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之书-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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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算是交换了情报,警官先生可以走了。”亚岱尔忽然下了逐客令,完全没有顾及情面的那种。指了指史维特带来的资料袋,“这些东西可以放在这里,如果我觉得有必要,会看的。”
算不上承诺,更没有提及要协助办案的说法。对于亚岱尔来说,将凶手绳之以法,永远不是他的目的。如果非要奉行以命偿命的信条,恐怕第一个不被道德放过的,就是他本人,亚岱尔·沃兹华斯。
史维特离去的样子,不像是告辞,完全是一副逃命的架势。亚岱尔没有理会,方才灵光一闪之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所以才急于遣走对方,以做证实。
实际上亚岱尔忽然之间发现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说来说去,还是与那些委托信有关。本来就是这些东西将他拉入这场迷雾,自然也是贯穿案件始终的关键。他没有将其忽视,信件也算是看过很多遍,实在没有发现多余的线索才将其放置在一旁。
而刚才取出来之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遗漏了某些很重要的部分。
葛莉谢尔达送来的全部东西都在这里,就是这些信件。但是,组成信件的部分不仅仅只是信纸,还有……信封。
原本以为存放信纸的方法是为了省却麻烦,却没有料到,同时省去的或许还有更重要的部分,那些委托人真正想要告知的内容。
找齐了所有信封,所幸还没有丢弃,从某些意义上说,着就是天意也未可知。
亚岱尔仔细翻看了几遍,心里有了计较。如果从表面上看不出端倪,那么隐藏秘密的,就只剩下一个地方。
封口。
被胶水贴在一起的封口,如果不是太过仔细的考虑,没有人会想到在封口的微小位置上,竟然藏在最重要的部分。而无论是谁,拆信时都不会费力去撕开胶水粘合的地方。亚岱尔再次庆幸,他幸好没有粗暴的撕开信封,而是用了裁纸刀,对于封口位置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如果这里真的藏了什么,应该还完好无损。
用了薄而锋利的刀片,小心而仔细的从封口相粘的地方分割开来。才到了一半,亚岱尔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有一处细小的位置,并没有涂上胶水,大概葛莉谢尔达担心胶水会将暗藏的秘密,或者是害怕将字迹弄花吧。只是,这一块空隙实在太小了,如果不是亚岱尔这么将之割开,根本不可能发现。
展开的封口上,清晰的写着一个数字“15”。虽然相当细小,但是写字的人落笔清晰,很容易辨认。
按照同样的方法,亚岱尔拆开了所有信封。除去部分空白的信封以外,所有的暗语联系在一起,组成一句完整的留言。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又一场新的邀约。
15街103号,22点。
地点和时间共同出现,令亚岱尔不由得想起之前的魔术表演门票。不过可以断定,这一次一定不是请他去看什么表演。15街根本不是什么有名的街道,没有记错的话,那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居民区而已,在这样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什么大剧场之类。
而相约的时间也有些古怪,22点?简单而无法看懂,没有日期的注明,难道任何一天的22点都可以?所有的信封都已经拆开,自然也不可能遗漏了写有日期的那一封。既然没有遗漏,那只能说明葛莉谢尔达根本就没有写。
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亚岱尔还是决定今晚去看一下。
欺诈的艺术篇 PART12
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亚岱尔只好沿着门牌号一一看过去。也并不着急,考虑到地方不好找,他提前半小里就来到了15街,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他将整条街来回走上两遍。
