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记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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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算隔天便回南淮。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事情又发生了。
若你要知事情怎么发生的,等我喝口茶,慢慢道来。
这钟科镇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美人,说她美人,不是因为她长得美,而是因为她叫美人。这个美人年纪三八,长得胜过钟无盐,吓死赛东施,因此一直没有婆家。前天她天不亮便出门给老父送饭(主要是怕天亮了给人看见会吓坏别人),不想走在半途却被人绑了去。按理说普通的绑架案受害者家属应该稳住歹徒,并且尽快与官府取得联系。但是就在美人的父母到官府报案后不久,美人却带着一辆马车走了回来。原来这绑匪天亮后见此女太丑要送她回来,美人却不干,绑匪气急,于是丢弃马车离开。
当天下午,绑匪送来一封信到美人家,上面写着:
此女貌丑就不该取名美人,此乃一错也。貌丑不是罪过,出来吓人就是二错。综上二错,强烈要求你方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车船费等若干,并将马车还给我。如果你方不赔偿,我们将向法院提起诉讼!
事情进行到这里,由一桩普通的绑架案变成了索赔案,但更让小西想不到的是,这个美人却声称马车是绑匪所送,自己不承担任何责任。非但如此,美人认为,绑匪坏了自己名声,应该娶自己为妻。
这一来一往,各执己见,弄得官府衙门也头痛起来。衙门管事tulikou打听到秦小西有些本事,于是连忙跑来请她帮忙解决。小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本来不愿意帮忙分析这个案件,可是耐不过tulikou的再三央求,只得应承了下来。
过了两日,钟科镇公堂上,美人和绑匪lynn872各占一方。秦小西趁空偷偷打量了一下,见那绑匪kafka果然相貌堂堂,怪不得这美人看了心动。
官老爷tulikou大人惊堂木一拍,案子正式开始审理。攻辩双方你来我往,言辞犀利,互不相让。听的官老爷不断擦冷汗,她不断给小西使眼色,希望她能出来说句话,可是秦小西却不管官老爷想些什么,自顾自己看得高兴压根忘了要干什么。
“咳咳……”tulikou咳了几声,小西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别争了!”秦小西接过官老爷的惊堂木,拍了一下大喝道,下面的人立刻停止了争吵,不明所以地看着秦小西。
小西清了清喉咙,说道:“这个案子本来很简单,但是被你们一来一往,弄得比较复杂了。但是在我看来,这个案子的关键点在五个:
第一,绑匪kafka绑架美人,应该属于犯罪中止,既遂,还是未遂?
第二,kafka把马车给美人是否属于赠予?
第三,美人是否合法取得马车所有权?
第四,kafka要求美人赔偿的费用是否合理?
第五,美人说kafka不娶她就不还马车是否构成犯罪?
其实这个并不难判断出。
第一点,kafka绑架美人后并没有向她的家人勒索财物,但是却存在非法拘禁。绑架行为构成犯罪中止,但是由于没有勒索赎金,应该以非法拘禁罪论处。
第二点,绑匪扔马车,不构成赠与,赠与是双方法律行为,按照美人的想法她要的是kafka,而不是车。所以该赠与属于绑匪一厢情愿,属于无效的民事行为。
第三点,美人不能取得车的所有权。车虽然是动产,但是需要过户登记才能发生物权转移。不能只凭马车证明所有权。
第四点,既然kafka是在犯罪,怎么能要求美人赔偿呢?
