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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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太太顿时就得意地对善桐笑道,“你看,我说得不错吧?要是你爹娘在这儿,又要作出正经的样子,想着得回去读书了,绣花写字了——今日你们姐妹也一样,是想骑马也好,想射箭也好,只要一句话,伯母就带着你们痛痛快快地玩一天!”
有善桃在前,善桐不敢随意做主,她看了堂姐一眼,善桃倒也爽快,大大方方地道,“那就请伯母安排了。”于是吃过饭,善婷便拉着两个姐姐要去校场也射几支箭来玩。
方才外头来报的时候,什么人都说了,就是没提桂含春。善桐心里早就有数了,她便推说自己要去净房,“我慢慢在后头走着,你们先去。”
果然桂太太也不在意,一下就把人全拉走了,只留个心腹侍女带路,善桐从净房绕了一圈出来,连她都不知去了哪里,偌大一个小院空空荡荡的,四顾竟一点声音都没能听到。她站在当地游目四顾,不知如何,竟有了些微的战栗与恐惧:私底下和桂含春见面,这件事倒还有大有小,这里毕竟是桂太太的起居地,偶然撞见,也是难免的事。但是,要是她和桂含春私定终身的事为人所知,自己可就真的再也爬不上来了。
话虽如此,她却并不后悔,小姑娘几乎是倔强地想:又不是说这是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正大光明堂堂正正,什么对不起人的事都没做。难道我连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能自己做主?
但她毕竟还是怕的——这件事要是闹开了,自己不说,善桃和善樱说亲就要大受影响了。她自己认栽是她自己的事,要是连累了姐妹们,那就真无地自容了……
或许是因为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善桐便未能听见那轻而徐缓的脚步,偶然一抬头,才发觉一角青衣立在廊下,桂含春手里还握了一壶箭,他静静地立在当地,眼中射出了无限复杂的情绪,望着善桐竟是眨也不眨,见到她抬起头来,才略带自失地一笑,轻声道,“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这是给家母送羽箭来的。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三世妹,真是冒昧了。”
随着年纪长大,他又叫起了善桐“三世妹”,明知道是故意安排的会面,却还要大做文章……善桐不知为什么,竟一下红了眼圈,她想要上前依偎到桂含春身边,但少女的矜持,却让她不能不保持着这个足够礼貌,却又稍嫌疏远的距离,只能凭着双眼,深深地向着桂含春打了个招呼,她的声音也很轻,甚至有微微的颤抖,“不要紧,我这也就要出门了!”
顿了顿,又似乎客套地问,“桂世兄,你面上的伤疤——受伤的时候,疼吗?”
话到了末尾,终于还是忍不住露了一线哽咽。
桂含春顿时再没有一丝冷硬,他似乎在善桐这没忍得住的心疼里化了开来,眼神中惯有的那军人气质,铁血冷漠,竟似乎一下全化成了可以绕指的柔情,他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清了清嗓子,才略带安慰地道。“不要紧,一点小痛。大家不在意,就好。”
“我想,大家是绝不会在意的。”善桐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她忙吸了吸鼻子,倒也觉得自己有些太稚气了,不禁又破涕为笑,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见桂含春也微笑起来,只觉得这一笑竟若春风拂面,恍惚间那个爽脆敦厚,温柔沉稳的桂二哥,又再回到了她眼前来,尽管只是注视着她,可这深情的眼神,已经像是拂过了她的肩头。
“桂二哥,”她禁不住就轻声问,将等待期间所有的焦灼,所有的疑惑,都表露在了这一句呼唤里,似乎那压抑了许久的彷徨,被这一声叫唤也已经全部激起,她说,“经过这么多,初心改未?”
桂含春毫不考虑,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任谁改,我都未改。”
善桐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想要再多呆一会儿,然而除了那沉醉的一面,却还有个理智的三姑娘在不断小声提醒:她已经耽搁得够久了。
“大家未改,那就好了。”她轻声说,“只盼天公作美,能够成就……”
乘着四下无人,她最后一次贪婪地,无须任何矫饰地注视着桂含春,深深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子,从侧门里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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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大家都玩得颇为愉快,善桃初次射箭,居然就中了个靶心,善桐更是大展身手,和桂太太比拼了几局,都勉强能够不落下风。到了日落西山之际,王氏打发人来接了,众人这才依依惜别,鱼贯上了轿子。桂太太亲自送到院子外头,对三个小姑娘挤挤眼,“得了空,再接你们来玩!”
