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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日暖蓝田玉生烟作者:巫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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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将水盆抬出室外倒掉,文佩提起水壶,便说要去烧水。一会,孟然也得洗澡。
  他早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认识,近来竟也懂得如何添柴烧水。
  “还是我来罢,你刚洗完澡,又得弄得一身炭灰。”
  让文佩侍候自己,孟然相当不习惯,这一路他细致关照着文佩,他乐意照顾文佩。
  孟然去烧水,待水烧好,文佩人已在院中晾挂衣物。
  他学得如此之快,令人愕然。前些日子,文佩的脏衣物,都是由孟然在洗。
  “待你回苏州去,说你这一路自己烧水洗衣服,可不把小燕吓愣。”
  孟然想想亦觉得十分有趣,文家人,生来尊贵,何曾干过这些粗鄙的活。
  “孟燃之做得,我也做得。”
  月下的文佩,有着几分得意,他眉眼上挑,调皮俏丽,手里晾着滴水的风衣。
  孟然提水远去,犹听到院中忙碌的文佩小声哼唱着曲子。
  这段时日,对文佩而言会是段美好记忆吧。孟然想:对我何尝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九章(中)

  头并头;脚挨脚;这般睡在一起;气息交汇;孟然平静淡漠;定力十足;文佩内心翻腾;神色沉稳。紧挨在一起;几乎难以入眠;渐渐孟然侧向内;文佩挪向外;这一夜睡下;相安无事;像路上的每个夜晚。但今夜却有不同;深夜;当文佩从睡梦中醒觉;孟然正搂抱着他的腰;缓缓将文佩揽向自己;再将被子裹盖文佩身子。“燃之”即使已有十分清醒;文佩也得当睡迷糊。“你睡到床沿去了;怕你落床。”孟然话语如常。被窝中温暖;孟然的身体熨暖文佩冰冷的手脚。“床小;不舒服。”文佩喃语。这破驿馆;穷得只有一张窄床;睡他们两个大男人;着实不舒服。“躺过来。”孟然揽紧文佩的腰;文佩凑身贴近孟然胸口;将头枕在孟然肩上。孟然的中衣是件粗布衣服;文佩穿着丝质的中单;粗糙与柔滑;贴切柔和。孟然低头就能碰触到文佩的头发;甚至动弹下;脖子就可能撞上文佩温柔的双唇;两人小心翼翼的亲密无间。
  “燃之;这般古怪得紧。”在孟然面前;文佩不想耍花招;他坦然;甚至想脱离孟然的怀抱。“无碍。”孟然没有放开手臂;他手轻搭在文佩腰上。
  孟燃之既然说无碍;那便无碍吧。
  然而;终究是无法入眠;浑身绷紧;甚至恐惧得想战栗。
  “无碍。”孟然握住文佩紧张曲卷在一旁的手;拉拢它;两手并合;贴放在文佩胸口;“睡吧。”文佩阖目;他周身为孟然拥抱;像被暖炉拥簇;舒适温和;内心充溢着情感;适才的不安与躁动;都已平息。
  孟燃之;你可知我抬动下巴;就能吻到你的唇;然而;我不想去吻;一个吻会毁去你我之间的友情;一个吻;或许;你会逐我回去;再不肯让我一路跟随。
  
  文佩终是睡去;孟然清醒着;在天亮之前;他换了两次姿势;却始终搂抱着文佩。情爱之事;孟然晓得;他是个早慧的人。自己身体所起的变化;又岂会不知;只是不愿多想;不能多想。
  男子间;总有着情感懵懂的时期;跟随成长身体欲望的苏醒;然而这时身边之人;往往都是同性;尤其是在书院;相互之间渐生暧昧;只怕是常情。这种情感;能算是情爱吗
  孟然何等聪慧;然而他委实分辨不清。
  待分离;待各奔前程;功名妻子;利禄荣华;这份道不明;说不清之情;自然烟消云散了。多少人如是。
  当年;你我亲密无间的父辈之间;可也曾有过这样的困扰与释然
  
