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记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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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姐,真的是你!”李贵左手提着一匹布,右手提着药草,一脸狼狈,满眼惊喜。
“李贵,你怎么在这里?我正打算回去找你们。王婶儿他们还好吧?向公子呢?……”秦小西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贵拽着衣服往前走,边走便着急地说:“秦小姐,回去再说吧,家里是一团乱麻,连胡巡抚家的公子都来了。这些日子大家四处打听你的下落,真是……真是……”
秦小西地被李贵无奈地拖着往前走,看在容若眼里免不了又是一笑,虽然他早就知道胡家和向家交好,但没有料到竟会如此的帮忙。
不远不近地保持一段距离,跟着秦小西和那个叫李贵的下人走进一座老宅。容若脸上挂这一抹笑容看着宅子里的人看到秦小西时,脸上出现的各式各样的表情。有的开心、有的落泪、有的眼带怒气、还有的双眸闪过一丝恨意。容若轻笑了一声,站在庭院里,阳光在他的白衣上沉了下来,印上一道薄薄的光环。容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一路风尘,再抬起头时,看到一个人隔着人群,直直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审视和厌恶的的眼神。
这个人……和自己有些相似……容若对着他微微颔首,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不断琢磨。宅子里的人都围在秦小西的身边,只有他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自己。在这之前,秦小西每每看着自己出神,想必就是在想这个男子吧。但为什么小西进门口眼睛之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一边,便快速的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而这个男子也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可是,由此裁定他们之间毫无瓜葛,似乎也很牵强。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张力。容若眼珠一转,慢慢走进大堂,靠近秦小西。
“小西,这位是……?”向以南站起身,慢慢走到秦小西身边。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他是……”秦小西想了想,“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名叫容若,这边那位是他家的侍从武丁。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一起来的淮阳,可能要在王婶而这里打搅一下。
“哦。”向以南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不碍事的,既然是夫人的朋友,就请放心住下吧。”王婶儿拉着小西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容若笑着给周围的人一一行礼,然后对着小西笑道:“小西,你为何不介绍一下他们?”
秦小西揉了揉被群人七嘴八舌弄得晕头转向的额,这才想起还没有没有介绍这满屋子的男男女女,于是从王婶儿赵叔,王二李贵小西,一直介绍到向以南时才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是向以南,我的……亲人……”
“原来是向公子,幸会。”容若又行了一个礼。
“哪里哪里,我还要多谢你陪着小西回来。”向以南脸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举止风雅。
王婶儿抹去眼角激动的泪水,看了看向以南,又看了看容若,突然开口惊叹道:“这容若公子和少爷,有几分相似呢!”
大家闻言,眼神不住人之间游移,相互交换着目光点头。
“好了,小西干了这么多天路也乏了,有什么等她休息好了再说。”向以南只瞟了容若一眼,看到秦小西偷偷揉了揉肩,不觉微微皱起眉。
“也好也好,有什么事等夫人休息好在说。对了,明天请胡公子他们过来,这些日子也累着他们了,少爷,你看?”赵大叔轻声问道。
向以南点了点头,看着几个人围着小西慢慢走远,目光又落在了那个站在大厅里含着笑的白衣少年身上。
“李贵会带你去客房的。”说完,向以南欠了欠身,慢慢走出房间。
“向公子……”容若叫住走出房门的向以南,露出一个炫目的笑容,“小西可真是一个好姑娘,你说是吗?”
