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红娘的替死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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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的庆幸你没听见吗?」不行,得将小路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都瞪跑,
不然她活不过王劬的秋後算帐。
「文明这麽进步,早有保护自己的方法了。而且你看,如果在国内找伴,台
湾就这麽丁点大,难保以後大家不会在街上遇到,那场面多尴尬,在国外就不
用担心这一点了。」小路很理智的分析道。
「小路,无论你脑中在打什麽算盘,都给我统统忘掉!」她郑重警告。
小路委屈的看著她。「人家好奇嘛,而且,我又没有对象……」
「你还要找对象,那王劬是做什麽的?坐在旁边扮猪公吗?」婉儿骂她。
小路浑身像长了虫似的,不自在的蠕动「都说了我和王劬没有什麽!而且找
他多奇怪,简直是乱伦。」
「小姑娘,你很不识货哦!」婉儿冷不防摇她胳肢窝,搔得她乱扭乱笑。「
我听说咱们家王劬的。配备。不差,。技术。不错,用过的都说好,人人打满
分。」
这段对话好像有些耳熟……小路开始在脑中翻日历,寻找类似的记忆片段。
是在什麽场合,什麽时候,谁说的呢?
婉儿继续暖味兮兮的说:「如果不是我们已协议好了当朋友,我说不定会忍
不住约他试一试哩。」
野蝴蝶!
朋友,满分和上床!就是两年前那只花枝招展的泰瑞莎说过类似的话。
小路脑中开始种下疑惑。难道她当时听错了野蝴蝶的意思,她根本不是在夸
王劬的功课,而是他的……技术得分?
「婉儿,我问你。」她翻身从桌上拿来一张纸、一枝笔,唏唏窣窣画起来。
「这个东西是塑胶包装,你觉得它看起来像什麽?」
婉儿左看右看,纸上画了一个长宽各三公分的正方形,中间一个大圆圈。
当然,长得像这种模样的商品有很多,可她们既然谈了一堆跟上床有关的话
题,她很自然往同一个方向联想。
「保险套。」
「果然!」小路从床上跳起来,一睑杀气腾腾,两分钟前的害羞兴奋腼腼微
笑全蒸发了。
「果然什麽?」
小路在整间房里踱来踱去,急躁的大叫:「明明他们俩有暧昧,他还骗我!
还骗我!」
呃…!王劬,你自求多福。婉儿偷偷吐舌头。
「我要杀了他!」她最气的是欺骗这一点,抢过话筒敲下一串数字,等彼端
响起熟悉的一声「HELLO ?」,她劈头就喊:「王劬,你是个大骗子!大色狼!
欲求不满!不诚实!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砰!话筒摔上。
电话铃声几乎是立刻响起。
小路一把将墙上的插头扯掉,不想听他的声音。
「只不过找到一个保险套就气成这样,还说两个人没什麽。」婉儿唯恐天下
不乱,在旁边不小心用很大声的音量自言自语。
小路瞬间涨红了脸,狼狈恼怒怨恨伤心,还有一堆说不出的意绪。
她索性埋进棉被里,放声大叫……「妈,我问你。」
「好,我让你问。」
「你认为王劬和我是什麽关系?」
曾春衫微讶的觑了女儿一眼。「是不是你们又吵架了?女孩子家,脾气不要
那麽骄。」
「妈,你先回答我嘛。」小路烦躁的在客厅踱步。
「王劬长相好,头脑聪明,人又体贴细心,你别老仗著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就对人家颐指气使的。」
「妈,我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一直称赞王劬做什麽?」小路很挫折。
「我称赞你男朋友,你还不高兴?」曾春衫瞄女儿一眼。更难取悦!
