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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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裘荷关前，他第一眼看到刘荆，第二眼，就发现了站在一排人旁边偏后的那人，正是之前过凤山上坏他好事的关键人物，他倒是也见过欧阳应歧，只不过一扫就忽视了过去。这个时候的纳速敕，还没有把欧阳应歧当成自己一生最大的敌人的觉悟。一开始就对杨曲浓很感兴趣的他，当然更多关注了这个全身上下透着与众不同的人儿。
果然是为朝廷当差吗？这倒有些可惜了，不过，问题也不太大……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刻，那个他很感兴趣的人，正在不怀好意地靠近自己身后的地盘。
杨曲浓悄莫声地潜入军营，巧妙地绕过一班班巡逻人马，在不惊动任何一人的情况下，就把雕族军营逛了个遍，在心里将整个军营情况默默勾画出来，顺利完成任务的杨曲浓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他离开营地的时候，杨曲浓遥遥望见了向樟子松林深处走去的人影，面具下明亮的桃花眼危险地虚眯。
纳速敕借着月光一眼看清前方绑在树下的的确是一匹马的同时就已反应迅速地回身准备喊人，但已来不及，迅速划破平静的剑光花了他的眼，他只来得及看清剑光下一闪而过的惨白怖人的脸孔。
顾不上心中的惊异，纳速敕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还好他生性谨慎，随身带着佩剑，当下抬剑格开对方的攻势，同时一声清啸如雷声炸响在草原平静的夜晚。
纳速敕生来力大无比，一把重剑寻常人甚至搬都搬不动，却让他舞得猎猎生风。
自己的攻击被一剑挡下，虽诧异于对方的大力，杨曲浓也不气馁，欺身而上，与纳速敕狠斗起来。
刚才那个照面他便已看清，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兵，没想到却会是纳速敕。现下行动暴露，眼看着纳速敕的那一声啸声惊动了营地里的士兵，杨曲浓心中杀意大盛，出手便是招招致命。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这纳速敕的武艺着实不弱，除了一开始措不及防之下被他抢得狼狈，后面却马上稳住阵脚，与自己缠斗起来。杨曲浓一时竟也奈他不得。
身后嘈杂声逐渐逼近，游移的火光向两人飘来。
越是交手，纳速敕心中的讶异就越浓，他是雕族的第一武士，在开战以前，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煌国的所谓武林高手，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却用行动向他证明，他们那玄奇的身法和精妙的招数是超乎自己想象的。
其实这种蔑视不只是纳速敕，雕族人向来觉得就凭煌国人那瘦弱的身躯，又能厉害到哪去，他们一向和军队打的交道最多，鲜少和真正的习武之人交手，自然对那些武功招数和内功心法不甚了解。
随着视野的渐渐明亮，纳速敕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的真面目，那罗刹般丑怖的面具，隐约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而杨曲浓眼看着后面大队人马马上就要杀到，心知今日奈何不了纳速敕了，只好一咬牙，飞身踢上纳速敕面门，纳速敕自然抬剑去挡，对方却轻巧地脚尖轻点，翻身落到了马背上，挥剑一把劈断缰绳，策马狂奔而去。
纳速敕拦不下他，提着剑站在树间，凝视杨曲浓疾速缩小的背影。
他想起来了，当初调查煌国境内的情报中有一副画卷，上题一个武林中无人不知的名号——佛妖。当时也不过多看了两眼，其实因为觉得没机会遇上所以不曾上心，没想到，这么快，佛妖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江湖传言不虚，这个人，的确有着傲视群雄的资本。
