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殷错杨差 作者:梵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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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兆卿生在长安,长在长安,从小到大,阅人无数。然而,眼前这位袅娜倩兮、芙蓉如面、雍容闲雅的绝色佳人蓦然回首,却令他叹为观止。
两人相视,均微微愣怔住。
冯兆卿不由想到了那个被殷峤囚于舱房之内的姑娘,彬彬有礼地问道:“敢问姑娘缘何在此?”
自打上了“青雀舫”,所见男子,除去殷峤那冷峻不屑、霸道无理的可憎面孔,便是张军、王顺的玩味暧昧。眼前这位温文而雅,文质彬彬的男子眼中,既无不屑与桀骜,亦无猥琐与龌龊,只有淑人君子的坦荡!令梓婼不由地心生好感。
她微微颔首,落落大方行的礼道:“小女子云裳这厢有礼,见过公子。”
“云裳姑娘,在下姓冯,姑娘不必多礼!”冯兆卿立即回礼说道。
“公子便是冯少师?不怕公子见笑,小女子是这被‘青雀舫’的主人强掳至此。”梓婼说着眼中腾起一丝怨恨。
她怎知他是少师?冯兆卿诧异地看向云裳。更为诧异的是,她说她是被殷峤强掳至此?殷峤那般苍松翠柏、淑质英才的人物,怎会做出强掳民女的龌龊行径?他不信,但眼前佳人的义愤填膺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冯兆卿随即想到,先前便看出殷峤对囚禁之人有别于其他人,如今眼见为实,他终于明白,殷峤为何那般谨慎多虑。
“云裳姑娘,想来是误会峤兄了!”冯兆卿不由地为殷峤辩解起来。
“误会?”梓婼不屑地反驳道:“我乃湖州一大户人家的奴婢,夜里急于寻人,半路上莫名其妙地被人强掳至此!我要回湖州,你们的峤爷竟强迫我给他当贴身婢子,真是荒唐至极!”
“云裳姑娘,你不了解峤兄!”冯兆卿随即将殷峤的身世背景说与梓婼听。
殷峤,京兆鄂(今山陕西鄂县),字开山。父亲殷僧首为隋朝秘书丞,隋末为大谷长。殷峤自小尤善写作和书法。少以学行见称,尤工尺牍,【注:尺牍,在中国书法发展史上,尺牍一直被当作颇能代表士大夫文人书法特色的艺术形式。】仕隋太谷长,有治名。
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五月,李渊自晋阳(今太原)起兵,召补大将军府掾,从攻西河为渭北道元帅长史,与刘弘基屯兵故城,参预谋略,授心腹之寄,累以军功拜光禄大夫。
七月,从隐太子(李建成)攻克西河。太宗(李世民)为渭北道元帅,引为长史。时关中群盗往往聚结,流民各自为阵,众无适从,李渊令殷峤招慰之,殷峤以其才智招抚收服,所至皆下成为义军。
十一月,李渊令殷峤与统军刘弘基分兵西略扶风,率兵六万南渡渭水,屯长安故城,隋将卫孝节自金光门出战,殷峤与刘弘基将其击破。
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隋炀帝被杀江都。
五月,破京兆内史卫文升之兵,攻克隋京城长安,京城平。李渊逼恭帝禅让,自称帝,定国号唐,是为唐高祖。改元武德,仍都长安。赐殷峤爵陈郡公,迁丞相府掾,寻授吏部侍郎。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为元帅府司马【注:“司马”作为全国军队的最高管理官,除管理国家军赋和组织军事训练外,还是军法的执行者。】从秦王(李世民)率八总管兵讨薛举,对峙于高墌城(今陕西长武县城北2。5公里的浅水原)。
七月九日“浅水原战斗”打响,唐军八总管皆败,唐军士卒死者过半,秦王慌忙引兵退还长安,薛举遂占领高墌。殷峤因责被除名为民。
十一月,薛举病死,薛仁杲忙于治丧,秦王亲任元帅再率大军征讨,殷峤又从秦王迫使薛仁杲率众投降,平定了西北广大地区,恢复爵位。
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兼陕东道(治所在今河南陕县东)大行台兵部尚书,迁吏部尚书。【注:唐因隋旧,中央仍实行三省六部制。唐朝的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尚书省的正副长官是尚书令和左右仆射,下设左右丞;该省统辖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负责贯彻执行中央拟定的政令。】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从太宗(李世民)讨平王世充,窦建德被俘,王世充被迫出降。殷峤以战功进爵郧国公,时年22岁。
殷峤虽然年少得志,但几经沙场出生入死,亲历大起大落的政治变化,使他深/黯/人/情/事故,遇事比一般人沉稳冷静,为人低调不苟言笑。故而军中上下人称“冷面爵爷”,久而久之威名传遍整个西北。
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年轻姑娘虽然仰慕这位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俊美无涛的“冷面爵爷”,却无一人敢伴之左右。因为他实在是太“冷”了。不怕被“冻死”的姑娘或许敢上前一试,但西北是绝对找不出一个如此胆大的来。
冯兆卿说完,未待惊讶不已的梓婼置之一评,殷峤便出现在楼阁之上,打断了冯兆卿与梓婼之间的对话。
梓婼回到舱房,双手拖腮,坐于桌案前,错愕的盯住轻罗纨扇上诗作落款处的“开山”两字,无法置信地摇了摇头。
这纨扇之上的画作、诗句竟是那个冷酷无礼的男人所为!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心性,不知道风流如他,欲将此扇送予哪位不开眼的小姐?
