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尘缘 作者:天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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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能见的,只是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赤裸裸得趴躺在乱糟糟的床上,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细微得无法听辨。
“千瑶?”周容试图呼唤床上的人,却丝毫得不到一点回应。
於是他又朝前走去,径直来到床边蹲下身。
记忆里那双好看的单凤眼已没了生气,只剩下一片空洞,就这麽睁睁得与他对望,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千瑶?”他再度唤他,见他干裂的双唇蠕动了下,却最终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周容伸出手想去触摸千瑶的脸,却发觉对方眼眸中瞬间闪现出惊恐的神色,嘶哑的喉咙咿咿哑哑声不断。
“看清楚,我是周容!”周容捏住千瑶开始不停挥舞的双手,将他左手手腕强置於眼前,“我是送你这只玉镯的周容,你还记得麽?”
玉镯的晶绿一如当时碧幽幽得纯净,温润的光泽,柔滑的手感,冰凉的触温。
千瑶紧紧注视著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半饷,一滴泪顺著眼角淌落。
“周、容!”他念出他的名字,一字一字,沙哑但清晰。
然後,他知道自己被他抱进了怀中,如同那个难忘的夜晚,被人轻哄著拍著肩背。
他不再挣扎,而是乖顺得靠在周容胸口,听著他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在心底默数著频率。
“没事了,乖,没事了”
千瑶听著周容低沈而温润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喃呢,再後来,他将他从床上横抱起,跨出了屋门。
久违的太阳,在那一刻,直直照进了月千瑶的心底,开出了一朵绮丽而幽静的迷迭香。
一笑一尘缘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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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月千瑶醒来是第二日的夜晚。
满屋弥漫著让人安心的草药味,桌上燃著的烛火散发出柔和的光亮,晕黄地铺满一屋。
前园喧闹的声音一层层传来,穿透屋内的寂静,撩起一阵阵心慌错乱。
他突然分不清真假梦境,若不是手腕间还晃著那只玉镯子,他几乎要以为这段日子都是一场噩梦使然。
可是,当他走到梳妆镜前,看著铜镜里照映出的一张脸,一幕幕不堪的回忆接二连三冲入脑海。
堂堂月氏国六皇子,已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娼,被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身下。
他甚至记得自己因为药物控制而不自禁溢出口的呻吟,迎合著嫖客的要求被摆出各种放浪而低贱的姿势,他无从反抗也无力反抗,燥热的身体早已陷入一种疯狂的堕落中糜烂。
一瞬间窒息,他呆呆看著镜中,伸手摸过自己的脸庞,冰冷的触感顺著指间滑落心底,竟是一片空洞的黑暗。
他月千瑶,丧失了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尊严,摊开掌心,他还能留下些什麽?
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身为宫女的娘本指望著他的出生能带来荣华富贵,却没料到在父皇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们母子的一席之地。
娘将所有的错怪责在他身上,认为是他不够聪明不够机灵,他默默承受著娘一日胜於一日的责骂。可是他不忍告诉娘,父皇并不爱他们,他们唯有安安份份的过日子才能在这宫中自保。
可是,就在月千瑶十二岁那年,娘还是死了,成了一场後宫争宠下的牺牲品。
他数著孤独的岁月守在自己的方寸天地,没有人关心,没有人重视,甚至於宫中许多太监宫女都不知道他这个月氏的六皇子到底是什麽模样。
他抱著那一点儿尊严和对未来自由的期盼,坚韧而隐忍得活著,一直到那道将他嫁入大腐和亲的圣旨的到来。
而现在,他已经什麽都没有了。
季清在他被送进木屋前曾来看过他。
那时季清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朝他身上一转,鄙夷得说“怎麽,以为陪了小容爷一夜就飞上天?这身皮肉是金贵到别人碰不得了?实话告诉你吧,小容爷已经离开了善水城,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会独宠你麽?”
“那夜我们什麽也没做”
季清闻言到是一愣,上下打量了千瑶片刻,忽然扯著嘴皮子笑出了声,“千瑶啊千瑶,你以为你是谁?进了畅春园就没一个能干干净净出去的!别忘了,你是男娼,说到底,就是个卖的!少在那装少爷公子的矜持!”
季清说的没错,就是个卖的,他却还指望能干干净净离开,真是痴心妄想!
