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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春从天外来-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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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可以这样说,那些世袭、资深吏员看来,这州县衙门真正主人本就是他们,上面派来当领导知县不过是个客人罢了。客随主便,这可不是一句虚言。

    所以可贞初初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这心里真是“突突”了两下。之前担忧又都冒了上来,这哪里是去做官,分明是去上刀山下火海。

    可随后又有些释然了,若是那些寻常百姓人家子弟,说不得遇到这样胥吏是毫无办法。因为很多乃至一榜两榜出身官员,做八股文头头是道,做“亲民之官”则昏昏如也。

    那些吏胥们只要凭借他们通晓办事律令、格式和成例资本,就能蒙骗乃至挟制官员,甚至于引诱他们同流合污。左右,有当官前头顶着呢!即便事情发作了,倒霉还是当官。

    可到底,苏慎出身官宦世家,从小就是听着这些事儿经着这些事儿长大,又有那么多专业过硬自家人帮衬着,他自己也不是不求上进人,肯定不至于这般恐怖。

    只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可贞紧紧地给自己上了根弦。

    就像林氏说,走不通“老爷”那,改道去走“太太”那情况也实是不少。

    有些内宅太太奶奶们,“夫人外交”用那叫一个炉火纯青。还有一些官员们,借妻子做掩饰,假以惧内为名,以妻子名义收受贿赂。毕竟这样一来。总要比自己亲手接过来得干净一些,出了事儿也有开脱余地。据说这官场里也有个说法,叫做“老爷不爱钱,太太爱钱”。老爷得名声,太太得实惠,这也算是官场中老传统了。

    所以林氏再三告诉可贞,一定要持身正念,遇宠不骄、不越雷池,万不能给苏慎惹祸。同时,也要看顾好家下人,别让他们受利益驱使,做出欺瞒背叛主子事儿来。

    翌日一早,一大家子人坐了几辆马车,齐齐往书院去了。

    昨儿回来后,可贞没让苏怀远往书院报信,为就是给苏铎一个惊喜。

    而苏铎看到可贞和小九晏哥儿时候,也确实是大大惊喜了一把。

    只不过,可贞刚带着两个孩子跪下来磕头,苏慎立时就红了眼眶,忙起身把小九晏哥儿搀了起来,搂到了身边说话。

    可贞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自己头一回见苏铎时场景,眼里也瞬间就含了泪。

    她一直知道,她这一辈子,若不是有这些真正把她放心上亲人,她生活是不可能过得这么舒心顺遂。

    苏铎对小九和晏哥儿喜爱是显而易见,比起对可贞也是有过之无不及。一手揽着一个,温言细语,无限耐心。

    而小九就别说了,她之前是见过苏铎,对这个外曾祖父匪巢有好感。而晏哥儿上回见苏铎时候虽然还小,可到底这孩子是打小听着苏铎那些事迹长大,所以对于苏铎是又好奇又敬爱。

    小孩子都是乖滑乖滑,见着苏铎是喜欢他们,所以很就糯糯“外曾祖父”唤个不停了。

    缠着苏铎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热闹不得了。

    可贞带着两个小家伙书院里住了两日,这两日里,两个小家伙基本上就是寸步不离跟着苏铎,就连苏铎要去讲课,这二人都颠颠跟身后,对于苏铎要做所有事儿都好奇不已。

    尤其是发现了苏铎腿脚不便后,还知道跪下来给苏铎揉揉腿。

    苏铎看着这两个肖像可贞小娃娃,好像就看到了可贞小时候,这心里,亦是千滋百味。

    这样天伦之乐,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可对于所有人而言,已是心满意足了。

    只有苏铸,看着如此喜爱小九和晏哥儿苏铎,又想着苏铎膝下空虚,心里也有了打算。

    *d^_^b*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为官(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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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贞湖州府逗留了五天,除了书院就是家里,其他地方哪都没去,只和家人作伴,享受天伦之乐。