从前一天晚上欧阳应歧对所有人说出自己有对付雕族的计划开始，尤以王韬为首的几个将领就对他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他们这些带了几十年兵的老家伙都不敢说百分百对付雕族，你一个二十岁出头、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小娃娃竟然也敢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当这是在过家家吗？
胡曳虽然相信刘老的眼光，但心中其实也有些没底。至于刘荆则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神秘莫测的世外模样，既不支持也不打压的无态度。
直到第二天，欧阳应歧竟真的将雕族在凉关的军队分布图瘫在他们面前，几位将领才慢慢发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小瞧了欧阳应歧。
“天老爷嘞~竟然真的是雕族的军营详情图，哈哈！欧阳老弟，你快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大嗓门的胡曳喜形于色。
欧阳应歧含笑谦过，一点也不在意对方蒲扇般的大掌在自己的肩上狠拍。
“诶说真的，欧阳副帅您是从哪弄来的这份情报？”一位副将问道。
“具体的也不方便向诸位细说，各位就当是有高人在助我们吧。”
“高人？”
诸人面面相觑。
“哈哈，这么说是天意所至啦？特地派个高人来协助我们煌国，我煌国有上天保佑，还怕他雕族个鸟！”胡曳倒是想得开，也不在意什么高人不高人是不是欧阳应歧胡诌的，有了这份情报，他们接下来的战略就多了条出路。
将领们听了胡曳的粗话，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一直眯着眼不吭气儿的刘荆看向了欧阳应歧，肃容道：“可靠吗？”
他不问欧阳应歧是哪里弄来的图，只问这图可不可靠。
欧阳应歧也抱拳正色道：“元帅尽管放心，这张图绝对靠得住。”
听到了欧阳应歧的保证，刘荆沧桑的老脸终于露出些喜色。“这次你做得很好。”
接着，欧阳应歧将后续的计划想法一一道出，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欧阳应歧走进房门的时候，杨曲浓正霸占了他的床榻小憩，一宿没休息，他又向来嗜睡，此刻有些困了。
不过当欧阳应歧靠近的时候，杨曲浓便睁开了眼睛，眼中尤带着戏谑的笑意：“呦~还不快给高人倒杯热茶、掐腰捶腿。”
欧阳应歧猜到他肯定又是躲在帐外偷听，也不接他的茬儿，上前轻轻推了一下杨曲浓。杨曲浓坐起身来，让出半个床榻让欧阳应歧并肩坐下。
“你别老是干些鬼鬼祟祟的事情，小心让人当奸细抓了。”
“我到那雕族地盘上当了一回真奸细都没被抓，还能在自家门前被自己人逮了？”
“你别贫，让人认出来是我的亲兵，我也没好果子吃。”
杨曲浓翻起白眼，“哼~我要是真被发现了，一定第一个把你供出去！就说你被雕族收买，还用一张假情报获得他们的信任，看刘荆怎么收拾你！”
欧阳应歧有些失笑，这人斗起气来真是不饶人，这计划倒是也详备得很，如果杨曲浓当真这么办了，那只怕自己从此就得亡命天涯了。
不管杨曲浓吓唬自己的话，欧阳应歧突然收敛了情绪，问道：“你之前回来的时候说打草惊蛇了是什么情况？”
说到这件事，杨曲浓也不开玩笑了，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事是我大意了，如果将马系的再远一些就不会被纳速敕撞到了。”
“这是个意外，不能全怪你。不过这样一来，的确是可能引起他们的防备。”
杨曲浓皱着眉点点头。
“对了，你刚才在会上怎么不提这件事？”
“根据你探查的情报，雕族的军队大概有三四万人马，而我们这却有整十万大军，虽说雕族的单兵能力更强，但毕竟□乏力，纳速敕要攻城，只能把大部队放在裘荷这，就算他今日多了心眼留下一部分人马看守大本营，这个数量也绝不会太多。我已和刘老商量好，到时候凉关这一队人马由我带领，你便随我同去。我想，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适才不曾提及此事。”
这当然是主要原因，可是还有一个原因，欧阳应歧没有说出来。杨曲浓凑到他脑边，轻声说道：“我没有听见王韬的声音，他有什么表示吗？”
心知杨曲浓这么问就是洞察了自己的心思，欧阳应歧也不遮掩，嘴角一抹冷笑，“还能表示什么，只是脸色不佳罢了。”
杨曲浓沉吟，“你和他同是副帅，他心中一直气愤难平，一路上处处为难你，这次你出了脸，其他大人也慢慢开始相信你，他肯定要不高兴。这个人，是个麻烦，不一定哪一天会给你使绊子。”
“呵，是有些扰人，可这绊子却还不一定绊倒的是谁呢。”
杨曲浓看着欧阳应歧自信的神色，也微笑起来，点头不语。