“呵……”向以南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转身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而容若跟着李贵走到客房后,脸上还依然带着一抹明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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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秦小西的气色好了很多。王婶儿和赵叔几人窝在小西的房里不断追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弄得急了,小西只好敷衍几人那日醒来后已经被人给救了,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养了些日子才动身回来,几个人方才没有再问。小西见王婶儿和赵叔信以为真,稍微松了口气,但是对上向以南看着自己的眼眸时,又悬起一颗心,只得轻咳了几声,坐在椅子上轻轻呷了一口热茶。
“咳咳,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秦小西轻轻放下茶杯。
赵叔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王二,轻轻叹了口气,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那日寻宝之前,赵大叔在老屋布置了些人手以防万一。寻找宝藏时,妙青的一个手下露了马足,被安置的人发现,从而使他们被迫提前计划。但谁知道,那些人像是早有腹案,冲进出禾居后,分成了两组,一组劫宝,一组带走了秦小西。当时屋里的人都被妙青的手下缠住,无暇顾及小西,等到追出去后秦小西已经被妙青带走,下落不明。小西失踪后,大家分头行动,四处寻找她。甚至想到了借用胡家官府的力量,但小西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再没有了下落。
“那宝藏究竟是什么?”
王婶儿和赵叔相视一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哪里是什么宝藏啊,不过是我奶奶的嫁妆罢了。”
秦小西点了点,一脸平静,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哦,对了,里面还有一首诗。应该是后人放进去的,不知道有何目的。”王婶儿看着小西,语带疑惑。
“写着什么?”
“看山即是山,看水即使水。事事皆本性,莫道一二三。”
这似乎是一首普通的偈语啊。秦小西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断思考着。“山河!”“树影和树干一般长,木头和石头是一样。什么东西里面藏,什么东西被遗忘?什么从你眼前过,你却不能认出他?”“看山即是山,看水即使水。事事皆本性,莫道一二三。”
这三句话,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突破点又在哪里……
“小姐,姑婿,秦小姐,向公子。胡少爷来了,正在大厅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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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前往大厅的时候路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小西转过头,看见阳光照在院子里盛开的的夹竹桃上。在这样的寒冷的天气,它依然能绽放得如此美丽,让人惊叹和侧目。只是这世间美丽的花总是带着几分毒性,人们往往只看得见它的美,却看不到掩藏在其下的毒性和危险。虞美人如此,夹竹桃亦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站在夹竹桃下赏花的人是否也是如此呢?秦小西看着站在花丛中赏花的白衣少年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也微微笑了笑。
向以南越过秦小西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容若,见他将视线落在小西身上时,目光一暗。那白衣少年像是感觉到了向以南的目光一般,将眼神移到他的身上,又看了眼秦小西,嘴角浮出一抹浅笑,却没有之前的干净无害,隐隐带了一丝挑衅的味道。向以南轻哼一声,拉起小西加快了步伐,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一走进大厅,秦小西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那个两个青年。
而那两个人看到一行人从屋外进来,立刻站起行了一个礼。因为背着光,他们并没有看清秦小西的脸,反而一边与几人敷衍,一边不住地望着门外。
“胡钦、胡斐,你们在看什么?”秦小西见他们两人迟迟不和自己招呼,不禁有些纳闷,连忙回忆自己在书院的时候是否对他们照顾不周。
“不是说小西到淮阳了吗?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呢?”胡斐忍不住问道。秦小西看见他清秀白净的脸上尽是疑惑,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是?”胡斐这才转过头正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但这一看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这么些年不见,就不认识掌教呢?秦小西笑着拍拍胡斐的肩。
