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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大瓷商-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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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活路?”杨伯安也是这么劝他,卢豫海思忖再三,只得同意了两位夫人的提议。八月中旬,在苗象林的护送下,关荷和陈司画由神垕起程赶奔景德镇。

关荷等人走的路线,恰好是当年她和卢豫海被逐出家门,千里迢迢到景德镇落脚的那条路。一路经陈州府、信阳州,由武胜关进湖北,在武昌府乘船到江西九江府,再辗转来到饶州府浮梁县景德镇。此刻许从延老夫妇早已入土为安,在由津号调任景号大相公的韩瑞虎陪同下,关荷和陈司画领着卢广生披麻戴孝,在许从延夫妇坟前祭扫,算是圆了卢豫海一桩心愿。卢广生在维世场见习烧窑两年,吃尽了苦头,又是十七八岁正值玩乐的年纪,乍一出了远门就跟小鸟脱笼一般,让苗象林领着他把江西名胜古迹转了个遍。关荷和陈司画虽然日夜担心卢豫海的病情,却也不忍让孩子失望,在景德镇一留就是两月有余。眼看离家日久,卢广生也玩儿得尽兴了,关荷和陈司画商议之后,决定即日起程返家。

卢豫海带病守孝的三年里没有踏入钧兴堂半步,卢王氏也不在了,关荷和陈司画的明争暗斗没了围观的看客,也没了裁决者,渐渐地便冷了这份心思。虽然言词之间还隐隐带着敌意和成见,倒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和气和淡然。这天一行人在九江府上了船,溯江而上,众人都围在船头看江景。但见江水滔滔,雾气翻涌,天色已是黄昏。两岸的山川,眼前的江色,都笼罩在昏沉阴霾的广袤天穹之下,浑黄的江水也变成了浓黑,哗哗地发着令人心颤的声音,轰鸣着向东流淌。

在下人眼里,关荷和陈司画从未表露过不和,何况卢广生也在,两人更是处处小心。此刻,她俩携手站在船舷一侧,看着远方顺江而下的船舶呼啸而至,擦舷而过,眨眼间已经变得如同泥丸般大小,在浩瀚的江水上驶向东方。陈司画看着那东流的江水,忍不住笑着叹道:“我以前读诗,总以为‘江枫渔火对愁眠’把江景二字说得霸道极了;想不到真的置身于大江之上,还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来得贴切——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如果是在以前,关荷一听见陈司画这样炫耀才学,必会冷言冷语讽刺一番,可是今天,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在想光绪八年,我跟二爷去景德镇,走的就是这条路。”她从怀里摸索出个小荷包,黯然道:“二十多年了……那时候二爷还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如今已是白发苍苍了,他才四十四岁啊!临走的时候我帮他梳头,白头发掉了一地。他对我说,要我把这些白头发扔到长江里,他说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长江了。来的时候,我没舍得扔,现在……”她颤手打开了荷包,里面赫然是一缕白发。关荷挑起头发,分了一半递给陈司画,道:“二爷现在是我们俩的,他的心愿,也该由咱们俩来完成。妹妹,你拿着吧。”

64关荷之死(2)

陈司画愕然看着她的脸。落日的余晖斜着打过来,罩住了远近所有的人和物,她的脸也仿佛涂上了一层暗淡的金色,宛如一张发黄的古画。关荷缓缓伸出手,迎风展开了手指,几根白发被江风卷起,落在漩涡之中。陈司画学着她的模样,也将手里的白发撒入江里。两人久久注视着江水,像是虔诚的信徒在进行一个宗教仪式。白发落入江中声息皆无,但在她们听来却无异于有一声巨响,震撼得两颗心再也难以平静。许久,关荷幽幽道:“妹妹,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出来意思了吗?”

陈司画苦笑道:“你说二爷是我们俩的,是不是?”