☆、30 英魂不灭
应了之前刘荆和王韬所言，雕族虽然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总算没有撑太久，就在所有人不知是抵触还是期待的心情里，双方的大战终于到来了。
这一天的风很大，天边的云都让凛冽的寒风撕散了去，剩下丝丝白絮飘摇在悠远的空中，两方人马遥望，肃穆的气息凝固了时空，四下一片静谧，刘荆身穿黑甲，骑马领着煌国军士。微微眯起的老眼中精光毕现，眼角细密的深纹如铜铸刀刻，深深的痕迹，载满了他所有的功勋，和洒过的血肉。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战场了，但是此刻站在这，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力不从心，他本是为战场而生的，那繁华的京都之地可以给他荣华，却满足不了老头子内心真正的渴望，唯有在这里，在这边疆，在这战场上，他才找的到归属感和自己存在的意义。
默默远眺，他隐约可以看见，在雕族阵营前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年轻将军。身下陪伴了他多年的赤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平静外表下波涛汹涌的内心，它稳稳地载着主人，依然健壮有力的前肢刨了刨身下的土地。
刘荆拉紧缰绳，安抚地拍了拍身下的老家伙，嘴角泄露一丝笑意，你也已经等不及了吗？老伙伴。
他抬头看到天边有一只白鸟慢慢地飞过，速度并不快，但是飞得很稳，一直掩到了天尽头，消失在日光中……
“杀！”
明明雕族是侵略者，刘荆却率先发出了进攻的口令。他要让这些野心膨胀的家伙知道，即使他这草原上的不败传奇已经老了，他的光芒，也依旧浸透在这边疆的每一寸土地，守护着煌国安宁。
老夫生来为了战场，最后一口气，也该留给沙场。
“我们是谁？！”
“是煌国将士！”
“我们身后的是什么？！”
“是我苦等的父老乡亲！是我战死的袍泽兄弟！是我殷望的前人先辈！”
“我们该怎么做？！”
“修我战剑！洒我热血！守我国土！卫我家园！”
“杀！”
“杀！！”
“杀！！！”
这一刻，风云色变。
即使高傲如纳速敕，也不禁动容，他看到那个自己其实一直并不太当回事的老人，御马驰来，他的脸上是平静的，他的热血不会熄灭，但是那都被他化成了力量，他的眸很亮，甚至不像一个老人的眼睛，纳速敕从中竟然读出了一种虔诚，他自有他要坚守的东西，所以即使年华无情、沧桑老迈，他亦无惧！
纳速敕眯起了眼。
“将军？”
身旁的副将见他迟迟不发号施令，有些着急地呼唤他。
话音未落，纳速敕就抬起了手中的重剑，指向煌国军队——
“冲！”
两队相撞的同时，草原的另一块土地上，欧阳应歧和杨曲浓同时回头看向裘荷的方向，距离太远，他们看不到白云压城的景象，只有一片似乎平静的蔚蓝飘白。心中一动，两人对视。
“时辰差不多了。”
欧阳应歧点点头。
他们看向前方，林子外的正是雕族营地……
“锵”的一声，欧阳应歧抽出自己的战剑，遥指此行的目的。
清喝一声“上！”，他的身后，两千轻骑兵涌了出去。
他们刚冲出松林，便引起了雕人的注意，有人高喊：“敌袭！”
几乎立刻的，全副武装的雕族士兵冲了出来迎战。
欧阳应歧大概统计了一下对方人数，纳速敕果然是有了准备，竟然留下五千人留守，他以为凭着三万多人马就可以攻下裘荷吗？欧阳应歧心中冷笑，闪电一般冲进敌军厮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欧阳应歧手上毕竟只有两千人，如何能是五千强悍的雕族精兵对手，他只是在施展“拖”字诀，只要拖到……
后方突然传来几声惊呼，再抬头，雕族阵营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煌国士兵直接袭击了此刻完全是毫无防备的雕族大营，这一下刚才还和欧阳应歧率领的部队打得热火朝天的人马顿时慌了手脚，迟疑不知是该接着打下去，还是回身营救自家大本营。
不一会儿，几抹火舌窜起，有人点燃了雕军的粮草。这下雕族人憋不住了，扔下面前的敌人，掉转方向想往回冲。煌国士兵如何肯放他们走，纷纷缠斗，拖住了他们的脚步。也是直到此刻，雕族士兵才发现，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欧阳应歧等人给吸引到了如此远离营地的地方。
欧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