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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1 月老的恶作剧-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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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坚定地告诉他。

 全数猎魔者为两人的真情而动容。

 末了,卓久勒终因受伤太重而支持不住,女主角含泪结束了他的生命,也让
他折磨了数千年的黑暗灵魂得以安息。

 电影结束。

 客厅内静寂得连细针落地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两位观众浸淫在极度的震撼中。

 影片所传达的那种回肠湿气,足以令最刚强的硬汉软弱。

 无论卓久勒流传于后世的名声有多么狼藉不堪,促使他变成吸血鬼的原因却
直达人心深处,一切恶行即使无法被原谅,也可以被理解。

 真正的爱,是爱到痛为止。

 繁红的秀容一迳苍白,下唇咬啮得毫无血色。

 “别这样,这只是一部电影。”她过分投入的情绪让王鑫忧心。虽然他也颇
受剧中人的深情所撼动,繁红的精神却激亢得稍微过了头。希望她别钻进牛角
尖里,寻不著出路。

 “你……你会这么做吗?为了挚爱的伴侣……像卓久勒一样。”她灼灼的眼
瞳与雪颜形成极端突兀的对比。

 “背弃自己的信仰?”他不曾料及她会有此一问,愣住了。

 “对。”她的俏颊渐渐浮上一层亢奋的红晕。

 王鑫足足考虑了好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歉然的眼光投向她。“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很难回答。我想,
除非类似的情境发生,我才能断言自己会如何抉择。”

 繁红轻嗯了一声,嫣红迅速褪消回原本的苍白。

 “你呢?”他尝试以轻快的语气提振气氛。“你会不会像女主角一样,不顾
一切地追随男主角?”

 “会!”她斩钉截铁地,甚至不需要经过一秒一瞬的思量。“而且,如果我
是男人,我也会与卓久勒一样,为了心爱的女子抛开人伦的界限。”

 王鑫被她罕见的坚持定住了。

 眼前的繁红不似平时的她。繁红应该是飘忽迷离的,应该对凡事不萦于怀,
因此总让他气得暴跳如雷。她从不执著于任何事情,迳自活在特属独有的世界
里。

 而现在,她彷佛著了魔一般,为著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顽固偏执。

 “傻瓜,这只是一部电影。”他柔和地拥她入怀,暂时中断她异样的神态。

 “不是的……不是的……”繁红伏在他胸膛,躯体猛然窜起连绵不绝的轻颤。

 “你累了。我们上床睡觉好不好?睡一觉就没事了。”王鑫横抱起她,俐落
地进入卧室。

 繁红诡异的反应真的骇著了他。

 倏地,“梭罗医学研究中心”三天前转告他的研究结果跃进脑中。他也不明
白自己怎会在此时此刻想起那份荒谬的分析报告。只是,繁红诡谲莫名的心情
带动一些难以言喻的触发。

 也许,他该好好正视一些潜在的危机──

            ………………………………………………

 第七章纽约四季偏寒,冷冬来得较早。

 同样是十一月下旬,台湾依然吹送著秋风,空气分子所传纳的湿气远多于冷
意;纽约却已飘下今年秋末的第一场鹅毛薄雪。

 雪花麻麻点点的,虽然稀疏又容易消融,却也足足飘了五、六天。阴霾连绵
的浅灰色天空,看在繁红这样的异乡人眼中,除了厌闷思乡还是厌闷思乡。

 但是今夜,烦恶的心情稍稍褪去,另一股更强烈、更突兀的热躁感席卷她的
身心。

 半个多月前他们甫入境美国,广厚浓重的秋云已经形成,完全掩盖星芒露脸
的可能性,今天下午天际却出乎意料地划开一小块清朗的空间。入了夜,圆圆
满满的银盘便趁著这机会现出全貌。

 月圆了。落地窗迎入婵娟纯白的清辉。

 繁红躁乱地摊进沙发里,裙角将玉腿牵扯成缚捆的结。

 “好渴……王鑫?”

