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 作者:neleta-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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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新年,没有猜忌、没有利益,只有对彼此的关心。
年节一眨眼就到了,成棣命人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新衣新鞋,许波还领到几十两的月钱,成棣说是他做书僮的酬劳。波松和许清水心里都明白这是太子殿下给他们的,他们从苗疆出来身上满共也就几十枚铜钱,许清水为了躲避追捕,不敢给人医病挣钱,只能在山里采些草药偷偷去卖,自然没什麽钱。而成棣这麽做也是为了让他们拿得安心,对於太子的这份心意,波松和许清水都很感激。
年三十,早早就回来的莫世遗和月不由第一次被年节的气氛所感染,在许清水和许波的带动下忙著晚上的年夜饭。许波从少时就跟在许清水身边,许清水没什麽钱,可却从不曾饿著冻著许波,每年过年,许清水都会用林子里摘来的野草野果还有抓来的兔子野鸡等给许波做一桌的好菜。在许波看来,过年的时候自己做菜才有过年的味道,这不,月不由和莫世遗都到厨房里来帮忙了。
不管是莫世遗还是月不由,记忆中都没什麽过年的印象。莫世遗的年是在孤零零的自己和自己下棋中度过,只有那年和莫世召回家时体验过一次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的幸福滋味。月不由就更别说了,娘还在世的时候,过年只有他和娘两个人,娘死後他过年都是在某个山洞里呼呼睡过去。今年的这一个新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意义不同。
莫世遗和月不由不会做饭,两人就摘菜,按照许清水的吩咐打下手。波松、许清水和许波是今年年夜饭的大厨,平日里负责做饭的大厨被莫世遗允了假回家和妻儿团聚去了。波松被关了八年,但厨艺并没有忘掉,许清水有一手的好厨艺,许波因为那八年的苦日子也会做饭,五个人都在厨房里忙活,热闹又有点家的温暖。
其实成棣也想来,但他是太子,这种时候他可跑不开。从年三十到大年初三,他都在皇宫里,为此成棣没少私下跟莫世遗、月不由和许波抱怨。每当这个时候月不由就问他:“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你就可以来跟我们吃年夜饭了。”成棣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带著满腹的愤懑,成棣一大早就进宫了,临行前他叮嘱了许波好几遍,一定给他留几道菜,不管多晚他晚上都会过来。
屋里暖和极了,习惯了苗疆的湿润,许波、波松和许清水都不大适应北方的乾燥与寒冷。许清水在屋子里放了几盆水,许波还亲自种了几盆花摆在屋里,在湿润又充满了绿色的房间里,圆桌摆好了,就等上菜了。
最先摆上来的是一盆隔水蒸鸡,接著是黄焖鸭、糖醋鱼、红烧丸子……月不由也做了一道菜,就是把烫好的青菜撒点盐巴,他以前常吃这个。莫世遗也忍不住做了一道菜——小葱拌豆腐。
菜都上桌了,许清水的年纪最大,坐首位。莫世遗和波松坐在许清水两侧。月不由挨著莫世遗,许波挨著爹和月不由。波松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以茶代酒地举起茶杯,许清水不会喝酒,除了他们两人,另外三人都举起了酒杯。
握著许清水的手,波松显得很激动。他朝月不由和莫世遗感激地举举杯,说:“我以为我会在那个地方老死,却不知竟然还能再见到清水和波波,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能……我谢谢你们,谢谢不由、谢谢世遗。”
月不由豪迈地摆摆手:“那麽客气干嘛?我找你也是有目的的。你治好莫世遗和成棣,咱们两不相欠。你要谢就谢许清水,要不是他你就没儿子了,我也不可能找到你。”
波松看向许清水,许清水赶忙说:“不要说谢。你和我之间不要说谢。”
“爹,大爹,今天过年,我们要高高兴兴的。”见爹和大爹的眼眶都湿润了,许波出声。
“对,今年过年,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莫世遗大大方方都搂住月不由,“我和不由都没什麽亲人,若两位大哥愿意,今後我们就是一家人。等京城的事情办完,我们就一起去塞外。”
“好!一家人!一家人!”波松很是高兴,许清水也很高兴。
许波眨眨眼睛:“世遗哥、不由哥,你们不要太子哥哥了吗?”
