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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尽欢-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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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欢帝握着逝水的手挥弄着长剑,似乎对逝水的问题一点都没有多想。
  皇儿看这剑的眼神,不像是初使兵器的,倒像是个行家,现下,大概也不用自己手把手引导着皇儿舞弄长剑。
  呵,又牵扯到皇儿在深宫寡居这十几年间,都做过些什么了呢。
  不过,这又如何?皇儿即使遭遇奇人,现下已经是武学高手了,又或是也已经做过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情了,又如何?
  只要是现下他还能被自己握着手,拥着入怀,抬眼明眸善睐,便抵过那些身世清白,却敛藏祸心,比拼后台,争权夺利惯耍阴谋的妃子太多。
  重要的是看着皇儿欢喜的表情,如此,即使已经对他放上了太多相信,太多依赖,即使他的目的,也许也不过是坐拥天下……
  “逝水再告诉父皇一次,逝水喜欢它么?”
  “爱不释手,儿臣多谢父皇。”
  逝水似乎也释怀,看着尽欢有些累了似的放开了手,便将长剑敛入剑鞘,偏头想了片刻。
  “逝水在想什么?”
  “儿臣在想,父皇答应了儿臣的比赛呢,前次说是谁先跑到了千秋亭,便可提一个愿望,儿臣现在想着,要不现在,就开始比吧?”
  “皇儿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前些时候就提过这个了,现在又提,真是想要上贡的那个手炉么?”
  尽欢帝半带宠溺的看着逝水,隐隐约约想到了自家皇儿在想什么,便有意用全无关系的手炉,再次岔开了重点去。
  “现在开始吧?”逝水果然避而不答,一边四处张望着想要把剑放下来,一边作势就要开始奔走。
  “父皇如果说,现在父皇饿了,不要呢?”
  “那,那就先吃东西,再比。”
  “吃完东西可是要消食的,不然肚子会痛哦,逝水不是小孩子了,要是因为这个肚子痛,再去找太医,很丢脸的呐。”尽欢帝看着一脸焦急的逝水,慢慢吞吞地说起了养生之道。
  逝水面上一红,轻轻呢喃了一句:“那,那今儿不比也行,只要这些日子比就可以了。”
  “父皇想想哦,那下个月好了。”
  “不行,父皇,下个月太晚了!”逝水看着尽欢帝来日方长的样子,冲口而出,下个月,那父皇的寿辰不就过了?
  “逝水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比这个的?父皇还以为,只有天钺那样的小孩子才喜欢这个呢,现在看来你这个做哥哥的好像更加童心未泯一些嘛。”
  尽欢帝看着逝水,带着调侃假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个月就太晚了。
  呵呵,果然是打着这个主意呢,待会儿定然是故意慢吞吞地走一路,然后想让自己说出想要的东西,然后当做寿辰的贺礼送上。
  “父皇到底来不来啊?父皇看哦,现在好像没什么事,接下来十几二十天的,父皇随便择个一刻钟出来,就可以陪儿臣比完这个嘛。”
  “天儿冷呢,要不明年开春了再说?”
  “不要!”
  逝水略带娇嗔地嚷了一声,旋即抿唇,红着脸避开尽欢帝挪揄的眼神,低低地说道:“儿臣就要这些日子比这个,明年开春了,也许就没这个心思了。”
  “好——”
  “父皇答应了?”
  逝水一喜,作势就要开始走起来,却猛然被尽欢帝拉住了手:“不要心急啊,父皇说的是,答言逝水了,不要明年开春再比。”
  说完后尽欢帝抿起了唇,很努力地咽回了喉间的笑声:
  小懒鬼,想知道自家父皇想要什么,可不是那么容易套出来的,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的自个儿去想啊。
  嗯,突然有些期待起今年的生日来了。