千瑶自嘲著苦笑,扣下铜镜,他拿起桌边的茶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一地的碎瓷片白晃晃得刺眼。
他蹲下身坐在地上,挑了片看起来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得朝左手手腕内侧划下。
腥红的血一滴滴渗出肌肤,蜿蜒成一个流动的轨迹,在地面上留下豔治的殷红。
晕旋与黑暗再度侵袭,生命即将终止,再不会有苦难卑屈了。
闭上眼的那刻,他想起了手腕上那只忘记脱下来的玉镯,那麽漂亮的东西,不该染上他肮脏的血,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命硬,月千瑶并没有如愿得死成。
他摔碎茶碗的声音惊动了正好路过的下人,所以被及时得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再清醒时,只觉得有人在身边说话,不是很响,却能清晰得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爷,这好象不太合规矩,毕竟千瑶是犯了园规的倌儿,您看这。。。。。。”
“我出双倍包他,难道妈妈还是不愿给我这份薄面麽?”
“看爷说的,没那麽严重,爷要包下千瑶那也是我们畅春园和他千瑶的福气”
“得了,明儿找人去我府上拿银票吧。我还想再呆会儿,妈妈先去忙吧”
吱啦一声,是老鸨离去时反手带上了门。
屋子里安静了会儿,便听得周容的声音响起“你还要继续装睡到几时?恩?”
千瑶睁开眼就看见周容翘著二郎腿正坐在床边瞅著他,见他果真是醒了,於是伸出手扯了扯他脸蛋,道“好你个千瑶,胆子到是不小,敢情儿还有勇气自杀?”
“我。。。。。。”千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麽。
“来,到是和我说说,有什麽大不了的要闹到自杀的地步?我给你做主去!”周容看著千瑶憋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好受。千瑶,我跟你保证,你再不会回到那里去了。”
千瑶自是知道周容说的“那里”是指哪儿,他颤栗著伸出手紧紧捏著周容的衣角,这些时日心中积累的惊恐与委屈刹时汇成泪珠,一颗一颗地朝眼外滑落。
“怎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周容心疼得俯下身想吻去千瑶脸上的泪,却发觉,身下的人忽然绷紧了身子,一双单凤眼也死死得闭拢,竟在隐隐发颤。
周容的动作就这麽僵在了半空,隔了片刻,他才重新抬起身,用衣袖替千瑶抹了抹脸。
“其实我是打算替你赎身的,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所以暂时只包下你一个月。千瑶,我给你一个月考虑,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从此後你就是我周容的人。”
“你的人?”千瑶突然开了口。
“是,我的人。千瑶,我喜欢你,你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周容顿了顿,站起身道“不急著回答,你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一笑一尘缘 第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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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周容留下的话对月千瑶而言有著莫巨大的震撼。
是不是要让自己属於周容,月千瑶对此在心中百转千徊的思量,却得不出一个答案。
无疑,他是有点儿喜欢周容的。
因为周容给了他太多曾经没有过的感动,那是一种被人需要、被人关心、被人保护著的安心与温暖。
他眷恋这种感情,并不自觉得渴望更多。
只是,若跟了周容,那意味著什麽他也是明白的。
再孤陋寡闻,他也知道大腐是有收男妻男妾的风俗,让他如女子般委身跟随另一个男人,这一点他却是怎麽都过不去自己心里的一关。
仿佛一个妥协,就是决定了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周容,他怎能不犹豫?
一夜无眠,再看到周容时,千瑶顶著一对黑眼圈,咬著唇闷声不吭。
周容却只是笑了笑,吩咐过下人上了一桌点心菜肴後,拖著千瑶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我说了,你有一个月慢慢儿想。先吃早膳,好不好?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了,你是打算饿死自己麽?”周容边说边给千瑶盛了碗荷叶膳粥,又夹了块翠玉豆糕伸到千瑶嘴边儿,“尝尝看,我特意从宫中带回来叫这边厨子给热的,外头可吃不著。”
千瑶张开嘴咬了口,一股清香的甜味在口中舒缓开,他满足的咽了口,又巴巴得看著周容,红著脸道“我自己来。”
周容闻言莞尔一笑,放下那块翠玉豆糕後就将筷子递给了千瑶,然後含笑不语得看著千瑶闷著头吃了几块豆糕、又喝光了膳粥。
“还要麽?”周容拿起丝帛巾帕,俯身给千瑶擦了擦嘴,眼见著一片温柔都快要滴出水来,直把千瑶给羞得不住摇著头。
“饱了”千瑶抬起清秀的瓜子脸忽然望著周容问道“你不吃麽?”
