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净我韶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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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荣早看到他无神的眼睛了,便问道:“事情一件件来,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可看过大夫了?”
宇文紫枝满是愧声道:“看过了,他眼睛被蛮族的毒雾伤着,我这里的大夫暂时没什么办法。”
“魏师,我不要紧,先救他回来,我怕他在那边受欺负。”郭盛轻轻地摇头,表情执拗。
夏千风是认得柳从秋的,跟她问了声好,才开始商议大事,他和宇文夏一样都是书生,不过夏千风在边疆历练过,有智勇双全的美名。
大文多年征战后兵力衰弱了,陛下拨了十万兵力。不是存私心,而是实在不能多给,京都得留兵,北方也要防御。南部上下本有五十万大军,这一战折了三万兄弟,已经是元气大伤。
柳从秋思忖了一才坚决道:“风哥,麻烦您留在这里辅助紫枝和景先生。闻将军与我一同去前线。”
郭盛倒是也没不自量力地觉得自己应该去凑热闹,夏千风点了点头道:“你们先缓几日,我总觉得会有什么变数。”
转头又对闻夜轻声道:“你到时候万事要小心,柳儿心思缜密,大事都听她的。”
闻夜反而笑了,声音依旧温润,“千风,我不是冲动的人。”
“我知道,可还是会怕。”夏千风向来倜傥豁达,却唯独在闻夜面前变得粘腻缠人。
“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郭盛起身,双目无神,慢慢地走到门口,他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难免有磕磕绊绊,却没人搀他。
宇文夏不在了,自然没有人照顾他,宇文紫枝虽然热情善良,但毕竟没那么细心。景关会提醒她一两次,但毕竟事多,也不会太上心。
柳从秋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互看不顺眼,宇文夏不在了,她更是不愿和他见面。
魏荣看他离开时无助的身影,摇了摇叹道:“我这徒弟从小就脾气倔,除了夏小公子,谁也管不听。”
夏千风看他孤单的背影有些不忍,便出了门想陪他,魏荣也出了门拦住了他,目光灼灼,“品味痛苦和无助也是一种历练,我早就觉得他有入武道的心境。”
夏千风沉默了一下,瞅了瞅闻夜,表示他听不懂,闻夜解释道:“魏将军中意小盛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比起我弟弟来,他心思单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窥得武道。”
夏千风有些黯然,替自己弟弟难过,“可他已经盲了,早知道把影叫来了。”
闻夜感觉后背有些发寒,心想,以花潜影的本事要是不想被找到恐怕谁也找不到。
此时隐在暗处的习惯了当影卫的花潜影:“哼,现在想到我的重要性了?让你故意把我支开。”
魏荣再次摇头,语气轻描淡写,“武道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双目已渺又何妨。”
随即又是一叹,像是想到了某人,“情亦是门径,我心已乱,有生之年无法达到此境,所以才寄希望于他。”
夏千风马上诚恳地拉过闻夜的手温柔道:“我也不能了。”
闻夜:“……”你本来就不能。
不过眨眼的功夫,闻夜就被一阵冲力拉到了另一个人怀中,花潜影看着纤弱,力气大的吓人,眼睛里是懒洋洋的神色,“说好的为了公事呢,千风?”
“……私人聊聊天不可以吗?”夏千风也料想到了他会跟出来,也没太震惊,闻夜也是早猜到了的反应。
花潜影无辜地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理直气壮道:“既然知道我会暗中跟来,为何当时偏偏不让?!”
夏千风只好道:“……是我错了,他的眼睛你看过了吗?”