却是并未流露出任何不对,都不曾多回顾善桐一眼。
她这么掌得住,善桐自然放下心来。回了府大家一道自然要去给王氏请安,才进了门,就有人上来笑道,“今儿个巧,舅太太来了。姑娘们快去相见吧。”
别人还好,善桐和米氏是经年未见的,顿时精神一振,三姐妹手拉着手,快步进了院子,隔着远远的,透过窗户,她便果然看到了米氏和王氏正在炕前说话。
只是,和想象中久别重逢的欣悦不同,大舅母脸上带了急切,而母亲脸上,却带了善桐完全能琢磨出来的难色。
139、借钱
不论怎么说,亲戚们之间能够相见,总是喜事,善桐自然未曾把疑惑表露到面上,她露出笑容,待得下人们通报了之后,便翩然进了里屋,笑着投入米氏怀中,撒娇道,“舅妈,我难得到西安来,又差点没见着你,就要回乡下去了。”
米氏早已经换上了一脸笑,抚着善桐的发丝,细细地打量了小姑娘一会儿,才由衷笑道,“三姑娘长大啦,真是个豆蔻女儿了。”
便又起身和善桃见过,也夸了善桃几句,三姐妹便和王氏说了在桂家的见闻。王氏也露出笑意,和气地道,“玩得开心就好,我打量着二妞不会射箭,还怕你感到拘束呢。”
善桐原来还有些提心吊胆,见两姐妹都没提起自己落后了一刻才到校场的事,这才放下心来,靠在米氏怀中叽叽喳喳地笑道,“二姐姐很有天分,一上手就学得有模有样的,我看要是稍加练习,就又是个女养由基了。对了,舅母,您和舅舅都有事出门了不说,怎么连二表哥都不在呀?”
“他跟着我回老家去了。”米氏笑盈盈地道,“横竖你大舅舅任期也要满了,我得回来帮着管家,他就不必跟着瞎跑啦。我就把他放在福建了,他倒是好,成天悠游山林,不是去福州和那些文人墨客唱和,就是在武夷山一带寻仙问道的,我也懒得管他。”
她是刚从福建回来的,王氏自然有无数的话要问,家人是否安好,家里情况如何等等。又因为米氏也带了不少名产回来送给姐妹几个,一屋子人热闹到了晚饭过后,王氏还要留米氏过夜,米氏坚辞了,“回家还有事呢。”
居然是再没和王氏说几句私话,便升轿子出了杨府。大家这才各自回屋安歇,善桐在床上躺着,盘算了半日,等母亲也梳洗完了在身侧躺下,才低声问,“娘,大舅母和您说什么呢,您那一脸难色的……难道是……”
“就是又来借钱了。”王氏的声音都透了难。“这一次她回去就是想要出清手里的祖产的,可二房又不肯答应。再说,现在王家没那么得意了,咱们又远在西安,远水解不了近渴,福建人哪里会卖我们的面子。什么事只要是王家人出面,都要被人挤兑下至少三成,她也觉得不大合算,就没有卖成,这里凑凑那里借借,只带回来两万两银子。余下的还不就只能指着我们来凑了。”
二房的经济情况,善桐心里也是有数的。平时吃穿用度倒是不至于捉襟见肘,但现在就在老太太眼皮底下,灰色收入也瞒不过家里人——不说别的,就是檀哥、榕哥,那都是长年累月住在一起的。有些事要瞒了,被孩子们看在眼里,将来说话就难免有些没了底气。因此这一年多以来,二房手里没有留多少收入,全都是上缴归公,然后再从公款中支出家用。再加上手里多少截留下来的一点零头,打些名贵首饰,这不算什么,但要一口气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就得看王氏自己的嫁妆了。
可母亲的嫁妆,这些年来其实已经渐渐地有了二房小金库的意思了:当时在京城的时候,父亲把一半收入送回老家,赊买当年典出去的祖产,还有一半收入,泰半都用来扩张母亲陪嫁铺子的经营。如今这几间铺子的确是赚钱的,但就不算是母亲一个人的私产。也就不是王氏说处置就处置得了的了。从父亲透过的那几句话来看,这些年来母亲不断大手笔补贴娘家,他心底也不是没有不满的。
“还差多少银子呀?”善桐就轻声问,“大舅舅这是任满了心思活动,想要跑跑官了?”