小路一迳瞪著母亲,忽然不吭声了。
「你也更是奇怪,对每个人都很好,就爱对王劬使性子。哪次你们吵架不是
你先拿乔?害王劬大老远人在美国,还得放下功课和工作,电话一通一通的打,
哄到你气消为止。」曾春衫想想都觉得自己教女不严。
小路仍然咬著下唇,不说话。
曾春衫想,两人果然是又闹翻了。
「小路,这次也该轮到你先打个电话向他赔不是了,做人家女朋友也不是这
种作法!」
她的问题,显然被回答了。
其实,很多答案早已藏在心里,只是没有去正视而已。
想到十八岁那年她闹著要交男朋友,王劬便介绍给她一堆。其实他们都知道,
里面没有一个名副其实的。一切幼稚得像办家家酒一样,他们俩还中规中矩的
玩了好久,结果,只乐坏从头到尾就在旁边看戏的婉儿。
做徒劳无功的事不是他的作风,但他做了;交一堆男朋友也不是她的作风,
但她也做了。是不是在潜意识里,他们都希望「王劬,小路,婉儿」某方面、
水远像小孩子一样,不要长大,他们也就可以不去理会那些复杂的关系,只是
单纯的在一起?
现在,她心头的第一道幕揭开了。唉……她不喜欢这样啦!她喜欢一切还是
旧时的时光,她可以放心的和王劬斗气,找他撒娇,挑他毛病,让他当替死鬼,
受气包,垫背的,牺牲品,代罪羔羊,老是被叔叔伯伯们拉到顶楼联络感情,
不然多尴尬。
人为何一定要长大?
她回到房里,抱著陪伴多年的米老鼠,用棉被把自己缠成一个蛹。
该让王劬知道,她的心情吗?
她烦躁的扯著衣角,蓦地想起,身上这件T 恤还是王劬的。他升上大学之後,
不打球了,於是高中的手球队衣就送她当睡衣。
她撩起衣角,脸埋进去。
偷穿你的T 恤,体会你的体会,让你的、心跳,在我的心里面。
还是觉得有点害羞耶,先不要让王劬知道好了。她糗糗的想。
但,自己想想,总可以吧?
生平第一次,她放下矜持,深深去品味,那种心怡一个人的感觉……王劬握
著方向盘,小心翼翼观察小路的神色。她下飞机是半个钟头前的事,目前他们
正驶向他位於法拉盛的寓所。
她乍看之下很正常,也不正常。正常的是,她仍然像以前一样,张望车窗外
的风景,看见什麽都好奇,不正常的是,车内少了她咭咯清脆的声音,向他报
告各亲朋好友的近况,或掏出她画给他的小图献宝。
一个月前的某个清晨,她莫名其妙拨了通电话来,臭骂他一顿,而事後他追
问过她生气的原因,她却支支吾吾的,有时甚至一提到就声音冷下来,随口说
声「我还有事」
便挂电话,害他一直摸不著头绪,又不敢再追问。
她当时骂他大骗子,又说什麽欲求不满,再也不相信他,听起来就像女人被
始乱终弃的骂词儿,他可没印象自己「乱」过她。
「你干嘛一直偷瞄我?」小路终於将视线收日来,落在他身上。
听起来没什麽火药味,王劬稍微放心一点。
「不告诉你。」
「为什麽?」
「说了你一定会生气。」
「是关於哪方面的事?」
「先答应你不会生气,我才说。」
「我还没听见,怎知道自己会不会生气。」她不上当。
「好吧,那算了。」他耸耸肩,专心开车。
只忍了五分钟,小路便开始坐立不安。「喂,快说啦!」
猫和女人的共同弱点,就是好奇心。他微笑。
「答应不生气?」
小路想了想,一抹狡黠的神色蹦进眸底,但他在开车,没看见。
「这样好了,我用一句话跟你换。如果你同意听见那句话後,不会太激动,
我就答应你不生气。」
王劬很难想像小路会说什麽话让他太激动的。
「好。」他点点头先说。「其实也不是什麽新鲜事,我只是在好奇,你上个
月为何忽然打电话来骂人,跟个泼妇一样……喂,你答应不生气的。」
小路瞪圆了眼睛,气得牙痒痒。「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做人身攻击!」
不行,不能上他当。她深呼吸一下,拚命告诉自己冷静。
「喂,看在青梅竹马一场,帮我解惑吧,我已被这秘密折磨一个月了。
你那天究竟在恼什麽?」王劬方向盘一打,下了交流道,懒洋洋的问。
小路迟疑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因为你是一个不诚实的人。」
这个指控可严重了。
「你是指哪一桩?」
喔!会这样问就表示他不诚实的事还不只一桩呢!小路的心火又窜起来。
「泰瑞莎那桩!」她的嗓门稍微大了。「你那时候还说谎,说什麽你们只是
普通朋友,其实你们根本就……就……」
她的俏脸微红,说不出那些字眼来。
被她发现了!王劬苦笑。