花潜影耸肩道:“他是中毒,我不懂毒,也许问问主子会有用,不过我现在都没法找到他了。”
夏千风沉默,花潜影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对了,闻堕星在堕天的七个手下中不是有一个是来自苗疆的毒女吗?叫什么……”
“方若。”堕天是原本闻夜生存下来的将领组建的,他自然也认得,便道,“我会通知手下去请她来一趟的,况且这苗疆的毒确实厉害,不好轻易攻打。”
他说的一点没错,这趟南蛮打的确实惨烈,过去南蛮是借着地形优势,虫蚁蛇兽,而一个月后再次开战后竟然还深谙兵法,迂回战术。这手段直叫柳从秋都皱起了眉头,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神色。
她把自己关在营帐里闭门一上午后,突然凝重地说了一句。
“夏郎在与我作对,我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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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军师是个女人吧?如此缜密的思路倒是能跟我一战。”宇文夏语气有些凝重,但马上展颜一笑,眉目灿若辰星,可仔细看去半边脸上从眼睛到下巴都画满了诡异的纹样,原本白净好看的面容看在看来却只是狰狞。
他却毫无在意,语气笃定,仿佛胜券在握,对着坐在王位上的人道:“十战之内,我必赢她!”
王位上的男人大腹便便,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富贵之象,正是他们口里的大王,也就是代华洛的父亲,蝶衣的夫君。
“你口气是不是太狂妄了?真这么有把握?”
宇文夏马上不悦,“大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不信大可不必听我的。”
说罢便要离开,看来脾气还是原来的傲气,蝶衣赶紧媚笑着拉过他柔声道:“大王怎么是不信你呢,你看你才来多久大王就加赏了这么多田宅,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宠信。”
宇文夏皱眉,一脸不屑地道:“我岂是那种俗人?功名利禄对我来说不过是浮云,大王若是信我用我,哪怕要的是天下,我也能拿来。”
“你这话说得也太满了!”代华洛马上训斥道,“天下岂是说打就打的?”
宇文夏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只是轻蔑地一笑,声音淡然却是肯定,“那就让我看看,这天地间,谁能奈得我何?”
听了他这话南蛮王反而大笑,“宇文这话说得好,深得我意,传本王命令,此战后重重有赏。”
宇文夏态度这才好了点,告辞后匆匆离去。
蝶衣脸色变了几变,代华洛对她使了使眼色,没想到他即使记忆混乱了还是这么不好控制。
尤其是这狂妄的性格,简直是……欠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只为能与你重圆
第二十八章:只为能与你重圆
——宇文夏:没心思恋,步步履维艰
南部竹制的屋寨里,宇文夏盘膝席地而坐,依旧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瀑布般的长发没有梳理,如流水般披在身上。他双目紧闭,如今的面孔看起来格外狰狞,再没了过去的美感。
再靠近一看,四面八方的格式虫子正以惊人地速度爬到他的身上,他却仍像未发觉一样,一条长如蝎子的黑色爬虫从他带字的半边脸上爬过,脸上的字迹更清晰了,宇文夏终于睁开了言,语气平静,“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个了,娘?”
“乖儿子,娘不这么做你会头疼。”蝶衣声音魅惑,抬手抿嘴笑道,“夏儿,你怎么看待大王的?”
宇文夏在这群爬虫撤掉之后脸上才闪过厌恶的神色,淡淡道:“大王虽然贪图享乐,但也能衷心听取我的谏言,倘若全心信任我,他必为天下之君。”
“你也知道大王信任你,就不能在大王面前替你大哥说句好话吗?”
宇文夏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让我做一个衷心的臣子还是祸事殃民的奸邪?大哥不适合,我是认真的。”
蝶衣:“……”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多原则了?
宇文夏起身甩了甩手腕,拧眉望着她,平静道:“我知道你和大哥的事,看在你是我娘的份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哥不可能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因为他不信任我,你要真想夺位,我给你一条建议,在天下已定后。”
蝶衣眼睛转了转马上媚笑道:“儿子这是说哪里话?为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快把这药喝了吧。”
宇文夏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相信她的话,而是结果汤药,突然问了一句,“娘,这药里是不是有致瘾的东西?”
“……娘会害你吗?”蝶衣愣了一下,马上抢白道,表情语气痛心万分。
宇文夏摇了摇头,淡淡道:“你每次给我的时间都掐算地一分不差,我才会怀疑,不过你就算给我致瘾又如何,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了吗?娘,我知道你心慕大哥,可你是否知道现在的形式,我若是想要什么,大王会不给我吗?”