“现在还是,等我们回到神垕,就不是了。”关荷淡淡一笑,道,“我跟大嫂苏文娟约好了,等我们一回神垕,我就和她一起到登封县望堵峰永泰寺去。我们拜在湛仁大师门下,按着‘清净真如海,湛寂淳贞素’辈数,大嫂的法号是寂然,我的法号是寂了。”陈司画骇得半天没出声,好久才道:“姐姐要出家吗?”关荷的脸上波澜不惊,道:“我此生罪孽深重,不敢玷污佛门,就做个带发修行的优夷吧。”

“姐姐此举,置妹妹我于何地?”陈司画急不可待道,“知情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为了做二少奶奶,在这一路上逼迫你出家,用了多少卑鄙龌龊的手段!你是可以四大皆空了,但你却狠心给我留下了一世骂名!我佛以慈悲为怀,姐姐这么做,就能心安理得?若是我真的还对二少奶奶的名号有什么贪念,非要去争倒也罢了,但这三年来,我对姐姐还不够忍让吗?姐姐为何非要把妹妹我逼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你说的都对,也都不对。我问你,二爷这三年为什么不肯回家?宁可住在那间四处漏风的破草庐里,也不愿回到你我身边?若说是守孝,老太爷去世之际,他也没有庐墓三年啊。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吗?”陈司画懵懂地摇摇头。关荷痛楚道:“二爷是觉得家里太冷了,他被这二十年冷冰冰的日子弄怕了!……不错,你和我都千方百计地为他好,无微不至照顾他,但是你我面和心不和,身边的人都能瞧得出来,二爷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别人看着他有你我姐妹二人,都说他享福不浅,而他心里的苦又有谁能明白?在他心里,既怕伤了我,又怕伤了你,不敢对任何一个太好,又不忍对任何一个不好,亲近了这个又怕疏远了那个,明知道你和我争得你死我活,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拼命在两边打圆场……你和我就好像两碗满满的水,他一直端着这两碗水走了二十年哪!天天小心,日日谨慎,唯恐家里妻妾不和,家丑外扬。妹妹,如果你是二爷,你不觉得这个家很冷吗?二爷那么暴烈的脾气,为何一进了家门,一到了你我的房里,就跟小媳妇似的唯唯诺诺,举手投足都带着心虚,根本不像他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我一直有那么个傻念头,二爷要是跟年轻的时候那样,对我又吵又骂,甚至打我一顿,踢我两脚,我比他给我什么都开心!都说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我不想让他约束自己,不想让他连自己的本性都收敛起来,而且是在他最亲近的妻子面前……妹妹,你不觉得二爷活得太累了吗?活得太苦了吗?你静静想想,这二十年里他有过一天真正开心的日子吗?”

陈司画无言点头,两行泪水汹涌流出。关荷抬手帮她抚去了眼泪,道:“妹妹,我这一走,二爷就不必再为难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日子,也就没有了。你说我狠心让你背负了骂名,不错,的确会有人这么想。但是你我为了二爷死都不怕,还怕背负什么骂名吗?”

“为什么出家的是你,而不是我呢?”陈司画沉默良久,终于喃喃道,“在大连的时候,你我为了谁先陪着二爷死都要争,如果非要一个人离开二爷才能开心的话,我情愿出家的是我陈司画!”

关荷摇头道:“你知道我的法号为何叫寂了?寂者,无声无息也;了者,一了百了也。我出身就是孽种,而你出身是大家闺秀。我跟二爷成亲后就双双被逐出家门,而你跟二爷成亲后,二爷顺顺利利地做了大东家。我无儿无女,晚景凄凉,而你儿女双全,〃奇〃书〃网…Q'i's'u'u'。'C'o'm〃有享受不尽的天伦之乐。我留在二爷身边,无非是缝缝补补,伺候他饮食起居,而你却不但能做这些,还能在生意上帮他出谋划策,替他分忧!如此说来,是你留在他身边好,还是我留在他身边好?……妹妹,你对二爷的情分,我最清楚;而我对二爷的深情,也只有你最明白。你我斗了二十年,只有对手才更了解自己啊……你说起了在大连的日子,我记得那时候你问过我一句话,你问我肯不肯把我那一半给你,对不对?”关荷深深地看着她,平静道:“你不妨现在再问我一遍。”

这些话句句砸在陈司画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说得她肝肠寸断,不由得痛苦难耐道:“姐姐,你……”

“我肯……二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你屈居为姨太太这么久,就是轮也该轮到你了。妹妹你记住,我是把我那一半交给你,不是让给你。这是你应得的。”

