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上+下+番外] by:行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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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合张,我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怕,我怕一出声就会将这个水晶一般透明脆弱的梦,震裂成碎片。
“小兄弟,你找谁呢。”薄唇细细吐出那清翠润玉落盘,如燕语啼风。
这样貌风情,这声调,明明无一不是师傅啊,可他说的什么,说的什么,脑中一片嗡嗡作响,他,竟不认得我是谁。
沧海剎有其事的问道:“我们来找栖剑的,怎么他不在吗?”
“是啊,他不在,不过大概不久就会回来了,你们是栖剑的朋友吗...没想到他那种个性还交得到朋友...”师傅苦笑一声,半怨半嗔间洋溢着淡淡情意。
为什么不认得我,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够好吗,师傅...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千百个问题铅石一样重的压在心上,我好不容易在喉咙找回声音说道:“你与那栖剑是....是何种关系?”
“什么也不是,只是一起,在一起罢了...”
耳旁似甩响了一记暴雷,他剩下的话我再也听不进脑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迅速渗入骨髓,凉透心脾,恍惚间觉手臂一紧,才发现不知何时沧海早已拖着我至数里之外。
“懂了吗...任素我是蓄意拋下你的,他根本没死,我猜当日他不过是假死骗过众人耳目,所以隔日遗体才会在大厅不翼而飞,但当我一发现他行踪时,不知为何他已不认得我是谁,似乎完全忘了以前的事,不过也说不定是故意装做不认得的,谁知道呢。”
沧海喃喃细语飘至耳畔,春雨无尽无边的细密落下,交织成网,近在眼前的脸庞蒙蒙眬眬,整个世界模糊不清,我是困在这蓑烟雨中落网游鱼,苦苦挣扎,口中手中心中脑中,空然一片。
“萧月笙,他不要你。”
“住口!”
“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你太胆小不敢承认,你的师傅他不要你。”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我竭精尽魂,做尽一切,他竟不要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我叫你住口!”我嘶声大叫,抄起红雪,踏地落蹬,直飞向沧海。
奈何天 第二十四章
“那,把药喝了。”厉之仪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过大的震荡在碗边溢出几道暗褐液体。
朝那碗黑稠的东西瞧一眼,我吶吶道:“这可不可以不要喝啊,我今天都已经喝了三帖药了。”
“看你要自己喝,还是要我灌你,自己选一样。”厉之仪半玻鹧鄱窈莺菟底牛蠢此坪趺挥猩塘坑嗟氐难影 !
我认命的捧起碗,喝下又苦又涩的第四碗药汁,再将空碗拿给厉之仪,附带嘱道:“记得碗洗好要擦干再倒扣放好,小心一点,这可没有那么多碗可以让你砸碎了,还有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一个时辰内天塌了都别进来找我,我要午睡。”
厉之仪咬牙切齿说道:“萧遥,你使唤我还真有模有样啊,你觉得我凭什么会跟仆役一样伺候你。”
“看你使唤人看得多,自然也学得像了,再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你也...”忽一岔气,我伸手暗压心间,转而道:“我真困了,你快出去洗你的碗去吧,李之仪。”
“萧遥,你....你好!是我自己搬石砸脚,我自找麻烦!下次见你再倒在我门口,就算你血流满了满坑满谷我也不会救你。”厉之仪愤愤甩门而出。
门一阖上,我再也忍不了心间五脏俱焚的煎熬,低头将痛苦嘶哑狠狠埋在被褥间,疼痛像千斤重墬一下下不断敲击全身,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烧灼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流窜,血气翻涌,哇一闷声,呕出一滩鲜血,染红了半床锦织,鲜红的触目惊心。
那日与沧海一场恶斗,我心神俱丧,步法身形大乱,简直毫无章法,只是一再举剑猛劈,两刃相交,剑花灿生,星火猛爆。