9点41分。亚岱尔维持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穿过街道,同时也注意着门牌上的号码。100号,101号,102号……找到了,15街103号。
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微笑着推门进去,只用一眼,就看到收银台旁站着的女人。有些厚重的黑框眼镜,印有店名标志的帽子。她低着头站在那里,帽檐刻意压的比较低,不过,不会错了。即使只在照片上见过,亚岱尔还是一眼认出,葛莉谢尔达,寄出那些信件的委托人。
下午初发现信封上暗藏的秘密时,亚岱尔原本还有些疑惑为何没有留下日期。倘若这个约会天天有效,那么她岂不是每天都要准时到达同一个地方?随便怎么想,都没有比这更加引人注目的行为了。而她会想出那么隐秘的办法,显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
第一封委托信中所例举的那些被跟踪的证据,看来不是谎言,也不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
看到葛莉谢尔达竟然以这家便利店营业员的身份呆在这里,亚岱尔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聪明。既然是这里的员工,天天出现在此当然就不是什么违反常理的事了。
而且,在见面的时间上,她显然也考虑了良多。到了晚上10点,便利店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客人,就算白天同时需要几名工作人员打理店面,到了晚上也没有这个必要,一般来说剩下收银员就已经足够。同时这个时间也不算太晚,亚岱尔上门也不会引起邻里或行人的注意,在这个时候上便利店买些东西也很符合情理。
没有直接过去与葛莉谢尔达交谈,从她的打扮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此刻正处于全然的戒备中,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激烈的反应。考虑到这一点,亚岱尔只是扮成一般的游客,慢条斯理的走进了便利店中。店里设置了不大的一块杂志区域,亚岱尔走过去,随便捡起一本翻看起来,一边留意着时间的流逝。
9点58分。亚岱尔的余光发现,收银台后的葛莉谢尔达已经露出了某些焦急的神色,不断向着入口的方向张望,并且频频对着墙上的时钟确定时间。
差不多了,拿起翻了一半的杂志,走到柜台准备结账。葛莉谢尔达看都没看他一眼,动作中透着充分的焦躁,扫价,收取纸币,打开收款机,翻找着需要找回的零钱,只是机械式的完成着一系列的动作,脸上的失望却是掩不住。
看来,今晚还是无法见到魔法租赁公司的老板。他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委托呢?还是根本没有发现藏在信封上的秘密?或许,自己应该把一切写更清楚一些,采用暗号的方式,谁会去注意那些细节?
“哐——”时钟的设置,整点之时发出了响声。
亚岱尔从一脸失望的委托人手中,接过杂志和零钱。脸上慢慢漾起微笑,“葛莉谢尔达小姐,我是亚岱尔,如约而至。希望你没有等太久。”
太过的惊讶,连手掌都僵硬在半空中,葛莉谢尔达觉得自己在瞬间忘记了说话的能力。呆愣了半晌,才终于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既然早就到了,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因为,我不希望吓到小姐你。”亚岱尔眨眨眼睛,明明是有些轻佻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透着一股关心的味道。不管真假,就算本人并没有真正顾及他人感受的想法,还是令听者觉得一阵舒心。
“如果不是在约定的时间过来与你说话,又怎么证明我是收到那些信的人呢?”算起来,目前的会面应该算是相当隐蔽的行为,然而亚岱尔并没有刻意凑近对方,也没有特意降低音调,他只是维持着随意的姿势,仿佛在闲谈一般。“葛莉谢尔达小姐,你在躲避什么吧?”
只是一句话,就将对方带入了惊恐。这本就是她努力想忘却忘不了的事实,强迫自己暂时不去理会,如今还是被一句话勾起了所有恐惧的感觉。
对方嘴唇抖的厉害,她不是不想述说,而是无力开口。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亚岱尔只是主动去问,有太多的疑点,需要在这场交谈中弄清楚。“你怎么会想到躲在这家便利店里?是你的主意,还是别人的建议?”