卷三 只要轻香净业缘

第一章 寿宴

    月皎洁,群星隐没,夜渐行渐深。
    尽欢帝的寿辰,从始至终都打着普天同庆的旗号,自是连监狱中犯人都难得能吃顿好的的日子。
    ——民乐,官乐,众乐,庆贺的前十四年间,独尽欢帝一人不乐。
    如是,久而久之,赴宴的官员大都知尽欢帝似乎不喜提前到场,似乎亦是不喜长久停留,故而相互拱手之后便主动落座,相互嘘寒问暖几句,然后便要开始自斟自饮开始等待。
    等待尽欢帝心情好上些许了,就会例行公事一般赴宴,然后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于是,当今次,官员们尚未落座,尽欢帝便已经出现在正殿的龙椅上时,所有人的眼里都盛满了惊讶,和若堕五里雾中的困惑。
    ——到底出了何事,让尽欢帝转而热衷于自己的寿辰了?
    百官脑里千回百折,面上却仍然恭谦无比,齐齐拱手向上,垂头,声如洪钟地贺起寿来:
    “微臣祝皇上寿比天齐,福运无疆!”
    “赐座,今日百官齐乐,饮好酒,享美食,不要拘礼。”
    尽欢帝亦是和煦笑应,大袖一展就坐了下来,然后对着身边代替病怏怏不能到场的皇后,此刻花枝招展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古妃和颜悦色地说了声:“爱妃,今日大概要不醉无归了。”
    古妃浅笑,繁复的发式间低垂的翠翘略微颤了颤:“皇上高兴便好。”
    尽欢帝看着下面宽敞的地毯上已经伴和着礼乐舞动起来的美人,偏头就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朝底下群臣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怎么皇儿好像没有来呢?
    尽欢帝四下里张望了半晌,延年,天钺和小小的菱儿正凑在一堆,由各自乳母和宫人簇拥着看歌舞,细细一看,每个的姿势还有些耐人寻味:
    延年正襟危坐,小小的已经有了长公主端庄从容的气势,她的乳母坐在身后稍稍偏后的位置,眼帘低垂有些谦卑,自始至终不曾插言,而延年自己似乎不仅着眼在大殿中央的地毯上,眼波流转间偶尔还看着喝酒的百官中的某一个方向。
    ——呵,看来延年的宫人被管束地挺好,决计是不会仗势欺人的了。只是小丫头长大了,难道有心上人了?
    再看天钺,乳母坐得更远,身边伴的竟然不是宫人,而是前次在殿中见的那个贴身侍卫,天钺紧紧依偎在人身边,时时巧笑,伸手指点,连眼神都是闪闪发光的。
    ——怎么回事?
    尽欢帝回首,问道:“爱妃,天钺怎的有些不合礼数?”
    古妃有些疑惑地顺着天钺的方向看了看,脸上温婉的笑容顿时隐没了下去,低低喃了一声:“奇怪,不是说了不能让那个侍卫坐那儿的么?”
    尽欢帝看古妃作势就要站起来走过去,就伸手拦住了她:“爱妃不要急,天钺还小,孤的寿辰上就不要做规矩了,也让他高兴一些。”
    “皇上,这……”
    “爱妃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皇上说的对,天钺高兴就随他玩上一会子吧。”
    尽欢帝眯起眼眸看着欲言又止的古妃,待到她抿了抿唇收回了看向天钺的目光,方才轻轻说了一句:“爱妃,孤想起来一件事儿,多谢爱妃向董辞告了逝水的假。”
    古妃面上还未转好,听到尽欢帝这一声登时脸色惨白:“皇上,臣妾没有……”
    “爱妃不必谦虚了,董辞那边,似乎爱妃的面子比孤还大上了几分呢,孤让禄全去,好说歹说了许久也没让董辞放过逝水,爱妃这么一去,董辞这两个月就再也没有来唠叨了。”
    尽欢帝甚是欣慰地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古妃,看来,自己猜对了,古妃能让董辞无缘无故批了天钺半天的假,就能让董辞不来纠缠着逝水何时去上书房的问题。
    嗯,也不想管古妃为何有这般能耐了,也不用管她这样做欲图什么了,只要董辞不再天天上书烦扰,自己耳根子也清净,逝水也可以安心待在永溺殿。
    想着尽欢帝又举起了酒杯,转而看向了空菱。
    冬日里严寒,菱儿穿得肉球一般,两边梳着小髻,挥舞着小手,紧紧抓着一个果子,很愉悦地坐在乳母的怀里,可能还在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
    ——过了年关也才四岁,这个丫头上次见的时候就觉着不伶俐,容易忘规矩,还挺黏人,太过性情了,大概,也不会像延年一般,长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吧。
    鉴定了一遍之后尽欢帝恍然发现,三个皇嗣的位置安排地妥帖,前后左右竟然没有空位了。
    皇儿的位置呢?
    尽欢帝拢了拢眉,难道因为前些年皇儿从未入席,所以依着惯例,略去了皇儿的位置?
    宫里的人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皇儿明明是大皇子,怎的自家父皇寿辰上居然会没有他的位置?
    皇儿也真是的,怎的寿辰开始前他都不曾向自己提及?!
    尽欢帝想着想着就捏紧了杯子,陡然想起了自己的差错,难道是自己在前些年寿辰时,对着为逝水准备的位置横眉冷眼相对,还在席上命人免去了呈递到那席上的糕点,而皇儿所居的小宫殿,自己也从未差人去通知过要赴宴,才导致了无人敢单独再辟出大皇子的位置么?
    真是没眼力劲儿!
    永溺殿前些日子里都有宫人开始议论起皇儿近日在殿里的情况了,这设宴的人也太愚钝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转过弯来,傻乎乎地依照前些年的旧例排位置,太没眼力劲儿了!
    这帮人,以前讨好自己的时候怪伶俐的,现在对皇儿的事情这么愚钝呢?
    眼见着漫天的烟火也逐渐鼎盛了起来,尽欢帝开始有些担心。
    皇儿怎么还不来?
    这些时日里也没见皇儿再来问询自己想要什么了,不会,不会受挫了之后就,就不打算来了吧?
    这么想着,尽欢帝觉得有些兴致缺缺,看着眼前的热闹情景,震耳欲聋的烟火声有些烦人,开始寻思着是不是又要找个理由先离开算了。