 没人回应。

 王鑫傍晚正与“海华电子”几位重要干部进行最后一次商谈。两方人马冒著
钻心入骨的寒,终于忙出一个头绪,纽约之行算是大功告成。三、四点左右,
他曾拨空打来电话,表示“海华”预定在晚上八点召开欢送餐会,就当是为身
为特使的他饯行,要她七点半准时打扮好,他回来一接了她就出发往会场。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分。

 嘟嘟──电话铃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王……王鑫……”她勉力探手去抓茶几上的话筒,无奈差了几寸,硬是撑
不起颓软的身子够著它。

 铃声响了七、八声便停住。

 她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寻不著一种舒适的姿势。心头旺烧的火焰益发赤腾,
彷佛要将她狂灼成灰烬。她并非觉得虚弱,相反的,那股激昂难抑的精气在四
肢百骸奔窜,却因为亢奋的过了头,反而烧毁她移动的能力。

 “好、好热……”繁红滑舔著乾涩的唇。

 她必须冷却下来,必须。

 著实忍耐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凝聚了足够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向浴间。

 哗啦啦的莲蓬头迅速地喷出小水柱,她迫不及待地移到水瀑的正中心,让嗡
嗡鸣响的大脑略微镇定下来。

 水声掩盖了客厅铃音大作的电话。

 “王鑫……”孤独和无依感恶化了她的恐惧。

 回想昔日的情况,无论何时她的身畔总有相熟而且可以信任的朋友在。如今
却处于十万八千里外的异国,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一颗自怜的圆泪滑下俏颊,与温水混蚀成一气,而后,第二颗、第三颗便
再也忍不回去。

 低泣了好一会儿,心头舒坦一些,她扭关莲蓬头,碰碰撞撞地又离开浴室。
身体甫失去水泽的滋润,热躁的异感又袭上骨骸关节。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鑫,他回来了。

 她精神微振,强撑著病恙的玉体前去开门。

 “王鑫──”松懈的低唤在瞄见陌生的来人后嘎然而止。

 “请问,您是萧小姐吗?”司机打扮的华裔年轻人吐出敬畏的询问。

 超级绝世大美女。

 应门的女子淋成一身湿漉漉,丝薄的白色裙装犹如第二层皮肤,尽显她曼妙
玲珑的诱人身段。一双明眸亮得异乎寻常,两颊嫣红,彷佛刚结束某种激烈的
运动,而她粗重的娇喘更让酥胸起伏如山峦。

 天!男人若能一亲她的芳泽,死也不冤。

 “王鑫……叫你来的?”她轻喘著,区区数语也耗费掉绝大的力气。

 “是。”年轻司机咽了口唾沫。“王先生分不开身,派我来载您去餐会现场。”

 这个陌生人,可以载她去王鑫身边。

 此刻繁红脑中除了“见王鑫”的念头,其他部分全糊成乱糟糟的一团。

 “走……”她迈开颠踬的步履,险些跌进司机怀里。

 “萧小姐,您要不要先换件衣服?”司机扶住她,也触著满掌湿凉。

 “不……”她含糊低语,眼中望出去仅剩红雾般的世界。“带我去找王鑫。”

 没人接?

 王鑫愣了一下,攒著浓眉将话筒挂回机座上。

 他离开会议厅,返回临时办公室的头一件要事,便是拨号回旅馆房间,结果
却没人接听。

 繁红应该会安分地留守大本营,不至于再度违反他的“唯一要求”才对。

 “你还在呀?太好了。”梁依露绽出弧度恰恰好的专业笑容。“这一份统计
资料准备交给你带回台湾,千万别忘了。”

 “谢谢。”他按下纳闷微恼的情绪,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确定资料上的各项
数据都已完备。

 “其实老爸一直不愿再和史琨耀有生意上的往来,无奈碍于情面他又很难推
却,这回多亏你这个‘外人’摆平了。”

 “我哪里是在帮梁伯伯,其实是为我们自己盘算。”爽朗的笑容在档案夹上
方活跃,他礼貌性地客套著。“在商言商,他的出价几乎让‘海华’毫无利润
可言,相形之下也会影响到原料出货厂‘森尧’的营收。只不过,这些伤感情
的细节确实比较适合交由‘海华’以外的人出面,省得梁伯伯为难。”

 “接下来呢?你……和萧小姐准备打道回府了?”梁依露检查端整的手指甲,
轻轻枢掉一点灰污。

 “嗯。”他顿了顿,寻思著该如何措辞方不会冒犯她的女性自尊。“小露,
我知道令尊一直很期待……某种程度的‘亲戚关系’发生。”

 这种形容方式够委婉了吧?

