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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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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话音刚落,众人极有眼色地跪安了。

帝后二人并肩往外,刚到雅韵斋的院子里,就听殿内传来砰砰几声巨响,好似有人接二连三的砸碎什么瓷器……梓玉顿住步子,看向小皇帝,有些试探地问:“陛下,你要不回去看看?”里头许是太后在发疯。她今天逼得皇帝出手,此人定然是心知肚明的,想来绝不会好受。

没想到秋衡浅浅一笑,拉着她往外去,“既然已经到这个局面,就别再问其他,心狠一些,也是对她好。”

如果不将母后软禁起来,秋衡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不过须臾,便真如秋衡所料,发生了件极可怕的事!

他们说话之间,雅韵斋内愈发吵了,只听一连又嘣嘣砸碎好几个东西,里头一堆人吵吵嚷嚷的,闹得实在有些不像话。

梓玉转过身,就见太后披头散发的从殿内冲了出来。后面追着几个看热闹的嫔妃,稍远一些,才是几个宫人。没有嫔妃敢真的用力拉扯太后,生怕一个不注意之间,就弄伤了她。如此畏首畏尾,张氏转眼就到了梓玉跟前。她高高的扬起手,眼见着就要落下来……

今日万里无云,金乌遍野,碎金落在眸子里,颇为刺眼。

梓玉下意识地半眯起眼,仰面望过去,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晃眼的厉害。正待想要仔细辨认清楚,站在身侧的皇帝伸出胳膊将她捞到自己的身后,又斜跨了一步,恰好挡在她的跟前……

张氏高高扬起的手,就这么被秋衡受了过去,众人见到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陛下!”

梓玉被挡在男人的背影里,外面都是刺目的阳光,唯独他替她庇护出一方天地来。男人的背影宽阔挺拔,像座不可企及的高山,让人安心,又让人心动。

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梓玉来不及感慨这份温存,便从秋衡背后探出身来,就见一块天青釉的瓷瓶碎片横在秋衡脖子间。

这一看,她也吓得尖叫起来,“陛下,你……快来人!”

他的脖颈白皙,里圈中衣上还落着些沉木香的碎屑,几番对照之下,衬得原本幽淡素雅的天青釉愈发莹润,泛着潋滟的光,此刻却是致命的利器。

因为激动,握着碎片的那人的手不住颤抖,根本控制不住力道,稍稍往里一送,一颗浑圆的血珠子就从碎片挨着脖颈那最最尖锐的地方渗出来,跐溜一下,滑到光洁的碎片上,又顺势落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若是他不挡住跟前,这就会扎进自己身上!

梓玉心头骇然,不敢再想这些,她连忙上前,试图分开已经怔住的二人,其他人也急忙过来忙。熟料皇帝略一抬手,止住她的动作,又抬眸静静扫视了一番。他的目光凌厉又凶悍,众人惊住,这院子里突然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胡乱动弹,只垂首跪下。

“母后……”

这一声唤得轻轻柔柔,像极了小时候的初苗。那个时候,父皇严厉,母后却温柔。他每次闯祸被父皇逼得抓耳挠腮时,母后便款款而来,将他搂在怀里,亲昵地蹭他的脸,问今日的小苗苗怎么又不乖了,哪儿惹父皇生气。然后,他会奶声奶气地唤上一句母后,再将今日的劣迹一桩一桩的交代清楚。见他委屈又可怜的小模样,张氏便笑了。

——在秋衡的记忆里,母后是这样子的,很少会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又明目张胆的置人于死地,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秋衡面上愈发哀伤。他微微仰面,清隽的脸颊上瞬间裹上一层薄晕,连长长的睫毛上也带着跃动的金色。倏地,他眨了眨眼,那些哀伤被掩在不真切的光晕中,一点点弥漫开,最后聚入眸子里。

他的眸子墨如点漆,深邃又澄明,却盖不住一丝红。

旁人离得远,只有梓玉立在他旁边,才将少年天子的酸涩看得真真切切。心疼之余,她暗忖:“若不是你母后总是逼我,又想置我和齐府于死地,我今日也不会如此待她,你别怨我……”

张氏似乎被勾起以往的那些回忆,她的身子轻颤,泪水便垂下来。她掩住嘴,刻意让自己不发出呜咽的声音,没想到身子却颤得更为厉害。如此一来,秋衡脖颈间的伤口被划得更长更深,而更多的血珠子争前恐后涌出来,骇人至极。