“我吃过了”周容站起身後又回身拉起千瑶“该给你上药了”
“上药?”
“恩。昨个儿李大夫嘱咐的。”周容按著千瑶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这头朝外叫道“周允,把那药瓶子给我”
“上什麽药?”千瑶摸不著头脑得问著周容。
周容接过周允送进来的药瓶子,待周允退出了屋,他才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回答说,“千瑶,李大夫说你那边肿得厉害,还有点撕裂,要好好调养一阵子。这是药膏,每天早晚各擦涂一次。而且,你必须忌口,多吃清淡的食物,油腻的不能碰!”
千瑶将周容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这才明白过周容的意思,瞪著一双单凤眼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句话来,却是说著“我自己来。”
周容看著千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突然一把捏住他手臂将人扯进自己怀中。
他把自己的脑袋搁在千瑶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吹过千瑶耳边,用极其暧昧而温厚的声音道“怎麽?害羞?你以为你昏迷时是谁给你上的药?该看的我都看了,你躲什麽?再说了,你自己能伸进去涂到麽?更何况,你这个小笨蛋的一只手现在还不能动呢!”
说罢,周容举起千瑶用白色纱布捆绑著的左手手腕放在自己唇边轻轻摩擦,爱怜而叹息著继续道“还好叫人给发现了,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你!”
月千瑶慌忙抽回左手,拿右手抵住周容的胸膛使俩人拉开了些距离,垂著头道“死了到干净”
“瞎说什麽呢?恩?”周容收起了笑脸,用食指挑起千瑶的下巴,双眼肃容著表情直直看著他认真道“你是少了胳膊还是没了腿?随随便便就要死要活像什麽话!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
“我不是女人!”千瑶怒瞠著双目低吼。
“那就证明给我看,别再为了那点子破事就寻死寻活的!”
“我。。。”千瑶咬了咬牙,这才一字一句得说“我会好好得活著!活著走出畅春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周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随後放开千瑶顺口道“趴下吧,恩,裤子是你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脱?”
“啥?”对於周容表情的瞬间变化,显然千瑶还未完全适应,在看到周容悠哉悠哉得晃著手上的药瓶子时,他才恍然大悟,一双手在腰间摸了半天,才嘟囔道“我自己脱!”
周容并拢食指和中指沾了块药膏,然後小心翼翼得探入千瑶红肿的後穴。
因为之前长时期用春药过度,千瑶的後穴一有异物进入便习惯性得在扩张中开始收缩反应,感觉到自己将周容轻轻转动著涂抹药膏的手指吸得更牢,千瑶尴尬得将脸埋进被子里,一手缵紧床单,忍耐著後穴在撕痛中同时而升起的敏感与颤栗。
“别紧张,放松”周容发觉身下的人僵硬的身体微微在颤抖,於是低下身贴著千瑶的背脊,另一手反扣著千瑶攥成拳的十指,“跟我著我吸气,吐气,对,就这样,放松,好了“
抽出手指,取过巾帕擦过手後,周容替千瑶拉好裤子,却在撩起他衣摆时,瞄到了千瑶背後那些红色的鞭痕与棒痕。
那是千瑶刚被关进木屋时,因著他反抗的太厉害,被打後留下的痕迹。
虽然有的已消了肿或者结了盖,逐渐转变成了淡紫红的伤痕,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轨迹却再也无法让周容紧皱的双眉展开。
周容一双眼眯成一条危险的弧度,却在下一刻猛然张开,一抹不易人察觉的暴戾闪过眼底,他忍了忍,才开口朝外头吼去“周允,去,回府问管家要一瓶肌雪膏还有玫瑰露送过来!”
外头的人领了命,回了一声“得令”,转眼就没了声。
千瑶回过头去,才发觉自己後背的白色里衣被撩起了一块,一身伤正毫无遮挡得展现在周容眼前。
“我没事儿,这些伤都好了”千瑶急得想拉回好自己的衣服。
“谁说没事儿的?再不好好补救,这些伤疤就消不掉了!”周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