☆、第12章 月照轻纱,夜风灵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兰硬着头皮又来敲梓婼的舱门,“云裳姑娘,爷……吩咐您去侍候他用晚饭。”
坐在桌案前的梓婼心紧抽一下,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真叫她去服侍他?!
冯兆卿下午在楼阁之上所言,丝毫没有改变梓婼对殷峤恶劣的看法。他在她眼中仍旧是个无耻小人!
“云裳姑娘,爷吩咐您立即去楼阁!”见里面没有回音,小兰不得不提高音量。
梓婼将桌案之上胡乱书写的藤纸【注:隋唐五代所用的造纸原料,除家麻和野麻而外,从晋朝以来兴起的藤纸,到了隋唐时期达到了全盛时期,产地也不只限于浙江。《唐六典》注和《翰林志》均载有唐代朝廷、官府文书用青、白、黄色藤纸,各有各的用途。】团起掷到桌脚处,起身拿掉门拴,扯开门。
小兰懦懦地唤了声:“云裳姑娘!”
梓婼迈步出了舱房,“走吧!让你们爷久等,又要拉下脸来!”
小兰跟在仪态万方、端庄优雅的梓婼身后,为梓婼的气势所折服,这个女子俨然一副大家千金的派头!
梓婼与小兰一前一后登上楼阁,殷峤与冯兆卿已经落坐。身后站着黑瘦的张军和白胖的王顺。
见梓婼上来,殷峤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得意。冯兆卿正欲起身与梓婼打招呼,被殷峤一把拉住。
“少师,云裳是我的婢子,你无需多礼!”说完看向梓婼。
小人!梓婼心中暗骂殷峤,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小兰拖盘中的菜饭,一一摆上桌,上菜的条理顺序清楚无误。梓婼想,即便是做这种侍候人的活,也决不让那个无耻小人看低她。
冯兆卿对梓婼的处之泰然略感惊讶,难道她的反应与他之前的调停有关?
冯兆卿想错了,梓婼现在逆来顺受,一方面是不愿被那个小人看轻;另一方面则是想令殷峤放松警惕,只要还在江南的地头上,她杨梓婼便有机会逃离“青雀舫”回湖州。
殷峤身后的张军和王顺看着梓婼不慌不忙地摆好饭菜,那个架式根本不像个奴婢,反倒像是主人在招呼客人。俩人不由地互视一眼,交流出一个共同的结果:“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不简单!日后少惹为妙!”
殷峤先前那份得意因梓婼的镇定自如、不屑一顾而烟消云散。她的反应,莫名地令他感觉自己很无聊、很无趣!这感觉抓挠着殷峤冷傲的心,令他有那么一瞬间讨厌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梓婼越是无所谓,他便越觉得自己失败!
“行了,下去吧!”殷峤冷冷的呵斥道,将内心对自己的不满宣泄到梓婼身上。
梓婼仍旧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和被殷峤的呵斥吓了一大跳的小兰下了楼阁。
离开楼阁,小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云裳姑娘,您难道不怕爷吗?”
“为何要怕他?”梓婼转向身边的小兰,“你越怕他,他越是搭架子!”
“噗!”小兰听闻忍不住嗤笑出声。
“小兰,你怎会跟在他这种人身边?”梓婼面对楚楚可怜的小兰,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两岁时失了爹娘,是爷收留了我!”小兰边走边说。
“他会如此好心?”梓婼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样一个无耻小人,竟会做好事?
