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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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兀自想得出神,这时便听见一长串的脚步声。於是他在水中转身,看见两排太常寺的女官从外面缓缓走过来。手里捧著神官祭祀时候的穿戴用品、束发抹额。
楚麒从水池中慢慢走出,然後被他们服侍著从亵衣亵裤开始,直至穿戴整齐,梳好长发。
然後一路带著众人来到正殿中央的主祭坛之上。
那地方空旷开阔,走到重重台阶的顶端,是焚烧祭品用的主坛,足有半人高,里面放著木炭,不时窜出红色的火苗。高台左右与正中并列摆放著九个青铜方鼎,上面有各式上古图腾,以及篆文。鼎炉里则点著各种香,烧得极为旺盛。
台阶由高自低站著两排低阶神官。高台下的空地上是太常寺的各级官员,守在旁边的还有侍卫以及女官仆从,抬著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
楚麒从高处往下看去,只见到许多许多的人。
他把青铜酒樽里的酒水洒进主坛,然後将誊写抄录的祷言卷轴逐一打开,念完,再放分别放进九个铜鼎中焚烧。
然後,便是命人把所有要用来祭天的礼物全部放进主坛中焚烧殆尽。
最後,他从另一位神官手里接过一盏鎏金的琉璃灯,打开灯罩,把主坛中焚烧过祭品的火引导长命祈寿灯中,盖上琉璃罩,将这盏等放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然後便守在灯火前,长跪不起。
这个仪式要进行九天九夜,期间除去解决必要的进食需求之外,一概不能离开,必须小心谨慎的守著灯火,绝对不能熄灭。
传说,这样过上九天九夜,便可以完成向天神借寿的请求。
楚麒此刻并不知道皇上病得如何,必须要向苍天神明来祈求生命的时间。
他只知道,萧祈雍就快要回来了。
皇上……至少应该能等平安无恙等到他回来吧。
楚麒低著头,轻轻闭上眼睛。如果人真的可以像天神祈福,借来寿数,那麽他倒是真的愿意诚心诚意的请求,愿天神保佑,让皇上身体健康,长命万岁。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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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萧觞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很多事情,就算猜到了它会往一个不太美妙的方向去发展,可是序幕要怎样揭开、故事该怎样铺陈以及结局将如何收场,都是未可知。
充满变数,不可捉摸。
即便聪明如南楚麒,在面对这些变故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祭祀才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就下起雨来,惊雷夹闪。祭坛顶上有设挡雨棚,所以除非风刮得太厉害,否则里面的主祭司以及其他神官和陪祭女官们都不会被淋湿。楚麒也并没有太在意,一直都是默默守著祈福灯。
这灯外面有琉璃罩,当然也是不怕雨水的,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就一个低头抬头的功夫,稍不留神,那麽大的一盏灯,前一刻火苗还极旺盛,後一刻,却忽然就熄灭了。
天上一道一道打著惊雷,闪电夹杂其中,雨越下越大。整个祭台上所有的神官都慌了神。
为天子祈寿的长命灯熄灭,这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
这个灯一灭,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可是事情发展的未免太快,快到怎麽看都像是早有预谋。
前面正殿祭台上的灯一灭,下面的守卫里自然有人会往宫里传报这个消息。人人都有耳目,出了这样天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楚麒心里其实并不抱什麽期望。
可是他这边的事情才一出,宫里那头却不等传报消息的时间,已然派出重兵,直接上来将飞云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兵士各个一脸肃容,半句话也不让人多说,拿著真刀真枪的兵器,将所有神官陪祭以及诸多女官一应人等统统驱赶到後园一处弃置不用的偏殿内,关上门窗,不许喧哗、不许交谈、不许进出。
由於看守兵将的态度极为严苛,且不时拉走几位神官或者女官出去,只说是要审讯拷问。一时之间这间小而幽暗的偏殿之内,人心惶惶,气氛阴森恐怖,却又没人敢胡乱发出声响,唯恐引来注意。
身为主祭司的楚麒,也与这些人关在一处。不过自从被关进来之後,过了整整一个白天,却又偏偏没人来对他发难。
这间狭窄的偏殿是旧宫舍,许多年前就已经弃置不用,里面除去灰尘之外,什麽都没有。楚麒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透过老旧的窗纱看外面的天色。
他们这些人,一整天被关在这昏暗潮湿的地方,入夜之後,浑身更觉阴冷寒凉,有些女官,身体瘦弱,年纪又小,再加上担惊受怕,已经开始身体不适。
楚麒想了想,便从地上站起身来,到门口处,轻轻拍打已经掉了漆的木门。
“吵什麽!”