被问起之后,葛莉谢尔达感觉好了很多。最起码不用她来考虑该怎么叙述那些经历,只要据实回答那些问题就足够了。所有的事情,早就决定要全部告诉眼前这个人,这个时候好不容易见到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犹豫。“我不得不躲起来,毕竟……那些事情让我很害怕。这个地方,是丝塔芙帮我找的,这是她一个朋友开的店子。”
就目前亚岱尔所掌握的全部线索来看,万圣节碎尸案表演中所发生的惨剧,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葛莉谢尔达。引他前去观看魔术表演的人是她,命案发生后失踪的人是她,最重要的一点,构建了事故条件,检查魔术道具的人,还是她。
但是她此刻在提起死者之时,语气是那么平静,态度上也没有什么起伏。就算有恐惧,也是源于目前正面临的情况,而不是因为提到了那个本不能提到的名字。完全没有破绽,就算以亚岱尔识人的本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看到照片的时候,从两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的容貌,亚岱尔就知道这两人是双生姐妹。彼此之间采取昵称没有什么不对,不对的地方在于,此时此刻她不该心平气和的唤出“丝塔芙”这个名字。
似乎只剩下一个解释,她是真的无辜。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印证。如果一切都是她在演戏,自然会露出马脚。“收到你寄来的入场券后,我去看了你们魔术团的表演。”
葛莉谢尔达露出了今晚第二个惊讶的表情,上次是亚岱尔突然表明身份之时。“什么入场券?我没有给你寄过这样的东西。”
“编号0001的VIP票。”亚岱尔决定说的更详细一些。“这么特殊的位置,你不会没有印象吧?”
葛莉谢尔达只是兀自摇头,有些茫然。“我为什么要给你这种东西,我在这里都躲了好几天了,每一天都盼着你能快点来,又怎么会请你去看什么魔术表演?”
这不是谎言,至少亚岱尔想象不出有什么必要令她说这个谎。正如她自己所说,此刻最需要的是摆脱被 跟踪的状态,而不是向他展示一场谋划的血腥剧目,她的确没有任何理由送来入场券。
“葛莉谢尔达小姐,如果你是真心希望我能帮你,那么就请你诚实的回答每一个问题。”换了一种态度,除了要弄清真相以外,他还有许多别的目的。
对方突然更换的态度令葛莉谢尔达不适,即使笑容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脸上退去,然而却看清了琥珀色瞳眸之中的严肃,哪里还有什么亲切和温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在柜台上交握起双手,是她集中注意力时的习惯动作。
“葛莉丝塔芙小姐死了。”只等对方一点头,没有任何空隙的,亚岱尔就道出了这个血腥的事实。他也不能等,只有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说出来,所得到的反应才是最接近于真实,没有经过雕琢和考量的真实。他需要从这个女人身上发掘出的答案,太多了。
沉默。安静的可以听见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她怔在原地,有些空洞的眼神中什么也没有看见,似乎是在努力消化这个意外听到的消息。过了很久,“唔——”她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
没有什么意义的声音,被她摊开的手掌证实,那是疼痛的反应。
掌心中并排着四枚指甲印,应该是葛莉谢尔达之前握拳时忘记掌控力道而造成。出的血并不多,不过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足够她呼痛的程度了。
亚岱尔看的蹙眉,完全有悖于怜惜的感情,真的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他接下来的行动,只是不希望对方就此分神,影响了之后的询问。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按在葛莉谢尔达的伤口之上。
她既不感谢,也不反对,只是任凭对方处理自己的伤口。恍惚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痛,刚才叫出声,更像是本能的反应。喃喃的一叠声问出,“你说,丝塔芙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
“就在魔术表演之中,有可能是事故,也有可能是谋杀。”亚岱尔低着头,做出一副关注她伤势的样子。有时候,要观察一个人的反应,不一定非要去注视其表情,或许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下,她放松之余,更容易显露出真实的一面。
回想着魔术团所有的节目,这对葛莉谢尔达来说并不难,包括那些细节的部分,她都了如指掌。由她妹妹参与的表演之中,只有一个存在着致命的危险,唯一的一个,但是那根本不可能。“是哪个节目?你还记得名字吗?”想到了,却不能肯定,她只好颤着声音去求证。
节目的名字,亚岱尔当然记得,就算没有他这么超群的记忆力,一般的观众也不可能轻易忘记了那场惊悚的视觉表演。“万圣节碎尸案,一个相当有趣的节目名字。”
说是有趣,亚岱尔一点都没有夸大。他并不是勉强自己使用这个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确确实实觉得有趣。
“怎么可能!”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