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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缘来殷错杨差 作者:梵呗-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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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二娘我原就是匪窝出身,不知道啥是礼数!若追根寻源,还是我高攀了姐姐你呢!”
  孙大娘笑着摇头,上前将杜二娘叉腰的手托起,亲热地握住,“唉呀!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真是!行了,以后我再不与你客气便是!”
  打那日起,这两个女人更好得像自家姐妹一般,不分彼此。
  今日,杜二娘入府,孙大娘虽挂心殷峤与梓婼,却仍强打精神,热情地招呼起她来。
  这二娘是根直肠子,说话办事不喜欢弯曲抹角,一入府便直冲向庖房,见了孙大娘开门见山地扯开嗓子言道:“姐姐,听我家那死胖子说,云裳那小娘子惹爷不高兴了?爷还为她喝得酩酊大醉?哎哟!我还真想亲眼见见此等人物呢!”
  孙大娘虽也是个直性子、真性情,却于杜二娘面前不得不摇头跺脚。
  “二妹,莫再咋呼,你这嗓门莫不是怕人听不见?快轻点声吧!”
  杜二娘倒也听孙大娘的话,立即缩头,吐了吐舌头。
  立于身后的王顺直抹脑门子上渗出的汗珠,嘟囔着:“只肯听大娘的话,别人说的全当放屁了!”
  说的虽轻,却被倚在门框边的张军听得个清楚,忍不住挖苦道:“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还是不是男人?”
  王顺倏地转过头,怒目回瞪张军,低言道:“他娘的,你少说风凉话!当初莫不是你,我岂会有今日?”
  未待张军反驳,杜二娘已然扯住了王顺的肥耳朵,大斥道:“咋?你后悔娶我了?”
  “哎哟!哎哟!二娘,你快放手,可疼死我了!”王顺一边求饶,一边原地打转想挣脱。
  张军在边上幸灾乐祸地一个劲嗤笑。
  孙大娘哪有心思见他们打闹,先是上前狠剜了一眼张军,随即拉住了杜二娘,“二妹,别闹了,这会府上已然乌云密布,爷终日阴沉着脸,不知道啥时候,便会打雷下雨,你们就消停些吧!”
  杜二妹不甘心地用力撕扯了一下王顺的耳朵后,方肯松开手。
  “姐姐,你可知爷和那小娘子是为了啥?”
  孙大娘重重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一连几日,小兰送去“闲时阁”里的饭食几乎原样未动地给端了回来。又听闻小兰说“云裳”已然轻减的不成样子,孙大娘放心不下,今日一大早便起身,收拾了一只张军前日送来的野鸡,足足炖了一个上午,中午时让小兰送去给梓婼补身子。
  正当孙大娘摇头之际,小兰红着双眼,端着盛满鸡汤的盅回到了庖房。
  “兰儿,云裳姑娘喝了……”孙大娘话未说完,但见盅碗中一口未动的鸡汤住了嘴。
  “大娘!”小兰放下手中的拖盘,一下扑进孙大娘怀里,“哗”地哭出了声。
  “兰儿,你哭啥?怎的了?”孙大娘诧异地搂住小兰连声问道。
  “唉哟!兰儿,莫哭了,快说说,这是咋的了吗?”杜二娘性子急,不管不顾地将小兰从孙大娘怀里扯了出来。
  “你轻点,别把小兰妹妹扯坏了。”王顺虽也急着想知道发生了何事,却又不满于自己婆娘的粗手粗脚,他可是深知她的手劲有多大。
  杜二娘瞥了一眼王顺,随即转回头连连追问:“兰儿,你赶紧说啊!可急死个人!”
  张军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是不是云裳姑娘这几日不吃饭,厥过去了?”
  “啐!放屁!你才厥过去了!”孙大娘瞪了他一眼,啐道。
  小兰一边抽泣,一边摇头,待她狠吸了一口气,方断断续续地将“闲时阁”里,梓婼所言说了出来。
  众人一听,顿时傻了眼。
  “我早就说过,那云裳……,不对,该叫梓婼姑娘,她不是一般人!”孙大娘一边给小兰抹眼泪,一边叹息道。
  张军与王顺听闻小兰所言不由得相互对视,王顺油光锃亮的脑门上又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子。
  这事说来说去,始作俑者还是他王顺。王顺心虚地不敢再插嘴,若是被他家二娘知道他于湖州干的那些事,非活剥了他一身的白皮不可!
  可偏偏你怕什么,就来什么!
  二娘不傻,她直击问题核心,“这梓婼姑娘缘何到此?她假扮婢女又是何故?”