“母后,”他握住张氏横在自己颈边的手,轻声哄道,“别闹了,也别太执着,回去好生歇着,朕仍会日日来给你请安。”

顿了顿,他缓缓道:“八年前,父皇驾崩离世,朕不想再失去母后了……”说话间,他的手指捏住那枚瓷片,眉毛挑了挑,目露探询之意。张氏望着他,一时怔愣,手里力道便松了,任由他将瓷片抽走。

碎片被张氏握在手心的一侧上,竟早已殷红一片,秋衡如此,只不过不想众人再吓着她,伤了她……对这位母亲,他总有一些愧疚。

张氏被人搀扶下去,秋衡垂眸,扔掉手里的天青釉碎片,抬手顺着颈边的痛意拂过去,白皙的指尖上沾上几滴鲜红。

太医们、太监们此刻呼啦啦齐齐围上前,不经意间倒将目瞪口呆的梓玉挤了出去。

秋衡颦眉,又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见她一脸的担忧,眼角还挂着泪,楚楚可怜极了,他心里忽然又有些高兴——至少自己也为她做了桩事,省得梓玉光惦记柳松言替她死了!

龙体有损,太医自然要先替皇帝止血。秋衡却一把扯过梓玉手里攥皱了的丝绢,蛮不在乎地摁在脖颈上,又冲着她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今日许是不大吉利,总是见红……”

听他有心思这样打趣,梓玉气极:“陛下,以后可不许这样做!”

“怎么样啊?”这便又换了一副泼皮无赖的讨厌模样。

梓玉唬了一眼,抢下他手里的丝绢,对着太医们努努嘴,“快,别随陛下胡闹!”

秋衡很不甘心,自己什么时候胡闹了?

可这么闹一下,他原本凝重郁结的心舒展开来,轻松不少,于是忍不住梗着脖子深嗅一口气……

哎呀,好痛!

***

如贵人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淑景宫了。睁眼的一瞬间,头还是晕沉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开口唤人,外头的人听见动静,齐刷刷进来,跪在床榻前,异口同声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恭喜什么?贺喜什么?”如贵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是诧异。她记得晕倒前,陛下算是将她打入冷宫了呀……

“小主有了身孕呀,可喜可贺!”

身孕?

“我遇喜?”如贵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众人点头,一个个笑着。如贵人脸色陡然一白,她连忙下地,“快,我要去见陛下。”

众人却跪着不动,如贵人很焦急:“快呀,磨磨蹭蹭,做什么?我有要事对陛下说。”她难得发脾气,可大家还是不动,如贵人不由心下狐疑:“怎么了?”

为首一人哆哆嗦嗦回道:“小主,陛下说您有什么事儿要禀的,可由奴才们去钱公公那儿转告,见面倒是不必了……”

他总是这般狠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的技术宅居然喝醉了,破天荒啊,照顾个酒鬼真心伤不起,更新又晚了,抱歉!

☆、第96章 贵人身孕

“小主;你要跟陛下说什么;不如由奴婢去钱公公那儿转告一声?”

如贵人心底焦急,整张脸煞白。如今陡然听见皇帝狠心不愿再见;心中不禁痛楚难当;整个人恍恍惚惚,跟丢了魂似的,而一直昏沉沉的头便愈发疼了。

晕晕乎乎跌回床边,用力锤了几下脑袋;她难受道:“暂时不用,先去请太医来。”

梓玉安排给如贵人的是太医院千金圣手于萧。他一直候在淑景宫的院子里;低眉敛目;静心等里头那人醒过来,再把一把脉。

良辰与如贵人同住在淑景宫;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她先前也在太后宫里,从雅韵斋出来,又去了一趟两仪殿,关切皇帝伤势如何。可御前的钱公公只是敷衍,说陛下用过药歇着了。没能见到皇帝,良辰只得回来。此时见于萧仍立在院中,她疑道:“如贵人还没醒?”

