛙:“这是我能给的最多的分量了,再吃下去要死人的,我可担当不起。”“行行行!”小蛙夺过药包,像是宝贝一样塞进腰带里捂着,然后说:“我先走了。”随即匆匆离开。
梦之盯着小蛙远去的方向发呆许久,直到椛葽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唤了声:“回魂了!”“焚身是什么?”梦之回过神的第一句话就是发问。椛葽低下声音小声伏在他耳边道:“是一种烈性春药。”“春药?”梦之的声音显得有些发颤,像是因为害羞而过于激动,椛葽就算看不到也知道他纱罩下头的脸早就红透。接着又解释道:“这种药可不仅仅是春药那么简单,他可以让人丧失原有的感情,喜欢上给他下药的那个人。”“是这样么。。。。。。”梦之喃喃自语,椛葽提醒道:“小蛙毕竟大权在手,你可别出去乱说,那可是要丢性命的!”梦之点头,乖乖答道:“我自然知道。”顿了顿又说,“你还是帮我做副面具吧。”椛葽听到这话显得很开心,缠着梦之不断说着:“做好看的好呢?还是做丑的好呢?要不做个普通点的,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你了!只要我一个人注意你就够了。”
椛葽的手艺果然灵巧,没过几天面具就做好了。戴在梦之脸上显露出一种温柔安详的感觉,乍一眼看上去很普通,看久了就会觉得很舒服。虽然不是原来那张脸,但是气质总归差不离,梦之戴着面具在镜子前照了好久,露出笑容来。
可是在店铺做生意的时候,梦之还是在面具上又戴上白纱。这点椛葽也颇为赞同,本来他也不想别人看到梦之的脸新生非分之想,虽然那张脸并不漂亮,但梦之本身就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戴着面纱挡一挡旁人殷切的目光也是好的。既然梦之本人不嫌麻烦,椛葽也不会反对。
没过几天平静日子,小蛙又到椛葽店里来了。梦之依旧在柜台上打算盘,暗地里注视着小蛙的一举一动,知他果然是不放心才又折返回来打探情况。果不其然见小蛙走到自己面前,当然隔了一个柜台。袖子挡在口鼻前方,小蛙问道:“你真的是因为患病才戴白纱?”梦之点头,咳了几声再不说话。也不知道一旁的椛葽会不会对此感到奇怪,梦之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应付眼前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小蛙一直盯着他看,梦之咳了好一会儿,停一段时间,又接着断断续续轻喘。小蛙厌恶地退开,走到一边去跟椛葽谈天。椛葽语气不怎么好,脸色也很差,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来做什么?”“没事就不能找你玩儿么?”小蛙像是撒娇般地说道,身体也贴近他几分。椛葽稍稍往后躲开,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我是个商人,是个小老百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但当不起。”小蛙又贴上去娇笑道:“那会出什么事呢!”椛葽干脆站起身,走到梦之身边站定。
被人冷落的感觉不怎么好,小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嘟起嘴发起小脾气:“算了算了,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我走了。”说完还真的起身朝门口走。椛葽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要挽留,还是什么都没说。哪想小蛙忽然反身回来,三两下蹦到梦之面前掀开他头上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