下人们就在不远处,看着江景,有说有笑。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两位夫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多么凄凉的交谈。陈司画强迫自己忍住满腔激荡的心绪,软软地靠在关荷肩头,道:“姐姐,我真羡慕你。”关荷并不答话,眼泪无声地涌出。她一边抚着她的手背,一边低声道:“妹妹,我最放心不下的不是二爷,而是广生。”陈司画悚然抬起头,惊道:“姐姐何出此言?”关荷回头看着卢广生,他正跟几个长随一起逗丫头们玩儿,大呼小叫不绝于耳。陈司画的脸色顿时变了。关荷叹道:“广生太娇惯了,吃不得苦,又是不服管教的少爷脾气。二爷那次背着你教训广生,你不知道吧?二爷先是打了他两板子,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关荷出神地看着远方,悠悠道,“二爷说,‘庙里有座石头神像,每天来跪拜的人络绎不绝。神像下的台阶心里不平:我们都是同一块大石头上凿下来的,为何人们都踩着我,却向你磕头呢?神像说,你从石头到石阶,只挨了十八刀,而我从石头到神像,却挨了整整十万八千刀!’”陈司画稳住心思,急切道:“广生怎么回答的?”关荷苦笑了几声,道:“二爷说了半天,广生却一直在哭,一句话都没有。”

64关荷之死(3)

陈司画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下去。关荷回过神儿来,忙扶定了她,小声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你不能流露出来!广生性子娇纵,你越是责骂,他就越变本加厉……妹妹,这里头也有我的过错。是我从小太溺爱他了,惯得没个样子……”“姐姐!”陈司画痛心不已,道,“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呀!我一直拿广生当对付你的撒手锏,只要他在老太太那儿说你一句不是,我就有求必应,放任他胡闹!我只想着对付你,却忘了他是卢家老号未来的接班人!二爷连教训儿子都背着我,看来二爷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姐姐,我对不起卢家啊!”关荷安慰道:“好在他还小,慢慢调教就是了。广生就跟猫儿一样,得顺着毛摸,你放心,他没什么大毛病……”陈司画失魂落魄地看着她,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色黑了下来。船老大跟苗象林一起过来,道:“二位夫人,已经到了广济县了,这是鄂东门户,号称‘入楚第一门’。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停了,明天一早起程。二位夫人看如何?”陈司画心里慌乱不堪,关荷点头同意了。是夜,陈司画和关荷同榻而眠,关荷想起当年和卢豫海一道南下的往事,便一件件讲给她听。陈司画听得心驰神往。就在她们俩促膝长谈之际,卢广生敲门进来,笑嘻嘻道:“大娘,娘,我听船老大说广济县有三台八景,其中鲍照读书台、四祖正觉禅寺都是有名的去处,我想后天再起程,您二老……”

“混账!”陈司画勃然变色,大声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你是给你许爷爷许奶奶送葬来了!在江西一玩儿就是两个月,你爹在家病得半死不活,你就一点孝顺的心思都没有?当年你爹知道你爷爷病重,人不下马马不解鞍,不到十天就到了神垕!可你呢?一个广济县就留住你了,到了武昌府,你怕是乐不思归了!”关荷一直给她使眼色,陈司画视而不见,继续怒道,“给我滚!好好想想你的过错!”卢广生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声色俱厉,一时蒙了,竟淌泪道:“娘,我哪儿做错了?不就是想玩儿一天嘛……”陈司画见他眼窝如此之浅,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冲过去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骂道:“你想想你爹!男子汉大丈夫,刀架脖子都不眨眼,就芝麻大小个事情,你居然号啕大哭!”卢广生本来是小声啜泣,经她这一耳光真的放声大哭起来。关荷上前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走?”卢广生这才一路哭声不绝地跑了出去。

陈司画对关荷傍晚时的话耿耿于怀,对卢广生又怒又羞又急又疑,他跑来这么一折腾,陈司画顿时疑虑全消,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气得难以自持,猛地一阵眩晕,忙用手扶住了桌子。关荷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伏案大哭起来。关荷叹口气,坐在她身边道:“孩子着实让人生气,可你也下手太重了些……”陈司画垂泪抬头道:“姐姐,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障?三岁看到老,他今年都十八了,怎么还是这个不成器的模样?我不敢让他跟他爹比,可,可这悬殊也太大了……”关荷给她递过茶去,看着摇曳闪耀的烛光,悠悠万事齐齐涌上心头,竟再也找不出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了。

卢广生挨了母亲这一耳光,以后的路上老实了许多,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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