三年前,沧海武艺已不遑于我,三年间我混迹天下,荒废剑术已久,况又这方打法,我知我必会败下阵,只是当时我的满腔悲愤就要胀破胸膛,我需要找个发泄的出口,耗尽每一分气力,我宁可死于激战,也不愿灭顶于不可收拾的泛滥悲伤。
那算不上一场对战,只是负伤的野兽在撕咬眼前美好完整的事物,因为濒死,因为愤慨,因为不甘心。
拖着满身伤痕离去前,沧海点我周身十四处生死穴,既是死穴也可是生源,助我身下虽受蔓陀萝花毒侵害,却可恢复所有功力,他与我定下降雪之约,让我疗伤休养生息,重拾所有武功,与我正正当当一战,虽然沧海是说为要我输的心服口服,无法异议。
但使用这门生死穴位,有个缺点为,它非但无法解除半分毒性,反而会加重毒发症状与次数,原本一月一次的毒发,转为现在时时刻刻皆可能剧烈发作的可能。
当厉之仪在门道旁发现血污狼藉倒在一旁的我时,嘴上惊呼我是不是刚从坟墓堆里爬出来手上边不停抹着眼颊眼泪的时候,我一笑置之,也决定要隐瞒这个似乎太容易伤感的人。
能哭,其实是件好事,我喜欢流泪,也喜欢会流泪的人,那是种痛苦的痛快,就因我不会流泪,我也不想他人为我伤感,那其实也是种负累。
我伸手死死抓着身旁的红雪,咬牙剧喘,等待这囓心蚀骨的时间终于过去,被疼痛折磨过后的神智,疲累至极,就昏沉沉要闭上眼前,红艳血迹提醒似的闯入即将卷下的眼帘。
不行!我不能这样睡下。
紧咬破唇,我强自打起精神,翻下床褟,卷起一床被褥,开窗逸去。
草草处置了弃物去未免,厉之仪孟政主从俩起疑,我风风火火的急忙赶回。
“憾矣憾哉,卿本佳人,为何爬窗扮贼,糟蹋一身秀骨风采。”我低头才要跨过窗栏,调侃声狭猝扬起。
抬头看向声音源处,我蹙眉道:“俊公子哥,奈何癖好偷窥,怪哉怪哉,可惜了气质儒雅温文。”
举动不慎扯至旧伤,脚下一软,竟跌入眼前人怀里。
“许久未见,我知道你一定想我得紧,只是没想到久别重逢你会这样热情啊,早知道我就再躲一阵再出现好了。”头顶传来悠悠叹气惋惜。
我撇头一瞄置于背际的两只大手,笑道:“明明你自己也抱得挺顺手的,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占了便宜还卖乖了,靖丹。”
靖丹闷不吭声,我欲站起说话:“抱也抱够了吧,这里是江南纯朴民间,我们这样两个大男人黏在一块会吓到人的,快放手吧。”
靖丹见我欲离,双手反倒抓的更紧,声音掺进一丝涩然:“自你离开后我一直很担心,四处找人,我很想你,这样与你重逢的情景我不知梦了几遍,可只要我一松手,你就消失无踪,梦就醒了,我害怕...放手。”
闻言,顿失了挣扎的意思,我把头靠在靖丹肩上,缓缓道:“我也很想你,靖丹。”
“我很怀念以往的日子,没有你陪我一起偷懒,聊天喝酒,看你御花园里赏花扑蝶,我那还有什么人生乐趣可言呢,再说我的贞操可是毁在你手上的,我当然对你念念不忘啰。”
靖丹哈哈大笑的放开我,又伸手揉乱我刚束好的三千乌丝“好你个萧遥,见面不过几句就又开始糗我,原来看不出你这么会记仇,不过情势所需摸你一回就记到现在。”
我堂而皇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男人的宝贵贞操,当然要记得牢,我可是要日后可是随时要向你要调戏我的费用的。”
靖丹手伸到脸前,以指拨去两颊散下发丝,眼神有些迷茫,幽幽道:“你向我要什么我都会给,我早就什么都给了你,只是怕你不要不肯要而已。”
望着眼前靖丹逐渐放大,朝我唇瓣靠近的俊颜,我没有躲避,只是喃喃:“靖丹...”柔软的嘴唇跟着印上。
“啊--啊啊---”一声似要冲天的尖叫响起,我俩同时一惊,转头见厉之仪不可置信张大嘴巴的指着我与靖丹:
“你...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在...在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厉之仪似惊讶过度的竟暗啧:“我看错吧...要不就是做梦...对,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我最近被萧老狐狸捉弄多了,连睡觉也梦见他在做见不得人的怪事,真可怕太可怕了...我还是去睡会好了。”
见不得人...他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就见着了吗。
我苦笑:“你没有看错也不是做梦,我们就是在做你看见的这回事。”语毕,我拉近靖丹,捧住他的脸,仰头就把唇凑上,深深一吻,忘我之际耳边荡起厉之仪再度石破天惊的尖叫。
奈何天 第二十五章
走在前方的厉之仪,伸手重重的扣了两下门,随即不久一阵脚步声近来,两片门打了开,探出头的自是孟政,他好奇的打量起我身旁站着的靖丹,又撇过头有些不明所以然的看向我与厉之仪。
孟政瞪大眼盯着我,似乎问我这怎么回事。我眼角微微不经意瞄了去,这厉之仪的脸色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啊.....
