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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朕不想活了-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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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睿双颊冒出两抹绯红,慢吞吞道:“不大愿意碰我。”

“……”傅诤不自在地抽抽脸,低声道:“你个小糊涂虫。”

“啊?”岑睿茫然地望着他。

傅诤笑了起来,掌心下移,贴在她小腹上:“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岑睿倏地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这不可能啊,我、我上个月还来葵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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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那是葵水的?”钻研了半年的医书;傅诤俨然成了半个郎中,点着岑睿额头道:“你身子虚,早期见红并不奇怪,这以后更要多加小心了。”他故意将脸一板,叮嘱她道:“有了身子再不许爬上爬下、熬夜看书了。这些……”抽出岑睿袖里没藏实的纸张;在她眼前晃了一晃:“也不许再看了。”

岑睿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半晌仍是不信道:“傅诤你会不会因为思子心切弄错了?万一是个诈和……”这个心理落差可不是一丁半点的大;她个千锤百炼过的小心脏也不大扛得住啊。

傅诤这回是真不太高兴了:“你这是质疑为夫的能力?”

“……”岑睿一听不对,这话里有话啊。处了一段时间她也摸清了,傅诤偶尔也会闹闹小孩脾气,这时候只能顺着不能逆着。可这毕竟不是小事,她含含糊糊道:“哪敢啊哪敢,这不是想请个正经医师看看,安心些嘛。”

傅诤一想她说得也有理,登时就出门去找对门的张郎中去了,顺手还带走了谢容送来的信报。岑睿望着他小气的样子撇撇嘴,低头看着平平坦坦的小腹,从上而下摸了一遍,孩子?

张郎中很快被请了过来,把了三两遍脉,结果与傅诤所说的一字不差,是有了,但老郎中的脸色颇有忧色:“夫人既有见红之兆,说明这胎像并不稳固。夫人体寒,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生胎漏之症。”

不仅是岑睿,傅诤也被吓到了,他扶着岑睿,克制着紧张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治好的?”

“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老郎中打开药箱,开始写方子:“老朽给夫人开个温补的方子吃上两剂稳一稳,主要还是要看平日的饮食作息。夫人这是头胎,会辛苦点,但胜在年纪轻耗得起。傅先生要多费心照顾着。”

写方子时又与傅诤念叨了许多须注意的地方,岑睿看着傅诤那谦逊谨细的模样,像是个听老师讲课的贡生般,只差没拿起笔写备注、打小抄,没忍住笑出了声。

亲自送走了郎中,傅诤把方子给了傅小书让他去抓药熬药,想了一想又让他去打听下有没有合适的人来府中做帮工。如今岑睿有孕在身,许多事情他与傅小书两人顾及不上,多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思来想去傅大人发现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那个做皇帝做成习惯,怎么也安生不下来的夫人。他取出将从岑睿那没收的信函,其上粗粗道来这一月来朝中发生的事宜,着重提醒了下岑睿记得新年要回宫参加冬祭与接受百官朝拜。

回宫这两个刺眼无比的字眼落入傅诤眼中,他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开什么玩笑,岑睿现在这样哪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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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的孩子尚不满三个月,岑睿没感觉到与平时有多大区别,倒是傅诤减少了在衙门待着的时间,一得空就在家里陪着岑睿。说是陪,更像坐镇在家盯着她。这不许,那不许,岑睿有苦说不出,连着几日没少给他摆脸色。

“不吃了!”岑睿推开瓷碗,嘴边还沾着豆花。

傅诤看了眼没动两口的豆羹,没说二话把朝食推到她面前,道:“那就多吃两口点心,待会别又喊着饿了。”

“我不饿!”岑睿一想起被他近日的“恶行”就一肚子气,分外不给他留面子。

傅诤拧拧眉梢,不顾傅小书在场,将岑睿拢入怀里,好声劝道:“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的份,不多吃点如何受得了?”揉一揉她的脑袋,抛出诱饵:“用了朝食,我带你出去走走。”

在岑睿眼里,此刻的傅诤就是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可她偏偏抵不住诱惑,眼神往点心瞟了瞟,傅诤不动声色地夹起喂进她嘴里,一边努力喂饱岑睿一边道:“现下你行动不便,我帮你回绝了谢容。朝中无大事,你且安心养胎。”打岑睿有了孩子后,傅诤是愈发好说话了,傅小书看着自家少爷这架势,是要把少夫人宠上天去啊。