第二章 水舞帝乐

    【某包:嘛,标题整整齐齐的某包已经受不鸟啦~此卷开始长度参差不齐~还有,这个‘乐’,先时读(lei),然后读(yue)~(噗……某包貌似,还是没什么浪漫细胞啊……)】
    尽欢帝微拢着眉,百无聊赖地往正前方载歌载舞的人那厢看了一眼。
    穿红戴绿,薄如蝉翼,浓妆的脸上似喜非喜的笑靥,柔韧的肢体时而舒展时而收紧,尽数依着不知排演了多久的舞步。
    突然,尽欢帝睁大了眼睛。
    红地毯上蓦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周遭的女子时聚时散,簇拥着那个身影若隐若现,尽欢帝手里的酒杯抖了抖。
    ——是皇儿么?
    这时伴和的礼乐突然转缓,宛如清秋风起,黄叶落,打着转儿慢慢往地上飘,这个转折的突兀,跳着舞的女子仿若听到了号令一般齐齐转身,面向着中心的那个人,敛回了笑容,双手背负,迈着小小的碎步,向后向外退散了开去。
    白衣人这才抬起头,远远望着尽欢帝,浅笑,俊秀的脸上因着周遭的热闹拢上了一层红晕。
    ——真是皇儿!
    尽欢帝有些惊喜,突然又有些生气。
    皇儿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光顾着喝闷酒了,也没细看那些跳舞的女子,她们在皇儿身侧跳了多久了?
    还有,不会还趁着靠近的时候,对皇儿动手动脚的吧?
    想到这里尽欢帝有些懊恼,定定望着逝水的眼神也偏移了分毫,转而扫过那些已经退出地毯的女子,凌厉地眯起了眼眸。
    逝水有些局促地立在当地,见尽欢帝一喜,突又错开了眼去,就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太过出格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贺寿的节目也不能半途而废了。
    逝水将身后的长剑‘倾觞’掉转了方向,剑锋直指向地,而后双手抱拳在胸前作了一揖。
    “儿臣请以剑舞,为父皇贺寿!”
    尽欢帝听着清越有加的声音扭回脸来,也顾不得和那些女子使狠厉的眼色了,放下酒杯,看着逝水手中的长剑,应和似的道了一声:“好。”
    方才绵长柔和还有些凄清的乐声一直未停,逝水收回有些紧张的笑容,放松了身体,原本抱拳的左手挪开来垂到身侧,而后挺拔的身形一弯,右手趁势向前逼出,长剑偏锋一寒,上手就来了一招‘月落中天’。
    周遭还有些未清醒过来的官员面面相觑,而后雷霆般爆吼出一声:“大皇子殿下舞得好!”
    逝水仿若未闻,弓下的身子顺着长剑游走,往前往下继续倾倒,险险地,又缓缓地几乎要落到地上。
    那过分柔和轻快的乐仍在奏着,逝水又在身子已经毫无依附,几乎要坠落,旁人看着根本没有可能再起身的刹那剑尖点地,借着反弹之力,惊鸿跃起,连挥着手腕,在半空中旋开了几个剑花。
    百官见状正要叫好,突然尽欢帝不容违拗的声音横插进来。
    “停!”
    百官错愕,逝水更是紧张地连忙收回了长剑,立在地毯上看着尽欢帝站起身来,而后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奏乐的人有些迷惑,也似乎有些事不关己,故而还颤着尾音绵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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