“小西?”另一位浓眉剑目,古铜肤色的青年惊叹了一声。
“胡钦,这些不见,听说你已经升至都尉呢?”小西上下打量着胡钦,眼里满是赞叹和自豪。
“你是女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秦小西苦笑了一下,用简短的话语把自己扮作男子的的始末解释了一下,只是隐去自己是向老爷的小妾一事。
“原来如此。”胡钦和胡斐这才恍然大悟,“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的先生,竟然是一名女子。”说完两人想起以前在书院里的点点滴滴,不禁笑了起来。
“那这么说来小西是以南的表姐?”胡斐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向以南反问一句。
“小西以前说是你的表哥,既然她是女子,应该就是表姐吧。”胡斐挠了挠头,全然没有县令的架势,仿佛又回到了十来岁的少年时候。
“呵呵。自然不是。”向以南笑着否认,看到秦小西脸上一红欲言又止,更是笑得张扬。
“那是……?”胡斐话还没说完,就被胡钦快速打断:“既然小西回来,我们也放心,之前你们曾提过夏小姐的事,似乎也有了些眉目。从她提供的线索来看,她的父亲应该是庄周的夏锦山。之前我们曾派人去过夏府,夏锦山承认有这么一个女儿,但已经不知去向多年,一家人都很思念。”
“哦?夏姑娘现在在后院,不如我们到后院给她说明这个情况。”秦小西话音刚落,便急冲冲地走出房门,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激动。
一行人鱼贯走出房间,老屋的大厅一下子又变得冷清起来。灰尘冬日的暖阳下沉浮,蒙上了大厅上的那副水墨山水画。
向以南站在大厅里,看着那幅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绪流转。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快了。向以南想到这里不禁轻轻握拳,但想起秦小西的模样时,又忍不住浮出一抹浅笑。
“真是难为你这么多年的隐忍了。”一个声音自向以南身后响起,他转过身看到胡钦靠在门上,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站到胡钦的身边。
几年前,胡钦离开寒山书院的时候,向以南还比他矮半个头。而此时,向以南已经与多年来征战沙场的胡钦一般高低了。
胡钦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男子,似乎能从他温和完美的脸上看到他深藏在眼底的波涛海浪。几年前他就知道向以南绝不像表面那么平和无害,但他也没想到,多年之后,向以南只是这么一派轻松地看在面前,就能让他产生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以前可以隐藏下的另一面。
“胡兄在说什么?”向以南温和的笑了笑。
“你说呢?其实我该知道她是个女子的。”胡钦自嘲地笑了笑,想起秦小西时,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
向以南深深地看了胡钦一眼,然后笑了一下:“胡钦,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有的东西该你想,有的东西,是不该你想的。”
胡钦看着向以南背影,心里百味陈杂:向以南,这么多年时间对于你来说并不是全然的浪费在等待中。恐怕对于她,你想的不只是拥有,而是全然地占据。
画。谜
过了冬至,天越发的寒冷起来。
清晨帘卷,掀开慵懒的情结。时间像是被冻结成了一块薄冰。灰色的天,灰色的墙,一衣带水,乌黑船从水面划过,撑起一蓑水墨画卷,如诗里的逍遥神仙。往来的人路过骑楼,偶然看见一枝红梅伸出墙外,霎时就将这灰色的水墨画卷点亮,多了恰到好处的几分活泼和明亮。
早些时候胡家兄弟帮小夏找到的有关她父亲的消息,但由于还未确定,小西也不敢领着小夏贸贸然前去叨扰。毕竟庄周的夏锦山在江湖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其声望更在淮阳王家之上。小夏是个知事明理的人,再加上寻父以来遇到了许多的障碍,没有了以前的跃跃欲试,反而沉静了下来,只顾跟着向以南的身后用一种大家都明白的眼神看着他,亦步亦趋。
秦小西将小夏的举动看在眼里,没有过多的追问和试探。整个老屋的人都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沉默,像是没有发现小夏的举动似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路过只当不见。
“看山即是山,看水即使水。事事皆本性,莫道一二三。”
小西躺在花园里的躺椅上,用手帕搭着脸,心里不断默念着这句话。这句话如果别有深意,想说明的事究竟是什么呢?王夫人临死前的话和这几诗,都提到了山水。
山水……山……水……小西闭着双目,满脑子里都是山水二字,只觉得头有些微微泛痛。小西正欲揉揉发髻,一双温暖的手却抢先一步抚上她的额,落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压。
“嗯……”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小西发出一个舒适的音调,一阵睡意袭上眼来,不觉轻轻打了一个呵欠,“南儿,你忙你的吧,让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