于萧见过礼,正色道:“回小主的话,如贵人还没醒。”

良辰点头,又问女人有了身子该滋补些什么,又忌讳什么。

“人的体质不一,进补的东西需视各人身子而定,千万不可随意进补。至于忌讳的东西,比如麝香、藏红花还有一些凉的瓜果……”于萧依旧垂眸,一一答道。

“唔——”良辰单手支着下巴,略略蹙眉,倏尔惊骇道,“哎,于太医,我前些日子牙痛得厉害,过来请脉的太医给了我一些麝香,和着别的东西碾碎了敷在痛处,说是可以去痛。那是不是也该扔了,免得害到如贵人?”说着,她指了指自己一边的脸,又指了指里头。

于萧摇头:“两位小主不住在一个殿里,不用如此忌讳。只是还请良小主吩咐底下的人仔细收好,千万别拿到如贵人跟前。等过些天你身子好了,如果麝香还有的多,给微臣处置就行,省得宫人在院子里乱丢——那也会坏事。”

良辰点头,微笑道:“受教了。”

“小主客气。”

说话之间,如贵人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出来,冲两位见礼,又道:“于太医,小主醒了,请你进去呢。”于萧便随他进了东边偏殿。

良辰在后头看着他们进了明间,才领着人往西边去,边走边对后面的人吩咐道:“流霞,跟前几次一样,备些如贵人爱吃的点心,待会儿我亲自送过去。”——今日跟在良辰身后的,是之前如贵人支给她的一个贴身宫女,唤作流霞,如今也是她的贴身宫女。

偏殿里头,如贵人自纱幔内伸出手,搁在脉枕上,道:“于太医,劳烦你再替我把一把脉。”

于萧轻轻搭上手指,少顷,禀道:“贵人脉象浮而弱,切勿躁动,还要静养才是。微臣这就去外头开方子。”言罢,转身往外走。

“于太医!”里面那人出声唤住他,又小心问询,“我……这是喜脉吗?”如贵人已经尽量压制着情绪,可她方才唤得有些急促,话里终究泻出一丝不对劲。

于萧微微怔住,旋即不动声色地回身:“还请贵人安心养胎。”

如贵人闻言一滞,有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了,却又艰难咽下,勉强笑道:“有劳太医了。”

于萧退了出去,先去太医院应卯,再去咸安宫回话。他深明后宫那些事,索性将在淑景宫内发生的一切均告诉了皇后,比如与良美人的对话,还有如贵人的问话。

梓玉确认道:“良美人问你忌讳的东西,又说自己那儿有麝香?”

“正是,皇嗣头等大事,微臣不敢有任何隐瞒。”

梓玉微一沉吟,暗叹今日这事未免太巧了,巧得诡异啊!

如贵人一晕,晕出个身孕,听她自己的意思也是不敢相信,但太医诊断不会作假,那便是真的?

可那个良辰特地通过于萧的嘴,拐着弯地告诉皇后她那儿有麝香,又是为什么?是担心以后万一如贵人小产,查到她头上说不清楚,还是其他用意?

想到这些弯弯绕绕,梓玉不由颦眉,这宫里就没有个风平浪静的时候。

她是心烦又身累,恨不得学翻脸无情的小皇帝,将那些人通通叉出去一个不留,这宫里便彻底清净了……可谁让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

淑景宫内,如贵人只道自己头晕,让里边伺候的人通通都出去。她心下惶然,急需好好想一想。因为如贵人根本不明白,自己不过晕了半柱香的时辰,怎么一觉醒过来,就突然有喜了呢?

她也不可能有孕的啊!

那一日,陛下醉酒,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何况,她刚想发生些什么,陛下就狠心走了……拧了拧深锁着的眉心,如贵人只觉心烦意乱。她叹了一口气,压下那些烦躁之意,不得不打起精神,试图将一切捋清楚。

她根本没有身孕,可太医们认定她是喜脉,这么一来,便大致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太医们集体错判,或者是某人恰好买通那些太医集体栽赃嫁祸。那错处都在太医头上,她只需去皇帝跟前讲清缘由,根本不用担心别的……但这种可能性,实在是极小!

第二种么,便是她确实是喜脉。可一个没有身孕的人无端端出现喜脉,还恰好栽在皇帝跟前,未免太巧了吧?

想来想去,她肯定有人意欲陷害自己——先策划她有孕,然后寻个机会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揭发,恰好是个欺君的死罪!

如贵人一个激灵,彻底坐不住了,正要唤人进来,忽然又想到一处疑点,忙顿住身形。

若幕后那人费劲心力布下这么一个局,只是为了折腾她一个半只脚踏进冷宫的人,是不是太不值得了?如贵人自认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而且,如果她现在就对皇帝说出真相,那皇帝不就会顺藤摸瓜去找那人了吗?

想到此处,如贵人心里头更加乱。

她如今唯一确定的,便是自己的喜脉是有人做出来的。至于那人怎么做的,她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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