  天明;苏醒的文佩;合目养神的孟然;两人无言;文佩知道孟然醒着;将白皙的手缠住孟然的手臂;下巴抵在孟然肩头;空出一只手;玩弄孟然同样披散的发。
  “燃之;晚些再启程吧。”
  清晨寒冷不说;被窝中暖和得想长眠。
  “那便再睡一觉;连日赶路;也是辛苦了。”
  孟然伸手摸了摸文佩的头;文佩趁势低头轻咬孟然肩膀;他力道微小;孟然也不制止;他的指缠绕着文佩柔软的长发;指腹摩挲文佩的脖子;两人小小戏弄;无伤大雅;却也不是俩男子间该有的行径。
  睡至午时;孟然醒来;文佩已起床;坐在窗前梳理头发;他还不擅长自己打理头发;不得要理的收揽;系绑;又拆解;再次梳理。孟然下床走到文佩身后;接过木梳;揽起文佩齐腰的长发;细细梳整;文佩捧起铜镜;照着身后人;他的动作娴熟;耐心认真;他的脸庞英俊;深情迷人。
  孟燃之;以后;你可是会为你的妻这般梳发吗满眼都是爱意;绵绵情意。
  我们昨夜分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却有种共剪西窗烛的错觉。
  这一路走下去;我们将走向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第十九章(中2)

  杂草众多;跟附近农户借来锄草工具;想着开垦个菜圃;有样学样种点东西;却是连是蔬果的种类都唤不清;更不晓得该如何种植;果然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在此数日;发愁望天;想着日后的营生;想着如何养活自己。想着如果孟然在;一定会开导他;告诉他生存的方式。然而;孟然不可能一辈子在身边;他有自个的人生之路;自己也不可能永远依赖他人而活。
  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吗
  揣着怀里几文钱;到集市里购买蔬瓜;肉类自然买不上;这几日腹中无丁点油水;路过猪肉摊;不禁驻足。穷人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就是那平日瞧不上;沿街叫卖的肉包子;远远闻着香气;也馋得不行。
  附近居住的农户;从不购买蔬果;这些地里长的东西;他们从来自给自足。花去两文钱;买了一把小葱;一块豆腐;一条青瓜。这是两日的菜肴。
  到集市上;谢芷会东瞧西看;除去大量吃食的诱惑;他也好奇;这众生都是如何营生;思考着钱从何而来;这个深邃的;他以往从未认真想过的问题。
  卖肉的挣肉钱;卖菜的挣菜钱;卖竹编的挣筐篮钱;这些都是目不识丁的营生;至于那算命的;代笔写书信;卖字画的;那则是文人的营生。算命;自然不行;卖字画;也是一窍不通;就那代笔写书信;似乎不难;不过小小一条街道;便有两位在干这行当;自己人生地不熟;去抢人生意;也属不妥。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路提着蔬瓜往家里走;集市远去;喧嚣声隔绝;曲折的乡路;几亩田地;几户人家;安寂平祥。
  临近住所;抬头看着破败的院子;心中空荡;无悲无喜;比之流落街头的人;自己这般要算好上许多;日后之事;再做打算。
  推开柴门;径直往院中走去;忽一瞥;见院角站着个人影;那人个子高挑;一身粗布衣服;隐隐有些眼熟。
  “你是何人怎闯我家院子”
  虽然屋中空荡;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却也听闻附近农户说;有些无赖;可是会连衣服都偷窃。这不;院中正晾着谢芷穿着多年的旧风衣。
  “柴门半掩;以为有人。”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他看到谢芷;神情自若。
  “你。。。。。。”
  谢芷惊得倒退;手中提的物品坠落在地。
  
  “哧哧。”切块的豆腐倒下锅;小心翻炒;闷烧;掀盖;将剁碎的小葱撒入;未几;提锅倒进小盘;动作熟练。
  青瓜切条;下锅炖煮;下酱油葱盐;这做法便极不地道。
  看他挥汗忙碌;蹲灶旁添火;一脸的烟灰;李沨静静站在厨房门口;目光挪到灶上沸腾的米粥。
  不曾想;他竟真得会做饭;这些时日;磕磕碰碰;孤独无助;便自学会吧。
  “粥已快烧好;柴草无需再添。”
  眼见米粥要沸溢出锅;李沨过去;持勺搅拌;叮嘱身下的谢芷。
  李沨六七岁时;便会做饭;谢芷远远比不上。
  