岑睿说回京只是和傅诤赌气,笑话,要是让百官看到他们的太上皇身怀六甲,恭国栋梁们不得被吓死一大半,首当其冲就是正直善良的秦相爷。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总不能一直被傅诤这厮牵着鼻子走。

傅诤不知道她的小九九,兀自纳闷,别家有孕的妇人要么害喜吃不下要么胃口极大,到了岑睿这两般皆不是,思及之前她的蛊毒,不免忧心。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暗叹一声。

左邻右舍们很久没有见到岑睿了,一看到傅诤带着岑睿走在街上纷纷打着招呼。张郎中家的婆娘是个大嗓门,几乎邻近的人都知道傅先生家的小娘子有孕了。淮郡人热情而自来熟,傅诤这个郡守做得又是公道,故而一路上数不清人向他们夫妻二人道喜。

傅诤面色淡然地一一回了谢,墨黑的眸子却怎么都遮不住粲然如星的笑意,看得出傅大人的愉悦溢于言表。岑睿甚少从他眼中看到这么明显直接的欢喜,心头又酸又甜,她看着出了片刻的神,将傅诤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

河畔微风潺潺,两人沿河缓行,傅诤与她说着家中琐事,说着说着岑睿不自觉地说到淮郡郡务上去了。在岑睿没退位前,她就看准了淮郡的水利交通,有意将它同周边的几条河流打通连成一体。这件事做得好了,便是利国利民;做得不好,就是劳民伤财。岑睿站在桥上远望码头上川流不息的船只人流,道:“我曾经与工部尚书商议过一次,但想来工部忙着给新帝修宫殿将这事抛诸脑后了,你记得捡个好时机向上提一提。”

良久,无人应她,岑睿回首就见着傅诤一语不发地沉眼看她,讪讪摸了下鼻尖,她略埋怨地解释道:“我这不是被你闷得闲过了头嘛。”

日暮风起,傅诤将岑睿的兜帽戴好,拉起她的双手叹气道:“我不是不让你管这些事,只是怕你一旦掺合了就废寝忘食,过了度。”

岑睿听他的话有所松动,立即趁热打铁地保证道:“我无事只是与谢容、秦英通通书信,了解下朝局动态打发时间而已。夫君,等日后显了怀,我就专心安胎,不管了好不好?”

岑睿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乍然让她在家里相夫教子确实难得很,傅诤被她软言骄语磨了一阵子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说好了,再过两月就彻底放手这些事。”

“当然当然!”岑睿满口答应,心想傅诤的软肋总算是被她找到了,甜言蜜语就是他的罩门!

刚刚与岑睿达成一项协议,傅诤牵着岑睿往家里走时又提起一桩事来:“趁你尚未显怀,挑个日子把喜事办了吧。”

“……”岑睿微红着脸低头走了几步,道:“你我双亲皆不在身边,我不求什么名分,这事办不办倒也不重要。”赶在傅诤反对之前她笑起来道:“再者,以你我的身份,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她轻轻靠在傅诤肩头:“我懂你的意思,但现在不是时候,等再过一阵子吧。”

傅诤看出她不想再说此事,只能作罢,轻声嘀咕了句:“你不稀罕名分,为夫却是稀罕的。”

岑睿哧地笑了声,一笑笑得愈发不可收拾:“傅诤,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个面瘫脸皮厚得叫人发指呢。”

“太傅大人不是一贯如此么?”水巷中走出一道颀长人影,檀香折扇,藏青锻袍,谢容朝着他二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果然还是女装更合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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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诤的脸从见到谢容那刻起就冷得赛过数尺寒冰,在听到他不恭不敬的话语时已经准备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一剑挑进河里喂鱼去了。岑睿在他手上捏了一把,与谢容寒暄了两句,将人引入府中,才放下笑脸:“你来这做什么?”

“少夫人,您回来啦。”新请入府的李嬷嬷擦着手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老身这就将安胎药热一热送来。”

“……”谢容神情深深震动了下,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岑睿的小腹上,眸色怪异:“陛下……有孕了?”

“她不是什么陛下了。”傅诤携着岑睿的手抄在自己袖中,淡淡道:“你要寻陛下,回你的京城找去。”

不多时,谢容已神色如初,笑颜和煦:“在下不过是途径贵地看望旧友,太傅大人何必如临大敌?”