  张军本欲转身开溜,却被眼急手快的孙大娘一把抓住了后襟,“跑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啊?!全是你俩干的好事!”
  如此一来,王顺、张军所做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二娘气恼地狠扯王顺的耳朵,恨不能把他那对肥硕的大耳朵给揪下来。王顺痛得杀猪般大嚎!
  西院,表姨娘与女儿婉晴正于园内赏秋菊,隐约听到庖房有人嚎叫。
  表姨娘不悦地撇了撇嘴吩咐道:“小红,去瞧瞧何人如此喧哗!这眼中还有无家规?简直是放肆的没边了!”
  “是,奴婢这便去。”小红立即转身向庖房去,她正好奇发生何事呢!
  “娘,教我说,是那殷傈管教下人无方。好端端的一个大府宅,这下人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要我做了这宅子的女主,第一个便要将殷傈轰出门去!”
  “女儿呀,为娘相信,这一日不远喽!只要你抓住机会,按照为娘教你的法子去做,准保万无一失!”
  小玉本无意偷听,却因婉晴背地说殷傈坏话,而不由得驻足隐身。虽说殷管家平日一本正经,但小玉对他却有股说不出的亲近。机灵的她知道殷傈其实从心眼里是喜欢她的,将她当女儿看待,故而对她才会相对比较严苛。
  一连几日,天际阴沉,如同殷峤郁涩的心。
  晌午,于“闲时阁”外听到梓婼与小兰的对话,殷峤原本冷然的心再次悸痛。
  不想在府宅内面对扰人的婉晴,殷峤想到了找冯兆卿喝酒解闷。
  他前脚刚走,后脚于庖房便上演了一出惊天动地的戏码。
  小玉气冲冲地跑回庖房,见小红于房外偷窥,便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不由纷说地给拽进了庖房……
  表姨娘和婉晴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小红的身影,俩人便恼怒地直奔庖房。孰料于老远听到杜二娘的大噪门,“爷即便有意疏远梓婼姑娘,也不见得会看上你家主子!”
  表姨娘和婉晴听闻一愣,没想到杜二娘亦在府里。二人狐疑地望向对方,更疑惑于杜二娘所指。
  去年因“闲时阁”一事,婉晴借口小红被殷傈侮辱,大闹勋国公府,表姨娘更是添油醋,煽风点火,想借机给府内下人一个下马威。这让当时亦在府内的杜二娘愤慨不已,自打成为副尉夫人于长安定居后,二娘经常随王顺入府,深知殷傈的为人。当时听闻表姨娘母女毁谤殷傈,若非殷峤在场,她真想动手教训她们母女。好在殷峤并未听信她们一面之辞,对殷傈未加惩戒。
  如今听闻小玉所言,杜二娘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她的看法。却让门外那对母女莫名不解。
  她们不知道门里,小红正低垂着脑袋,听凭杜二娘一阵数落!
  “你家那两个主子还真是厚颜无耻,竟叫你来扒门!虽说这庖房是贱地,却也值得她们如此用心?啐!”二娘越说越气,嗓门也越来越响。
  表姨娘透过窗子缝向里张了张,终于明白了二娘所指。不由得气上心头,不顾自己形象,一脚踹开了庖房的门。
  “你骂谁厚顔无耻?”表姨娘铁青着脸,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婉晴于一旁狠狠瞪了一眼小红,这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骂不要脸的人,咋了?你是那不要脸的吗?这么急赤白脸地凑上来讨骂?”二娘不仅打架是一把好手,便是骂人亦不输于任何人。
  “贼婆子,你眼中是没了王法、家规了!你……啊!”表姨娘气急败坏地口无遮拦,话未说完,便被杜二娘上前一把扯住了头发,未出口的话立即改成了嚎叫。
  “敢骂我贼婆子,今儿个老娘让你知道惹恼贼婆子的下场!”
  庖房内瞬间成了两个女人战场。
  女人打架最喜欢扯头发,可是偏偏在扯头发这一战术上,表姨娘吃了大亏。因为她始终被孙二娘扯摁住脑袋,根本抬不起头,更甭说反击了。她最多是在脚上使劲,踹了两下杜二娘的裙摆,却根本没有踢到实处。
  婉晴见她娘亲被人扯住头发,惊得当场愣住,听到她娘亲的嚎叫,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张军、王顺两个大老爷们对女人打架毫无经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拉架。
  小兰、小兰两个毛头小丫头从未见识如此激烈的“战斗”,但见表姨娘吃了亏,均忍不住于心中拍手称好,根本未想上前阻拦。
  只有孙大娘,见她们二人撕扯起来,想上前劝架,却被压低头分不清方向的表姨娘狠踹了一脚,不由得大叫出声,“唉哟!”