守在门外的侍卫官暴躁非常,推开门,进来就是一马鞭朝著楚麒抽过去。
楚麒冷不防挨了这一下,脸颊左侧的皮肤从耳朵至下巴的位置立即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紫色鞭子印。
不过好在那人只抽了这麽一下,没有继续打他。他也没有去管脸上的伤,只开口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关在这里一整天,有人已经病了。我怕他们会撑不住。即便是囚犯,没有吃的,也请给些水喝吧。”
那侍卫官冷哼,“犯了这麽大的事情,迟早都是死罪,没有轮到严刑拷打只能说你们运气还不错,还想要什麽水喝?”
听那侍卫如此说话,偏殿里关著的众人更是害怕,气都不管大喘。早已绝望,哪里还奢求什麽吃的喝的。
这种时候,楚麒倒是向来冷静的。
“如果大人继续这样不给吃喝的封闭囚禁,等不到大刑受审,我们这些人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大人您也不好交代吧?”
那侍卫长官冷漠的扫了楚麒一眼,说道,“奄奄一息?我看你这麽伶牙俐齿的,饿上十天半月也死不了。”
说著,他走出去,把门重重关上。楚麒轻轻叹气,又再度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本以为那侍卫官的意思是不打算理会他们这些人的死活,不成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却真的有几个兵士走进来,提著木桶,分给他们每人一小碗水,和一块饼。
只不过,他们似乎故意忽略坐在一旁角落里的楚麒,分东西的时候,独独把他漏掉。
楚麒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话。
因为他是第一个敢於开口要求的人,所以到最後得不到食物的人就只有他。屋子里其他人只顾得上自己吃东西喝水,没有人敢随便说话,更不要说多看他一眼。
那个侍卫官在进屋巡视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楚麒,楚麒却把目光定在窗外,心里面想著别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
如果只是因为一盏祈福灯,事情也许还不算太糟。
可是如果连外面也跟著出了事,那才叫不可收拾。
他关在这里,一点外面的消息都听不到。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十分焦急。
入夜之後,上面又派来了一拨官兵,与前次相同,进来领人出去审问。
至於所谓的出去究竟是去哪里,又是被谁审问,无人知道。
这一下统共带走四个人,两男两女,楚麒位列其中。
他们双手扣上枷锁,被推搡著带出门去。两个女官哭哭啼啼的,又不敢太过大声。无论留在里面的和被带出去的,都知道自己此行多半有去无回,这事情无论最终结果审得出来还是审不出来,他们都是死罪难逃──唯一的差别不过就是怎麽死而已。
楚麒被推上囚车,大黑天的,只听见木轮子在地上碾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也不清楚会被送到哪里去。
按说,管审讯囚犯的,不是大理寺就是宗正寺。事关神职,又是皇家的案子,多半归宗正寺管著的。但是,这种事情,不明著审讯就直接秘密处刑了的也不少吧……谁说得上来呢。
果然,囚车停住的地方,既不是大理寺也并非宗正寺,更不是任何一个为人熟知的衙门口。就只是个灰瓦白墙的深宅大院。外面看上去没有什麽特别之处,门口并未摆放什麽守门的神兽,大门是黑色的,上面连块横匾也没有。
囚车绕到院子侧面角门,直接进去,然後他们被一个个赶下车。身上锁链哗啦啦响个不停。
四个人是分别被带走的,没有待在一处。
楚麒以为直接自己会被带进刑囚室审问,然而却没有。
他被人领著,穿过回廊又再穿过月状的拱门,从偏僻的角房耳室往外面走。越往前走越房舍修建的越是精巧细致,园子里的景色也越是考究起来。结构上来看,正是著栋房舍的中心点,主人应该居住的正屋。
他一路微微蹙眉,像是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大概是何人所为。
直到进了内室,饶过屏风之後,看见萧觞近在眼前,才又一次确凿的印证了他的猜想。
萧觞正背对著他在侍弄一盆开得清香幽静的兰花。听到脚步声,便笑吟吟的回头。
一看见楚麒,那笑容又冷了。目光锁在他脸颊那道鞭子印上。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只问他,“……谁把你打伤了?”