“云裳姑娘,到我们舱房去坐坐可好?”小兰从心底里喜欢这位从头到脚都透着大家风范、胆大无愄,又貌若天仙的人儿。
“小兰,以后别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家中有个妹妹年纪与你一般,你还是叫我姐姐吧!”梓婼虽不情愿留在这艘游舫之上,对小兰却格外怜惜,她令梓婼想到了私自离家的小媃。
“云裳姐姐!”小兰并不拒绝,停下脚步,面对梓婼开心地唤了她一声。
梓婼摸了摸小兰的头,愉悦地应道:“哎!”
小兰与孙大娘共用一间下人的舱房,先前临时辟出的那间库房已被恢复成原样。此时孙大娘正坐在床沿边缝补衣裳。
“大娘……”小兰带着梓婼推开了舱房的门,孙大娘低着头问道:“兰儿,爷真命云裳姑娘去侍候他用晚饭?”
小兰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梓婼,赶忙说道:“大娘,云裳姐姐来了!”
“咝!”孙大娘倏地抬起头,冷不防的被针刺了一下手指,一滴珠红渗出指尖。
看到梓婼的第一眼,孙大娘便大大地吃了一惊。难怪爷会如此上心地为她张罗这、张罗那,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儿,爷即便再如何的铁石心肠、冷若冰霜,也会有所心动,尚不说,爷和这姑娘还有过一夜。
顾不得指尖的刺痛,孙大娘放下针线活,起身连连尴尬地说:“哎呀!兰儿,你为何不早说。你看!真是的……”
“孙大娘,不碍事!”梓婼因孙大娘这般,反觉不好意思。
“快,云裳姑娘,快请坐!”孙大娘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塌,难为情地说:“太脏乱,令姑娘见笑了!”
“孙大娘,你莫要客气!”梓婼因上次孙大娘不动声色地拿走那个带着她耻辱的丝绸褥单,而心存感激。
“兰儿,快倒杯茶来!”孙大娘仍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吩咐道。
“哎!”小兰见孙大娘如此重视梓婼,开心不已。
小兰将茶递向梓婼,梓婼接过茶,“你们不用忙,都坐啊!”短短的时间相处,梓婼已深深地感觉到她们都是朴实的好人,与她们的主子是两码事。
孙大娘一改往日豪爽的个性,颇为拘束地缩在床角,反倒是小兰一改平日的怯懦,大大方方地坐在梓婼身边。
“小兰,你说,你是被你们爷收留的?”梓婼继续刚才的问题。
“是呀!当时兰儿只有两岁……”孙大娘一听梓婼问起小兰的身世,便忍不住插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梓婼听。
梓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想到殷峤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如此关心。
孙大娘一打开话闸,便收不住,从小兰说到自己,又从自己说到了那两个鬼祟的张军和王顺。
原来,那两个人是殷峤在大业十一年从隐太子攻克西河时招慰、收服的关中群盗中的两位。
当年只有16岁的殷峤,与盗首张军、王顺比武取胜,顺利将二人收服麾下。
张军、王顺一直以此为耻,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竟比不过一个毛还没长全的毛头小子。不过他们二人输给殷峤却也心服口服,没料到这个沉默冷峻的少年在比武场上竟是出奇的沉着,如寒冰的目光直射人心,令人不寒而栗。刚交手,便在气势上胜人一筹,经过几十个回合,他们二人纷纷败下阵来。从此,便心甘情愿地跟随在他左右,听其差遣。张军升为昭武校尉,【注:武散官名。唐始置,正六品上阶,下阶为昭武副尉。】王顺则为昭武副尉。
梓婼心想,难怪他们会做出强掳的勾当!原来,那本就是他们惯常的!
这样一聊,直聊到张军、王顺在庖房门口喊小兰她们去收拾餐后残局。
“叫叫叫、叫死人啊!你们现在听差庖房,呆会便让你们去洗碗!”孙大娘斥吼的声音振得梓婼和小兰同时一缩头。外面那两个嘈燥的声音嘎然而止。
“姑娘,别介意啊!我就这噪门!”孙大娘吼完,不好意思地对梓婼说道。
梓婼含笑地摇了摇头。
小兰抱歉地看了看梓婼,为她这样一个人儿去做那种下贱活而心升不平!
梓婼却并不介意,随着小兰又上了楼阁。
殷峤与冯兆卿正立于碧栏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