虽不想妄动,可四个人就这么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于是我一把拉着靖丹跟厉之仪往门里拖:“啊...才初夏呢,天就这么热了,热得我口干舌躁,孟政快泡壶茶来给我们解解渴。”
一张四方桦木茶桌,我坐上位,厉之仪与靖丹各坐着我左右,对面的是孟政坐着,除了厉之仪使终臭着个脸,其余三人也只得跟着默不作声,面面相觑。
无奈之下,我朝前方重重踩了一脚。
“痛啊!”孟政当场跳起,惹得在座三人狠狠扫去冷眼,孟政尴尬笑了笑马上接着说:“啊...痛...痛快,这天起这么闷,大家何不妨痛痛快快喝几杯茶啊,来来,喝茶喝茶。”语毕还真的捧起碗大口喝起茶来。
真是...这个笨蛋...也转得太硬了吧!
靖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我,我也只得顺带附和,浅浅笑道:“喝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靖丹倒也跟着笑笑,耸耸肩甚不在意的喝起茶。
四只茶杯,只有厉之仪面前那只摆好着不动,他从头到尾坐下来就只是抬头望着我与靖丹,又低头死盯桌子不放。
对面的孟政不停的朝我使眼色,问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每个人都问我怎么办,是他家的大少爷,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我无声的做出口形:你.自.己.看.着.办。
孟政不知暗骂了我句什么,随便的开个话头:“这位公子应该是萧先生的朋友吧,不知道跟我们家少爷和萧先生在那遇到的啊,怎么我刚刚还听到附近的尖叫声挺耳熟的....”
噗!
我口中的茶顿时呛了着,喷了孟政一头一脸,这家伙还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被茶呛得不停咳起嗽,咳得我涨红了脸,靖丹连忙靠来帮我拍背顺气,脸皮不厚的靖丹竟也因为这句话微微赧颜。
那厉之仪更不用说了.....转头一望,厉之仪的脸简直比朝天椒还红,都红透到耳根里,头是垂得不能再低,都差点要贴到桌面上去。
“少爷,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大家反应这么激烈,我不过是问问你们怎么遇上的,这样问有什么不对吗?”满头湿漉漉的孟政很是无辜,被点名的厉之仪却开始闷头喝起茶,靖丹挂在脸上的笑容硬是显得有些僵。
孟政不死心遂而转向问我:“萧先生,你说,到底怎么了,你刚刚干嘛喷得我满身都是茶,你们方才进门前到底怎么了?”
我学靖丹很是无谓的耸耸肩:“不就是厉之仪撞见了我跟靖丹亲在一块罢了。”
又是噗的一声,厉之仪闻言也忍不住的喷出满口茶水,洒向早已不幸湿了一回的孟政。
天飞来两次甘霖横祸,孟政这次不再哀叫,只是愕然的张大嘴,微小的闷声从喉咙里传出,渐渐的很快又扩大为让人震耳欲聋的尖叫。
这对主仆,明明是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东叫西叫的,我甚是不解的拉起靖丹离开,不想再折磨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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