「我和她只发生过一次而已,纯粹是个意外。」他耐心解释。「那年,几个
朋友到我的住处过圣诞节,大家哄著闹著,我和泰瑞莎又喝得太醉,才擦抢走
火,之後便不曾再发生过了。」
又是意外!婉儿说她是意外,王劬也说他是意外,全世界的人都说他们是意
外,那她待会儿也要给他一个大意外。
「才怪,我问过沈楚天,‘酒後乱性’只是藉口,‘借酒装疯’才是真,一
个男人若喝得太醉,才……才……起不来呢,」她羞窘的恼瞠他。
又是那票叔叔伯伯在後面搅局,王劬心里暗咒。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记恨两年也够了吧,」他选择息事宁人。
小路又咕噜几声,但不再说什麽。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想到,其实她没有什麽立场去质问他的感情生活,就好像
他也没有必要急著向她解释一样。
「换你了,你想说的那句话是什麽?」目的地到了,王劬把车子转进车库里,
引擎熄火。
「我们进门再说好不好?」小路全身像长了虫似的,左蠕右动,非常非常的
不自在。
「不要,我喜欢坐在车子里讲话。」王劬好整以暇的盘起手臂微笑。
他是说真的,车厢里漫著一阵淡爽的清香,来自於她的发丝和气息。他总是
在睽违良久後,乍闻到这股清甜,才发现自己的思念远比心头所以为的,更强
更深。
小路局促了半天,看他一副不打算走人的样子,只好鼓起勇气,在他耳边轻
轻说了一句,「我……」
王劬愣祝他,没听错吧?
「你……再说一次。」他呆呆的看著小路,眼神充满错愕。
小路深呼吸一下,脸色微微发红,不敢直视他的眼,又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
第二次,「我……」
他没听错!王劬终於肯定了。
「你是认真的吗?」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紧盯住小路羞涩的眼神,不让她转
开。
小路的颊上虽然已红云满布,仍勇敢的迎上他,轻轻点头。
一阵头重脚轻的感觉攫住王劬,他只觉得犹如泡了三个小时的温泉,全身虚
软得像棉花,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路,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最後一次就好。」他温柔的要求。
哎哟,同样一句话要说几次?小路克服心理障碍,既清脆又清晰的说:「我、
也、要、找、一、夜、情!」
砰!王劬已经出了车外,用力掉上门了。小路看著他大踏步绕过车头,心头
警铃声大做。
他猛然拉开她这一侧的车门,一把将她抱出来,揪在空中狠狠摇了她三十秒。
「你他妈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麽?」狮王狂暴的怒吼。
「你……你不守信用……答应不激动……」小路被他摇得金星乱转,只差没
吐出来。
「不激动?,你刚才告诉我,你特地飞来美国找一夜情,还教我别激动?」
王劬狠狠又摇她三五下,眼睛都红了。
「放我下来!」小路用力挣开他,用力深呼吸好几下,以免自己真的吐了。
「你和婉儿都有过一夜情,也都是在国外发生的,为什麽我不能有?」
她居然不思反省,还端出一副很讲道理的模样!婉儿婉儿婉儿,从小到大就
是婉儿,婉儿做了什麽她都要跟著学。
王劬火大得又探身来抓她,她赶快闪到车子後。
「你以为你还是女高中生,同学流行什麽你就跟著学什麽?我决定了,这次
你不准回台湾,等我处理好这里的公事,明年再一起回去,而且,从现在开始,
永远不准单独跟婉儿见面!」
「你凭什麽?」小路固执的反问。
她不见得真的要和人家发生什麽事,只是想体验那种在酒吧认识一个陌生人,
和人家交谈,甚至调情的感觉,这是许多和她同龄的年轻女人都曾经历过的事。
天知道她真是被困得够久了。生命中的前十三年,她只能闷在家里,困守在
与生俱来的诅咒中;待好不容易从这道枷锁释放出来,她却又像一只不够强壮
的雏鸟,任何事都想尝试,事到临头又总是畏怯的缩回脚步。
好不容易,在生命中的第二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