第五点,美人以在非法占有车为目的,采用胁迫方法,使得kafka不敢反抗,被迫而失车,构成抢劫罪。
这个案子按照上述所说,老爷只要按他们各自所犯的条例处罚就是了。”
“哦。”在场的人都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好,你们办你们的事吧,我也得走了。”说完,秦小西拍了拍手,转身走出衙门,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的美人看着身着男装的她眼冒桃心。
(本案完)
老屋(上)
几人赶到淮阳之后,向以南陪着小夏和她的丫鬟四处探寻夏父的下落。而小西几人则在客栈里休息了几日。
这次出门,小西可以让青儿留在了南淮,一来可以给何伯一些照应,二来是不忍心让她和梁梦云分别。为此,青儿还和小西闹了一天别扭,知道小西一再确保她会好好照顾自己才勉强笑了笑。可是一到淮阳后,小西还是病了。这些年在外面漂泊,小西很少生病,可是这次的病却想要发泄所有的颠簸流离和曲折委屈一般,来势汹汹。
这几天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是摇头晃脑地说此病起因于心事淤结、疲劳过度又加之受有旧伤。药开了好几副,吃了下来却都没有什么好转,短短几天,小西便瘦了一圈。看得王婶儿和赵大叔心里十分内疚。拖了几日,小西给自己开了付方子吃了两天才稍微有了一些起色。
过了几天,向以南几人回到客栈。见小夏一脸落落寡欢,小西追问了原由才知道几人这些日子找遍了淮阳府却没有找到小夏的父亲。小西拉着小夏的手坐在床边安慰了她许久,小夏才勉强笑了笑:“小西,真是不好意思,你病得这么重,向大哥却陪我四处寻找父亲。”
听了小夏的话,秦小西怔了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似乎,过了一会才笑着回道:“小夏是客人,南儿是理该照顾的。”
小夏捂着嘴轻声笑了几声,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向以南,状似娇羞地低下头。
“夏姑娘这几天十分劳累,不如回房间休息一下。小西病还没康复,说话太多不太好。”向以南背着阳光看向秦小西和小夏,声音轻柔而且有礼。
“这,这样也好。谢谢向大哥的关心。小西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小夏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向以南的表情,却发现看不清他背着阳光的脸。于是只得点点头,起身缓步往屋外走去。而与向以南擦肩而过地那瞬间,小夏下意识地留意了向以南的表情,只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小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夏走出屋子,将房门轻轻关上,心里却多少有些挫败的情绪。
屋内,向以南一步步走到小西的床边,坐下。
“南儿……”秦小西见向以南紧紧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往床内侧移动了一下身体。再偏过头看到向以南时,他已是一脸无害的微笑。
“小西,怎么又生病了呢?你这样,我很担心呢!”向以南笑意盈盈,秦小西冷汗淋淋。
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秦小西勉强扯出一个笑:“南儿,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自己开了道方子,已经好多了。”
“我不放心你。每次我没看到你,你总会出些状况,我还是等你睡着后再走……”
“可是……”你在这里我怎么能睡得着?小西话说到一半就噶然而止,不敢把心里想的完全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五年之后,向以南的存在总是让她有种压力感。
“小西……”向以南像是没有注意到小西的不甘不愿,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小西的头发,一边问道,“你说,夏姑娘这个人如何呢?”
“恩,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觉得她很是娇俏可人。”小西仔细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
“那,你觉得我与她合适吗?”向以南将小西的头发卷在手指中,明明说着很正经的话,脸上确是满不在乎。
小西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愣在那里,心里觉得向以南和小夏似乎并不般配,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向以南将小西的头发卷紧,再慢慢松开,手指顺着发丝滑过她的脸颊:“小西,我已经长大了。”
是呀……小西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出声来。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看见阳光透过窗棂格漫了进来,将两个人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考虑到王婶儿家的事不便被外人所知,小西身体好转后,赵大叔陪着小夏留在客栈里。而秦小西、向以南和王二则跟着王婶儿前往她家的老屋。
淮阳一带的房屋颜色淡雅,黑白往往占主。淮阳人愿意让自己的院子里花石草木五彩缤纷,却总保持墙体的素淡。道家云:天玄地黄。便是说黑白之色才是正宗。而淮阳建筑则依赖于此,白墙黑瓦,以不变应万变。
整个城的东西南北四条街呈“十”字状交叉,构成双棋盘式河街平行、水陆相邻的格局。几人穿城而过,只见一座座小巧的石桥跨在河上,两岸是人家依水,青瓦白墙,木栅花窗,构成一付独特的画面,清润秀美,如诗如歌。
小西和南儿跟着王婶儿穿过无数条小巷,才走到一座老屋前。在小西看来,淮阳和长桥镇在某些程度上很是相像。但是,淮阳较之长桥却更加的优雅。眼前这座老屋便是如此。与曹府家气派讲究的大门不同,这个老屋的门朴实而大方,屋外的一副对联写着∶
“回眸一笑,潇洒五千年,流芳百世
力挽长弓,风流人世间,永垂不朽”
字型刚健有力,卓尔不凡,显现出主人品味的非同一般。
王婶儿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道:“谁呀?”