  这让张军心底一抽,二娘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咬着牙,对表姨娘又扯又抓。表姨娘原本端压的发髻被扯抓的散乱不堪,甚至于地上还掉了好几撮……
  待日后月升,殷峤毫不知情地微醺回到府内。白日那场惊心动魄的女子战争在殷傈的出面劝拉下宣告结束。胜者自然是杜二娘,表姨娘则因脸面尽丢而气得昏厥过去。
  婉晴坐在表姨娘的床榻边,看着自己娘亲脸上挂彩,眼角青肿,头发被撕扯的险些斑秃,忍不住再次哭啼起来。
  表姨娘慨恨不耐地斥责道:“我还没死呢!哭哭哭,你若真心孝顺为娘,白日为何不出手相帮?这会倒似真的。”
  婉晴憋住抽搐,颤抖着声音道:“娘,那贼婆子凶悍的很,女儿,女儿……”
  “没用的丫头!为娘算是白白养活你了!我怎的如此命苦啊……”表姨娘委屈伤心地于青肿的眼眶里溢出泪水。
  婉晴见她娘落泪,再也忍不住抽搐,哗的一声,扑到表姨娘身上失声痛哭。
  表姨娘一边落泪,一边恨道:“你若还叫我一声娘,便给我想法将那些个没规没矩的野女人统统赶出府去,给为娘出了这口恶气!也不枉我养你一场。”
  “娘亲,女儿必定想方设法为您出气!”婉晴信誓旦旦道。
  ☆、第56章 酴醾相伴,哀音怨曲
  作者有话要说:
  由冯府回来,一向不喜酗酒的殷峤,再次忍不住对月执杯。
  说是对月,其实是墨迹般的夜空影印出一抹淡淡的残蕴而已。十五已过,月儿渐渐消减了她圆润的身姿,世间万事万物皆无法十全十美,古往今来,奈何不得!
  于冯府,殷峤不可避免地见到了长沙公主李元瑾。
  想来冯兆卿将一路之上的种种已说与她听了。她一见到殷峤,便毫不修饰地直言道:“郧国公,云裳在宴上误以为与本宫订婚之人是你!”
  殷峤颇为意外的挑了挑龙眉,一丝光彩于深邃的眼眸中一闪即逝。
  “即便误会,又如何?”殷峤不禁淡然道。
  “她执意祈请返乡,其中必有隐情,你当问明白才是!”李元瑾是个直脾气,明摆着郎有情,奴有意,为何要让误会打破这大好姻缘呢!
  隐情、误会?她杨梓婼当众所言,已许了人家的话于殷峤脑中一闪而过。他堂堂“郧国公”,赫赫的“爵爷”为了她写出求亲信,愚蠢的于信上称其为云裳,想来她爹看过信后,必将他视为疯癫之人,不知他所云为何!丢人现眼且不去说,他的一片痴心被她如此践踏,这其中会有何种隐情?又会是何样的误会?
  不,殷峤已然分不清那个于汴州要与他生死相随名唤“云裳”的女子与“芙蓉园”内,紫云楼上那个自唤“梓婼”的女人所言,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殷某与她再无半点牵扯,凭甚去向她问个明白?”殷峤心中愤慨,面上却现出漠然。
  冯兆卿本想出言相劝,身为朋友、局外人,他十分了解在殷峤的心中,梓婼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可在听闻殷峤淡漠的言辞后,冯兆卿犹豫地转向身侧的李元瑾,与未婚妻的目光正好对上。
  李元瑾无奈的向冯兆卿摇了摇头,殷峤与梓婼二人之间的事情,比想像中还要复杂、难以调和。
  似乎不愿再提梓婼,殷峤岔开话题道:“长公主,十月初八即是您与冯兄大婚之日,殷某在此先祝二位百年好合、连枝相依、比翼高飞!”话落,举起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如此连干了三杯。
  待他欲再填酒时,冯兆卿连忙将偏提移开,“峤兄祝贺之美意,冯某代长公主心领了,只是这酒万万不可再喝,过量伤身啊!”
  说到大婚,李元瑾倏地想到了一件事,“郧国公,云裳的婚事,何不派人去查个清楚明白?本宫总觉事情并非如她所言!”
  殷峤欲夺偏提的手僵住了,与冯兆卿同时转向李元瑾,异口同声道:“长公主何出此言?”
  李元瑾一经说出自己的感觉,便毫无理由地坚信不疑,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事实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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