月不由瞪眼:“什麽叫不要他了。等他以後当了皇帝我们还在京城干嘛?你要想呆你就留在京城好了。”
许波很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那我要留在京城。太子哥哥一个人在京城会寂寞。”
“那你留下好了。”
月不由无所谓地说。莫世遗没什麽反应,波松和许清水则很是惊讶地看著儿子。许波似乎也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想留在京城陪伴成棣,他举举酒杯,提醒:“我们还没喝酒呢。”
“对,喝酒。”月不由把酒杯伸到前方,莫世遗跟上,许清水和波松压下心思,几个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仰头乾了,月不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目标——桌上的大鱼大肉,至於他做的那盘盐巴青菜,他是看都没看一眼。
喝了几杯酒之後,桌上的气氛渐渐放开了。月不由搂著许波跟他一起唱调不准的曲子,许波还跳了一段他跟京城的老太太们学的秧歌。屋内欢声笑语,莫世遗的嘴角始终挂著仍不大自然的笑。
和大宅内的欢笑不同,在宫中的成棣脸上却是挂著应付的笑容。过年了,皇帝终於出了他的道观,但始终一脸的严肃,著实令人放松不下来。皇后以过年一家人要团圆为由擅自召回了小儿子成谦,对此成棣仅是笑笑。饭桌旁,成谦始终低著头,一副担惊受怕的心虚模样。成聪仍旧不见踪影,成安还在自己的府上被囚禁著,成棣的两个儿子规规矩矩地坐在皇后的身边,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可桌旁的人却都无心用餐。
成棣主持了今晚的皇室家宴,但哪怕是热闹的歌舞表演也未能令他的心里真正放松起来。因为成谦和王家的事情,成棣和王皇后之间也不如以往那般亲密。不过成棣还是给足了自己的母后尊荣与脸面,面对成谦时他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兄长。
表面上热热闹闹的皇家年宴终於结束了,皇帝又要回他的道观,只不过回去之前他单独找来太子,对太子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兄弟始终是兄弟,有些事过了就算了。”——思索著父皇的这句话,成棣在心里冷笑,他把那些人当兄弟,那些人可从不曾把他当作是兄弟。不过皇帝毕竟还没退位,回东宫之前,成棣下了一道太子手谕,成谦留在京城不必再去帝陵;从宫中拨二十名侍从到成安府上。
回到东宫,成棣见了见自己的两位妃子,便回房歇息了。太子寝宫的烛火灭了,没有人知道应该上床的成棣偷偷溜出了太子府,一脸期待地奔向某处大宅子。
烟花映照出一张张笑脸,天空隐隐飘下了雪花,头一回放烟火的许波跟个孩子似的在一旁手舞足蹈。月不由趴在莫世遗的背上也是一脸笑容地看著漂亮的烟花,他喝了酒,但比以前喝了酒还要晕许多。
“莫世遗……我真想以後每年都跟你一起过年……”
莫世遗蹙眉,把月不由往上背了背:“你不和我过年要去哪?”
“呵呵,呵呵呵……那你答应我了,以後每年都和我一起过年。”
“我答应你了。”
一人走近了他们这个小圈子,月不由和莫世遗抬眼,许波开心地跑了过去,并很自然地拉住对方的手:“太……”
“嗯?”来人举起手,作势要敲许波的额头。
许波吐吐舌头,赶紧改口:“哥,你来啦。”
成棣朝月不由和莫世遗看了一眼,然後笑著对许波说:“给我留菜了没?我可还饿著呢。”
“留了留了,每道菜都留了,我去给你拿。”
放开成棣的手,许波欢喜地跑了。莫世遗放下月不由,指指波松的房间,成棣抬脚走过去。许清水目露担忧地看向波松,波松给了他一抹让他放心的笑,然後拉著许清水的手一起进屋。
成棣来了,已经结束的年夜饭再次上桌。成棣才不会让自己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吃饭,也不管其他人都吃饱喝足了,他以太子的身份要求每个人都必须陪著他一起吃。月不由忍不住又撩拨起了成棣,成棣立马跟他斗起了嘴,许波在一旁哈哈大笑,饭桌上的气氛再次热闹。
这一晚,几乎从不喝酒的成棣喝了三杯酒,还在月不由的起哄下跟月不由耍了几回拳,当然结果是惨败。成棣下棋很厉害,但耍拳却绝对不是月不由的对手。不过虽然输了,成棣却很高兴,脸颊都比往常红润了不少。
到最後,醉死的月不由被莫世遗抱回了房。安抚了月不由睡下後,莫世遗带头晕的成棣回太子府,成棣明天还要进宫,许波不放心喝了酒的成棣跟过去照顾。许清水看著他们离开,关上门,叹了口气。
“清水。”
许清水转身,犹豫地问:“波波对殿下……”
波松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这种事我们只能看著,不能多说。波波心思单纯,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关心殿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很担心。”
许清水依偎进波松的怀里,波松抱住他,也叹了口气。
“叩叩叩”
有人敲门。许清水急忙放开波松,调整了一下心情,转身开门。
“不由?”惊讶地看著门外的人,许清水赶忙把对方拉进屋,并迅速关上门。这人只穿著里衣就出来了,外头可是下雪了!