    苏铸苏铎听说可贞要把她自己和苏慎所有藏书都带去任上时候,连连颌首不算,还又送了可贞一些书籍。

    不仅如此,苏铎还特特送了小九一卷宋时拓于太清楼《书谱》,又送了晏哥儿一册《论语》,都是他小时候用过。

    白氏林氏则是给可贞备下了好多吃食,各色干菜酱菜腊肉风肉都有,还都是特特拣了苏慎小九爱吃。

    可贞自是不碍,即便是小时候,可再怎么说也莱州住过两年。可苏慎长这么大,不是金陵就是京城,湖州几年也都是自家人亲自照料。而小九晏哥儿还是孩子,一霎时肯定吃不惯掖县吃食。所以特特准备了这些吃食,也好给众人过渡过渡。

    除了吃食,二人准备多就是药材了。生药熟药都有,甚至还有特地让人去武当山求来八宝紫金锭,说是治疗小儿高热惊风是有奇效。

    可贞以前就听说过这八宝紫金锭名头,忙妥妥收了起来。这世上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是一重保障不是。

    而苏怀远魏氏那是不消说了,给可贞准备了七八箱笼厚实衣料,还有上好丝绵和棉花。说是掖县不比湖州和金陵,厚衣裳一定要早些制备。

    五天后,三月初六一大早,可贞就带着众人拳拳心意回了金陵了。

    回来时候,大太太已是替她把车马牙行找好了。

    这一趟去掖县,就算行李精简了再精简。可光是可贞和小九晏哥儿三人都有大几十个箱笼物什,其中光书册笔墨等等文房就占了是个箱笼。别说还有那么多下人了。

    所以大略算了算,大太太就帮可贞找了车马牙行,不仅装行李,也是一路上保卫众人安全。

    可贞把从湖州带来物什归置好,又一连休整了好多天,太夫人挑了日子,让可贞三月十六启程往掖县去。

    其实太夫人大太太又何尝不想让可贞多待几天再走,可到底也记挂着苏慎身边没人照料。再加上若再晚些走,说不得路上就要热起来了。所以只好狠下心肠了。

    出发前这天晚上,小九陪着大太太睡了东院,而可贞则是带着晏哥儿陪着太夫人歇了正房里。

    只不过。除了两个小家伙,大人们都是贴了一夜饼子,眼睛都没能闭上。

    太夫人絮絮叨叨和可贞说了不少贴心话,大太太是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小九看了一晚上。

    十六日这日一大早,苏愉苏忛就带着孩子赶了过来。给可贞送行。

    “二嫂,你就放心吧,家里我们会多照应,你安心照顾二哥才是正经。”苏愉虽是红了眼眶,可还是劝慰着可贞。

    “是啊,二嫂。有什么事儿我们都会给你去信,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苏忛没有苏愉这么坚强,已是哽咽了起来了。

    太夫人大太太站一旁看着。也是泪眼涟涟。

    她们真是舍不得可贞和两个孩子走。可到底,这七年多来,可贞做已经够多了。服侍长辈,料理弟弟妹妹们婚事,操持家里家外。她们都是看眼里记心里。她们也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什么才是这小两口想要。所以再舍不得。也要舍得。

    可贞心里也不好受,世人都是喜聚不喜散,她也是如此。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到了这会子,还是不舍。

    可见了太夫人大太太这样伤心,还是赶忙上前劝慰,“娘,祖母,掖县离金陵近着呢,我和小九晏哥儿这么想您二位,会时常回来看您们,书信也不会断了。还有到了腊月里,我们也会回来过年……”

    原本为了赶路,辰正就该启程。可娘几个依依不舍,直到巳初时分,大太太强忍着伤心,送了可贞娘3上了马车,眼看着一队马车扬着尘土越来越小,直到后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折身回家。

    这些日子以来,小九和晏哥儿知道要去爹爹那和爹爹一处了,那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舍。等到扒马车上看着太夫人大太太等人身影从模糊到变成一个小点儿,再到彻底不见了。终于是不舍超过了高兴,两个人都眼泪汪汪了起来。

    和半个月前离开湖州府时候一样,吸着鼻子抽噎了起来。

    小九毕竟大些,也知道流眼泪是件难为情事儿,就算哭也是搂着可贞胳膊拿帕子遮着脸,不让人瞧见。

    晏哥儿到底小些,大大方方哭了起来,小脸朝天,那叫一个豪气。

    看着两个小家伙,本来也不大好受可贞吸了吸鼻子咽下酸楚,带着两个孩子看起了外头景致来。

    好歹有事儿做,两个小家伙们渐渐也就忘了伤心,又开怀起来了。

    虽然对于小九和晏哥儿来说,出行还是件非常有意思事儿。

    可架不住一连七八天都是白天赶路,晚上夜宿。再加上一路上基本上不是农田就是荒地,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大人也都觉着实是太过憋闷了。