 梁依露蓦地顿下清理的动作。

 “的确。”一双炯亮却平稳的明瞳与他相视。“不过看样子,王梁两家的‘
亲戚关系’没什么机会缔结了。”

 既然女方先把关键话讲明了,王鑫的性子素来就磊落大方,索性省略掉虚与
委蛇的官腔,也直接切入重心。

 “是的,请代我向梁伯父告个罪,就说王家的小子少了这份福气。”

 理论上,梁王两家并未订下明确的誓约,只有双方家长不言而喻的默契,所
以他推辞掉结亲的要求,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可是长年的家族交情横在眼前,
多少他也必须表达一点愧歉的心意。

 “算了,感情之事原本就勉强不来。”梁依露不枉女强人的威名,连婚事也
瞧得冷淡洒脱。

 “你若有机会再走一趟台湾,记得让我和繁红好好回请你。”他微笑道。

 听见繁红响当当的名号,她眼中忽尔扫过极为复杂的光芒。

 “你……确定就是她了?”

 “八九不离十吧!”为了天下苍生著想,他最好别让繁红再去残害其他男性
同胞。

 “知道吗?我愿意放手退出争求,你们俩应该好好谢谢我。”她语气深长得
令人侧目。

 “当然。”他不欲继续深谈这个暧昧的主题,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抱
歉,我打通私人电话。”

 第二度尝试联络繁红的结果,依然和头一遭相同。

 若说她十五分钟前正在沐洗,没听见铃声,现在也应该出浴了吧?

 王鑫嗅闻到不安的因子。

 “没人接?”梁依露微带讶异。

 “应该不会这样的。”他的心口开始产生莫名的骚动。

 “咱们直接回旅馆瞧瞧。”梁依露霍地起身。“或许她在房内跌跤了或是撞
昏头。”

 她主动的态度倒让王鑫吃了一惊。

 “我还以为你对繁红一直很敌视呢!”他半真半假地开著玩笑。

 “你和萧小姐同为‘海华’的贵宾,若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了事,‘海华’
如何对‘森尧’交代呢?光是王伯伯那关就说不过去了。”她回以似笑非笑的
答案。

 在办公室里,两人仍能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待他们返回旅馆,确定套房里
真的芳踪杳无之后,诸般俏皮耍乐的心情全数蒸发掉。

 王鑫蹲下身,怔怔触摸著地毯上的水印子。湿渍从浴室一路迤逦至门口,这
代表什么?

 有人趁繁红净身的时候闯入,架走了她?如是胡想随即被推翻,堂堂希尔顿
饭店扛著五星级的名头,保全警戒设施不可能如此疏漏。

 “向柜台查询看看。”梁依露立刻做出决定。“如果繁红将卡片钥匙交给柜
台,即代表她是出于自主意识离开的。”

 “没有用。”他缓缓摇头。“即使繁红是自行离开,她也不会晓得钥匙卡可
以交托给柜台人员保管。”

 她不信邪,依然按开扬声器,拨内线接通柜台。

 “对不起,柜台并未收到阁楼的钥匙。”服务生的回答一如王鑫的预测。

 “有任何工作人员看见阁楼的女客离开旅馆吗?”她犹不死心。

 “抱歉,楼下大厅出入的客人实在太繁杂了。”服务生歉然道。

 柜台旁突然插进第二串旁白,服务生听了片刻,再度回到线上,这回的口气
愉快许多。

 “小姐,有一位负责提送行李的职员曾注意到,阁楼那位东方女士确实离开
了,我让他接听电话。”他的声音偏向旁边。“约翰?”

 王鑫精神一振。接听电话的约翰正是垂涎繁红多时的金发小子,他确实有可
能特别关注繁红的出入情况。

 “约翰?”

 “王先生,萧小姐在二十分钟前由一位驾驶凯迪拉克的司机接走了。”约翰
听起来颇为吃味。

 “接到哪儿去?”王鑫迫不及待地追问。

 “很抱歉,房客的行踪我不太方便过问。”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

 可怜的约翰小子必须生受他无妄的业障。

 “不过,王先生,那位司机驾驶的凯迪拉克有一样很显目的特徵,或许您曾
见过。”为了挣到可观的情报小费,约翰努力上达各项有关资讯。“那辆车的
两扇后车门分别印著老鹰展翅而飞的图腾,浓艳的火红色相当骇人。”

 “老鹰?”梁依露失声叫了起来。

 “你见过火焰红的老鹰标志?”王鑫炯炯的眼神几乎烧穿了她。

 “没见过。”她的回答让人气结。认识繁红的人似乎或多或少会感染到她特
殊的应答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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