说罢他淡定地喝了下去,望向蝶衣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幼童,有点不屑,还有点同情。
蝶衣笑容不变地把空碗收好,讪讪地阖门离去。
宇文夏看门被关上,慢悠悠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一页一页翻着,翻到一页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黯了一下。
“罂粟花?令人消弱?正是她脸上纹的花样。”
不过转瞬间表情又恢复了胜券在握,“即便如此,谁又能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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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军队里有一个白衣军师的消息传回了南部,从柳从秋的判断来看,那个人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宇文夏。
柳从秋依然在前线对抗,两个月内已经交战两次了,每次都败退一节,明显得对付不了宇文夏。
虽然觉得很棘手,但夏千风和郭盛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活着。
魏荣刚走进宇文夏过去住的竹林小院,就听闻到一阵破风声,郭盛的套路依然是杂乱,魏荣停步摇了摇头,郭盛听到他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语气颓然。
“魏师,我看不到。”
“为什么看不到?”
郭盛表情痛苦,仿佛又记起那时的一幕幕,轻声道:“我只要一想看到,就只能看到他浑身是血,送我离开时的样子,我宁可看不到。”
他送他离开,嘴上说着等他来救,却只是想他安然无恙。
魏荣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情劫未尝不是一种磨练,你想看他为你奉剑时的样子吗?”
郭盛怔了一下,抬手遮住眼睛,往事一幕幕地倒退回放,第二次失去不比第一次好受多少。
魏荣又道,“前线节节败退,恐怕没多久他就能打过来了……”
“魏师,再让我想想……”
“我不能把赤鸣给你,可在离开前,我想看你入武道之境。”
郭盛忍不住笑了,“魏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论天赋我哪里受得起你的青睐?”
“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整个书院所有幼童中,只有你们两个每日五更早起,只有你肯每日不下三个时辰的练枪,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诚。”魏荣慢慢地说,“我们这代未有人能臻武境,你们这代我也只中意你。”
郭盛却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忆起小时候看着这个小白脸被闻堕星打得浑身尘土,当时他心里就有些不忿。想着也许有朝一日可以换他挡在前面,也许他努力一点就可以保护他了,他那么文弱,还很欠打,一定会被人欺负……
他摸索着拾起被扔到一边的□□,正是魏荣收他时送他的,那时宇文夏还是个漂亮娃娃,对他言听计从。
他盛气凌人,他则微笑宠溺,不管什么都说好,都笑吟吟地应着。
郭盛察觉到眼睛的干涩,这才眨了眨眼睛。
“魏师,我看到了。”
“又是他?”
郭盛摇头,语气带着点初见人的欢欣,“我看您了。”
“徒弟可算能看见我了,过去只能看到夏公子一人。”魏荣语气带笑,挑起弯刀甩了甩,“我不用赤鸣,来战试试。”
“还请您手下留情。”
郭盛也只好提□□出,虽然还是不甚精妙,却好像能精准地找到魏荣的位置了。他双目仍然无神,但偏偏能避开速度稍慢的攻击,像是能看见了似的。
几次过招后果然如所预料的败了,魏荣拉了他一把,笑道:“已是初冬,这里太冷,你还要在这小院里住吗?”
“不但要在这里,还要拜托您也留下。”
“……”这孩子这么倔随谁?一定是随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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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从秋没他们想得那么顺利,次次战败,然而她能在这种局势下保住大多数的兵力,把折损降到最低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十个月内双方已经交战七次,柳从秋只胜了三次。南部将近被掳走半数的领土,宇文紫枝多次写信到京都哭诉。
这件事传到京都,大文天子极为惊怒,一个蛮夷就能把号称善战,拥大文半数兵力的南王打成这样,那打到北边岂不是要亡国?!
谭溪沉不住气了,再次召见顾语恩商议御驾亲征的事。
“陛下,臣已年迈。”顾语恩依旧是巧笑,可表情却是为难。
谭溪沉声道:“丞相与柳将军,郭将军留守京都,蛮夷铁蹄踏入我山河,朕不能眼看着山河被侵坐视不理。”
“陛下,您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