岑睿再了解不过谢容这个人嘴里十句话七句假,晚间用膳时他终说出此行的目的:“陛下得知您新年不回京城,大为不悦,特命臣恭请您回京。不过,”他又看了看岑睿的小腹:“臣认为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说心里恐怕有了底。”岑睿饮了口汤药:“既然来了,不妨多待几日。”侧首对傅诤道:“药苦。”

傅诤看了眼谢容,遂从善如流地起身去厨房拿蜂蜜给岑睿。

谢容又哪会听不出她这是客套话,内心微微苦笑,道:“你舍弃皇位,与他相守在这小小一方郡城,真的值得吗?”

“皇位固然重要,但现在我已经得到比它更重要的东西了。”岑睿抿唇一笑,看着谢容轻声低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今夜皓月朗朗,皎皎月华一泻千里,谢容跨出傅府正门,转身向岑睿与傅诤拜别:“我赶着回京复命,他日得空,再来淮郡拜访。”

岑睿笑眯眯地点头,傅诤心想的是你快滚远点别再来碍眼,嘴上做得却是简单利索的客套话:“我夫妻二人定当扫榻以待。”

口是心非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嘛,岑睿和谢容同时在心里默默道。

看着谢容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岑睿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她手中握圈一日她与谢容、秦英他们自有再见的机会。淮郡气候再暖,入了冬的夜依旧风声凛冽,傅诤赶紧关上大门把岑睿拎回了屋内。

“你今晚还要处理公务吗?”岑睿接过他递来的暖炉。

“有两件无足轻重的琐碎之事,”傅诤散下她的长发,替她按摩松弛着头皮:“怎么,有事?”

岑睿舒服地眯起眼:“不忙的话,商量下孩子的名字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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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名字;傅诤不是没想过;办公空暇时倒也琢磨过两个;不大满意;且看岑睿离足月尚有好几个月光景,暂就搁置了。岑睿这一提,傅诤有两分诧异地围着她坐下,谨慎小心地将她托起,安置在自己腿上:“你自己可有了主意?”

岑睿横睇了他一眼;食指往傅诤胸前一戳:“我有了主意还要与你商量?”脸一挂,嘴角向下一压;生起闷气来了。

若说岑睿与其他孕妇有相同点;那就是这脾气反复无常;说不上三句话就能找个点拌嘴。

饱受磨砺的傅诤深知她这一点;考虑到岑睿在特殊时期,事事让着她,左右不出一刻她就能转阴为晴。果不其然,半盏茶的时间,岑睿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自个儿笑了一会,然后道:“我看就叫傅枣好了。”还摊开傅诤的手掌,在掌心里一笔一划写道:“这个枣。”

“……”傅诤太阳穴凸地跳了下,这是个什么鬼名字?!端起茶盏喂了岑睿一口水,四平八稳道:“唔,枣儿么?做个乳名确实不错。”

“大名好不好!”岑睿小口喝着水,拿眼紧盯着傅诤:“难道你不喜欢我起的名字?!”

什么叫无理取闹,这就叫无理取闹!傅诤被她盯得一个头两个大,想说不好又想起郎中叮嘱他务必要顺着孕妇的心思,只能忍气吞声道:“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你想想啊……”傅大人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起来:“若是个女孩,叫小枣还挺可爱。要是个男孩,叫枣儿,日后登台拜相,难不成要让百官叫他一声枣相?”

岑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在傅诤喂了她两个蜜饯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是不大好。这事我再想一想。”彻底忘记了刚才是谁起头说要和傅诤商量,结果完全没给傅诤商量的余地。

傅诤悄悄松了一口气,墙外梆子声与风声卷在一起,屋内烛火融融。他抱着低头盘算着自己小心思的岑睿,听着她一惊一乍的碎碎念叨,忽然感到生平未有过的满足与踏实。拢起几丝撩在她胸间的垂发,他轻声道:“我知道。”

岑睿叨咕着“不好不好”,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傅诤伸手覆在她小腹上,安安静静的,再过几个月,就能见到小家伙了。而在十几年前,他与他/她的娘亲恰是在一株枣树下结缘。

“知道就好。”岑睿语气不佳,哼唧两声,双手却环过傅诤的背,与他贴得更紧。初遇相知,萧萧十余年。半生风雪,万幸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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