作家的话:
喵嗷!其实我很喜欢写萧觞和楚麒的对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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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你打伤了?”
楚麒手背碰了碰脸上火辣辣疼痛的皮肤,却没回答。反而对萧觞说,“王爷您好雅兴,审犯人的地方都如此别致。怎麽看也跟牢狱沾不上边。”
萧觞听了,忍不住却笑了出来,“你跟别人也是这样说话吗?句句都藏著软刀子,让人挨不得碰不得的。”
他坐到一张罗汉椅上,招呼楚麒,“过来,陪我喝茶。”
“王爷叫人把我带来,就是为了喝茶?”
“不然你觉得呢?还有什麽?”萧觞说,“我忙了一天,想到你关在那里面也待了一天,应该都是渴了饿了,所以,坐在一起吃点东西,不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罪臣。有什麽道理坐在一起吃东西?
但那只是心中所想,并没有说出口。
萧觞说的话到底还是很对路,此刻的楚麒,自然是既渴又饿的,所以他也没那心思玩矜持。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来,沈默的吃点心喝茶水。
“上等的贡茶霜莲,像你这麽一口灌,我真是没见过。”
楚麒闻言,低头看了眼青瓷杯子里淡青色的茶汤,似苦微甘,除去清香之外还真没喝出什麽稀罕的味道。
“王爷别见怪,楚麒不会品茶,难免暴殄天珍,浪费了。”
“我若是说,巴不得你天天坐在我眼前这样浪费呢?”
“恕楚麒直言,听王爷这样一说,楚麒就没有胃口了。”
萧觞不介意他的无礼,把握著手里的一柄如意。
“你觉得,本王叫你来,就是想听你说这些有食欲还是没胃口的闲话吗?”
“当然不是。只是楚麒实在没有想明白,飞云宫又恰巧是个闭塞的地方,得不著什麽消息。所以,楚麒在等王爷赐教。”
“那好,既然你恰好也想知道,就告诉你。”萧觞一字一字,清晰的说,“就在你那盏祈寿长命灯熄灭的功夫,很不凑巧,皇上归天了。”
萧觞说这话的时候,从语气到神情,都是极冷静的,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程度。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口中那个已经辞世的皇帝,同时也是他的父亲。
这消息宛如晴空霹雳。
楚麒正吃著一块红豆馅的点心,听见这句话,便微微张著口,不言不语,甚至也忘记了咀嚼。
“楚麒,把皇上的祈寿灯弄灭了,身为主祭司的你,难辞其咎。别说萧祈赶不及回来,就是他真的回来,也还是救不了你。”
楚麒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点心,把话说开,既然事已至此,他反倒是不怕了。
“救不了就救不了。”其实灯灭了的时候,也早有心理准备,“既然这样,王爷不该带楚麒来这里吃吃喝喝。早早把我投入狱中,才是更正确的。只不知道,要到何时把我们飞云宫若干神官全部就地正法。”
对於这个问题,萧觞却不接他的话,转了口风,忽然问道:“楚麒,你觉得这间屋子怎麽样?环境够不够清幽雅致?你看那盆兰花,极品中的宝贝,寻遍了若望城,绝对找不出第二株来。你觉得好看吗?”
这种时候,楚麒因心里那些塞成一团乱的事情而烦躁,他更希望能清清静静的想点事情,而不是坐在这里跟萧觞打哑谜。哪有能有闲心听他提及什麽兰花。
於是他站起身来,对萧觞说,“王爷,如果您是打算审问楚麒的话,现在不妨直言,如果不是,就请送我回去。”
他不喜欢和萧觞待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一刻不是费尽心力,总要去揣摩猜测、耗损精神。
“回去?”萧觞笑问,“你回哪里去?”
萧觞这无端的一问,楚麒也已经可以猜得出,多半这个地方就是有进无出的。
果然,那安王殿下接著便说,“这里不好吗?一花一木,一件东西的摆放,本王都花了不少心思,只为了你能住得开心一点。”
楚麒心里揣测著,不知萧觞究竟想要如何待他。自己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劣势,所以也不能妄动。
萧觞可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