    小九还好些,毕竟是女孩子,心思定,打打络子说说话儿,打发起辰光来还算可以。

    可晏哥儿根本就坐不住了,百般缠着可贞和小九玩这个说那个,根本就没有停歇时候。

    可贞便也只能晚上小九和晏哥儿都睡着了之后,再铺陈纸笔,趁还记得,把苏铎众人教诲细细默写出来。

    湖州时候,不止白氏林氏,就是苏铎、苏怀远都和可贞说了许多话,不光是日常生活中。甚至还有官场中规则,和一些不是道理道理。

    可贞明白,若是想通过自己告诉苏慎,那大可不必,直接写信让自己带过去就是了。

    所以,苏铎苏怀远也是抱着和林氏白氏一样想法,也是想要自己能够多知道些事儿,也能多一些判断力。不至于听之任之,遇事时没有丝毫处事能力。

    所以苏铎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可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人都讲究一个不贪财不苟取,不要说做官了。正因为如此,“清”、“慎”、“勤”三次才会被公推为做官第一箴言。而“清”又才会当之无愧排首位。

    所以但凡做官,一定要谨守清廉之道,不仅不贪财不沽名不损公,还要知道什么叫做律己以廉,什么叫做廉洁奉公。什么叫做用度宜俭,什么叫做俭以养廉。

    “当官不为发财,家里也不缺那么点子钱,当官讲究是名声气节,如果为了钱而毁掉自己名声,那还不如不当官。”

    “当官重要是讲究一个“忠”字。这点是至关重要,没有这一点,那其他一切都是无根之浮萍。至于如何忠。自然就是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只不过,同样也有一则,如果野有饿殍,就算你餐餐吃菜汤。也算不得一个好官。可如果民间丰衣足食、笙歌不绝于耳,就算你顿顿珍馐满席。你依然会是个万民拥戴青天大老爷。”

    “但凡做官,就要懂得‘变通’二字,要懂得水至清则无鱼这一浅白道理……”

    苏怀远也告诉可贞,想要官场中生存下来,家世出身虽重要,可到底如果不会做人,不能融入官场,那还是白搭。虽说苏慎一心想要是“谋事”,可到底“谋人”才是根本。因为官场上,政绩固然重要,可关系重要。毕竟一旦对立面多了,三人成虎,到底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别提想要施展所长,做出一番政绩了。

    “……有道是枪打出头鸟,出头椽子容易烂。锋芒毕露,于为人、处世、为官都是不利。所以官场中,必须学会夹着尾巴做人。隐藏锋芒,谦虚谨慎,虚心受教、低调做人,以礼待人,才能有好人缘。所谓为官,重要就是一个‘藏’字。”

    林氏告诉可贞,官场中事儿她虽然不可以过问,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一点不必上心。凡事都是这样,知道多了,会犯错儿也就少了。

    “主政一方其实和主持中馈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主持中馈是管理自家钱财,而身为一县父母官,却是受天家和百姓委托管理钱财。怎么处事、怎么用人、怎么教抚,这都是相通……”

    “……一家人家彼此相处,讲究就是一个‘忍’字。正所谓‘忍所不能忍,容所不能容,惟识量过人者能之’。万事忍为先,只有忍耐才能彼此了解,只有忍耐才能彼此沟通。毕竟,这世上事儿其实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只不过还有一句话,忍并非是一味地强忍,而是善忍懂忍,当忍则忍,不该忍时候也应当放手一搏……”

    而白氏则是送了一本《战国策》给可贞,告诉她,不懂合纵连横之道,就不会做官。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做官,想要升迁这是正常事儿。只是,能不能升迁,这就要看各人本事了。要知道,官可不仅只是做出来,而是争出来。这里头有我一些心得体会,你和躬懋好好看看吧!”又勉励可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路,我希望你们能集百家所长,多看多想多做少说,走出自己阳关大道来。”

    晚上要赶两个饭局,实是没有能力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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