“其实从前借走的那些,也不是随手就花掉的。”王氏眉头紧皱,随口道,“你舅舅早几年就开始铺路了,还是想打通连太监的关节,他老人家一句话,比别人十句话都管用。只要东宫稍微那么一松手,以你舅舅的圣眷,要再起来也是眨眼间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再说,你舅舅现在也想要投效到东宫那边去……和连公公打点出交情来,那也是有备无患。”
现在再来站队,虽然谨慎,但其实也实在是晚了一点。自从鲁王叛乱一事之后,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连在西北村里的善桐都听说过风声。如今朝中就是太子一家独大,虽然尚未登基,但和皇上其实也没有多少分别。想要讨好东宫一系的人多了去了,善桐虽然很看好大舅舅的才情能力,却也不觉得他特别到可以得到东宫的青眼。
“怎么不走小四房大爷的路子?”她就帮着母亲出主意,“说起来都是亲戚,没准还能便宜点儿——”
“你表舅和你小四房大爷从前共事的时候,其实是面和心不和。王家和小四房在江南发生过几次冲突,从前我们家得势的时候还好说,等你堂舅倒台了。你十七房的表舅妈,从前和小四房大太太别提多么要好了,现在可好,上门说句话都得干等上一个来时辰。”王氏不禁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样子,要上门去托人说人情,就难了点了。再说,他远在江南,又是封疆大吏,不好随意在人事上开口说话,倒不如我们自己打通关节,要来得爽快些。太监在这种事上是最讲信用的,收钱了就一定办事。就是要搭上连公公这条关系,那就难了。”
像连太监这样的人物,当然不可能随便任何一个人出了钱,都可以得到上好的官职。必定是有些深受信任的下线在为他活动,要打通这些关节,花费就不小了,也难怪大舅舅一家要不断开口借钱了。善桐的眉尖也不禁紧紧地蹙了起来,她犹豫着道,“这一回,是总算往上打通了一个关节了?”
“倒不是这样。”王氏语气中的烦躁,几乎都快满出来了。“听说是终于联系到了一个深受连公公信任的晚辈,一定能在连公公跟前说的上话的。就是人家目无下尘,要打动他就得多用心思,你舅妈怕一时不凑手,想着先从我们这再挪三千两过去,若是真能和连公公说话,到时候要拿多少,问不问我们拿,那就难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答应,也就没细问了。”
三千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对于小五房这样的家庭来说也不算太大了。王氏连三千两都不打算答应,善桐听了倒不是不吃惊的,她低声道,“若是那人真能说的上话……”
“那我也顾不上了。”王氏叹了口气,伸手拂过善桐的额发,淡淡地道,“你爹为了那两万两,和我闹成那个样子,这些日子以来,我是用了多少心思,才把他哄得回心转意?这时候要再借,那还不又要吵架,你大舅舅只能想点别的办法啦。”
善桐不禁默然无语,她顿了顿,才道,“或者还是和爹提一提吧,也算是尽了心了——”
“要是这三千两是救命钱,那不问我也借。”王氏的语气又烦躁了起来,她断然道,“这样的钱,我不借,那是谁都没法说我的一句不是。你大舅舅在西安这么多年,还不是靠着你爹的照应,才能处处顺畅?他要实在是缺钱缺得急了,王时那边自然会变卖祖产的,我也不是没有帮过——”
显然是动了感情了,善桐心底雪亮:母亲这是压根儿就不想再管大舅舅跑官的事了,她始终还是没能看好,大舅舅会在仕途上东山再起。
母亲和娘家之间的关系,她是不好多做评论的,再说父亲态度如何,善桐也并不清楚。她小心地应了一声,便不敢再多问多说,而是扯开话题,又同王氏拉了一段家常,母女俩便都没说话。善桐只觉得