和刚才的醉态不同,此刻的月不由显得很清醒。他直接说明来意:“清水,给莫世遗和成棣取了虫子之後,你能不能让成棣坚持一个月?”
“不由?”许清水的心提了上来。
月不由抓抓脑袋:“这事不能让莫世遗知道,若他和成棣一起去极寒之地,肯定瞒不过他。我想在京城给他们取了虫子,然後我带著成棣咱们偷偷走,不让他知道。那里远,考虑到波松和成棣的身体,路上可能得花二十来天,到了那边还得准备准备吧,所以我才说一个月。能行不?”
许清水的眼里是心疼,对月不由的心疼。月不由又抓抓脑袋:“我也不想离开莫世遗,可我怕他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还有,他若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做药引。我找你们就是要取了他体内的虫子,我不能让他取了一只虫子又中下另一只。我的身子我清楚,肯定能挺过去。我就怕成棣受不住。清水,你能让他坚持一个月不?”
这样的月不由叫人难以让他失望。许清水勉强微微一笑,疼爱地摸了摸月不由的头,说:“能。我能让太子殿下坚持一个月。不由,我知道你身子健壮,但这件事还是要万分小心。从明天起我要给你调理身子。”
“不用吧。”最怕喝药的月不由拧了眉。
许清水缓缓摇头:“不行。我要治好太子殿下的病,也要把你平平安安地交给世遗。”
想到莫世遗,月不由的心窝钝痛。咬咬牙,他点头:“好,听你的。”
“那就从明天开始。”许清水道:“快回去睡吧,没那麽快。”
“好,我回去了,记得千万别告诉莫世遗啊。”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月不由开门回屋了。
关上门,许清水就听身後的人说:“若世遗知道不由的身份後不要他,我们就跟不由一起走。”
许清水转身,朝对方点点头。
(24鲜币)画堂春:第五十四章
“是这样吗?”
“眉毛好像更粗点。”
“那……这样?”
“嗯,差不多。”
成棣的书房内,忙完过年前後事宜的几人终於得空讨论正事。因为治病的事情月不由一直情绪低落,虽然他没有在莫世遗的面前表现出来,但心里不痛快的他也把那位顾公子画像的事给丢到一边了。这天,他、莫世遗、成棣和许波在房间里喝茶聊天,聊著聊著自然聊到了月不由的苗疆之行,也就聊到了那位顾公子。月不由一拍脑袋,怎麽把他给忘了,立马抓了成棣来画像。
许波和莫世遗站在书桌的两侧看成棣根据月不由的描述一笔一笔勾勒出那位顾公子的模样。许波睁著大大的眼睛一脸的好奇,莫世遗也是满脸深思地盯著纸上出现的陌生男子,月不由一手扶在书桌上眉头紧蹙,他指指画像上男子的脸说:“还要再瘦一点。”
但令人意外的是成棣却放下了笔,似笑非笑地说:“不必画了。”
“怎麽了?”月不由抬眼,颇为气闷地说:“我这不是不会画嘛。”
成棣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这人是谁了,所以不必画了。”
“太子哥哥?!”
“成棣?”
莫世遗和许波都惊呼出声,月不由直接问:“你认得?”
哼笑了声,成棣举起画像:“虽然这张脸和本人的脸差了不少,但听你的描述再结合这张画像,我猜出这位顾公子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