“是李贵吗?”王婶儿语带疑惑地问道。话音刚落,门被“嘎”的一声打开,里面伸出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圆脸。
那人看着王婶儿半响,揉了揉眼睛才颤着声音说:“您,您是巧小姐?”
“李贵,是我。”王婶儿似乎也有些激动,说了两句就停下声音,各种情绪都翻滚上心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小姐回来了……”李贵回过头一边往大厅跑去一边喊道,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不合礼数,又急忙倒回来将门大打开,“瞧我这记性。巧小姐,您快进屋……这几位是?”
“哦。李贵叔,我们是王婶儿的朋友,特意陪王婶儿回来的。”小西赶在王婶儿说话前开口说道。
李贵看了看王婶儿又看了看秦小西和向以南,像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小姐竟然成了婶字辈,过了半响才笑着说:“这位小姐和公子,还有壮士也请进。我先去禀报一下二夫人。”
二夫人?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二夫人莫非就是王婶儿二伯的夫人?正想着,毛毛躁躁的李贵已经跑远了,秦小西和向以南只得跟着王婶儿慢慢往大厅走去。
一进老屋大门,秦小西才发现,这座老屋真正的好处。都说淮阳的有钱人家,家家都有一个美丽的园林。小西本以为有些夸大其词,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如此。通往正厅的两旁植物栽培错落有致,各个角度看造型却又不同。让人不难想象老屋里的园林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可是,为何这里会栽了这么多夹竹桃呢?小西看着屋内在秋天依然开得鲜艳,红白相间的夹竹桃,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几个人刚坐下,秦小西还在感叹这黄花梨木椅果然坐上去与众不同的时候,一个老妪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厅。她扫了一眼大厅里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王婶儿的身上时,混浊的眼睛才微微闪过一道亮光。
“巧儿,等了这么些年,你终于回到这里了。”老妪坐在小西几人的对面,轻轻说道,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带了一丝淡淡的伤感。
“二婶儿……”王婶儿话刚到嘴边,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将茶水和果脯送到几人手边。小西轻轻拿起茶杯,只见杯中之物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原来是极品的雨前龙井。
王婶儿话被打断,一时也没有再追问的勇气,四周看了看轻声问道:“二婶儿,怎么没看到二伯和两位堂弟呢?”
“他们已经过世了……”
“什么?!”王婶儿“嗖”地站了起来,连打翻了手边的茶也不自知。茶水顺着桌沿滴落到地上,只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秦小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同被人轻轻敲击一般。
老妪看着王婶儿,脸上是一种几近空洞的表情,让人莫名其妙的心慌:“你二叔是在你离开的第三年去世的。那天下着雨,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看着门外。我知道他是想看你回来没有。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你。你两个堂弟是在几年前走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像是老天爷给我惩罚似的。这几年我守着这座房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你们也许不知道这方的宅子在每个天黑的时候有多冷清。”
得眼前这个老妪的每一句话都很简单,可是听在小西的耳朵里,就好比一根麻绳,紧紧地捆住了心脏,连呼吸也沉重起来。
“巧儿,我把你二叔和堂弟葬到了王家的祖坟。现在天色还不晚,你与我一同去看看他们吧。他们和你的父母都在等我。”老妪看着王婶儿,眼中尽是哀求。王婶儿看了看小西和南儿,对着老妪微微点了点头。
老妪看到王婶儿的动作,竟然像是得到了天下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