  待粥煮好;谢芷搬出一张矮桌;李沨将菜肴端上;又盛来两碗粥搁放;谢芷还在屋中兜转;寻找凳子。终是凑齐一张矮凳;一块蒲团。谢芷坐矮凳上;李沨盘蒲团上;两人面对面。
  “你怎会知晓我在此地”
  见李沨低头吃粥;沉默无言;谢芷开口询问。
  “我前来杭州;在饭馆里遇到正月;从正月那边听闻。”
  夹起一块青瓜;黑乎乎的;闭眼吃下;咸得咋舌;仍是面无表情。
  “正月;他过得还好吗”
  谢芷用汤匙拌着碗中米汤;像小孩子似地;等待米粥冷却。
  “跑堂;三餐有着落。”
  曾担心他流落街头;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无能如我;无法尽到主人职责;令他衣食无忧。
  “你家中之事;我亦从正月那边获知。”
  扒些米粥入腹;李沨对吃食向来不讲究。
  终是让往日相识见笑了;竟是落魄至此;谢芷心中叹息。但同时却很感谢正月;无论如何;见到李沨;很高兴;在这里实在太孤寂了;一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曾听闻你有位姐姐;为何不找她救急”
  以往的李沨;不会跟人话家常;听到李沨这样的话语;谢芷放下汤匙;抬起头来;愣愣痴呆。
  “她自有家室;以往已多番救济;大姐夫为人慷慨;不计较;可他家中兄弟;早有不悦。这娘家;不能为她撑点颜面;怎还能让她遭人轻蔑;惹夫家人忿恨。”
  在这件事上;谢芷想得很透彻;自己的抉择;只是让自己吃点苦;对大家都好。无论是姐姐;平娘;或是弟弟。
  “我所言的并非此事。”
  李沨拿筷子轻敲面前那盘豆腐;他看着谢芷谙熟无比地煮豆腐;只怕日日都是豆腐;更别说碗中的米粥;都是汤水。这些日子;他只是没饿死而已。
  “百余两银;不好拿出;每月一二两银总不难。”
  像谢芷这种活了十七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笨蛋;身无分文;他绝对活不下去。
  谢芷脸红;羞愧万分;讷讷说:“之前大姐给过一笔银子;我遣走仆人;所剩无几。”谢芷是老实人;他哪会想到;多给自己留点;少算仆人工钱;毕竟树倒猕猴散;算他们工钱;已经义尽。
  “她并不知我在此地。”
  家中债务;大姐并不清楚;她怎会想到竟是没有丝毫余存;反倒还负债累累。
  “子川;我想去当个伙计;识字懂书写;可以管管账;应当不难。”
  我没有那么无用;如果日子真得过不去;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不难”
  李沨扒完碗底米粒;抬头;挑眉。
  “若是要当伙计;蒙学即可;何须就读书院读书十余载;费财费时。”
  这些话;真不好听;却也像李沨会说的话。这人不是孟然;会留情面。
  “那当如何”谢芷苦恼啃着青瓜;咸得赶紧灌口粥。
  “你埋头苦读;哪怕花费三年五载;考取秀才;也是值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不是句老套无用的话语;其中的道理;谢芷还不明白。
  “若是考不上呢”
  为什么你和孟然都这么觉得;我能考上秀才;我和你们不同;平庸如此;和你们再难同行;每每在夜中思起;痛心悱恻。
  “我亲自教你;如何考不上”
  李沨将空碗搁上;淡然拍了拍手掌。
  “你。。。。。。”
  谢芷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李沨为什么到杭州来;却隐隐觉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老话;太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第十九章(下)

  房屋破败;能入睡的;只有谢芷住的那间房。夜晚;吃了顿米粥豆腐过;谢芷在房中收拾;李沨坐在桌前;翻阅书桌上的文章。
  “子川;没有多余的席子;你和我同睡吧。”
  “嗯。”
  “你就这么逃出李家;连换洗衣服也没有吗”
  “物品还在客栈;明儿去取。”
  “此地安静;你可以在此读书。米缸里的米;还能吃两日;我明日就写信给我大姐;她会送银子过来;你安心住下;不必担心。”
  “我是廪生;吃用花费自有着落;你跟你姐讨些读书资费;供你花费即可。”
  谢芷将两本书叠好;放在床头;当枕头;听到李沨的话语;他停下动作;喃语:
  “廪生” 忽而欢喜不已;“子川你好厉害!我负责做饭洗衣服;你安心读书;考状元!”
  见谢芷得意洋洋的模样;李沨想这个笨蛋;是怎么将廪生和状元联系在一起;想太多。
  
  “孟燃之;应该也是廪生吧”
  以孟然之能;廪生如囊中之物。
  “是的;燃之也是。可惜子玉没去参加县试;要不他至少也该是个秀才。”
  孟然和文佩;他许久未见;心里很挂念他们;此时也不多想李沨和文佩有私人恩怨。
  “他一年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上;即是去考;也考不中。纵有天赋;无后天努力;终是枉然。”
  本地文风极盛;聪慧之人何其多;文佩只是其中之一;这科考路上;得和各县各府的才子们斗得你死我活;能脱颖而出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那我。。。。。。真得能考过吗”
  谢芷抱着被子;一脸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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